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時周寓已經被塞進副駕駛座，周茉坐上車，猛打方向盤飛一樣駛離機場大門，一頓操作猛如虎，看得周寓是目瞪口呆。

        “靠！停車！”他迅速反應過來，慌忙抓緊門把手。

        “哈哈！停車？就是因為你，我小燁哥還得三天兩頭往這兒跑，我告訴你，我周茉從來不怕公平競爭，你想去c城我一百個歡迎！”

        “我他媽……”周寓頭皮發麻，感覺竇娥都沒他冤，“我和白燁一毛錢關系沒有！白燁在后面，你找他去啊！找我干嘛！”

        車子猛一轉彎，周寓身體一偏，差點一頭磕在車窗上，周茉瞥了眼后視鏡，陰惻惻笑了：“這不是跟上來了？拐走你還挺有用嘛！”

        周寓看了眼后方，白燁果然追上來了，還是自己開的車……這兩個瘋子，玩公路大逃殺呢？

        “我趕飛機！趕緊停車！”

        “趕什么飛機，我免費送你你就知足吧。”周茉劃動手機屏幕，接通白燁的電話，川劇變臉似的換上甜甜的笑，“喂，小燁哥。”

        周寓伸手點擊外放，沖著手機喊：“白燁！讓你女朋友停車！”

        白燁沒理他，對周茉說：“茉茉，這樣很危險，快停車。”

        周茉笑：“我不，除非你答應當我男朋友。”

        “別鬧，我們停車談行不行？”

        周茉慢悠悠答：“那下周陪我去潛水總可以吧？”

        白燁頓了頓，妥協了：“好，我答應你，你先停車。”

        “來不及了小燁哥，下次要早點答應哦，我們第一個服務區見。”周茉掛掉電話，猛踩油門拐上高速公路。

        周寓生無可戀看了眼時間，距離飛機起飛只剩四十分鐘了。

        夏秋翌下車的時候，一輛c城車牌的豪車正從機場門口絕塵而去。

        看了看時間，點開短信看到周寓還是沒回復，眉尖皺了皺。

        電話不接、短信不回，該不會放他鴿子吧？難道已經進候機室了？

        他想了想，走進機場打印登機牌。

        過安檢進入候機室，依然沒找到周寓的身影，夏秋翌找了個位置坐下，撥通陳曉百的電話。

        陳曉百還沒睡醒，迷迷糊糊“喂”了一聲，夏秋翌遲疑了一下，問：“曉百哥，你能聯系上周寓嗎？”

        陳曉百沒好氣道：“聯系不上！我和他絕交了！”

        “絕交了？為什么？”

        “……不為什么！”陳曉百順了順氣，想起昨晚一晚上沒聯系到周寓，從床上坐起來，“怎么了？他沒去機場？”

        “嗯，你去他家里看看吧，我擔心他出什么事。”

        “別急，不會出事的，他答應你的事不會無緣無故變卦，我去看看，回頭聯系你。”

        陳曉百迅速收拾好自己，去往周寓家，他們從小玩到大，互相留有對方家里的鑰匙，打開門看到滿屋子罩上防塵布，這架勢顯然已經做好出遠門的準備。

        他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發給夏秋翌，快速鍵入：【應該已經出門了】

        夏秋翌看了看照片，皺眉皺得更深。

        陳曉百想了想，給潘曙打了個電話，昨晚潘曙和周寓在一起，應該是最后一個見到周寓的人。

        聽說周寓不見了，潘曙也是一愣，反問：“不是說要去c城嗎？他沒去機場？”

        陳曉百：“廢話，去了我還問你？”

        潘曙撓頭，想起那個姓白的神秘男人，嘀咕道：“該不會是被那個姓白的綁架了吧？曉百哥，你認識一個叫白燁的人嗎？”

        “什么白夜黑夜，誰啊？”

        “一個特有錢的男人，昨晚聽他們聊什么‘身世’啊啥的，那個人還叫寓哥‘大少爺’。”

        陳曉百愣怔，難道莊姨發瘋時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周寓他爹真的是個有錢人？

        他嚇得咬了咬手指，半晌才反應過來，問：“昨晚你們去的哪個酒店？去問問那個人還在不在。”

