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有求必應屋

        “你想吻我。”艾米麗篤定地說。

        她湊得更近，近到鼻息相接，近到嘴唇之間毫無縫隙。

        說實話，只感覺對方的唇瓣有些干。艾米麗也不知該如何繼續，茶館里看到的情侶們的腦袋為什么要扭來扭去？

        她愣愣地盯著墻壁上的斑點，見哈利絲毫沒有回應的跡象，只好尷尬地離開他站好。

        也許是她會錯了意？牽手是表達朋友之間信任和支持的方式？其實哈利和格蘭杰也很親密……

        大概她和哈利僅僅是陰差陽錯間分享了同一個秘密的普通朋友。如果哈利注定要踏上尋找魂器之路，或許他只愿意與韋斯萊和格蘭杰同行，就像她也只會與雷爾夫和里弗斯商量是否要申請同一所大學，只會與艾麗薩討論福爾摩斯和偵探小說。

        那些背后的注目、別扭的逃避和無法掩飾的嫉妒……可能只是一個自作多情之人的牽強附會。

        “呃……對不起，哈利。”艾米麗心虛地摸摸鼻尖，“可能是我冒犯了你。”

        她的眼睛無意義地四處亂瞟，接下來該說什么？

        “如果你不想的話……其實舞伴的事情……”

        “不……不，艾米麗……”哈利想拉住她的手腕，但他的手停滯在半空不敢向前，只能灰溜溜地收回去。

        “我不能……”我不能給你帶去危險。

        哈利眼神復雜地望著面前的女孩。她明顯為此次霍格莫德之行精心打扮過，拋棄了平日里喜愛的煙熏妝和朋克服，淺色系的衣飾和淺淡的妝容竟也意外地適合她。甜美精致的女巫對他們這個年紀的男孩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當他們排隊等待費爾奇簽字出校時，他注意到至少有五個高年級男生的目光追隨著她窈窕的背影。

        你愿意看到其他男巫牽著她的手翩翩起舞嗎？或者聽到那群荷爾蒙泛濫的家伙把他們的戀情當做吹噓的談資？

        似乎有成千上萬只螞蟻正在啃噬他的心臟，哈利真真切切嘗到了嫉妒的滋味。

        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于頭頂，他該怎么辦？他喜歡她，卻不敢在頭腦中描繪屬于他們的未來。哈利再一次厭惡起額頭處的傷疤。它讓他失去了父母、不得不承受所有人的指指點點，現在又令他無法回應心愛女孩的親吻。

        梅林知道他多想牽起艾米麗的手，大聲宣告他對她的好感和迷戀。

        “當然，我明白。”艾米麗長舒一口氣。

        你明白什么了？哈利不敢問。

        “我不該把同去霍格莫德和舞會的事情當做交換條件，這是一種脅迫。”她的面色鄭重無比。

        啊？事情的性質有嚴重到這種地步嗎？哈利不明白她是怎么推導出這個結論的，但他肯定自己的邀約百分百出自真心。

        “舞伴的事情就算了吧。”艾米麗沮喪地低下頭，讓哈利很想揉揉她的頭發。

        “等等……”這可不行啊！

        “我以前不懂如何處理親密關系，友情對我來說是種奢侈品。”艾米麗的眼角略微發紅，“你是我在霍格沃茨交到的第一個朋友，也許這種特殊讓我接受到某些錯誤訊號，導致我……”

        艾米麗說不下去了。

        “我很抱歉。”她胡亂向他點點頭，步履匆忙地離開了有求必應屋。

        在觀察和感知這方面，你永遠是正確的，艾米麗。

        我喜歡你啊。

        哈利無力地沿著墻壁坐到地上，心中思緒如同打結的毛線，找不到盡頭。

        霍格沃茨圖書館

        “哈利，你為什么不坐到巴恩斯身邊呢？”赫敏放下羽毛筆，低聲對哈利說。

        “就像他那樣？”哈利指了指附近的威克多爾·克魯姆。

        赫敏對上哈利的眼睛，才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

        “哈利！”赫敏羞惱地合上厚厚的咒語溯源書，“我絕對不會借你這周的草藥課論文！”

        “赫敏……”哈利不得不求饒。

        “你去找巴恩斯借吧。”赫敏聽到書架后的女生們嘰嘰喳喳的聲音更為心煩，語氣也略帶不耐。

        好在她很快意識到這點，連忙補救：“我是認真的。這是個不錯的理由，你也不用偷聽她們說話了。”

        哈利默默低下頭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還是用咒語偷聽，”赫敏一開始無比嫌棄，后來也有點感興趣，“你從哪學到的？”

        “艾米麗。”她又是從斯內普那里學來的，不過這是個秘密。

        她還順便教了些微表情知識，不然哈利也看不出克魯姆對赫敏的好感。

        赫敏用眼神鼓勵他行動，哈利只能迫不得已地說出真相：“艾米麗從來不寫論文。”

