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落花時節(jié)又逢君
夜寒煙見她坐著不肯走,只得強(qiáng)打精神笑著賠禮道:“屋子里有病人好像就帶了晦氣似的,這一陣子病得七死八傷的,也沒個人肯來看看我,難得皇后娘娘善心,倒不講究這些。”
做皇后的人,最忌諱的就是“晦氣”二字,莫云纖聞言便有些坐不住,礙于夜寒煙已經(jīng)給她戴了頂高帽子,她也只得訕笑著坐穩(wěn)了,又說了幾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才勉強(qiáng)起身笑道:“聽清哥哥說,涵王那邊已經(jīng)給你開好了藥,這病很快便好了。你只管放寬心養(yǎng)病,別的一概不用多操心,過兩日本宮再來看你。”
夜寒煙點了點頭,示意蕙茹帶人相送。
沫兒眼看著她走遠(yuǎn),忍不住冷笑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正說著,便見甘露殿的小豆子急沖沖地跑了進(jìn)來。夜寒煙忙吩咐沫兒賜座。
小豆子側(cè)身坐下,擦擦額頭上的汗,忙不迭地問:“皇后娘娘可曾說些什么?”
夜寒煙想了一想,輕輕搖了搖頭。
小豆子長吁一口氣道:“娘娘在病中,外面的雜事還是少理會為好。皇上特地吩咐奴才來囑咐一聲:以后盡量不要放信不過的人進(jìn)來,若有人來探望,就說皇上吩咐過,不必進(jìn)內(nèi)殿來,還有,外面送進(jìn)來的飲食,盡量不要用。”
夜寒煙微微怔忡,沫兒卻深為信服地連連點頭。
待小豆子告辭出去,夜寒煙才笑問沫兒道:“聰明的小姑娘,你看出了什么?”
沫兒難得正色,沉吟道:“一定是皇后那邊有什么陰謀針對咱們!只不知道吉娜那個聒噪的女人怎么會好心來給咱們報信,又替咱們往甘露殿搬救兵去,難道她準(zhǔn)備棄暗投明了?”
夜寒煙勉強(qiáng)一笑,艱難地道:“皇后未必是暗,咱們也未必是明。那丫頭……她也不過是想給她自己找一條活路罷了。”
沫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正猶豫要不要多問,蕙茹卻忽然捧著一包東西,沉吟著走了進(jìn)來。
沫兒忍不住笑著打趣道:“嬤嬤剛剛是做什么去了?她雖然是皇后,送出宮門也就可以了,您怎的到現(xiàn)在陳才回來?難道還要十里長亭依依惜別嗎?”
蕙茹沉吟了一下,將手中的那包東西放到了桌上:“正不知這是什么意思呢!剛才送皇后出門,她忽然說道晁國盛產(chǎn)一種什么菌子,說是滋補(bǔ)養(yǎng)身最好,要老奴跟去昭華宮拿一些回來,老奴推卻不得,只得跟著去了。”
沫兒忙將她放到桌上的那一包東西攤開翻看:“就是這些東西?黑乎乎怪難看的,誰知道是不是什么毒藥?方才小豆子還過來說呢,外面送進(jìn)來的東西,一律不能給娘娘用,怕有人暗算!”
蕙茹問詢地看向夜寒煙,示意由她處置。
夜寒煙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笑道:“晁國的湖仙菌,卻是久違了。據(jù)說這東西堪比神藥,能死生而肉骨,難得皇后這樣大方,竟肯將這比黃金還貴重的東西送我這么多!”
沫兒忙道:“這才見得她不安好心!你想想,她恨不得宮中沒有貴妃才好,怎么可能真的好心送咱們這么貴重的東西?無事獻(xiàn)殷勤……”
夜寒煙知道她不放心,只得笑道:“如此,只好辜負(fù)皇后娘娘一片好心了。”
眼見沫兒毫不吝惜地要將那菌子投到火盆中去,蕙茹的臉上卻露出不舍的神色,忙不迭地伸手?jǐn)r住:“皇后或許只是想博一個賢良名罷了,她若真有害人之心,豈能這樣明目張膽?她送了東西過來,娘娘若是出了事,她豈能脫得了干系?”
沫兒急得直跺腳:“嬤嬤一向最是穩(wěn)妥,這一次怎么這么眼皮子淺?這點東西重要,還是主子的安全重要?”
蕙茹想了一想,還是不甘心地道:“可是娘娘瘦成這樣子……連王爺也說,喝了那么久的藥,身子已經(jīng)糟蹋得差不多了……這樣慢慢地補(bǔ)起來,要多久才能恢復(fù)如初?女孩子家最好的年齡只有那幾年,若是這樣耽擱下去……”
沫兒聞言慢慢地松開了手,眼睛卻仍是死死地盯著那包湖仙菌不放,好像生怕她一個不留神,蕙茹就將東西塞給夜寒煙吃下去一樣。
夜寒煙看著她二人爭執(zhí),心中一動,忽然笑道:“蕙茹說得也沒錯,咱們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皇后也必定不會不知道。她既然敢把東西送過來,就該料到咱們有提防之心,她豈會做無用之功?”
