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憨厚？家暴！02
當(dāng)機(jī)械女聲在程浪的腦子里乍然響起的時候，石碑旁的二人正在議論她們母女。
秦大牛搗了搗身旁看得出神的吳盟，咧著牙花笑，“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長恁俊嘞！”
吳盟不似秦大牛這般喜形于色。他細(xì)瞇著眼睛，盯著早已駛進(jìn)村子的馬車。
柳眉朱唇，雪膚豐腴，真真是絕色。
這撩人的紅顏，得是城里最好的青樓里才能有的。
不知怎得，吳盟總覺得這小娘子有些面熟。
那姣好的容顏，讓他回想起幾年前家境不錯時，他在城中花街柳巷里逍遙的自在日子。
細(xì)長的眼睛里冒出的邪念和國字臉代表的寬厚，在那一瞬間矛盾起來。
吳盟扯了扯嘴角，盡力壓抑著自己，又扮出仁厚的老實(shí)人面孔。
“對了，你剛說明兒要去城里做工？”
回去的路上，暖風(fēng)吹著兩人身上的酒氣。吳盟裝作不經(jīng)意地探問著秦大牛。
“是哩！鄭老爺家包飯包住，要挖個池子，給三百個子呢！”
秦大牛沒心沒肺地笑著，還搭著吳盟的肩膀，說下次帶他一起。
哧。
蠢貨。挖池子沒個四五天回不來吧。
吳盟心里想，挖池子這么累人的活，給三百個大子他也不去。還是城中的賭坊好，一夜能從一個子變成幾十甚至幾百兩。
吳盟的手又癢癢了。
這幾年家境敗下去了，手里沒本錢，再加上老娘看得緊，他便很長時間沒有進(jìn)過賭坊了。
想起家里嘴碎的老娘，沒趣的女人還有那個養(yǎng)不熟的小子，吳盟心中又是一陣燥郁。這回燥得他發(fā)痛，忍得難受。
匆匆和秦大牛分開后，吳盟帶著買來的半只燒鴨，準(zhǔn)備回去再喝一盅，下下火氣。誰料還沒走到家門前，他就聽見里面?zhèn)鱽碜约依夏镏袣馐愕某饬R：
“你這不下蛋的懶婦，怎的還要勞動我這個老太婆來給你做飯！信不信我馬上讓我兒給你休回去！”
吳盟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只聽見女人小聲的辯解，接著自家親娘的罵聲更大，內(nèi)容也更不堪起來。
沒一會兒，就連左鄰右舍也端著飯碗前來探看。
吳盟臉上無光，說“家里婆娘又不懂事了”。鄰居紛紛安慰他幾句，看完了八卦，這才心滿意足地又端著碗筷回去了。
等人走完，吳盟這才黑著臉踏進(jìn)家門。
天已經(jīng)黑下來了，家里的飯桌上還只擺了一個空陶盆，想是窩窩都還沒蒸好。吳盟不由火氣，直將烤鴨摜在桌上，便大步流星地朝著廚房走去。
廚房內(nèi)煙熏火燎的，灶上還蒸著飯菜。
灶臺前的瘦小老太太正揪著黃臉?gòu)D人臉上的肉，還薅著婦人梳得光光的一根大辮子，扒得亂七八糟。
看見兒子回來了，小老太太還欣喜地跳了一下，抓著兒媳的頭跟拎著戰(zhàn)利品似的晃悠給兒子看。
“我的好大兒，你可回來了，看看這個懶婦，都這個時辰了才開始做飯。她是存心要把我餓死哇！”
說著，老太太就干嚎起來。
吳盟聽得心煩，又怕引來鄰居，便趕緊讓親娘去吃自己帶回來的烤鴨。
一聽說有肉吃，老太太立馬不嚎了，也不問花了幾多錢，兩只伶仃小腳跑得飛快。
老太太一走，吳盟就關(guān)上了廚屋的門，還帶上了鐵栓子。
“啪嗒”一聲，門鎖住了。聽到這個聲響，捂著臉站在陰影處的岳湘開始條件反射地瑟瑟發(fā)抖。
這是第幾年了？這是第幾次了？
這樣夙興夜寐卻還要忍受斥罵的日子，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岳湘記不清了。
吳盟緩緩走到岳湘面前。高大的漢子投射下來的陰影將她全然籠罩住。在狹窄的廚屋里，吳盟睥睨著地上顫抖著的狼狽女人。
她跟了他十幾年了，早已人老珠黃，再看不到從前珠圓玉潤的樣子了。眼角旁生的皺紋和向下撇著的愁苦嘴角都讓他心生嫌惡。
岳湘一直沒有孩子。吳盟忍了很多年，念在她勤快的分上，抱養(yǎng)了一個男孩子�？扇缃袼焯烊堑糜H娘生氣，招惹左鄰右舍的閑話，竟然不剩一絲好處!
