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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入府


金烏墜地,月色橫空,疾行的馬車轔轔,越過人山人海,行過暮色闌珊,直抵那煥然一新的重門邃宇。

        門前的守衛嚴陣以待,四下逡巡。

        業有幾名談笑從容的內侍,瞧著龍驤將軍的車馬到了,紛紛拱手相迎,上前進敘寒溫,卻不知那不遠處的花梢弄影里,潛藏著幾雙窺伺多時的眼睛。

        “可是這位姑娘?”

        風帽之下,一雙鷹隼般的雙眼露出端倪,漢子壓低了聲音,手中把玩著一枚草芥,目光緊綴于那停驂而落的少女身上,直至將她目送入那獸首銜環的朱漆大門。

        守株待兔多時的翟樂點頭如搗蒜,目光炯炯,生怕遺漏過一點細微之處:“統領,正是那位陸姑娘,公子想必和她身在一處。”

        自上次任務落空,狐哀和翟樂兩個丟盔卸甲的殘兵敗將,一身骨頭差點兒沒讓長孫大人給廢了,幸得統領求情,權將他二人留住性命,以俟戴罪立功之機。

        如今首鼠兩端的二人唯恐因言獲罪,口上莫不唯唯盡言,若此番再不能將公子帶回,怕是他二人真的要走到同穴而葬那一步了。

        但見那漢子思忖片刻,勾唇應道:“幸得公子尚未潛入大疏皇庭之中,若是如此,你我可就真的束手無策了。此處宅邸不知深淺,今日又似有筵賓命客之情勢,戒備森嚴,我不便動手,你二人再去打探,若是能將那位陸姑娘擒來,便再好不過。”

        狐哀面露難色,搔首撓耳道:“統領,那位陸姑娘身邊的也是個人物,我等恐怕難以近身。”

        “是何人?”

        翟樂神色凝練,稍作思忖,脫口而出:“乃是大疏的龍驤將軍,宸若。”

        呵。

        大漢面上冷笑,原來眼前這位雋朗同藻的郎君,便是那位廓寧四野、累經惡戰建奇功的大疏龍驤將軍,不略微細查,除了那昂昂挺括的站姿與意氣慨然的眉眼,倒真無半點行伍出身的武弁粗蠻之氣。

        聞人說,他師承掖庭殿,少時一戰成名,從此平步青云,重荷輝臨。

        想他一介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在鳳京一眾閥閱子弟之中可謂是凌云絕頂。

        也不知此人是否真如傳聞之中那般所向披靡,爰及與自家公子相比,又當如何?

        “伺機而動,公子定在此處。”

        此邸正是明紗公主與丹陽使團下榻之處。

        依著大疏禮制,明紗公主一行人本該安置在皇家驛館,待到封妃之日方可名正言順地入宮,只是經過這一番腥風血雨,丹陽使團幾番鬧到殿上,攪擾得皇帝夜不能寐,這才將其穩妥安置在鳳京城中閑置多年的老王府上,又重新裝綴氣派,派重兵把守,方顯撫恤之意。

        至于明紗公主陡然出現在鳳京,眾人都始料未及。

        丹陽使團與大疏典客令分別詢問她密林一案始末,她又假以懵怔受驚之狀,避而不答,如此一來,流言四起,皇帝心中猜忌,自她進京以來,也未曾傳達天命,渾然將其冷遇。

        臺閣百揆議論紛紛,都說那明紗公主定是個不祥之人,眼看著入宮之期將至,屆時若仍未查清此案,即便是皇帝憚于輿誦納了她,暗地里恐怕也起了摒棄之心。

        今日皇后娘娘親臨府邸宴請明紗公主,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是想替陛下探一探她的口風。

        明紗公主心里如明鏡一般,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只是愁于酬酢一事,悶懨在房中,正是滿身磋磨。