        “什么？”哈利就知道，勤奮的學霸赫敏一定會感到匪夷所思。

        他示意赫敏湊近點一起聽。

        “古代如尼文研究？”艾麗薩·菲利普斯問道，“那你一共要考六門？”

        “我計劃換掉一門，”艾米麗的話語里伴隨著沙沙的寫字聲，“以前的職業規劃是傲羅，所以打算拿到魔咒學、魔藥學、變形術、草藥學和黑魔法防御術的證書。”

        “現在呢？”

        “我發現自己挺有語言天賦，應該會把變形術換掉。”

        “我以為你會放棄黑魔法防御術。”菲利普斯有些驚訝。

        “這門課拿o更容易一些，我還會加分項守護神咒。”艾米麗笑嘻嘻地說。

        “嗯？變形術對你來說也不難吧？”

        “理論考試需要花費不少時間準備，有這功夫我可以研究更多事情。”艾米麗理所當然地說。

        “等等，我一直以為你打算在6月份的owls中拿到十二個o……”

        “怎么可能，你見我背過魔法史嗎？”哈利想，聽到這句話后，他、赫敏和菲利普斯肯定同樣震驚。

        “你不是翻幾遍書就能全部記住嗎……”

        “哪有那么夸張！大概是考前稍微看看然后拿a的水平，不至于得個p或者t。”艾米麗停頓一陣，“干嘛這副表情？我的智商沒高到那種程度，我說的newts全o是指我準備考的這五門全部得到優秀，剩下的必修課只要owls混個a就行，不及格也無所謂。”

        “梅林的胡子！天才在我心中從此幻滅了……”菲利普斯聽起來比自己的成績單上印滿p還要低落。

        “喂！歇洛克·福爾摩斯還不知道地球繞太陽公轉呢，你能說他不是個天才嗎？”艾米麗抗議。

        “有道理，那你會基本演繹法嗎？”菲利普斯調侃她。

        “我的攝魂咒和遺忘咒水平都不錯，要不要試試？”艾米麗開始收拾羊皮紙，“我以后可能會成為第一家巫師心理診所的老板。”

        “真不錯。”菲利普斯與她一起暢想未來，“我之前想進報社當記者，現在嘛……”

        “巫師界未來的阿加莎·克里斯蒂和柯南·道爾正坐在你面前。”

        “你呢，波特先生？”哈利驚慌地扭過頭，對上艾米麗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應該清楚，我不會教給你能隨意窺探他人隱私的咒語。”

        哈利瘋狂眨眼，思索著轉移話題的方式。他抓起赫敏手邊的盒子，坐到艾米麗對面。

        “艾米麗，菲利普斯，你們愿意加入家養小精靈權益促進會嗎？”

        艾麗薩取出一枚印有spew的徽章，微微皺眉。

        “不。”艾米麗直接了當的拒絕在艾麗薩的意料之外，連哈利也沒想到她的反應。

        “為什么？”她對家養小精靈的態度明明比大多數巫師強得多。

        “哈利，我們去過廚房，你知道霍格沃茨有多少只家養小精靈嗎？”艾米麗接過艾麗薩手中的徽章，放回盒中。

        哈利搖頭。

        “一百零五個。”艾米麗自問自答。

        “我還知道多比沒有主人，它是個自由的家養小精靈；韋格比擅長甜點，如果蛋糕剛好制成神奇動物的形狀，它們甚至能動起來；庫奇喜歡和學生交流，擅長煲湯……我了解每一個家養小精靈的名字、愛好和它們茶巾上的圖案。”

        怎么感覺艾米麗另有深意呢？哈利不確定地瞧了眼赫敏，她正若有所思地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好吧，下周六你打算去霍格莫德嗎？”哈利找到另外一個話題。

        艾米麗挽過艾麗薩的臂彎：“我和艾莉一起。”

        “呃……那么……”哈利期盼艾米麗說點什么，但她始終無動于衷，“我走了。”

        他失望地坐回赫敏身旁。

        “你知道我準備閉門寫小說吧？”艾麗薩用羽毛筆戳戳艾米麗的臉頰。

        “當然，到時候我去找蘇珊。”艾米麗又翻開自己寫好的職業規劃，煩躁地說。

        “蘇珊？”

        “蘇珊·伯恩斯，我們院同級的女生。”艾米麗把練銅板體的想法列入待辦事項。

        （注：銅板體，又稱銅版印刷體，copperplate，是18世紀出現的一種帶有斜度、筆畫有粗細變化的字體。）

        “好吧。格蘭杰和波特在交往嗎？”艾米麗不自在的模樣難得一見，艾麗薩決定好好八卦一番。

        “當然沒有。”格蘭杰和韋斯萊互有好感，艾米麗還不至于看不出這點。

        艾麗薩壞笑著問：“那你怎么說話夾槍帶棒的？”