        潘曙得令，扔下行李奔向昨晚的酒店。

        十分鐘后，潘曙打來電話：“曉百哥，那個人不在了，寓哥會不會跟他走了？昨晚那輛車老貴了，也是c城的車牌號。”

        陳曉百想了想，說：“那應該沒跑了，估計是周寓他親爹接他回去了，等他安定了會給我們打電話的。”

        實際上他也拿不準周寓的處境，雖然聽說過有那么一個爹，可周寓向來不做不著調的事，哪怕和親爹相認了也不會玩失聯這一套。

        他思索半天，沒想好要怎么跟夏秋翌解釋這其中錯綜復雜的關系，最后決定先來個緩兵之計。

        他回撥夏秋翌的電話，說：“夏秋翌，周寓被其他事情耽擱了，你要是等不到他就先走，他回頭一定會去找你的。”

        夏秋翌靜默片刻，說了聲：“好，謝謝你。”

        車子駛進服務區，周寓從車上下來，兩腳打飄，胃里翻江倒海。

        他強忍住惡心的感覺，沖后方的車子走去，把剛下車的白燁懟在車門上，表情陰森：“手機，借給我。”

        這兩個瘋子，害他錯過飛機，夏秋翌還在機場等他，媽的！

        白燁被他的怒火燎了一下，下意識往后縮了縮，掏出手機給他。

        周寓把他的電話卡取出，換成自己的，開機，赫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把號碼存在卡上，而是存在了手機里。

        被自己蠢到的周寓猛然錘了一下車頂，白燁瞪大了眼睛：“周寓，你知道這車多貴嗎？”

        周寓：“多貴？有你的命貴？”

        白燁咽了下唾沫，朝靠在車身喝可樂的周茉走去，遠離火源。

        憑著印象，周寓輸入一段號碼，他記得是xxx開頭，xxx結尾，中間是什么來著？

        撥通一個電話，那頭傳來女聲，周寓：“你好，我找夏秋翌——”

        “不認識！”

        不是。

        他掛斷，輸入另一個數字，那頭是個粗狂的男人，地址在祖國大地最北方，開口就是一頓罵：“再打騷擾電話老子轟死你！”

        周寓默然掛斷，再次嘗試——

        空號。

        關機……

        白燁拿了瓶可樂過來，遞給他：“現在他應該上飛機了，掉頭回頭也追不上，到了c城再聯系吧。”

        這時候同意讓他去c城了？周寓抬頭瞅了他一眼，白燁悄然看了看那邊正傲然睨著他們的周茉，放低聲音：“我沒想到周茉會找人偷偷跟著我，你知道她的名字，應該也注意到她跟你同姓了吧？”

        周寓頓住，先前沒注意，現在一想確實是，而且還是單名，他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看起來隨時會暴走的女孩，該不會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吧？

        “她不知道自己有個哥哥，照片上還有個小女孩你記得嗎？那個也是你們同父異母的妹妹，當初把那個妹妹接回來的時候，她就受了不小打擊。”

        白燁說得有些難過，看向周茉的眼神全是心疼，看來不是精神上的打擊那么簡單。

        他頓了頓，又說：“所以你不能告訴她你的身份，更不能跟她相認，我怕她承受不住。”

        周寓挑眉，半信半疑。

        他這野生妹妹確實有點瘋，看著也是被寵著長大的，發現父親在外面還有個私生女，多多少少都有些難以接受。

        話說回來，他們這個家還真是支離破碎，他爹是個風流鬼，唯一的親兒子不要，有一個女兒還不夠，還要在外面再生一個。

        不可思議的是，私生女都帶回去了，他這個獨子居然不被承認？難道他是莊敏敏跟別人出軌生的不成？

        要是那樣的話，婚也離了，根本不用再多養他十幾年，現在又回來插手他的生活，真搞不懂他爹腦子是什么回路。

        周寓擺手：“放心吧，我說過對那個家不感興趣。”

        依然沒打通夏秋翌的電話，周寓黯然把卡取出來，把手機還給白燁。

        他心里煩躁得不行，習慣性掏煙，赫然想起煙已經扔掉，只好拿飲料猛灌一大口，可樂冰鎮過頭，又沖又苦。

        又食言了，希望夏秋翌不會在機場傻傻等著。

        白燁收起手機，一雙沉靜的眸子看著他：“你得感謝茉茉，因為她的橫插一腳，周總同意讓你留在c城，不過你得按照你說的話，好好待著。”