        “公主,時辰到了。”門外有婢子惴惴低聲喚道,這明紗公主性子古怪得要命,不僅不肯面見大疏來使,便連丹陽人也不放在眼里,整日閉門不出,緊鎖戶牖,但凡有使者求見,動輒摔盞踢桌,裝瘋賣傻地撒潑,若不是領了鈞命,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硬著頭皮前來服侍這瘋婆子。

        “催什么催,本宮自己不知道么,啰嗦。”

        那聲音絮聒刺耳,叫喚得婢子頭疼,正煩惱著如何接話,卻有人輕拍了拍她的肩,柔聲安撫了一句:“別怕,我來吧。”

        那小婢先是一驚,抬頭望去卻是一張笑意盎然的面孔,衣著與她并無二致,想來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冤大頭,她便想也不想,將這燙手山芋丟到對手手上,逃之夭夭。

        “公主,是我。”

        話音方落,便聽得房中佩環叮當,一張艷麗的面孔自房中探出了頭,驚喜萬分地將那憑空出現的女子一把拽了進去。

        “小陸,你可算來了!”

        陸欺欺四下張望,懶架上斜躺著的是那婀娜生姿的玉扶笙,對鏡貼花手舞足蹈的明紗公主神色張揚,恨不能將她捧上云端。

        “怎么不見費大哥他們?”反手插上門閂,陸欺欺低聲詢問。

        公主滿臉堆笑,賊兮兮地戳了戳她的腦門,插著腰道:“費大哥?怕是想你那泓洢小公子了吧?”

        “我瞧著也是,幾日不見,妹子在宸將軍府上養得韶顏可人,更添幾分嬌俏。”玉扶笙嘴里銜著一枚梅子,嬌聲拖個尾音,訕笑不止。

        陸欺欺嗤笑了一聲,瞧這二人怡然自得、滿面春風的模樣,看來這鳳京城的水土,的確是養人,一個個都不見了逃亡之時的落魄模樣。

        明紗見得她來,是又驚又喜,只如吃了一錠定心丸,心中熨帖不已,連忙拉過陸欺欺的手,拍掌說道:“先不說這些,咱們趕緊籌謀籌謀,待會兒那個母夜叉來此,少不得要消遣我,我可是聽說了,大疏皇后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貨色,善妒多疑,這次明擺著是來找我的茬,裝病推脫都不管用,煩死個人。”

        玉扶笙冷笑道:“平日里氣焰囂張,一到緊要關頭就矯情畏葸,吃些苦頭也好。”

        “話可不能這么說,我好歹也是堂堂丹陽國的公主,怎能跌了分?”說罷,她便擺弄起鏡前的妝奩,左挑右選,躊躇不定。

        玉扶笙嗤笑道:“喲,如今倒想起自己是公主來了?提防那些□□之人倒不如多提防姑厭的鬼蜮技倆,如今你已昭然于眾,那賊婆如何坐的住?”

        陸欺欺點點頭,挪了挪圓杌湊近她道:“我道也是,公主不可掉以輕心。不過公主,咱們不能坐以待斃,你須得先發制人才好。”

        “先發制人?”明紗對鏡擺弄著鬢間的步搖,怎么都不稱心似的,心煩意亂地將那步搖摘了下來。“我現在形同寄監,如何先發制人?”

        “陛下可曾來探視過你?”

        明紗公主白眼翻上天去,咬著唇抱怨道:“那個狗皇帝,想必是聽了不少流言蜚語,對我尚且避之不及,哪里還會來探視?”

        陸欺欺對她做了個噤聲之勢,這口無遮攔的丫頭也不怕禍從口出?“可我們必須取得大疏皇帝的信任,方能繼續施逞大計。”

        玉扶笙也頷首附和:“我道也是。最好是能讓那小皇帝中了明紗的美人計,拿捏住他七寸,可眼下他連見明紗一面都不肯,哪里會著她的道?”

