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爬墻第四天
由于吃得太快,景紓茵毫無懸念地被蜜餞的核給噎到了。
嗆得死去活來,滿臉通紅,景紓茵險些一條小命折在這顆蜜餞上。
想著站起來走走能把這顆要命的果核給弄出來,一起身反倒差點把整個果核噎下去。虧得景凌昀眼疾手快,左腿不露聲色橫在她面前,狠狠一絆,景紓茵一個踉蹌撲倒在地,才將那惱人的核給咳了出來。
大哥在一旁雙手抱胸,以慣常的高高在上睥睨自家小妹,“景小姐不必多謝,這都是在下應該做的。”
景紓茵:“……”
人干事?
算了,不提也罷。
在季菱面前摔成這樣四腳朝天的姿勢實在不體面,景紓茵淺紫色的衣擺沾了些泥,袖口也染上了些泥土的芬芳,雖然自己不是很在意這些細節,但畢竟不是自家院子,把自己不當外人也不太好。
景紓茵余光瞥向日晷,算算時辰,季暄怕是也要回府了。
季菱起身將景紓茵扶起,“咳出來就好,你方才咳得可嚇人了,現在還有什么不舒服嗎?”
說著還轉頭嗔了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景凌昀一眼,“方才也不給人扶一扶。”
景紓茵麻溜得在季菱身后給景凌昀做了個鬼臉。
“阿茵,你發髻有些散了,要不我給你重新梳一下?”季菱看著景紓茵摔得有些散亂的發髻道。
“不必了不必了,謝謝菱姐姐好意。我本是要把這個鉆狗洞亂跑的小混球帶回去的,”景紓茵指了指窩在季菱懷中的小狐貍,小東西被點名后左耳立了起來,復又塌了回去,似乎不是很在意被批評,“誰知與菱姐姐聊的投緣得緊,一時間竟忘了時辰。眼下時辰也不早了,我回去趕緊把衣裳換了再洗洗,左右都是要重新梳理的,就不必再勞煩菱姐姐為我梳頭了。”
“嗯……那便隨你吧。”季菱將懷中的嘟嘟送還給景紓茵,嘟嘟嗅了嗅自家主人身上一股子泥味,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景紓茵不露聲色彈了彈嘟嘟的腦門,引來小東西委屈的一聲“嗚”,一邊笑著與季菱作別。
還沒走出幾步才到了中庭,景紓茵突然想起些什么,轉頭看向目送她離去的季菱,“菱姐姐,下次我還能過府來找你嗎?帶著嘟嘟一起?”
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登堂入室,督促大哥追人的進度了呢。
再適時地推景凌昀一把,給倆人摁個頭什么的……嘿嘿嘿……
景紓茵眨巴著眼睛,笑得一臉人畜無害。
季菱笑了笑,正打算張口應下,眉眼間的笑意霎時轉為三分驚訝,一個“好”字堵在口中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景紓茵略微疑惑地歪了歪頭。
一道清冷的聲音,裹挾著春暮傍晚的寒意從她身后襲來,季暄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她身后,“下次就不必了。”
景紓茵被激地一轉身就撞上了季暄的胸膛,鼻尖都撞紅了。雖然姿勢像極了投懷送抱,但景紓茵還是很有自我認知地退后了兩步。
少女發髻略亂,幾縷青絲垂落在鬢邊,頭上玉簪松松垮垮地別在發間,將落未落,精致玉面不施粉黛,鼻尖一點微紅,看起來倒是十足的委屈。
然而此舉落在季暄眼里依然是小女兒家有意無意,故作矜持的小把戲。
“景小姐還是看好你的狐貍吧,”季暄低頭看了一眼她懷中的大白團子,“天色已晚,林堇,送客。”
很好。
完全不留情面地趕人了。
哼。
不留就不留,誰稀罕哦。要不是來抓嘟嘟,誰要廢那功夫進你季府?堂堂季少傅,一個大男人,還怕她一個弱小女子趁夜入府強搶民男不成?
哦不,他也不算民男。
那怕個錘子?!
忍一時越想越氣,景紓茵狠狠薅了一把嘟嘟的毛茸大尾巴,惹來嘟嘟一聲不滿的嬌哼。
景紓茵狠狠皺了皺眉,一只公狐貍,毫不顧忌形象把自己吃得像頭豬一樣也就算了,還叫的這么軟,不曉得的還以為他春天到了!想著又好不憐香惜玉地擼了一把,算是解氣。
氣沒解完,冷不防還被門檻絆了一跤,少女發間玉簪滑落,悄無聲息地落在門檻邊,無人注意。
大哥送著出了季府,半瞇著眼嫌棄地揚了揚下巴,“喏,就隔壁了,我就不送了。”要不是在季府門前,擔心季菱聽到些什么,景凌昀險些就擺擺手,讓妹妹趕緊麻溜地滾回家了。
季景兩家雖府邸相鄰,但兩府正門間還是有些距離的。景紓茵正打算乘其不備,狠狠踩景凌昀一腳,卻望見一男子身后跟了一隊人,就堵在自家府門前。
就衣裝來看,似乎不像是西楚之人,反倒像是……漠北人的打扮。
景紓茵三年前曾與爹娘在西楚邊境待過些時日,在與漠北接壤之地住過一段時間,對漠北的服制有些了解,彼時父親景惟正常年為國戍邊駐扎在那里,娘親實在思念父親,又舍不下景凌昀和景紓茵兩個半大孩子,便帶著一起去了。
漠北常年苦寒,衣裳也多是皮毛裘衣,漠北雖不小,但物資匱乏,狐鹿難獵,故而與西楚廣袖寬裳不同,漠北衣袖衣擺都是簡之又簡,為的就是在保暖基礎之上減少皮料的耗用。
這為首的漠北男子顯然不是她在邊塞見過的那些小兵走卒,畢竟他身后站的一隊隨從,隨便挑一個,品級都比從前一個漠北中尉要高。
來者不善。
景紓茵斂了用力踩人的想法,改從后踢了景凌昀一腳,“還不送我回去?”
