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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溫病


“還在等?”陳瑾之好笑著盯著眼前抱著食盒,候他前來的人,低語道。

        “師父說過,等你。”我朝他靠攏,輕聲答話,看著憑空伸出的手,我木訥的將食盒遞上。

        “若我不來呢?你怎么辦?”陳瑾之來了興致,俯身看向自他一來,就染著笑意的少女。

        我揪著衣角,嘴角上揚的回答:“誰都可能不來,你不會。”

        “你憑什么認為,你和別人不一樣。”越發冷漠的人后退兩步,低喃著出聲,深邃的眸光沒有半分遲疑。

        “陳瑾之,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嗎?”我輕咬著嘴唇,心里止不住的悲涼,“你就這么想趕我走,十三歲生辰,師父明明答應,保我,不棄我”

        “是嗎?我何時說過不棄?”陳瑾之垂下眼眸,低頭沉思,好一會兒,開口。

        十三歲生辰那晚,他確實只應下護我,結合如今,我才明白,原來,從一開始他便有了放我離開的打算,用一種殘忍的方式,來迫我放棄他。

        可不管怎樣,我是為你而來。

        “世人奉你做神明,又將你拉下神壇,可那又如何,為將者,以民為矢,既如此,南熹便是你的劍,是沖破一切綱常倫理來擁抱你的雙面刃,能護你也能慰你,”我挪動腳步,慢緩的走到他面前,執著的出聲,“既然師父已經決定不要我,為何還要告訴我,你明知道這些話會讓我難過。”

        陳瑾之垂落的雙眸印著少女狡黠的目光,不過片刻,便有人將他喚醒,入不得心。

        “殿下,清河郡主又來了,說是有急事找你。”站在院門的侍衛忽然而至。

        “知道了,本王一會兒就去,”陳瑾之回望身后,又將目光收回,“還有事,你請便。”

        院落跟前,踏石頓步,陳瑾之再次回望,那人還站在原地,面上的失落絲毫不減,不知為何,他以往平緩的心臟,此刻疼得厲害,可即便如此,轉過身向前的腳步再未停下。

        “楚瑩見過殿下,”穿著月牙白紗裙的少女揚著笑,輕頓的行禮,“今日是楚瑩的生辰,宮內設宴大辦,太后晌午同我說起,許久不見殿下,我就想著,前來一邀,希望殿下賞臉移步王城。”

        自陳瑾之入都以來,覃楚瑩借著探望的名頭,來過王府幾次,但都堪堪只到前門處,不得進去,就說這一次,如果不是太后無意間說起,想必也如以往一般,其實她明白,太后近來特意差她出來,目的只為撮合她與陳瑾之,只不過陳瑾之過于冷淡,對誰都是如此,恰好,她不介意。

        “知道了,本王會去的,郡主請回吧。”陳瑾之連眼皮也沒掀,閉嘴啟口。

        “太后說,讓我和殿下一同前往。”覃楚瑩慌了神,連忙解釋,怕他不信,又使眼色讓身邊的小翠幫著開口。

        “殿殿下,太后自是這樣吩咐的,如不一同前往,怕是會惹太后不悅。”想來是湖塘一事,讓劫后余生的小翠,有了陰影,所以勸慰的時候,磕磕絆絆的。

        “本王還有公事,需要點時間,若郡主累了,可以先回。”陳瑾之淡淡出聲,緊閉的眼睛始終沒有睜開。

        “不會不會,楚瑩就在此處等殿下,然后一同入城。”覃楚瑩輕快的出聲,眼里多了絲得逞的笑。

        黎城的信,是在陳瑾之見到蕭南熹時到的,不過半時,手里的信已被撕碎,用煤火點了去,“王師兵敗嶺南。”

        他現在才看到,既如此,也難怪王城會來人宣他一去,想來也是,除剛回都時,日日來請,到后來無人問起,何故在半年未提起時,著人來喚。

        “姑娘在殿下離開后,就回了房間。”王澤見陳瑾之的目光,看向窗外,一直未動,故而開口。

        “今夜的餐食全做清淡的,兩個時辰后,給她送過去。”陳瑾之拿過外袍,在出門的那刻,出聲吩咐。

        等人隨清河郡主離開,王澤才往庖廚去,只不過沒見到伙夫,倒是看到被殿下當寶貝的少女,少女換了身利落的衣服,除了掛在腰間的一把劍,倒是樸素許多。

        “姑娘是不是餓了,小的這就去差人來做,做好自會送到姑娘房間。”王澤上前頜首,低垂的目光在她的臉上落了幾次,便不敢再看,是他唐突了,這臉當真是生得極好,也難怪得殿下如此看重。

