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里。

“哼！還降龍十八掌打她？她配嗎？我一掌下去她就沒命了！”

“那你是她的親爹爹，就不能下手輕一些啊？”

“為什么要輕一點？”

郭靖轉過身，看著妻子怒道，“我們這么對不起過，我還不知道怎么跟他賠罪！”

“過兒從小就要強好勝，現在少了一條手臂，武功盡失，以后只能任人欺負，要打要罵，無從反抗。

就是他還活著，可這么被人欺負，要不了兩年也要郁郁而終，就算……”

郭靖眼眶發紅，虎軀微微顫抖，“我們將他接回家來，可他自覺廢人一個，又怎么會開心？何況……我們家里還有一個天天要欺負他的大小姐，你讓過兒…他…他如何活……”說到此處，已經哽咽，落下淚來。

……

——】

“郭靖瞎說什么大實話呀，哈哈哈哈……”

“以郭靖的武功，能接下他一記降龍十八掌，妥妥算得上一流的好手了。”

“一記降龍掌，最少能拍死三個郭芙。”

“感情郭靖也知道楊過在桃花島就是在挨欺負呀？”

…

“過兒原來是聽到我跟蓉兒說的話了……”

『郭大俠』發出一聲感嘆，一臉愧意，心情沉重。

與此同時。

『郭夫人』心中惴惴不安，掌心盡是汗水，心中在想，“楊過原來是聽到了……他這十六年不露面，卻在前幾天突然有了消息，他到底是想做什么，是在跟我說：我不是當年的我了嗎？只怕是十六年期限一過，他就要上門來報仇了……”想到此處，頓時遍體寒涼，極是忌憚。

“喂！”

小黃蓉拍了她一下肩膀，問，“蓉姐姐，你想什么呢？”

“我……”

『郭夫人』回過神來，勉強一笑，就見她俯身至耳邊，低聲詢問，“你是在擔心楊過就算此時放過大芙兒，往后也會懷恨在心，找到機會，就會尋你們來報仇吧。”

『郭夫人』稍感驚訝，可想著畢竟是過去的自己，能猜中自己心思，也不是什么離奇的，點頭不語。

小黃蓉輕輕一笑，道，“放心吧，楊過既然方才沒砍大芙兒胳膊，那就不會砍了，就不會來襄陽找你們報仇的，就算是為了龍姑娘，他也不會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險，至多是老死不相往來罷了，這不是……正合咱們心意？”

“這……最好是這樣吧。”

『郭夫人』搖頭苦笑，則是十分頭疼的想到，“龍姑娘你要是沒死，該多好，唉……”

小黃蓉見她這神情，眉頭一突，“不對，看來……事情沒那么簡單呀。”

“呃…蓉兒，郭夫人，你們在說什么？”郭靖耐不住，又湊了上來。

“姑娘家家說話，一個大男人打聽什么，一邊去。”

小黃蓉白了他一眼，雙手推著他離遠點。

郭靖臉蛋一紅，有些急的道，“不是，我是想問一下，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匡扶漢人河山。”

聞言。

小黃蓉推的更起勁了，叫道，“你當我是神仙啊，沒辦法。”心中則想到，“也虧的靖哥哥想的出來，我可不想要這樣的雄心壯志。”

“等一下。”

『郭夫人』喊住這么一對少男少女，緩緩道，“郭少俠，是靖…是我丈夫讓你來問的吧。”

郭靖一臉震驚：”你怎么知道？”

“傻樣，人家肯定是商議啦。”小黃蓉嬌顏巧笑，笑吟吟的回眸，“我說的對不對，蓉姐姐。”

“呵…知己著自己啊……”

『郭夫人』發出一聲感嘆，面上含笑，腦海里卻是不由自主浮現起楊過的臉來，最后，搖了搖頭，不再多想，只有一道念頭上道：“他太像楊康了，不，比之楊康還要厲害……”

…

穆念慈喃喃道，“幸好，幸好過兒不在桃花島了，否則，過兒焉能還有命在？”

…

【——

黃蓉將懷里的孩子輕輕放進搖籃里，上前了一步，叫道，“這件事也不能全怪芙兒啊，楊過和李莫愁搶走襄兒，想要去絕情谷換解藥。

芙兒只不過是心疼妹妹，惱怒之下，一時情急，下手稍狠，也不是罪不可恕吧？

你想想李莫愁是什么人吶？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都聞名喪膽。

只可憐我那剛出世的襄兒……

還不到一個時辰。

就落到這么個殺人如麻，心狠手辣的女魔頭手上，也不知道…她…她此時還有沒有命活。”語聲嗚咽，啜泣起來。

……

——】

“黃蓉睜著眼睛說瞎話，良心不會痛嗎？”