景凌昀本想回懟幾句,轉頭見堵在自家府門前那漠北男子,大手不由得捏緊腰側佩劍劍柄,霎時聚起煞氣滿身。
那漠北人后邊,還牽了頭狼。
越靠近,那人面龐也越發清晰起來。
“呦——”景凌昀雙手抱胸,陰陽怪氣比起平時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不是漠北太子嘛?老熟人了啊!怎么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這里啊?”
漠北太子眼神核善,“景小將軍,別來無恙啊。”
景凌昀接著懟,“哎哎哎,殿下說的哪里話。本來確實無恙,但見了你,有沒有恙就不一定了。”
這倆人往日都是戰場相見,分外眼紅,沒有哪一回不見血光的,如今漠北太子既處西楚境內,大抵是有國事在身,前來與楚皇會盟洽談。
那就不太方便在景府大門口拔刀相見了。
不過陰陽兩句倒也是不妨事的。
漠北太子拓拔鋒在景凌昀□□下吃過不少苦頭,但景凌昀也沒少挨他的刀。
拓拔鋒身后的狼似乎也嗅到了二人間的烽煙氣息,前身伏地,低聲咆哮,爪牙畢露。
連帶著景紓茵懷里的嘟嘟都開始表情兇惡,齜牙咧嘴了起來。
“景小姐,不打算問候一下老朋友嗎?”拓跋鋒笑得滲人,目光掃過嘟嘟,“仔細算來,這狐貍崽子,也應該算是我們漠北的,景小姐不打算把它還給漠北么?”
景紓茵笑了笑,“拓跋鋒,你很閑?這幾年漠北進貢多少奇珍異獸給我們西楚,你也要這般一個個一只只厚著臉皮討回來?”
拓拔鋒笑意凝在嘴角。
景紓茵低頭給嘟嘟順了順毛,“再說了,一只狐貍才有多大,這點皮毛估計連件像樣的坎肩都做不出來。你要實在缺,你那頭狼的狼皮倒是不錯,剝了做件大氅,冬日里絕對保暖。”
景紓茵睨了一眼方才那頭兇悍無比的黑狼,黑狼陣陣威懾意味的低吼,壓在喉嚨里的“嗷”變成了聲聲“嗚嗚”。
景紓茵一時間玩心大起,放下嘟嘟,自顧自逼近那頭黑狼,完全沒有絲毫懼意,反而笑得比它主人還要恐怖。
黑狼:嗷嗚嗚嗚?
黑狼疑惑地后撤了一小步,冷不防被眼前女子揪住套在脖子上的金項圈,一下子被扼住了命運的后頸皮,眼下連“嗚”都發不出來了。
拓拔鋒的太陽穴突突地跳,這女的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比三年前玩得還要野?
“這狼牙口不行啊,一看就是一直養在籠子里吃死肉的吧?”景紓茵單手死死捏住黑狼后頸皮,強行扒開狼口檢查,又在它胸口上爪子上來回摸了兩把,“皮毛倒是不錯,油光水滑,就是胸口還有兩撮白色的雜毛,剝皮的時候注意著點。”
“爪子也不夠鋒利,力量虛浮,眼神無光,一看就是放回草原被餓死的料。”
景紓茵拿捏著一頭狼,扯著項圈扯來扯去,像是挑塊肉攤上的肉一般,臨了了還嫌棄肉不新鮮,嫌棄地拍了拍手起身,還不忘最后給那頭慫貨頭頂來了顆暴栗。
黑狼被豢養在拓拔鋒身邊已久,一身狼性野心被歲月侵蝕,也就剩個唬人的空殼子了。
但到底是狼。
景紓茵把狼項圈上的繩甩給拓拔鋒的隨從,拍了拍手上沾染的幾根狼毛,“拓拔鋒,你這狼崽子再這么養下去,可別是養成狗了。”
牽引繩一到漠北隨侍手中,那狼忽然激動了起來,沖著景紓茵狂吠不止,還做出要伸爪子撲人的動作,力氣之大,兩名隨侍一起拉著繩才將黑狼制住。
喲?還說不得了?
景紓茵一挑眉,雙手抱胸,緊緊盯著黑狼的眼睛,唇角上勾,眼中玩味大盛,逼近兩步,正要伸手,卻見方才還試圖強行挽尊的黑狼猶疑了一下,后腿后撤三步,繼續裝作兇煞的樣子對著她嚎叫。
拓拔鋒:“……”
景紓茵:“……”
爹爹養在邊境的獵犬都比這貨來的有骨氣。
這多少有點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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