        陸欺欺心下思量片刻,向著她二人勾了勾手指頭,那二人旋即挪了挪杌子,與她湊作一團,方聽得她小聲道:“我倒有一計,可以一試。”

        明紗見她又有了鬼主意,心下大喜,連忙催促起來:“計將安出?還不快快道來!”

        三人正在閨中密談,房門外有人來稟報,皇后娘娘起駕出宮,鳳輦半盞茶功夫便至,叫這府上一干人等皆到花廳等候。

        明紗公主吩咐打點好宴會事宜,方到廳前迎賓。

        不知是否是有意顯赫鳳駕,那皇后娘娘好大的儀仗,隊伍蹌蹌濟濟而來,前呼后擁之下,衣著華美的婦人甫一踏入這花廳,滿頭珠翠便映得花廳金玉滿堂。

        在她身后,一班隨行的貴女雖心下好奇這明紗公主究竟是何等風姿,卻也不敢探出半個腦袋窺伺她規模。

        “契爾那珂羅·明紗拜見皇后娘娘。”明紗公主并未向她施以大疏之禮,反而是單手貼向前心,曲躬躬言笑。

        “請起。”那皇后雙目打量著跟前向她施以異族之禮的女子,面孔雪白,膚若凝脂,當真是奇貨可居。

        全然一張勾魂奪魄的狐媚臉蛋,一顰一笑都叫勾在人心尖上,若是陛下看了這張臉,氣便也要消去八分。

        不待明紗相邀,皇后自然取座于主位之上,那些個貴女也紛紛擇席而坐,分列兩邊。

        立于明紗身后的陸欺欺目光流睞,略略掃過眼前的一班高門貴女,個個都是好奇心大盛的嬌俏情態,又礙于閨訓不敢僭越。

        箏弦玉指調,粉汗紅綃拭,席間歌舞升平,倒不似肅殺氣氛。

        正待寒暄,卻聽得門外小廝來報,懷瑟帝姬駕到。

        一聽得懷瑟帝姬到來,貴女們仿佛都啞了聲,談笑間驟然色撓。

        誰人不知這懷瑟帝姬是皇帝的胞妹,鳳京城中最為尊貴的帝姬,驕縱無忌卻無人約束,為人更是善妒易怒,但凡惹了她不痛快,無一不落得個悲慘下場。

        “皇嫂今日拋撇懷瑟在宮中陪太后抄經,卻在此大開酒筵,是何緣故?”那懷瑟帝姬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其余的高門貴女皆不放在眼里,唯對著上首的皇后盈盈一拜,四下仆從便一擁而上為其看座。

        “這又是什么風,把帝姬給吹來?”皇后抿了一口香醪,笑盈盈地向著懷瑟道。

        那些個高門貴女亦紛紛起身向其唱喏,無一不從。

        滿堂之上,唯有二人驚疑錯愕,兩股展展。

        起初只是瞧不清那來人長相,及至一見之后,明紗那一張略施薄粉的嬌俏臉蛋先是一怔,頰上的筋肉一緊,假笑凍在那不間不界之處,整個人只如失了魂,兀自不再動彈。

        豈止是她,身后的陸欺欺亦是眼前一黑,神色渙散,只恨不能拽上明紗鉆入那桌子底下去躲避一時。

        二人就像是見了鬼,四目交睜之中,還是陸欺欺率先反應了過來,忙不迭上前為她斟酒,暗暗道:“穩住,我來搞定,你依計劃行事。”

        明紗公主輕輕頷首,雙手顫抖著捧起了手中的酒杯,面上怫然作色,心下急得直啜牙花子。

        這懷瑟帝姬分明就是那日在青樓中與宸若一同花天酒地的“懷公子”,即便換作女兒身,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臉也叫她歷歷在目!

        “小陸……我要不要先裝病回屋……”

        四下仿佛靜得落針可聞,管弦絲竹之聲懨懨將息,明紗垂首捧杯佯作鎮定,聽得前方那人眼白一飛,色厲目張道:“這位便是傳聞中宛若畫屏人,只應天上有的明紗公主么?怎地如此畏生?”