        “不是的,我是想為師父做頓飯,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我放了嘗咸淡的勺子,輕聲說道。

        “姑娘,殿下隨郡主出去了,想來暫時不會回來,”王澤看了眼還亮著的天,又看了看失落的人,估摸著時間,再道:“不論何事,殿下都會回來用飯,姑娘若執意,也是可以的。”

        “謝謝你。”我摻著水,又加了柴火,才說道。

        “姑娘不必客氣,小的叫王澤,前年北定河,咱們見過,姑娘和殿下還飲過我做的梅釀,”體型瘦削的男子從一旁擰過一個籃子,“姑娘來自南蕭,昨日上街,見著有蕭食,故買了些來。”

        我愣了幾秒,帶著笑意,將籃子接過,莫名的熟悉席卷了我的大腦,使之忘卻了所有不愿記起的東西,“謝謝王管家,我有一事,不知王管家是否能告知。”

        約莫一刻鐘,王澤才從庖廚出來,走到亭外,又放心不下的看了眼皰廚,確認無事發生,才離開。

        熱鬧不減的王城與冷清的錦王府,相差甚遠,陳瑾之剛到,便有人來喚,偏殿無聲,只有高臺上,明黃身影的少年帶了淺笑的和他道歉,明里暗里都是讓他再守一回,邊防戰敗,怕會有失民心。

        再出來的時候,宮里的門已經關了,太后那邊也來了人,請他過去用餐,一別多年,陳瑾之再次跨入岑行宮,除去多了些伺候的人,其他的沒有任何變化,就連站在門口等他前來的女人,也沒有絲毫變化。

        “陳瑾之,參見太后。”陳瑾之入宮行禮,許是早得她吩咐,自陳瑾之行禮后,陪護的侍從都先行離開。

        “無需多禮,來,這些都是你愛吃的。”若蘭云笑瞇瞇的將人帶到桌前,一個勁的往空無一物的碗里夾菜,所問都是近況,字字不提君王所喚何事。

        “謝太后。”陳瑾之看著一桌的好菜,低眸動了筷子,吃了沒幾口,身旁突然有人落座,待他提眼,才知了原因。

        “殿下,楚瑩突然前來,實屬冒犯。”覃楚瑩看他抬眼,繼而出聲,興許是看著兩人過于怪異,若蘭云恍然開口:“是哀家讓瑩兒來的,她今日生辰,盼著你來,你來了又去了君上那里,她想見你,想你給她說句生辰快樂,哀家的心是肉長的,看不得她失落,所以”

        若蘭云當著他的面也不含糊,直白的說明,倒是陳瑾之多了錯覺,意是以為是若蘭云想見自己,“清河郡主,生辰快樂,”他提眼一笑,再道:“還有事,失陪了。”

        滿臉的笑意卻藏不住的蒼白唇瓣,陳瑾之只身離開的時候,連目光也沒賞給在座的兩人,王嬤嬤拿了浸水的方帕入內,不茍言笑的若蘭云,沒半分神采,嬤嬤看不過眼,“太后本該與殿下說的,說為了保他,為了給他一個安定,才不得已而為之。”

        “他們都恨我。”若蘭云死死的吐出幾個字,不再言語。

        早在陳瑾之恢復兵權時,陳詢來過岑行宮,同她大吵一架,只因在他心里,覺著母后是偏心王兄,還下令將若蘭云禁足在宮內,不得出門。

        “去酒肆。”陳瑾之從后宮門出來,淡聲吩咐。

        “殿下,后面有人喚你。”馬夫點了點頭,礙由身后的女聲過于大聲,他也無法忽略,硬著頭皮出聲。

        “無需多言。”陳瑾之壓著內心的煩悶,抿唇再道。

        馬車很快駛離王城,將身后的人落在原地,覃楚瑩在踏出宮門時,被人攔下,然而她只能安慰自己,興許是沒有聽到。

        暗下的天色,落雪的循例,陳瑾之撩開簾布,微微出聲:“算了,回王府。”

        錦北王府,王澤垂手在旁,低聲告慰,“興許是殿下有事,今晚不回了,姑娘早點回去歇息,別等了。”

        我動了動凍得僵硬的腳,堪堪提眼,“南熹知道,待會就回,王管家不用擔心。”

        可涌入耳里的話,在未見到他的時候,頃刻入心,再無可失,她們運氣真好啊,可以陪在你身邊…一輩子。

        原來,你同我說不日娶妻,是和清河郡主,也好,我走后還有個人陪著你,跨越南北來愛你,可惜那個人,不能是我。

        “殿下,你終于回來了。”王澤在前院得知陳瑾之回來,馬不停蹄都跑出來,見至行禮。

        “何事?”陳瑾之下了馬車,在臺階下抬眼,毫無情緒的眼在聽到接下來的話時,有了怒意。

        “姑娘她,染了溫病,現昏迷不醒。”王澤為難的開口,觸到陳瑾之的面色,慌忙跪下。

        “起來,這還不到你跪的時候,”陳瑾之快步入府,看了眼身后跟上來的人,“什么時候的事?”

