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zz——

        埋在被子里的克洛伊皺眉，翻了個身。

        buzzzzz——

        手機還在震動，克洛伊只得又翻回去，忍痛讓自己的一只手臂承受被子外的涼嗖嗖空氣，胡亂摁了兩下。

        ……應該沒把接聽和掛斷弄反吧？

        “嘿，洛拉。”

        沒有。不過這個聲音是，“托尼…？”

        克洛伊的神智立刻清醒了一半，“要我搭把手還是有新鮮事告訴我？后者的話是好事還是壞事？佩珀懷孕了？我要當小姨了？”

        “no，”安東尼·斯塔克揮開懸浮在面前的虛擬設計圖，靠在操作臺邊，“我還不至于那么恐懼自己的基因傳不下去……好吧，其實是佩珀和我都還想再過幾年二人生活，孩子什么時候要都不遲，說不定哪天我會改進盧瑟培育氪星生命的技術來——”他扔了一顆藍莓干進嘴里，“找你是因為我有個植入式的宇宙翻譯機快完成了，來搭把手。”

        克洛伊打了個哈欠。“……你說了算。”

        克洛伊窸窸窣窣披上風衣，拉開臥室門。

        門外不是她所熟悉的走廊和掛畫，而是一間寬敞的、破銅爛鐵丟得到處都是的實驗室。

        躁動感十足的音浪猛地沖來，顯得之前她房間里開了靜音模式，此刻音量突然被拉滿了似的。

        /i''monthehighwaytohell！！！

        我駛在地獄大道上/

        伴著間奏鼓點，克洛伊反手關門。

        托尼并不意外克洛伊掛了電話人就出現在這兒，反而給了她一個像挑釁又像炫耀的打招呼笑容，然后朝著操作臺伸手。

        /nostopsigns~~speedlimit~~nobody''sgonnaslowmedown！！！

        沒有紅綠燈，沒有限速牌，沒人能夠阻止我/

        操作臺上金屬皿里的粒子翻騰涌動，與托尼的手指像接電似的相互交流，攀附而上。

        手掌。手臂。胸甲。

        或金或紅的粒子一路覆蓋不停。

        /likeawheel~~gonnaspinit~~nobody''sgonnamessmearound！！！

        像個車輪轉個不停，誰敢來剎我的車/

        小腿。大腿。小腹。

        那些粒子就像具有自我意識一樣環繞，包裹，最后融合。

        “jar，”克洛伊終于無法容忍托尼的騷包，或者震天響的音量，或者兼而有之。“靜音。”

        “好的，小姐。”

        背景音樂歸于空白。

        “洛拉，mybabygirl，”裝甲里的托尼舒展著身體，“你不會突然喪失審美能力了吧？不說音樂了，單單來瞧這一層鍍上去的金屬鉻，閃閃發光的樣子真是深得我心……”他一揮手，“解除靜音，jar。”

        “好的，先生。”

        ac/dc樂隊那「凍」人心弦的硬金屬旋律只來得及響上一個音，因為克洛伊的指令緊隨其后：“關掉它，jar。”

        為避免眼前的大齡幼稚鬼跟自己來來回回鬧騰個沒完沒了，克洛伊不得不翻出個新問題吸引他的注意力：“你是不是該把這兒，”她單手在自己臉上虛虛轉了一圈，“也納入裝甲內？阿喀琉斯之踵了屬于是，如果有人沖你的臉來一槍可怎么辦。”

        托尼浮到她面前，揚著下巴笑道：“來試試？”

        話音剛落，戰衣彈出檢測到未知能量提示的同時，托尼也看見了克洛伊雙手各泛出一團熒綠。祂醒了？他心想。嘴上說的卻是：“停。不要魔法。”

        克洛伊看了他一眼，爽快道：“行。”

        ——后撤步，指縫夾著袖劍劍刃的拳頭隨著慣性沖向對方鼻梁！

        “……石墨烯？”克洛伊敲了敲托尼的臉和自己手之間的一層無形擋板。

        “對。”托尼顯然很是得意，“比大多數鋼材都強韌，而且還是透明的。”他挑眉一笑，“我可不能一直蒙著這張臉，怎么能剝奪世人欣賞它的權利？”

        克洛伊不為所動：“我還以為是因為蝙蝠俠露了半張臉，出于某種奇怪的勝負欲，你要露一整個呢。”

        “我需要嗎？bru…atman那半張臉根本沒做任何防護，那才是真正的阿喀琉斯之踵，腳長在臉上那種！”托尼·斯塔克忿忿不平，“好算計，絕對是為了方便某些反派強吻他……”

        克洛伊注意到托尼把蝙蝠(bat)念得有點像brat，她歸結為這人口花花慣了沒收住。反倒是那句“腳長在臉上”帶來的畫面感讓她忍俊不禁。

        “……好吧。”克洛伊笑完了，“怎么不是請卡羅爾來搭把手？”

