“別聽他胡說，什么都沒有！”祁諾清忽然轉過身來，向夜寒煙怒吼一聲。
　　但此時他的話，卻顯然有了一種欲蓋彌彰的意味。
　　夜寒煙對他的怒吼直接選擇了無視，仍是焦灼地盯著祁諾涵，仿佛他若不肯說清楚，她就會一直這樣盯下去一樣。
　　祁諾涵略一躊躇，然后便在祁諾清冷冽的目光之中，緩緩說道：“這幾個月，殘存在江南一帶的前朝宗室，幾乎已經全部被抓來了京中，沈醉墨迫不及待地進宮來行刺，只怕也是為了這個原因吧？”
　　“這……是真的？”夜寒煙茫然地轉向祁諾清，奢望從他的口中聽到一句否定的回答。
　　但祁諾清只是冷哼一聲，不太自然地別過頭去。
　　夜寒煙只得求救似的又看向祁諾涵。
　　后者無奈地嘆了一聲道：“別這樣看著我，我也是毫無辦法。”
　　“祁諾涵，你到底是哪一邊的？”祁諾清的眼中充斥著怒意，盯著自家這位兄長冷聲問。
　　祁諾涵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反復遲疑了許久才道：“在我的心里，自然是你最重要。但是……我們已經虧欠前朝宗室良多，一定要趕盡殺絕嗎？你明明知道，如今的他們，早已掀不起什么風浪！你又何必連最后的活路都不給他們留下，又為何一定要欺騙你身邊這個笨女人？你如今已經是天下之主，為何一定要用這樣見不得光的手段，來得到你想要的安寧？”
　　祁諾清下意識地順著他的目光向夜寒煙看去，卻見這個剛剛還在質問地盯著他的小女人，此時卻避開了他的目光，垂下了頭看不清她的表情。
　　這樣的變化讓他的心中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沉，接著便生出了更多的憤怒來：“你是來指責我的？”
　　“微臣不敢，”祁諾涵苦笑道，“只是不愿看著皇上深陷泥潭，日后追悔莫及罷了。”
　　祁諾清立刻冷聲接道：“朕永不會為此后悔。斬草務必除根，若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以后必定會有無盡的麻煩，朕不會容忍自己走到那一步！”
　　“所以，四皇姐她們，非死不可了？”夜寒煙已經低著頭不肯看他，卻用幾乎只有自己一個人能聽到的低聲問道。
　　祁諾清心中微微一慌，但那種不受控制的情緒很快便被他自己竭力壓了下去。為了表示自己的無所謂，他甚至微微一笑，神情漸漸變得淡漠起來：“不錯，非死不可。朕一直對父皇的心慈手軟不以為然，若是上一次在江南俘獲她之后便立刻斬草除根，如何能有后來的匈奴犯境？這一次，朕絕不會犯與父皇相同的錯誤！之所以忍到現在，不過是為了利用她的身份，將前朝宗室全部吸引過來，一網打盡罷了！”
　　“那么我呢？我的利用價值又是什么？”夜寒煙依舊低著頭，喃喃地問。
　　祁諾清從容地微笑道：“你嗎？拋開前朝公主的身份不論，你也是一個不錯的玩物。最重要的是，前朝公主將被冊封為貴妃的消息傳了出去之后，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前朝宗室，也都有了按捺不住的跡象。若非如此，朕如何能這樣順利地一個個將他們挖出來？”
　　祁諾涵聞言不禁變色，怒斥道：“祁諾清，你這是在把你自己往絕路上逼！”
　　夜寒煙卻是幽幽一笑，緩緩地抬起頭來，神情已是看不出悲喜：“原來如此。”
　　“實情本來就是如此。”祁諾清微笑道。
　　“那么現在你打算怎么辦？如果前朝的宗室已經全都落到了你的手中，我的利用價值，應該已經沒有了吧？”夜寒煙十分平靜地問道。
　　祁諾清贊同地道：“確實……你如今又不肯再為六宮的事情操心，實在很難說你還有什么價值。既然前朝宗室已經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便是有同心玉釵，此時只怕也沒什么用了。”
　　“渾小子，你不要這么糊涂！”祁諾涵聞言不禁著急起來。
　　祁諾清忽然冷笑道：“皇兄，糊涂的人一直是你。你以為這個女人真的很單純可憐嗎？同心玉釵明明就在她的手上，她卻一直裝作若無其事，將你我都輕易地騙了過去！她若是沒有野心，又何必將那東西珍而重之地收藏著？”
　　“我說過，我不知道什么同心玉釵！”夜寒煙怒聲道。
　　她這樣的反應，似乎全在祁諾清的意料之中，他唇角的嘲諷之意又重了些：“是嗎？看來你還真打算嘴硬到底了！不過無妨，我自然會讓你無話可說。只是不知道現在一無所有的你，拿著那支玉釵還能有什么用？”
同心玉釵的事，夜寒煙是直到今天才剛剛知道的，她并不認為祁諾清會又可能比她知道得早。難道是秦忠出事了？還是四皇姐的人之中有誰走漏了風聲？
　　正在納悶時，只見門簾動處，一道熟悉的身影施施然走了進來：“奴婢參見皇上。”
　　“小雅？”夜寒煙詫異地看著來人，一時想不通眼前的情形是怎么一回事。
　　祁諾涵第一個冷笑了起來：“這樣的背主刁奴，你竟然還留著她呢？她能害你一次，就必定會有第二次，你怎么就在這里犯了糊涂？”
　　經過他的點醒，夜寒煙在心中隱隱猜到了一點答案，只是這個猜測，讓她的心中越發煩惡起來。
　　祁諾清卻對小雅溫聲笑道：“你主子以為朕在誆她，你把你先前跟朕說過的那些話，再跟她說一遍吧。”
　　小雅怯怯地抬起頭來看了夜寒煙一眼，卻見對方臉上沒有一絲怒色，有的只是讓她看不到底的平靜。
　　這樣的現實讓小雅心中感到一陣慌亂，但她還是硬著頭皮道：“先前偽帝多次搜查含英殿時，奴婢已經知道貴妃娘娘身上私藏了一件東西，于天下安定至關重要。奴婢心里想著，娘娘是前朝公主，若是身上真的懷有重寶，只怕對我朝不利，所以一心想將此物找出來，為我大業皇朝免除禍患。但娘娘平日從來不動聲色，所以奴婢們也無從查起，直到近幾日，奴婢暗中觀察，才漸漸發現了一點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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