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不行，就算是心虛，那也不能表露出來，不過被看兩眼就覺得不好意思，這說出去多丟面。

        冬瑤清了清喉嚨，說：“你要看就看，反正，我也確實長得挺傾國傾城的，你一時看迷了眼，能理解。”

        話出口，時間靜止兩秒。

        顧時秋憋笑，然后忍不住了，肩膀抖動，笑出了聲。

        冬瑤惱羞成怒：“笑什么！”

        果然，這種臭屁的話，在老媽和林筠一面前說說還可以，跑到顧時秋跟前說，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的。

        冬瑤突然有點后悔那么說話了，但說都已經說了，氣勢就不能弱。

        顧時秋還在笑，好像她剛剛的話，真的特別好笑一樣，明明其實一點都不好笑。

        冬瑤哼了一聲，不理她了，專心致志的畫畫，也不教她了。

        自己教的這么認真，結果這人，壓根就沒有認真在聽，還笑話人。

        一邊畫，一邊撇嘴。

        “怎么感覺你生氣了？”顧時秋說。

        冬瑤哪里會認，難道因為她一直看，看得自己心虛了，然后又因為她笑話自己臭屁，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情生氣嗎，多幼稚。

        “沒有。”冬瑤語氣生硬。

        約莫過了一分鐘，一直沒有聽到顧時秋的動靜，冬瑤忍耐不住，側頭看了一眼。

        顧時秋似是料準了她會看過來一樣，挑了挑眉。

        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竟是從顧時秋這張溫和好看的臉上，瞧出了幾分欠揍的味道。

        “你還學不學了。”冬瑤沒好氣道。

        顧時秋點頭：“當然學。”

        冬瑤：“那我繼續(xù)了。”

        “剛剛一直看著你，是因為我覺得你畫畫的時候，和平時不大一樣。”顧時秋解釋道。

        冬瑤略感意外：“不一樣？”

        顧時秋笑而不語。

        冬瑤：“特有魅力對不對！”

        顧時秋笑了，這小孩，不光呆呆的，好像還有點小自戀。

        不過，很可愛。

        顧時秋點頭，不掃她興致：“對對對，特別有魅力。”

        “好了，不和你鬧了，”冬瑤將刷子遞給顧時秋：“你要不要上手試一下？”

        顧時秋接過：“我畫壞了，你可別怪我。”

        冬瑤笑：“不怪你，隨便大膽畫，大不了刷了重新來。”

        顧時秋拿著畫筆刷子，照著冬瑤之前教的手法畫了幾筆。

        “不是這樣的，”冬瑤指正道：“畫這里的時候，你得往反方向刷。”

        冬瑤試圖通過講解讓顧時秋聽明白，但顧時秋每次都只是很懵懂的看著冬瑤，然后繼續(xù)用錯誤的方式畫。

        明明很簡單的一個點，顧時秋怎么突然就變得笨笨的了？

        冬瑤忍不了了，上手，握住她的手，糾正她：“不是順著畫，這樣，倒著，這樣……”

        顧時秋視線落在交握在一起的手上，眉毛上揚。

        冬瑤教的很認真，帶著顧時秋的手，一筆一筆的刷畫。

        “是這樣嗎。”顧時秋問。

        冬瑤聲音提高些許，高興：“對對對，就是這樣。”

        終于是把人教會了，冬瑤莫名有了幾分成就感。

        冬瑤后知后覺，看向重疊在一起的雙手。

        她的手，有點涼，夏天握著還挺舒服……

        冬瑤輕咳，故作自然的把手收了回來，背到身后。

        之后，又畫了一會，時至傍晚，日落西山。

        顧時秋的視線落在殘紅的夕陽之上。

        顧時秋說：“很久沒有看到這么好看的夕陽了。”

        冬瑤目光落在顧時秋身上，昏黃的光線折射在她身上，讓她本就溫和的臉，更添了幾分柔和親近之感。

        夕陽，將二人的影子，拉的極長。

        “你什么時候走？”冬瑤問。

        顧時秋看向她：“這么著急趕我走啊。”

        冬瑤連忙擺手：“不是，怎么可能趕你走，就是，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到飯點了，你不著急離開的話，要不然，去我家吃飯好了。”

        說完，又覺哪里不對，明明也沒有什么不對，但冬瑤還是臨時補了一句：“我媽手藝還不錯。”

        顧時秋沒有推辭，當即應好：“好啊。”

        因著她答應，冬瑤心中喜悅又添一分，拿出手機：“那我打電話和我媽說一下，讓她多準備一個人的飯。”

        顧時秋點頭。

        冬瑤走到一邊，低頭撥電話，也沒開免提，隔著一米的距離，但電話那端的大嗓門，不需要免提旁人也能聽見。

        “什么，你要帶個朋友回家吃飯，什么朋友，你處男朋友了？”鐘喜梅在電話那段興奮的喊：“是哪家的孩子啊，是不是成家那娃，我就瞧你最近和成俊走的近，那娃也不錯，和你……”

        冬瑤看了一眼顧時秋，壓低聲音：“媽，你小聲點，是打電話又不是喊喇叭。”

        “不是男朋友。”

        “和成俊哥沒關系，你扯哪里去了，是女孩子。”

