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四只黑手套
早些時候
“干什么!”安柏·格萊蒂斯頂著亂糟糟的頭發(fā)開門。
“我們也許不該報警。”門口的中年男人留著一把可笑的胡子,神情有些畏縮,他舉高了手里的牛皮紙袋。
安柏接過來,拉開看,里面是一束沾血的頭發(fā)。她頓時腦袋嗡了一聲,似恍似忽地發(fā)問:“你什么意思。”
“這是一種警告,威脅……”那男人本想進(jìn)門去說,安柏卻杵在那兒不動,他只好就在外面說完:“……敲詐勒索。”
“所以呢?”安柏拎著紙袋,手臂交抱,“你更應(yīng)該去和警方詳細(xì)說明,請求幫助,而不是在我家門口,像條禿毛狗一樣死皮賴臉。”
那人聞言表情凝固了一瞬,又立刻賠笑道,“安柏,你知道,我有個表兄的妻子的弟弟-”
“講重點(diǎn)。”
“好好、總之,我警察里的熟人說這事很大可能會不了了之啊,畢竟涉及到……那個瘋子的幫派-”
“他最近又沒越獄,”安柏沒忍住打斷道,“你不是朋友一大堆嗎?每人給個十萬二十萬,浩浩蕩蕩地去把事情鬧大,或者去賄賂你那熟人的上級?上級不行就上級的上級——你他媽怎么可能會徹底沒辦法!”
“我最近手頭不太寬裕……”男人囁嚅著。
“我想也是。”安柏冷笑,“說吧,要多少。”
她姐姐法律意義上的丈夫在她面前伸出三根手指。
安柏捏著紙袋的手緊了緊。
“這是小丑幫那邊的要價,還是算進(jìn)了你自己的辛苦費(fèi)的?”
“這說的是什么話!”男人怪叫道,“我會在這種時候-”
砰。安柏把門關(guān)上了。
外面的人趴在門板上一頓猛敲:“安柏!我知道你還在聽!”
他停了停,沒有回音,他還是自顧自地往下說:“我已經(jīng)盡力了,你懂嗎?我跟布蘭達(dá)的婚前協(xié)議簽得很明白,她的第六版遺囑也還沒有交給律師——這都一周了,好吧,如果!如果我們傾家蕩產(chǎn),換回來的只是一具尸體怎么辦?你有想過嗎?死的人已經(jīng)死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xù)生活,我…你怎么辦?!”
安柏?fù)艹鋈ヒ恢泵σ舻碾娫捲谶@時終于被接通了。
“嗨,狄金森太太,”安柏說,“嗯,挺好的。就是,以后再有自稱是我姐夫的人,哪怕他拿了結(jié)婚證或者別的什么證明,別放他進(jìn)來,只是別放他進(jìn)來,好嗎?順便請叫兩個警衛(wèi)員到我這兒來……”
“你個宕婦!我他媽好心好意……”
……
現(xiàn)在
一身病人服的安柏形容憔悴,手里的筆已經(jīng)不出水,她就用力地在紙上留下一道道劃痕。
記不清……
克洛伊的父親是怎么找上她的……她始終記不清。
那對父女可真怪,一個是以她現(xiàn)在的思維來看,像極了瘋狂科學(xué)家的人物,如同用花團(tuán)錦簇粉飾著自己的萬丈深淵,這樣的話,另外那個就是深淵上的火,指不定什么時候會連同本身和深淵一起焚燒殆盡……
她注意到今天輪值的獄警在她面前走動的頻率格外高,便把信紙折了幾折。
“勞駕,”她問,“我是不是可以給家里人帶個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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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放在以往,克洛伊說不定會興沖沖地答應(yīng)下跳開場舞,但她現(xiàn)在處于一種物理意義上的滿身傷痕狀態(tài)——而且因為不知道這種“交換”會在什么時候消失,她還不敢讓旺達(dá)幫忙加速傷口的愈合。至于為了穿裙子跳舞而給傷口化妝?——克洛伊怎么可能會干那樣的事!她最多最多,也就想過把自己摔斷腿來逃避舞會……思及此,克洛伊憤憤不平地睨了一眼正收拾書包和laptop的提姆:這小子憑什么手傷了還能把她舉起來?他都不會痛的嗎?