        “半個時辰前,小的讓人來喚,宮門的人不讓進。”王澤沒有遲疑,很快出聲。

        屋內忙來忙去的醫官見到來人,正要下跪,被陳瑾之提前攔下,“什么情況?”陳瑾之看著榻上難受的人,平靜的開口。

        “是溫病,剛才王管家和在下說過,姑娘在雪地大概站了兩個時辰,怕是寒氣入體,染了病,我這邊已經讓人喂了藥,姑娘將汗發出,便無礙,若不能發出,怕是會難受幾日。”

        王澤將醫官送完離開,再回到院里時,負手而立的人早早等他前來,“怎么回事?”他問。

        “姑娘想做菜給殿下,小的攔不住,見她滿心歡喜的等殿下,而又不見你回來,我們本想喚人來叫,被姑娘攔下,說你應該有事要忙,耽誤不得,后來,后來過了飯點,就回了后院,我們也不知,姑娘是從何時所站,才被人發現暈倒在雪地里。”

        “下去吧,”他垂眼,“沒本王吩咐,不許讓任何人進來。”

        “是,殿下。”王澤大手一揮,將候著的侍衛全部帶走。

        “陳瑾之,陳瑾之。”

        端著熱水進來的陳瑾之,聽到聲音,也不顧手里的手盆,落于桌臺,靠到她身邊,“師父在,師父在。”

        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她,他在,一直在,不論想見或不見,他都會在,垂下的手輕緩,將潤濕的發梢用手帕擦干。

        睡夢中的人流著薄汗,一次一次的撩開被子,嘴里含糊不清的喚著他的名字,控訴他的“罪行”

        “你明明一句話就可以留下我,你為什么不說,為什么?”眼角的淚珠滑落臉龐,就連在病中,她都一直記著他絕然的面容和冷厲的神色,倉惶又無措的借著生病哭出來。

        “是我錯了,南熹能不能原諒我一次,就一次,我答應你,往后絕不會背棄你,背棄自己的心。”陳瑾之低聲哄道,慢緩的將撩開的被子蓋好,次次重復,耐著性子。

        她在榻上被病癥所熬,陳瑾之便一刻不閉眼的守著,因為病癥熱的人,會沒有意識的撩開棉被,站在一旁的陳瑾之想到醫官的話,抿唇不語,很快,他低眼走到床邊,將人慢緩的抱在懷里,然后用棉被隔開和她的距離,這樣既不會讓她碰到自己,又不會擔心捂不出汗。

        “這都五日了,她為什么還不醒!”陳瑾之低垂著眼,輕攪著碗里的藥,語氣急促。

        “姑娘她確實所染溫病,這為何不醒,臣臣也不知,”醫官猛地下跪,半天也說不出個結果來,“殿下,待臣再探脈搏,尋求病因。”

        “行了,這里不用你了,下去吧。”陳瑾之聲音壓低,慢緩的用湯匙將藥喂進皺眉的少女嘴里,輕聲安撫,“南熹,再等等,軍醫就快來了。”

        軍醫來時,正值末冬,幸而陳瑾之不信醫官,在蕭南熹昏迷的當天,就讓軍醫過來,“是瘟癥。”快馬趕來的軍醫皺眉說出這句話,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誰人不知,瘟癥可是要死人的,可現下這座府邸的主人,并不在意這些,淡淡的出聲問起可否有解決之法。

        此病讓昏睡的南熹瘦削了些,陳瑾之守了三天三夜,刻刻不停的替換帕子,三頓不歇的喂藥看護,才將人喚醒。

        “南熹做了好多菜,師父一口沒吃,我還挺難受的,”我咳嗽著撐起身,瞧著他的面色,大膽的開口:“師父舍得來看我了?”

        殊不知,我的這番話,讓站在身邊的人陷入冰窟,四肢百骸冷若冰霜,我亦是不知這幾日他都隨伴在側,不顧性命,守著。

        那夜做的菜,他都不語的吃完。

        人人皆知,除了我。

        “不舍得,所以來了。”陳瑾之沉默半晌,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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