        “她沒在地球啊，我的好姑娘，史蒂芬也不行，還在鬧別扭，就因為我說他的oh什么咒語本質上只是個雙子級間范德華力的實際應用。”

        “奧姝圖跨維度咒語？”

        “聽上去就是這個。”托尼打了個響指，“我就知道他行的你也行。”

        盡管克洛伊對史蒂芬不可能因為這么點事就生氣一清二楚，但這并不妨礙她聽托尼人身攻擊史蒂芬聽得很開心，任由對方攬著她的肩膀把她帶到已經成型的植入式宇宙翻譯機旁邊，為之提供起了幾乎是宇宙里現存的所有語言來作為翻譯訓練的母本。

        末了，托尼示意克洛伊先走，自己等身上的裝甲粒子全回去了才跟上，“不用感謝我，不管是蝙蝠俠聲稱緋紅女巫干擾了哥譚內部事務，還是他質問復仇者聯盟是否知情——但他肯定聯系了他那邊的魔法側隊友，確認過你們把事情辦妥了，惡，狡猾的陽謀家。”

        “感激不盡，尊敬的斯塔克先生。”克洛伊在電梯里用手肘拐了他一下，“看來這次的‘搭把手’我沒法向你收取任何費用了。”

        賈維斯把兩人從地下實驗室送到一樓會客廳。

        “你真是慷慨極了，”托尼假笑著推搡她，“請你吃點東西？可不能讓佩珀發現我三更半夜把小朋友找來，用完就轟走——賈維斯！我藍莓干呢？”

        “在樓下，被一堆線路板蓋住了，先生，我可以讓小笨手把它拿上來。”

        “我有把握你已經那么做過了，所以上一個倒霉蛋是誰？”

        “你知道的，這誰和那誰。”托尼含糊其辭。“算了老賈，別拿。洛拉你想吃什么？從圣誕節大餐到滿漢全席，我這就上陣親自操刀，為你…………點外賣。”

        ——————

        “鋼鐵俠親自點的外賣吃起來就是不一樣哈？”李千歡嚼著關東煮里的牛肉丸子，臉頰一鼓一鼓，“這就是為啥你現在不吃了。”

        克洛伊和李千歡并肩走在唐人街上，前者兩手空空，后者手里握著一杯關東煮。

        托尼一大早就把克洛伊從哥譚叫到紐約確實不在克洛伊的計劃之內，她原本想的是周末才去找李千歡的。不過，既然來都來了，那周六也一樣。

        克洛伊一副‘你怎么敢’的表情，來勢洶洶地伸手過去，卻也只是輕輕地捏了一下李千歡的臉，“拜托，他說是那么說，其實只會點krispykreme或者漢堡王？巧的是這倆我都不怎么愛吃，所以有沒有可能我就是單純地不想端著食物走路？”

        “行吧，我勉強接受這個解釋。”李千歡用竹簽戳了只蝦餃，舉起來，“啊——”

        克洛伊把它叼走，嚼了嚼，“……還挺好吃？”

        “我哪次跟你推薦的東西不好吃。”李千歡攪弄著紙杯里的湯汁，“krispykreme的甜甜圈也超美味的好吧？托尼·斯塔克的口味居然跟我重合了，他真是好品，一會兒提醒我發個推。”

        克洛伊則左看右看周圍琳瑯滿目的店鋪，“……我是不是應該給吳阿姨買點拜訪禮物？但是年畫，中國結，招財貓什么的，總覺得刻板印象味兒太沖了。”

        “隨便找家華人超市買點水果或者奶制品唄，只是別叫‘吳阿姨’，讓我想想……”李千歡沉吟著，“你得喊她——”

        “——桂月姐！”

        還沒敲門，房屋的主人已自行開了門鎖。李千歡興奮地喊了一聲。

        被喊的那位不徐不疾地走來，行動間，一雙蘊含活力和智慧的眼眸在兩人身上流轉。

        克洛伊報以欣賞的目光看回去，只見對方那頭粉橙色的長發分成了發辮和發髻，又多又濃密，一身簡單大氣的漢服(還是唐裝？)也很好看。她同樣打招呼道：“桂月姐。”

        “囡囡啊，這么破費，”吳桂月左手拿走李千歡提著的一袋石榴，“胖了喲，也長高了。”右手拿走克洛伊拎的一袋柚子，“克洛伊，對吧？小姑娘人靚嘴甜，奧姝圖的魔法也用得順得很……別站門口了，快進來快進來。”