        周寓哼笑：“那我真是謝謝她了。”

        “我會給你安排好落腳點，你想上學也行，不過茉茉也在澄海附中，你不能跟她一個校區，我會把你安排到成人高考部。”

        “成人高考部和普通應屆生不在一個校區？”

        那他去了能見到夏秋翌？

        “是在同個地方，不過——”白燁看了眼周茉，意有所指，“上學期成年高考部和應屆生發生沖突，兩個校區被隔離了。”

        周寓原本心情就不咋的，現在更糟了，還想著去了能打聽夏秋翌在哪個班，現在好了，被隔離了。

        不過，既然兩個校區挨在一起，那應該不是什么大問題。

        “小燁哥，回家啦！”周茉悠哉悠哉走過來，扔給周寓車鑰匙，“你開我的車，我要坐小燁哥的車。”

        然后摟住白燁的胳膊笑得齁甜。

        白燁拿她無可奈何，問周寓：“有駕照嗎？”

        之前給老楊開過一陣子車，駕照自然是有的，說到駕照，周寓盯了一眼小野貓似的纏著白燁不放的周茉，抬手指了指她：“多嘴問一句，她有駕照嗎？”

        周茉瞪了他一眼：“你管我！”

        周寓舉雙手投降，轉身回到那輛騷紅色跑車。

        夏湘蕓看了眼身旁的夏秋翌，打了個方向盤駛進澄海附中大門。

        還在發呆，從y城回來就是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問原因也不說，說要來澄海附中，開學一周了都不動一下，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又想通了，主動提出要來上學。

        怕他悶出病來，夏湘蕓沒話找話：“還別說，澄海附中的校服挺好看哈，現在很少有公辦學校的校服這么青春，襯衫西褲打領帶，放在我那個年代就是青春疼痛小說里走出來的白馬王子。”

        夏秋翌看也沒看她，望著窗外升旗的人群說：“說得好像你對白馬王子感興趣一樣。”

        夏湘蕓笑著，不置可否。

        停下車，看著夏秋翌背起包下去，夏湘蕓有些擔憂：“真不用我陪你去啊？”

        夏秋翌頭也不回擺擺手，示意她快走。

        升旗儀式已經結束，現在一大群人站在國旗下聽訓，夏湘蕓開了輛車進來，車上又下來個跟他們穿一樣校服的男生，個個盯著他交頭接耳。

        看到夏秋翌，老吳從隊伍末端往前走，一路呵斥好幾聲“安靜”，這才走到夏秋翌面前。

        “夏秋翌同學是吧？我是你的班主任，同學們都叫我老吳，你也可以這么叫。”

        眼前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穿著t恤和普通長褲，嚴厲中帶了點皮，這樣的班主任和學生關系應該不差，屬于開得起玩笑的類型。

        夏秋翌微笑頷首：“吳老師好。”

        老吳嘴角瘋狂上揚，有禮貌、成績好，長得又好看，這么優秀的學生來他們班簡直是撿到寶了。

        隊伍解散，人群從夏秋翌和老吳身旁走過，女生們挨得近些，嘰嘰喳喳掩嘴偷笑。

        -“老吳他們班的哎。”

        -“怎么帥哥都在他們班，好煩。”

        人群后走來一個男生，頭發非常短，差一點就劃分到光頭的行列、在校規的邊緣上蹦跶了，從臉上的ok繃就能得到一個信號——此人不好惹。

        這男生不善瞅了他一眼，跟老吳說：“老吳，咱班來轉學生了啊？”

        老吳掀起眼皮子，沒好氣道：“下次再跟成人高考部那些人打架，我讓你也轉學。”

        男生眉開眼笑，朝夏秋翌飛了個眼色：“我會替你好好照顧這位——夏秋翌同學的。”

        夏秋翌睫翼顫了一下，這個男生認識他。

        老吳寬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擔心，那位同學叫陸澤宇，我們班體育委員，對同學一向挺好的，就是有時候有點渾。”

        夏秋翌：“……”

        他可不覺得那是會對他好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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