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沒再跟老馮家人掰扯。
  腦子里快速轉了幾圈，轉而讓人去叫了孟長軍的家人過來對質。
  自己進院子跟許秀萍借了張家院子辦事。
  端著碗或袖著手圍觀的村民也沒趕，由著他們到處站著看熱鬧。
  村子不大，很快孟長軍的母親陳秀領著丈夫兒女一起過來了。
  陳秀也不是個善哉，屬于大雁從頭頂飛過都想拔下兩根毛的人。
  馮宜家看她進院跟大伯母對上，興奮得身上的傷都不覺得疼了，兩只杏眼里全是光。
  渾然沒有身為事件主要一員的自覺。
  陳秀聽陳海講了來龍去脈，當即微瞇了眼對李艷道：“當初我們家給的彩禮中有兩百塊錢，兩身衣服、二十斤豬肉，這在村里可不算低了。
  怎么著，你們把人當丫鬟使了十幾年，啥嫁妝都不給置辦還想要賣多少錢？
  這些還嫌少？
  我可沒聽我兒子說，馮宜家的田地繼續留給你們種。
  不過這田地的事暫且不說。
  正好，這些天家里一直亂糟糟的還沒顧上跟你們說彩禮的事。
  馮宜家進門半天，我小兒子就沒了。
  如今不興封建迷信，我也不說她是不是克死了我兒子，不找你們要賠償。
  只是他們沒入洞房，又還沒領證，這婚事就不算成  ，那彩禮自然你們得還回來！”
  早先她就不看好馮宜家，啥都沒有身體還不咋的，可架不住兒子就喜歡人那張臉了，死活鬧著要娶。
  拗不過兒子，只能忍著心肝疼出了彩禮。
  后面兒子沒了，新房里準備的那些東西自然不能讓馮宜家糟踐了，索性把人趕出了門。
  先前失蹤幾天，她就想跟人徹底撕擼開了，這樣的女人說不定早不干不凈了，就是兒子死了，占著名分那也是給她家長軍和家里蒙羞。
  如今聽說還受了傷，也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醫藥費？
  不趕緊撇得遠遠的，還等著往里填窟窿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兩邊都不是省油的燈。
  陳海幾個村干部和邊上的村民一樣，只管看熱鬧，啥也不說。
  馮家人卻跳了腳。
  吃進嘴里的東西再讓吐出來，想都別想。
  莊芳也不在邊上看戲了，拉著臉跟李艷異口同聲道：“不可能！”
  兩個明里暗里沒少作對的妯娌，相互對視一眼，為了各自到手的利益暫時統一戰線。
  莊芳開口反駁：“進了你們家門，就是你們家的人。
  村里沒領證的人大把，都是辦了酒席就算結婚，你家的席全村哪家沒去吃？
  誰不知道馮宜家是你兒媳婦？
  現在想不認，門兒都沒有！”
  李艷拍掌附和：“就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
  馮宜家生是你們家的人，死是你們家的鬼，沒能洞房那也是你貪便宜買假酒造的孽。
  害我們家姑娘剛過門就成了寡婦，我們沒找你要賠償都是看在你那死鬼兒子份上了，還想要回彩禮，········”
  一段話沒說完，不知道哪里扎了陳秀的心窩子，只見人臉色一變騰的站起了身，直往李艷身上撲。
  然后一雙因為常年在地里勞作顯得骨節粗大臟污的手，一只薅上了人的頭發，一只抓上了人的臉。
  左腳站立，右腳膝蓋頂上了人的肚子。
  手腳不空，嘴也沒閑著，直接咬上了人的脖子。
  一口見血！
  疼得李艷嗷得一聲慘叫。
  看得窗縫后偷窺的馮宜家雙拳緊握，差點大聲叫好。
  記憶里，后來村里人越來越少，架都打不起來。
  她可好些年沒看到這么精彩的大戲了。
  李艷快五十歲了，不說身經百戰，打架經驗也十分豐富，反應過來后立馬還手。
  撿著人身上腋下、胸前、腰間的軟肉使勁掐、擰、抓、扯，下手那是一下比一下狠。
  不過到底失了先機，落在下風。
  村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老娘們打架男人不能插手。
  本想看戲的莊芳被大伯子加三侄子八只眼睛盯著，只能擼起袖子上前幫忙。
  轉瞬間，三個女人就在地上滾成了一團。
  陳秀的兩個兒媳婦看婆婆被人按在地揍，心里拍著巴掌叫好，但面上不敢明目張膽的由著婆婆被人欺負，很快加入了戰場。
  然后成了三對二，形勢立馬逆轉。
  莊芳的兩個女兒看不得母親挨打，不管自己還是未嫁的姑娘，也咬牙下了場。
  不大的院子立時成了好幾個女人的斗毆場。
  炎炎夏日里，人們穿的衣裳都薄，拉扯間，難免露點不該露的出來。
  白晃晃的皮肉讓一群頂著烈日看戲的村民們雙眼放光，暗暗直呼這趟沒白來。
  馮宜家看得雙眼圓睜，不知不覺把門推開了都不知道。
  還是許秀萍瞧見了，不著痕跡的瞪了人一眼，又把門拉著關好。
  場面一片混亂，除了相關的親人焦急不已外，其他人都巴不得她們多打一會兒才好。
  陳海等幾個村干部一直磨蹭到聽到風聲的馮春花趕來，才組織人手上前把幾個打紅了眼的女人拉開。

  一場架打完，院里又多了幾個傷患，最先打起來的兩人傷得最重。
  李艷臉上開了花，頭皮也被薅掉了幾塊，脖子上還被咬下一塊肉，身上的其它傷被衣服遮了看不到，不過好一會兒都捂著肚子直不起腰。
  陳秀的臉又紅又腫，耳朵還裂了個口子，鮮血跟蛇一樣從耳邊一直蜿蜒進上衣里，疼得咧嘴直吸氣。
  后面幾個倒還好，無非嘴角破了，眼角青了，臉上有指甲印了，都不是大事。
  許秀萍提前收了藥錢后，給幾人輪流包扎上藥。
  好一會兒，大家重新安靜下來談話。
  陳海繼續提起田地的事。
  這回幾個最能鬧騰的女人都沒力氣折騰了，男人們好歹還要點臉。
  事情進行得挺順利，幾個村干部軟硬兼施沒一會兒，馮家老大就承認把田地歸還給馮宜家，田地上的糧食他們可以不要，但今年的公糧得馮宜家自己交。
  陳海直接做主答應了。
  接下來就是陳秀提的彩禮。
  陳海跟孟杰民幾個村干部，這回被老馮家的各種騷操作惹得心里不快，一致打壓馮家。
  一番拉扯下來，肉跟衣服就算了，兩百塊錢一百歸還孟家，一百給了馮宜家。
  最后一場大戲以老馮家大出血告終。
  馮宜家看完戲，從馮春花手里接過意外得來的一百塊錢時，想著她那兩個好嬸嬸身上臉上的傷，樂得嘴角差點咧到了耳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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