蕙茹聞言忙道:“這個也容易,咱們叫太醫(yī)院的人好好看一看,若還是不放心,再請王爺看看也可以,畢竟這是難得的好東西,娘娘早些養(yǎng)好了身子,咱們也早一些舒心不是?”
沫兒看看夜寒煙,再看看蕙茹,只得無奈地妥協(xié):“說不過你們。不過還是要小心再小心,可別要陰溝里翻了船,說不定皇后偏要兵行險著呢?”
蕙茹忙答應(yīng)著,喜盈盈地出去了。沫兒不放心地看著夜寒煙,嘆道:“照我說,還是穩(wěn)妥一點的好。雖然好得慢一些,總強(qiáng)似提心吊膽的。晁國那種偏僻的地方,誰知道有沒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害人的法子?”
夜寒煙疲憊地笑了笑:“看來我‘病’的這段日子,沫兒受了不少累。從前你不會操心這么多事的。”
“人家是擔(dān)心你!”沫兒沒好氣地道。
夜寒煙想了一想,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拿我自己的性命去冒任何風(fēng)險。我一直知道該如何給自己選擇最好的路。”
沫兒沒好氣地道:“你知道才怪,先前是誰豁出命去裝病的?若不是涵王爺?shù)尼t(yī)術(shù)還說得過去,你這條小命早沒了!”
不過話雖如此說,她卻也算是勉強(qiáng)放下了心。雖然夜寒煙算是有“前科”,但先前那也是實在無可奈何才不得不冒險,如今一切都過去了,她主子又豈是一個可以輕易讓自己認(rèn)輸?shù)娜耍?br /> 終于說服了沫兒,夜寒煙也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尋常時候,她并不打算拿自己的命去冒險,但不尋常的時候,就不一定了。
她相信蕙茹的細(xì)心,不會讓她吃下任何不值得信任的東西,所以那湖仙菌的問題,根本不需要她去操心。
她需要想的,是如何利用這點東西,做一件她已經(jīng)想了很久,但始終沒有機(jī)會去做的事情。
這日晚間的時候,甘露殿來了一個人,夜寒煙乍見之下,不禁吃了一驚,竟差一點要猛地坐起身來。
沫兒慌忙跑過來攔住,急得幾乎要哭:“剛從鬼門關(guān)上回來,又作死!若是再暈過去一次,神仙也救不了你!”
甘露殿的小宮女見狀忙跪伏在地,連連磕頭,口稱“奴婢該死”。
夜寒煙被沫兒強(qiáng)迫著躺下,喘了半日,才勉強(qiáng)平復(fù)了胸中的翻涌,含笑吩咐道:“快叫良兒起來。”
那個叫良兒的小宮女連磕了幾個頭才起身,滿眼含淚道::“昔年娘娘救命大德,奴婢至死不敢忘。這些年奴婢日日吃齋念佛,求菩薩保佑恩人善有善報,看來蒼天果然還是有眼的……”
夜寒煙擦了擦眼睛,心中不禁也有幾分感慨。
昔年她自己還是一個最卑賤的永巷宮女的時候,一時善心發(fā)作從祁諾清的手中救下了這個女孩,卻沒敢奢望今生還有相見之日,看來祁諾清也算得上是一個言而有信之人,竟然真的因為她當(dāng)然的一句話而放過了良兒……
但是,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久,她未必還能像昔年那樣單純善良,祁諾清只怕也不是當(dāng)年那個只考慮自己一時喜怒的君王。
昔年可以信任他,但如今呢?
夜寒煙淡淡一笑,心境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你今日過來,該不是特地來哭給我看的吧?”
良兒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地道:“皇上說,娘娘這里人雖然不少,但真正能替娘娘分憂的卻不多,所以派奴婢過來照應(yīng)一下,也好讓皇上時時放心。”
夜寒煙唇角含笑,眼睛卻下意識地向蕙茹看了一眼。
其實有蕙茹在,祁諾清完全不必再派別人過來,除非,蕙茹已經(jīng)失去了他的信任。
果然,一向端莊溫雅的蕙茹,此時的神色有些黯然。她悄悄地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接著又若無其事地掛上一個慣常的溫和笑容。
夜寒煙笑道:“既然皇上信任你,我也不好違逆了他的意思,你便在含英殿委屈一下吧。有什么不懂的事,就問蕙茹嬤嬤和沫兒姐姐,她們會指點你。若旁人有什么不對的,你便來跟我說。”
良兒忙歡天喜地地跪下磕頭,又笑道:“奴婢可不是空手來的!皇上讓奴婢帶了個消息過來,說是娘娘聽了一定歡喜!”
“是什么消息?”夜寒煙心中隱隱有了答案,不禁心急地又想坐起身來。
良兒忙道:“皇上已經(jīng)下旨冊封四公主為‘忠順夫人’即日便可以出宮,隨撒魯爾王子回匈奴去了,前朝宗室之中的其他人,也已經(jīng)無罪釋放,皇上特地下旨準(zhǔn)他們在京城居住,可以參加文武舉,后人中有賢能者,擢憂錄用!”
夜寒煙聞言不禁喜形于色,蕙茹和沫兒相互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悲喜交加的神情。
良兒又笑道:“娘娘昔日落難之中尚有俠義之心,必定是大仁大勇之人,奴婢以后跟著侍候您,可算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https://www.dzxsw.cc/book/13352081/1704688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