        明紗公主遵照禮制向她施施然行禮,雖然大疏國皇妃之位已是板上釘釘,但眼下她的身份仍是下國公主,只能卑躬屈膝地依著她的規矩行事。

        “路途偃蹇,明紗身子不適,還望帝姬見諒。”

        懷瑟帝姬聽著這異鄉口音有些耳熟,卻又記不起是在何處聽過這鶯啼婉轉。

        正反復琢磨之間,她眼角余光掠過一旁持壺而立的陸欺欺,這才陡然想起了那蘭樓之恥,面上的詫異之色也因此突變。

        幾乎是一瞬間,疾風暴雨如期而至,只見她的面色由白轉紅,拾身欻然而起,戟指向著明紗公主,尖銳的聲音破空而出:“是你?!”

        “嗯?”一旁的皇后抬眉疾掃,這懷瑟帝姬雖然潑辣,卻也不該平白無故地呵斥一個陌生人,好賴她也是大疏的帝姬,怎可在下國使臣面前如此無禮?

        看來其中定有緣由。

        明紗盤坐著的雙腿傳來陣陣涼意,颼颼地直透脊梁,那張煞白的臉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竟形如霜打的茄子。“不知帝姬何出此言?”

        嘴上矢口否認,心里卻暗罵起來,天殺的宸若,莫不是要故意給她難堪?否則怎會事前裝聾作啞,更未知會她們那個什么狗屁懷公子就是大疏國的帝姬懷瑟!

        若是事出有度,也不至于蒙昧不察,被對方打個措手不及!

        “呵!”懷瑟帝姬毫不避諱地擲出一個大白眼,這兩個狐媚子化成灰她都認得出來,如今自己送上門來,不將她們挫骨揚灰,怎解她心頭之恨?

        只見她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一步步逼近明紗公主,佩環叮當作響,“明紗公主這可就見外了,想當初在……”

        “帝姬!”

        陸欺欺眼見著大事不妙,一個箭步向前將酒盞傾潑,那酒漬落在懷瑟公主的羅衣熠耀之上,不待懷瑟發難,她便假以擦拭揩抹之由貼近她耳根,緊咬著牙,字字錐心道:“帝姬聽奴婢一言,您若是說出過往來,宸若將軍便會被你這三言兩語害得不能翻身!”

        “大膽!”懷瑟帝姬心下一驚,下意識地足弓一緊,就要踢向陸欺欺,卻在發力那時遲疑了片刻,面上的慍色轉為難堪。

        滿堂噤若寒蟬之中,猶疑不決的懷瑟假意咳嗽了兩聲,熨帖衣裳擺開架子,一雙眼宛若銅鈴,狠狠瞪向身前的女子。

        轉機出現,陸欺欺定然緊咬不放,試著再度接近那飛揚跋扈的懷瑟帝姬,切齒低聲道:“帝姬若是知道其中利害,就該三思而后行,若是陛下得知帝姬曾去過那種地方,又知是受了宸將軍挑唆,會不會龍顏大怒,予宸將軍降罪罰過?莫說陛下,帝姬如此聰慧,又怎可讓這堂內的貴女命婦、這鳳京城中的百姓,都來看您的笑話?”

        話音方落,懷瑟帝姬口中不置一詞,那面上的顏色卻已經替她作出了回答,猶豫轉為肯定,肯定中又夾雜著怨懟之氣,五情交織之下,她頓足轉身,怒目抖裳:“該死!要你一個奴婢來多嘴?本宮怎會不知?”

        陸欺欺故作唯唯諾諾,頷首不住,卻聽得旁邊傳來摔杯之聲,眾賓客紛紛探出了頭。

        席間推燈把盞之音戛然而止,一片鴉雀無聲之中,只聽得一個小廝凄聲喊道:“明、明紗公主嘔血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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