“她有個毛的良心。”

“話不能這么說，她能陪著郭靖鎮守襄陽，已經是個很了不起的奇女子了，瑕不掩瑜。”

“是啊，瑕不掩瑜，但，一塊玉若是有了瑕疵，可就算不得好玉了。”

“可這世上哪里來的完美無瑕之人？”

“說到底，楊過也是倒霉才跟郭家牽扯上干系，還有楊過那個死鬼爹，也是個大坑。”

“說起楊過他爹，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又干出什么驚天動地的惡事。”

“郭靖不是說了嗎？這個楊康賣國求榮，這能是什么好東西？”

“那的確死的活該。”

“或許有什么隱情呢？就像楊過一樣，先前為了報仇跟活命，不還跟蒙古人合作刺殺郭靖嗎？”

“這個……誰知道呢？”

……

“哼！楊康這個奸賊，賣國求榮，認賊作父，人人得而誅之！”

柯鎮惡猛的震了一下鐵杖，滿目恨意。

“柯公公，柯公公，我看到師公公啦，我看到師公公啦！”

傻姑攥著一束花，拍手叫好，蹦蹦跳跳。

“師公……？”

柯鎮惡一愣，順著傻姑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見到是黃藥師，不禁老臉一紅。

…

【——

“不會！過兒絕不是這樣的人！”

郭靖揮了一下手，沉聲道，“況且，他數次救我們一家性命，咱們就是拿襄兒換他一命，那也心甘情愿！”

“你情愿，我可不情愿……”

黃蓉瞪了丈夫一眼，眼淚跟落了線的風箏一樣連珠落下，泣不成聲，就聽得“哇哇”的啼哭聲響起，又趕緊回起抱起孩子。

一邊哭一邊哄著啼哭嬰孩。

郭靖見到母子倆都哭個不止，一陣心痛，坐回了板凳上，重重的發出一聲嘆息，不知說什么的好。

二人誰也不說話，

一個坐在床邊，一個坐在桌邊。

就這么陷入沉默，只余下嬰孩哇哇的啼哭聲在夜間響亮。

…

窗外。

楊過眸光跳動，想到，“他們夫妻一向恩愛，未曾想，今日竟為我吵的面紅耳赤，瞧他們這樣子，此番爭執的場面，怕是已有多次……”

…

——】

“唉……家家有一本難念的經呀。”

“有個坑父母的逆女，怎能不難？還有，郭靖也起可以，你用郭芙命抵也就罷了，干那……那嬰孩叫什么來著？”

“郭襄，襄陽的襄，我都記住了。”

“對，郭襄啥事也沒干，就讓一命換楊過一命，怎么，她的命不是命啊？”

“只是氣話吧。”

“氣話也不應該呀，這要讓小郭襄聽去了，多傷孩子的心呀？不是從自己肚子里出來的，就是不心疼嘛？”

“也是。”

“如果郭芙沒將楊過胳膊砍下來……”

“沒有如果。”

…

“二姐，你小時候，爹差點就不要你啦。”

“我耳朵沒聾。”

郭襄瞪了一眼弟弟，抬頭看向身邊的大高個，道，“馬大哥，你還有銀子沒？我想喝酒了。”

“這個……”

馬光佐掏了掏口袋，憨厚抓了抓腦袋，“沒了，這山上東西都太貴了，我上次掙來的銀子，都花光了。”

“哦…那算了……”

“小妹子你等著，我肯定能讓你喝到酒。”

馬光佐見不得小妹子失落，立馬拍了一下胸脯，大步流星的離去。

“不好！三弟我們快追！晚了，馬大哥怕是要跟人起沖突。”

郭襄心覺不妙，趕緊跟了上去。

郭破虜捋了捋袖子點頭道，“成，我去幫忙，二姐，到時候，你站在我后面，別把你身上新衣服弄臟了，不然娘又要訓你。”

“笨蛋，誰說要打架了？把袖子放下去，還有，你什么時候這么好斗了？跟誰學？”

“跟我二姐學的。”

“你二……臭小子，等我回去給你算賬。”

…

【——

屋里。

黃蓉看著懷中的小兒子，心神不由落在了生死不明的二女兒身上，眼淚啪嗒啪嗒的掉，過了一會，抹了一把眼淚，將孩子放回床上，站起身，叫道，“我要去把襄兒找回來！”

“這么晚了，你身子還沒復原，你出去找什么！？”

“你不心疼女兒，我心疼女兒，你不去找，難道還不讓我這個當娘親的去找嗎？”