        =

        珊瑚灣的吳桂月，香港的魔法守護者。雍容華貴，氣度驚人，持有魔棍‘萬泰之杖’。

        名氣雖沒有遭遇多瑪姆贏得秘法大師頭銜的史蒂芬·斯特蘭奇那么盛[過剛易折，孩子]，但她同樣是被遠古者以熾熱的語句和絕高的贊揚稱頌過的魔法守護者[我已經盡力低調了]，其實力可見一斑。

        =

        介紹完了正在廚房里做飯的丈夫亞當·格列佛和窩在臥室里不情不愿地出來見客人的女兒愛麗絲，吳桂月給坐在沙發上的克洛伊和李千歡端來果盤，“隨便吃，就當自己家一樣。一會兒也別急著走，留下來吃個便飯，聽到沒？”

        李千歡：“哎呀今天就不麻煩了桂月姐，克洛伊她——”

        克洛伊：“好啊。”

        李千歡和吳桂月都看著克洛伊。

        克洛伊理所當然地從果盤里叉了塊哈密瓜，“怎么？桂月姐是發自內心地在邀請哎，而且她剛剛還跟亞當打招呼讓他蒸米飯要‘算上兩個僆妹嘅份’，我們不吃才是添麻煩吧？”

        吳桂月呵呵笑，親昵地摸了摸克洛伊的臉蛋，“聰明囡囡，你的事我肯定會幫。下周五我要去哥譚嘛，愛麗絲想看扎坦娜·扎塔拉的魔術巡演，只有哥譚那場的票才好搶一點……具體的我們飯桌上邊吃東西邊慢慢商量。”她說著打開了電視機，讓兩個小姑娘隨便看，自己則前往廚房給丈夫打下手。

        “等一下。”李千歡摸不著頭腦，“你們什么時候互相通的氣？克洛伊你跟桂月姐提出幫忙的請求了嗎？她怎么就知道了？”

        克洛伊靠在李千歡身上，把電視調到新聞一號頻道，“當然是沒通氣啊，桂月姐這樣的大魔法師知道什么都不奇怪。你不是說你們兩家來往了很多年？我以為你早習慣了——她不也一個照面就叫出了我的名字嘛。”

        “不，來往歸來往，桂月姐又沒神神叨叨地給我算命，或者送我午夜前就會失效的魔法做我的仙女教母……”李千歡示意克洛伊先起來，自己往背后塞了個沙發墊子再讓她繼續靠，“總之，我以為那是因為我剛認識你的那年春節跟她吐-提起過你？”

        “你想說吐槽是吧？”克洛伊掀了掀眼皮，看著電視機畫面實時播報著中國超人孔克南勇救爬樹下不來的小貓，心想這是否算一種超人特有的共性……“哎，新學期課程變多了沒？”克洛伊伸手輕輕拍打李千歡的下巴，沒等她回答又問道，“菲奧娜適應得怎么樣？查爾斯都自己跑哥譚來招生了，居然不順道過來看看我！”

        說到這個李千歡就不困了，“贊同！！我們——我，漢克，埃弗里特——都提議說去你那兒轉轉，可查爾斯堅持說你有事情在處理，讓我們改天……唉，多好的機會啊……所以你在處理什么？處理結果就是給自己惹上了魔法事端還不肯找至尊法師，反而拐彎抹角從我這兒入手？”

        克洛伊有心口嗨一句至尊法師還不如我，頓了頓，到底還是沒說。這時電視機里的孔克南招了招手，鏡頭隨之轉向他招手的對象，一個澀谷風辣妹。辣妹挽著他的脖子合影留念，孔克南配合地比‘耶’，還吹了聲流里流氣的口哨。

        ……哇。克洛伊驚嘆地想。這倒完全不像是超人的特性了。

        李千歡撈過遙控器換了個臺，現在她說話伴著電視里咿咿呀呀的戲劇唱腔：“你問菲奧娜？適不適應一類的話就別提了，她簡直是如魚得水好不好！我從沒見過哪個半路出家的變種人能像她一樣把自己的能力控制得那么棒……”

        克洛伊仰起頭，聽著李千歡從‘菲奧娜和皮特羅合作表演電影里的子彈時間結果把教室窗戶射爆了’一路講到‘波比輸了和漢克打的賭一股腦兒凍上澤維爾莊園里的湖結果教授就站在他身后’……直到對方一拍腦門兒：“哎，咱們該去端飯端菜了。”

        兩人關掉電視起身，愛麗絲也正好從她臥室里走出來，李千歡一合計，干脆道：“飯后去郊區消消食唄，我給你倆表演一個無實物放煙花？”

        愛麗絲：“你每年都在演這個。”

        克洛伊：“每次看見你，你都在表演它或者表演它的路上。”

        李千歡：“嘿！你倆真是——”

        愛麗絲和克洛伊對上視線。

        “你有沒有比較熟悉的電玩城？”克洛伊問。“我們待會兒去抓娃娃怎么樣。”

        “有。”愛麗絲點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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