        打完電話，冬瑤收起手機，走了過來。

        “電話打完了，收拾一下我們就回去吧。”冬瑤邊說話，邊去收拾有些散亂的畫畫工具。

        “我來幫你。”顧時秋走過去，蹲下身，幫她一起收拾。

        冬瑤：“不用，這些染料容易弄臟衣服，我來就好。”

        顧時秋：“沒事。”

        二人，同時握住一只畫筆，冬瑤手心覆在她手背上。

        冰冰涼涼的。

        冬瑤猛的收回手。

        顧時秋輕笑。

        冬瑤偷瞥她，笑什么啊。

        顧時秋說：“你這么著急把手收回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手上長倒刺，扎著你疼了。”

        冬瑤：“……”

        冬瑤別別扭扭的解釋道：“那不是怕你覺得我占你便宜嗎。”

        顧時秋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冬瑤一時間摸不準，她這是眼神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冬瑤說。

        顧時秋搖頭。

        冬瑤可見不得這要說不說的樣子：“到底怎么了，你說。”

        顧時秋無奈，說：“握手不算什么，比起你之前。”

        之前？

        喝醉酒后，扒人衣服，將面湯灑在人身上后，幫忙擦著擦著就擦到了不太合適的地方……

        相比較起來，握手好像確實不算什么占便宜。

        冬瑤沉默兩秒，然后特別認真的說：“能不能不提之前了。”

        顧時秋非常好說話：“好。”

        想想，其實也不是顧時秋她要提，是自己非追著問，她沒辦法才回答的。

        冬瑤暗自咬牙，下次可絕不嘴癢細問了。

        收拾好東西，冬瑤拿上工具箱，和顧時秋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我?guī)湍隳冒伞！鳖檿r秋看著她手中的工具箱，想幫忙。

        冬瑤搖頭：“不用，很輕。”

        顧時秋嗯了一聲，也沒有堅持。

        一路上，沒有對話，在網上聊天聊開了些，但現實中碰面了，也還是會不知道聊什么好。

        冬瑤從小到大，可從來沒有過這種苦惱，她和誰都能聊上幾句，而且聊得笑呵呵的，但唯獨和顧時秋待在一塊的時候，會不知道該聊什么才好。

        一路上不說話，好像也有點尷尬。

        冬瑤左思右想，該找個什么話題和對方聊呢。

        “你能吃辣嗎？”冬瑤問。

        顧時秋：“能吃一點。”

        冬瑤點頭，然后又陷入長久的沉默中。

        夕陽下，二人的影子，不時交疊。

        冬瑤側頭看她，顧時秋恰好看過來，撞上。

        冬瑤快速將視線收回，目不斜視的往前走。

        “那你最喜歡吃的菜是什么？”冬瑤又開始找話題，話題找來找去，始終不離開吃，當然，她們等下也的確是要回去吃飯了。

        顧時秋思索片刻，說：“紅燒肉。”

        冬瑤眼睛亮了一下：“你也喜歡吃這個啊。”

        顧時秋嗯了一聲。

        說起這個，冬瑤也不覺氣氛尷尬了，頓時來了興致：“那你是喜歡肉柴一點的還是軟糯一點的？我兩種都喜歡，不過我最喜歡那種入口就化的，超好吃！”

        顧時秋望著她那一聊到吃的就放光的雙眼，笑著說：“我和你口味差不多。”

        差不多嗎，其實差很多，顧時秋很少吃高油高脂的東西。

        紅燒肉幾年前可能吃過一次，具體是什么味道她都忘了，哪里談得上什么喜歡不喜歡。

        但她倒是很樂意，裝一裝喜歡，畢竟這小家伙好像很喜歡聊這些。

        就像是剛剛學壁畫一樣，其實在那之前，蔣期早就給顧時秋請過專業(yè)的老師了，系統(tǒng)的學習了半月有余。

        不說能單獨畫，但也不至于基礎一竅不通，更何況顧時秋的學習能力本就較常人更快，根本就不需要對方握著手，一點點帶著教。

        顧時秋：“后面，如果壁畫方面還有問題，也可以繼續(xù)問你嗎？”

        “當然，有什么問題都可以問。”冬瑤很樂意當這個老師。

        顧時秋：“好，那我提前說謝謝了。”

        冬瑤：“不用這么客氣的。”

        “我沒有客氣啊，你讓我留下吃晚飯，我都一點沒客氣，就留下來吃了。”顧時秋說。

        冬瑤憨憨笑了笑，好像也是。

        隔著很遠，冬瑤朝前面招手：“媽，我回來了。”

        待到走到跟前，冬瑤介紹道：“媽，這就是我說的那個朋友。”

        顧時秋禮貌頷首：“阿姨好。”

        鐘喜梅看向顧時秋，面前這姑娘，肌膚雪白，白得像是透光一般，模樣溫婉，像是那畫里走出來的人。

        瞧著有幾分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你就是冬瑤的朋友啊，長的可真俊，”鐘喜梅由衷夸了一句，然后看向冬瑤說：“你學學人家，你看看你這一天天的穿的都是些什么，天天穿著個大t恤踩著個涼拖鞋，哪有女孩子樣。”

        冬瑤撇嘴，不高興了。

        顧時秋：“阿姨說笑了，冬瑤這么穿，很可愛的。”

        冬瑤側頭看顧時秋，好像總能聽到顧時秋夸自己可愛。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自己穿個大白t恤，哪里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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