郭靖一把拉住要開門的妻子，怒道，“找回來又怎么樣？你又把她嬌縱的像芙兒一樣無法無天！這樣的女兒，有還不如沒有！”

“芙兒有什么不好了？她只不過是心疼妹妹，情急之下，出手重些，那也是情理之常！”

黃蓉大聲反駁道，“倘若是我啊，楊過若不把女兒還我，我連他的左臂也砍了下來。”

“你說什么？！！”

郭靖怒目圓睜，只聽“嘭——”的一聲響，將屋內里擺放著的那張紅木桌子拍的散架，木屑橫飛。

搖籃里。

本在啼哭的嬰孩也在此刻。嚇得停止了哭啼。

“你…你……”

黃蓉甚是氣憤，又哭了出來，抱起孩子，指著門外，怒道，“你出去，嚇到孩子了！”

“我……”

郭靖低頭看著右掌，抬眸望向妻子，欲言又止。

“出去！”

“蓉兒，我方才……”

“我叫你出去，你沒聽見嗎？！你非要在孩子，面前跟我吵？”

“我…好。夜深了，你跟破虜，早些休息。”

……

——】

“好家伙，你閨女砍楊過右臂，我砍楊過左臂，一人分這一個，要不要再把楊過左腿右腿給砍了？真是的，說的什么屁話。”

“郭靖能硬久一點嘛？”

“你這話聽著怎么怪怪的？”

“郭靖這才叫男人，知道什么是對，什么是錯。”

“的確，瞧他家老三給嚇的，一下子就閉嘴了，別給人嚇傻了。”

…

石碑前。

“哼！真不愧是親母女，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薄情惡毒。”陸無雙冷笑了一聲，心中極是不忿。

李莫愁擦了擦臉蛋上的灰，道，“我這逆徒說的不錯，我瞧這個郭芙就是跟她學的。”

“這個……”

程英遲疑道：“郭夫人說的也是氣話，畢竟關心則亂，”

“我才不管是亂不亂的，我就知道，她說要用人頭換解藥，卻食言了，到現在還好好的放在肩膀上的。”

“……”

穆念慈聽得三女言語，默然不語，只是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脖頸，想到，“那天…她…她應該只是嚇唬嚇唬我的吧……”

……

【——

窗外。

楊過見郭靖落下一掌之后，西首窗下有個人影一晃，矮了身子，悄悄退開，心想：“原來除了我之外，還有一人在偷聽，這人是……”悄然跟了上去，見那人身形婀娜，正是郭芙！

‘好哇，我看你現在往哪跑？’

楊過冷笑一聲，突然身后一暗，房中燈火熄滅，剛轉過頭，就聽得黃蓉喊怒道：“出去！”心中知道郭靖就要出來了，趕緊躍出小院，然后，來到郭芙住處院里的大樹上。

他心道：“我就來一個守株待兔！”

果然。

沒過一會，郭芙便回到了住處。

屋里。

“唉……”

郭芙坐在床邊。發出一聲幽幽長嘆，似是在為什么煩惱。

藏身在樹冠里的楊過聽來，心想，“你還嘆上氣了？你斷我一個胳膊，我斷一個胳膊，這樣公平的很，只不過，我好男不跟女斗，此刻傷了你，雖然易如反掌，但卻不是大丈夫所為，這才容你的右臂，在你身上多待一段時間。”

這般險些。

楊過不由皺起劍眉，“可若是這樣，我豈不是沒辦法報仇了？不成！這不成！”沉思一會，眼睛一亮，“有了，我可先將郭伯伯正大光明的打敗，然后再去斬下郭芙右臂，這樣，還有誰能笑話我楊過行事不夠光明磊落？只是依著郭伯伯的武功……”

楊過不禁又遲疑起來，“程英姑娘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我還真的能活十年嘛……”左掌緩緩摸向了身后的玄鐵重劍，眼光恨恨，“斷臂之仇，怎可不報！”

且在此時，腳步聲響起，回眸望去，郭靖步伐沉沉的走了過來。

‘他怎么來了。’

楊過心下不解，卻也不敢大意，立時屏息，恍若死物般一動不動。

…

——】

“好嘛，楊過你至于嘛，報仇還用得著這么麻煩嗎？”

“要是剛出絕情谷的楊過，絕對會這么干，可經過刺殺郭靖一事，楊過到底還是有所改變了，行事手段，也總想要堂皇正道。”

“對了，郭靖該不會發現楊過了吧？”

“要是以前，指不定還有點可能，但現在，楊過已經脫胎換骨，郭靖是聽不到腳步聲的。”

“對了，你們說現在楊過跟郭靖打起來，誰能贏？”

“正大光明的比武，郭靖勝，生死相斗，楊過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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