吳盟想知道，她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當(dāng)家的，后日便要交絲絹稅了，我今日……今日只是為了趕工，這才耽誤了做飯”
她覷了覷他黑沉的臉色，抖抖索索囁嚅著“窩頭……馬……馬上就……”
吳盟手腳之快，抓住一旁的抹布便塞進(jìn)岳湘的嘴里，把“好了”兩個字徹底堵在她的口腔中。
岳湘嗚嗚哭叫著，她知道接下來是什么。
吳盟把她翻過去，摁著她的后脖頸，讓她趴跪在地上。聽見湘娘的嗚咽便煩躁，不方便打臉，他就給了她腹部兩拳，讓她幾乎痛暈過去。
加倍的屈辱化作不會干涸的眼淚，流淌在岳湘逐漸變得麻木的臉上。
身體好像被猛獸撕裂成血肉模糊的幾塊，痙攣著等待著它的生吞活剝。
她想，此時此刻，若她的三魂六魄能暫時飛走就好了。
靈肉分離和魂飛魄散都能解脫，唯獨(dú)清醒地忍受著一切看似合情合理、無可指摘的羞辱，實(shí)在是太過痛苦了。
夜空中出現(xiàn)第一顆星星時，吳盟的養(yǎng)子——吳敏回來了。
少年不過十二三歲，手長腳長，身材精瘦。
他背著一滿筐新鮮的桑葉，想著為母親分擔(dān)些，進(jìn)門時還帶著點(diǎn)笑。熬過這次的絲絹稅，他們終于能緩一口氣了。
一進(jìn)門，便看見刻薄的奶奶啃著半只燒鴨，啃得滿臉滿手的油光。
見他回來，老太婆護(hù)食地把燒鴨往自己身邊攏，上下兩片嘴皮子碰在一起就開始罵人：
“你個小雜種，還知道回來啊！跑哪里浪去了？”
吳敏盯了吳王氏一眼，眼底的寒意讓她生出了懼意。小子沒幾年就有成人的身體了，到時候她這個老太太可厲害不過他。
吳敏不說話了，背著背簍就去蠶房加桑葉。
后日便是村子里交絲絹稅的日子，但他們家的蠶房只有他和母親二人在操勞。今年的蠶養(yǎng)得晚，這兩天才趕著結(jié)繭，可缺不了這最后一批桑葉。
背著吳盟，吳王氏一個人嘀嘀咕咕了好些罵人的話。吳敏聽到了，當(dāng)個屁放了。
等麻利收拾完蠶房，吳敏這才發(fā)覺不對勁。
“娘？”
他在入夜后黑沉沉的后院沒看到母親的身影，拐個彎，瞥見廚房里晃動著橘黃的光，還傳來不大的嗚咽聲。
“娘！”
吳敏立馬反應(yīng)過來。
吳盟那個畜生！
半大小子的拳頭擂在木門上，幾乎要把門砸塌了。
屋內(nèi)傳來一陣氣急敗壞的響動。
沒一會兒，就見吳敏臭著臉，一手拴著褲腰帶，從里面跨了出來。他直接給了吳敏的心窩子一腳。
踢完，他便大步流星地離開。
吳敏忍著痛，趕緊跑進(jìn)去看岳湘的情況。
岳湘木木地歪在地上，嘴里還塞著臭抹布，眼珠子間或一輪。
吳敏替她去除抹布，丟在一邊，抱著她，痛哭起來。
“娘，我門去找里長！請他主持公道！”
少年緊緊抱著她，身上還帶著草屑和外面的寒氣，單薄的身子不住地發(fā)抖。
岳湘自從新婚不久后流過一次產(chǎn)，就再沒有過生育，因此一直將吳敏視作自己的親生孩子。見他這樣，心中升起無盡的憐愛來。
岳湘死盯著高高的房梁。
她剛剛還在想吊多久能吊死�？蛇@會兒自己的兒子哭得涕泗橫流，她忽然又舍不得死了。
自己死了，他可怎么辦呢？
半大的孩子，又不是那人親生的，會被趕出去也說不一定。
“里長不會管的……娘是私奔來的，娘家又遠(yuǎn)在淇水的另一岸，沒人能為咱娘倆撐腰�！�
她還有后半句沒說：按照吳盟那好面子的性子，要是將他打罵妻兒、好吃懶做的事情捅到大家面前，讓他被村人看低，她們娘倆只會被修理得更狠。
岳湘原本因自縊的勇氣而泛起希望的眼睛又灰敗了下去。
她還是得茍活下去。