        “我哪有？”有也不能承認。

        艾麗薩沉默地用眼神譴責她的虛偽。

        “好吧，我也不知道，可能看到她和哈利湊那么近心里不爽。”艾米麗摘下發夾，用魔杖輕點兩只手骨，讓它們去抓艾麗薩的羊皮紙。

        “嘿！我可沒招惹你，”艾麗薩急忙搶救自己的變形術論文，“你喜歡波特？”

        “我不知道。”

        在手骨抓到羊皮紙的前一秒，艾米麗眼疾手快地制止了它們。她撈起發夾，沖艾麗薩炫耀地晃幾下。

        “技術不錯。要不是塞德里克是魁地奇隊長，你明年其實可以搶他的位置。”艾麗薩可惜地搖搖頭。

        艾米麗上下拋接著發夾，揮動魔杖將它們擊向艾麗薩的羊皮紙。

        “看來他不用失業了，我是個擊球手。”她打個響指，“命中。”

        “恢復如初。”艾麗薩無語地把其中一枚發夾別到自己耳后，“這是代價。”

        “你為什么非得和我的論文過不去？因為我戳穿你在吃醋的事實？”艾麗薩高深莫測地摸摸下巴。

        “我……我沒有……”艾米麗被她威嚴的目光擊垮，頹喪地趴到桌上。

        “好吧，我就是嫉妒格蘭杰和哈利關系好。”艾米麗破罐子破摔地承認。

        “可她又不是波特的女友，”艾麗薩無法理解她吃醋的原因，“你跟波特關系也不差。”

        艾米麗抓抓自己的頭發，把頭埋進書本里。

        “我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可能這就是青春期女巫的通病吧。”她的聲音悶悶的。

        “他拒絕了我的吻。”艾米麗趴在艾麗薩耳邊說完，順勢靠在她的肩上，深深嘆氣。

        “什么？可惡的波特，讓他見鬼去吧！”艾麗薩比她還要氣憤。

        她努力回憶自己在情書里看到的名字，“薩爾瓦托·摩爾怎么樣？他性格挺好。”

        “她是托妮婭·馬丁的前男友。”艾米麗指出關鍵。

        “托妮婭·馬丁是誰？”艾麗薩不明所以。

        “琳達·蘇珊·威爾森的閨蜜。”艾米麗拖長語調提示她。

        “梅林的魔法書！”棕發女巫親密地撞撞艾米麗的肩膀，“我都快忘記你剛轉來霍格沃茨時的模樣了。”

        艾米麗挑挑眉，作勢要翻艾麗薩的書包。

        “還是談談你的小說吧，給男主角加條親情線怎么樣……”

        霍格沃茨三強爭霸賽場地

        哈利無心關注賽況，他第無數次望向不遠處赫奇帕奇學生所在的位置。

        艾米麗縮在黃黑色圍巾與獾獾帽構建出的溫暖保護下，側身與漢娜·艾博十指交握，緊張地扭頭觀看塞德里克·迪戈里的表現。

        她忽然激動地與身旁的人擁抱，和所有赫奇帕奇一同大聲歡呼、跺腳，甚至高舉魔杖，向空中放出數道煙花。

        哈利分神給賽場一點注意力，迪戈里拿到了金蛋，但也被火龍燒傷。也許艾米麗會擔憂地伸長脖子想要看清他的受傷情況，哈利在內心猜測，她的模樣一定像極了呆頭呆腦的月癡獸。

        果不其然。艾米麗很有集體榮譽感，這可能是她迅速獲得其他赫奇帕奇學生接納的原因之一。

        艾米麗給自己臉上變出一只小獾的圖案，引起周圍其他人的驚嘆，紛紛排隊要求她也給自己弄一個。

        厄尼·麥克米蘭和賈斯汀·芬列里對她說了幾句話，看樣子是在調侃她。艾米麗捶他們兩下，然后收斂笑意點點頭。距離太遠，哈利聽不清說話內容，可能是在商量去校醫院看望迪戈里的事情。

        待兩人走后，她環顧四周，向位于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的朋友招招手。她的目光停頓在金紅色圍巾的陣營。

        艾米麗的表情晦澀難懂，哈利只能根據口型分辨出她叫了聲自己的名字。

        自一周前圖書館分別以來，兩人再未碰面。如今在人海中遙遙相望，哈利胸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卻只來得及向她扯出一個微笑。

        艾米麗決然轉身的背影讓哈利莫名產生了不妙的預感。他捏緊口袋中來自“法國商人”的邀請函和贈禮，向羅恩和赫敏道別。

        他必須追上去，否則一定會后悔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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