“克洛伊?”提姆一頭霧水地看著自家小伙伴收拾東西收拾得一副火大的樣子——這也絲毫沒能減弱她的可愛就是了——“今天去我家做小組作業(yè)?”
克洛伊懷里的書包同她本人一樣泄氣,往下滑了滑,“不了,我還有點(diǎn)事要做,具體是什么事情……”她抿嘴,“……暫時不太方便告訴你。”
提姆點(diǎn)點(diǎn)頭,“我理解,需要幫忙的話隨時告訴我,你的部分我也一塊兒做了吧?”
“好呀。”克洛伊毫不推辭,“我搜集的資料一會兒發(fā)你,謝啦,愛你噢~”
克洛伊步履輕快地回到家,路過餐廳時,她拈了塊曲奇叼嘴里,同時小心地不讓餅干碎渣掉進(jìn)地毯——會被弗萊數(shù)落的。
走上樓,遠(yuǎn)遠(yuǎn)望到自己臥室門旁出門時還干干凈凈的留言板多了點(diǎn)什么字跡,她眼皮跳了跳。
走近了,上面寫著:
[謝啦,愛你噢]
克洛伊一言不發(fā)地撕了那一頁,攥在手心里推開房門,意料之中的,除了她沒有任何人。
她扔了紙團(tuán),放下書包,把自己重重地摔上-床,又調(diào)整著癱成一個大字,兩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
半晌,她抬起手臂蒙住眼睛,無聲地做口型:操-你,詹姆斯。
她說完在床上來回滾了滾,悶聲笑起來。
倏地收起表情。沒意思,她想,還是起來干活吧。
克洛伊從床底下抽出一個無蓋紙盒,盒里躺著各種紙張、照片和卡片。最表面是一張社保信息表,右上角寸照里的女人看上去不茍言笑。
“布蘭達(dá)霍莉格萊蒂斯。”克洛伊輕聲念出安柏的姐姐的名字。
她對布蘭達(dá)這件事大致有些了解,自打從樂高小丑那兒得知了安柏的存在、順理成章地明白這人都做了些什么后,她就把安柏的相關(guān)信息挖了個底朝天,自然不可能錯過這位姐姐——從小不合,成年后也沒多少聯(lián)系,照理說這樣的親人是絕對不值得安柏冒風(fēng)險的,所以她一開始懷疑這并非安柏自愿,可現(xiàn)在來看……似乎也不一定。
就是不知道,詹姆斯的操縱在這里面占了多少比重。
克洛伊原本是坐在床邊的,她要去拿不遠(yuǎn)處書架上的分類夾,一只腿便曲起來,在桌面上跪了一下,——
痛覺帶來的條件反射讓她險些摔倒。
是了,還有一個問題輒待解決。旺達(dá)說只能看出這種痕跡互換的本質(zhì)屬于白魔法——至尊法師的必修法術(shù),所以她得帶著另一個倒霉蛋一起去紐約找斯特蘭奇博士才行,或者讓斯特蘭奇過來幫忙。
哈。她想也不想地拒絕了第二個提議,至于第一個?也先拖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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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拖拉拉的,你這輩子也就能當(dāng)個陪酒玩意兒了。”醉醺醺的壯漢一杯子擲在吧臺上,“擦快點(diǎn)兒!”
原本就低著頭的高個姑娘渾身一震,頭埋得更低,手里擦著一張齜牙咧嘴的小丑面具的動作也變得更快。
“還可以去開拖拉機(jī)呀。”一道聲音懶洋洋地響起。
吧臺一圈本來有幾個人在笑,卻在那打頭說話的壯漢冷冷的掃視里閉了嘴。
那聲音的主人絲毫不以為意,“開個玩笑嘛,兄弟,別告訴我你這么大塊頭,容不下小小的玩笑噢?”