吳盟溜出家門，先是去打了半壺酒，躲在草叢里悶頭喝著。
他越想越煩躁，今天就沒一件事是順心的。簾布后面那小娘子的嬌臉又在撩撥他的心弦，拱起他身上還沒完全發(fā)散出去的火氣。
天色漆黑，星斗閃耀。
因?yàn)樯岵坏谜樟恋挠湾X，農(nóng)人們大都睡得早。村間的小路上只剩下吳盟一個人，他不用擔(dān)心別人看見他帶著醉態(tài)出來幽會。
吳盟摸到秦大牛家附近，趴在草叢里學(xué)了三聲“布谷”，又學(xué)了三聲“啾啾”，最后又是三聲“布谷”。如此重復(fù)三遍后，他瞧見秦家后門開了一條縫，里面鉆出個模糊的人影來。
那是秦大牛從山里娶來的女人——秦馮氏，性子潑辣放浪，好探聽別人的陰私。
真正憨厚老實(shí)的秦大牛可不知道，自己剛?cè)⒌呐嗽诔捎H前就進(jìn)了自己的嘴里。為此，吳盟很是自豪。
他們約定，每次三段鳥叫為信號，到小山后面的破廟里一聚。
朦朧的夜色中，破敗的佛像冷眼瞧著一對男女。
冷風(fēng)吹進(jìn)來，秦馮氏揪住一件外衫蓋住自己，抬了腿又靠到身旁熱氣騰騰的吳盟身上。她用那一雙肉手搗了吳盟一下，嗔怪道：“死相，這么急做什么！他明早才走呢，后面還有好幾天呢……”
吳盟握住她的手，饜足地揉捏著，聲音沙啞而慵懶。
“你還不是來了？”
秦馮氏聽聞輕哼了一聲，又戳他，沒好氣道：“是，我是好吃，你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偏要裝得正人君子模樣。到時候事情敗露，不過是我被人沉塘，你照樣跟黃臉婆過日子罷了！”
秦馮氏氣得背過身去。吳盟知道厲害了，心想還有用得到她的地方，便出了三分真心，低聲下氣地哄著。
兩人又鬧了一陣，見她氣消了，吳盟便說起自己在路上見到的那馬車帶進(jìn)來個小娘子的事情。
秦馮氏果然知道。她帶著一身汗膩，舒舒服服地窩在吳盟的懷里。
“村東頭那百畝良田前陣子賣給了別人，留了個管家來打理。我聽那管家說，要來個主人家的小娘子接手。你見著的那個想來就是了�！�
“正頭娘子？”
吳盟問，卻被秦馮氏“哼”了一聲。
“哪家富貴人家的正頭娘子仆從也沒一個，還窩咱這窮鄉(xiāng)僻壤來了？羅管家說是鄭家的遠(yuǎn)房親戚，投奔來的，這才安置到咱們這……”
吳盟聽了這話，若有所思。
“阿嚏……”
明亮的內(nèi)室中，原本認(rèn)真聽著管家匯報的蕓娘突然打了個噴嚏。
“夫人可是受涼了？”
管家立即表示關(guān)心，趕緊招來一旁候著的仆從去換杯熱茶來。黃蕓抿了一口熱茶，身上暖了不少。
這里是鄭家在村里安置的庫房，平時由管家羅叔打理。馬車直接將母女二人送到了這，由羅叔負(fù)責(zé)接待。
程浪在下車見到老邁的羅叔時，腦內(nèi)的機(jī)械女聲又響了起來：
“羅玉，鄭家在桑榆村的管家，為人忠誠老實(shí)……”
系統(tǒng)似乎會在接觸目標(biāo)人物后開啟“人物介紹”功能，例如當(dāng)時在警示完程浪海王出現(xiàn)后，系統(tǒng)就馬上開始了對海王的人物簡介。
“吳盟，‘氓之蚩蚩’任務(wù)的海王，桑榆村農(nóng)夫，表面憨厚老實(shí)，實(shí)則好吃懶做，偷人家暴，弱點(diǎn)是‘好面子’……”
程浪捏緊拳頭記住了這一切，最后看了一眼吳盟的國字臉，便叫蕓娘放下了車上的簾布。
(https://www.dzxsw.cc/book/13280558/2981450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