擦著面具的菲奧娜不敢抬頭,生怕一抬就撞見陌生人血濺當(dāng)場。
壯漢卻異常謹(jǐn)慎,酒都醒了三分,因為他知道敢在晚上到這里來,還敢在他面前這么說話的,就算不過是個女人,也一定有點(diǎn)手段。
“誰派你來宣戰(zhàn)的?”他不甚清醒的腦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紅頭罩幫?”只有那個紅腦袋手下的女人才會這么沒規(guī)矩。
摘了面具偷偷溜進(jìn)來喝酒的杰森聞言嗆住了,幸好他離吧臺遠(yuǎn),可以使勁咳嗽……
他狠狠咳了一陣。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他的小隊友——是的,她變裝成了三十來歲的人,可誰讓地址是他提供的呢——已經(jīng)和在場所有小丑幫成員打起來了,嚯,她真能打。
“她挺厲害啊。”杰森所在的方桌湊過來幾個逃避打斗中心的顧客,他們評頭論足,“但是你看她的奶-子晃得那么厲害,是做了手術(shù)的吧。”“嘿你小子真猥瑣……但是我愛聽。”
杰森輕輕放下啤酒瓶,站起身。
沒到一分鐘,方桌下躺了三個鼻青臉腫的人。
“你想要什么?”那壯漢作為吧臺邊唯一還站立著的人,他酒已經(jīng)差不多全醒了,“你知道你這樣會惹上誰嗎?”
“umm…讓我猜猜,”克洛伊撐起右手,做出思考的樣子,“j先生?”
對方哼笑,“你既然知道-”他腦門劇痛。緊接著四周一片空茫。
這時,吧臺后的簾子里轉(zhuǎn)出一個人來,“哎呀呀,小姐,”來者長吁短嘆:“這讓我很難辦哪。”
“是嗎?”克洛伊理了理袖口,貼心道:“那我?guī)湍惆阉麄內(nèi)级绯绅W兒,你辦個宴會怎么樣?”
那人覷了一眼仰面朝天、腦門上正中一只針筒的貝格,暗自咋舌。“麻醉過的烤乳豬不太好端給客人吃吧——您怎么稱呼?”
“你可以叫我‘嘿,你’。”克洛伊也沒管對方發(fā)出的嗤嗤聲是真覺得好笑還是出于禮貌,靠著吧臺遞過去一張紙條,“有方便說話的地方嗎?”
“對于您這樣的貴賓,當(dāng)然了。”那人溫聲說完,沖一個方向高聲道:“菲奧娜!把卡爾那懶小子叫下來幫忙打掃衛(wèi)生!”無縫轉(zhuǎn)換語氣:“——針筒您還要嗎?”
克洛伊堪堪克制住自己看向那位“菲奧娜”的沖動,“不要了,處理干凈點(diǎn),謝謝。”
“您叫我哈茨就成,”哈茨殷勤地為克洛伊打開吧臺內(nèi)部的通道,等人走近了,又替對方掀起簾子,“您喝點(diǎn)什么?保證都是高級貨。”
走在前面的克洛伊放慢腳步,“我不急。倒不如,你先看看對我要的貨有沒有印象,有的話更好,要是沒有……”她刻意停頓,留給對方充分的想象空間。“……外面那幾個就當(dāng)訂金了,以后有需要的時候我再來。”
哈茨皮笑肉不笑,打開手里對折的紙條一看——她還真有印象。
豈止是有印象,這“貨”現(xiàn)在還在……呆著呢。
“原來您就是j先生要等的人。”哈茨貨真價實(shí)地恭敬起來。
“哪一個j?”對方冷不丁問。
“……”哈茨有些遲疑,“不喜歡往臉上抹油彩的那一位?不過,兩位j先生指派的差事,我們小店都照辦不誤。”
克洛伊和哈茨談了談取貨條件,并在某些方面達(dá)成了一致。
末了,克洛伊忽然道:“所以,你是說j先生真沒幫我付錢?那他真小氣。”
哈茨想到另一個j先生和哈莉·奎茵情路不順給她們這些人帶來的麻煩,忙不迭開口:“男人嘛,粗枝大葉的,難免有顧不上的地方……j夫人多擔(dān)待。”
“哦?”
壞了,這是不滿了。
“別提他了。剛才看你前臺有個小姑娘挺乖巧的。”
這樣應(yīng)該沒到生氣的程度……吧?
哈茨想了想:“您是不是缺個支使起來方便的學(xué)徒?”說著她又想到哈莉·奎茵最終轉(zhuǎn)投毒藤女的懷抱,“……那姑娘就是長得高,還只是個中學(xué)生呢,一天天做事情也毛手毛腳辦不利索……”
克洛伊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也不著急,就繃著表情聽人找補(b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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