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衣恒當即表示了偌大的同意：“好！那你要做什么給我吃？”

        衛燃想了想，拉開毯子，拉起裴衣恒走到餐廳的冰箱面前，把冰箱門打開來給他看，說：“你看看你想吃什么？我覺得我家里的食材應該挺齊全的。”

        裴衣恒一眼就看到了堆在上層的漢堡可樂，當即就指著他們說：“我想吃垃圾食品。”

        衛燃緩緩地合上了，微笑著說：“你去肯德基吧，我們家不歡迎你。”

        裴衣恒學著衛燃之前的樣子傷心道：“太狠心了，怎么會有這么狠心的人。”

        衛燃又把冰箱門打開來了，看了一會冰箱里的食材，突發奇想道：“要不我們吃火鍋吧！”

        裴衣恒想了想，覺得好像也不是不行，人生的樂趣不就在于冬天吃冰淇淋夏天吃火鍋嗎！當即他就同意了，衛燃立刻就興致勃勃地從廚房的柜子底下搬出大鍋來，一邊往客廳走一邊指揮著裴衣恒：“裴哥，你幫忙把青菜生菜那些蔬菜拿出來洗洗，肉的話等會我來切。”

        裴衣恒打開了冰箱里的冷藏柜，視線轉了一圈，滿意地收了回來：很好，沒有香菜。

        衛燃家里房子真的挺大的，他把裝了蔬菜的那些盆端出來，然后摸索了好久才摸索到廚房的燈，這時候他還在奇怪為什么才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天色就黑了，剛把盆放進洗手池，嘩地一下，外面下雨了。

        裴衣恒站在水池邊，伸手開了點窗戶縫，冷風猛然一下灌了進來，嘩嘩嘩的大雨砸在地上，天一下子就變得陰沉沉的。

        衛燃從客廳里溜到廚房，見狀伸頭看了一下外面的天氣，又點開手機上的天氣預報，“怎么回事，今天下午不是說沒有雨的嗎？怎么突然又下雨了？”

        “啊，”他看了看天氣預報，“不會吧，下午四點到晚上八點都一直有雨？還是暴雨？”

        裴衣恒洗菜的手遲疑了。

        “啊那真是不太巧，”衛燃收起了手機，語氣充滿了遺憾，“要不你今晚就別回去了吧？萬一雨下大了你怎么走？”

        裴衣恒洗菜的手停住了。

        裴衣恒略有些無語地轉過頭，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無語：“我怎么覺得你是故意的呢？”

        衛燃端了兩盆肉出來，在另一個池子沖洗過后，站在他旁邊開始切肉，一邊切一邊非常老神在在地說：“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提前知道天氣呢？”

        裴衣恒：“但天氣預報上會顯示未來幾天天氣啊，你難道不會在某一天算好了清明節假期要下雨所以才邀請我來你家的嗎？”

        衛燃迅速承認：“是的，我確實是故意的。”

        裴衣恒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沉靜地把生菜一根一根掰出來放進籃子里，旁邊手起刀落切在菜板上的聲音咚咚咚，他把蔬菜端進了客廳，衛燃把客廳那張桌子上的東西清空，留下來了一口燒水燒得嘟嘟響的大鍋，和旁邊的兩杯飲料。

        “你有火鍋底料嗎？”裴衣恒發現了這樣一件重要的事情，“別到時候我們都準備好了結果連底料都沒有，那就太搞笑了。”

        衛燃從廚房里伸出一只手，“拿去，火鍋底料，爆辣的，辣死你信不信！”

        裴衣恒笑著去接過火鍋底料：“挺好，我們倆的口味挺相近的，不像我以前每次跟周旭堯出去吃飯，兩人必要點一份鴛鴦鍋吃，除了醬料外點的菜就沒有共同口味，每次跟他出去吃飯對我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衛燃：“嘿嘿。”

        客廳先前打開的電視沒關，裴衣恒調了一下頻道，想搜搜看有沒有什么電影，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手機，把手機點開來過后想也不想就問周旭堯：

        【清秀的大帥哥：有沒有什么電影推薦，快說，要跟別人看電影了】

        【九日：？在別人家里睡完覺就開始約會一條龍了是嗎？秀恩愛有你這么秀的嗎？】

        【清秀的大帥哥：？？】

        裴衣恒這才注意到回看了一下先前的聊天記錄，結果發現那個寫小說的群名都改了，等他辛苦爬樓下來，發現這群王八崽子話題從他倆人身上歪到了十萬八千里，成功從娛樂活動改成了正能量學習活動，話題包括但不限于：

        【九日：別學他們了，我們要趁他們不在的時候超過他們，要讓他們知道，早戀是沒有好下場的！等著考不上大學吧哈哈哈哈！】

        【我是紅人：你這個詛咒好惡毒，能不能把群主踢了？】

        【大力出奇跡：［如何短時間內提高記憶力，幫助你記牢三千單詞word］】

        【九日：不會吧，不會真有人在這個群里要學習資料吧？】

        【九日：靠，怎么瞬間下載十次了！一群叛徒！】

        【今天開始寫小說改名為青少年的任務就是要好好學習沖鴨！】

        裴衣恒：……一群傻叉。

        衛燃端著肉過來的時候，見到鍋里的湯燒的咕嚕咕嚕響，他伸手探了一下，就把切好的肉片倒進鍋里，裴衣恒見此，跟著打下手，挑了幾根生菜扔進去。

        衛燃：“你干嘛，生菜燙一下就能吃了，你這么早扔進去是想讓他煮爛嗎？”

        裴衣恒收回了手，哦了一聲，想了想，換了個目標，把土豆片扔進去了。

        衛燃：“……你等等，等我拿個勺子過來裝著它再往里面放，這種東西煮時間長了也容易爛，到時候整個火鍋都花了你撈誰都撈不到。”

        衛燃：“你別扔了，我來煮火鍋吧，想看什么電視頻道你自己調，煮好了我喊你吃。”

        裴衣恒不甘心地被趕去了一旁，這樣一對比，好像他才是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似的，衛燃這個純少爺做這些家務事做的比他還熟練，很快鍋里就傳來了嘟嘟的香氣，衛燃指揮他去廚房兌醬料，裴衣恒覺得這個他還是可以做的，于是顛了顛跑去廚房，拿著衛燃擺好的醬料給他調。

        等回來的時候，衛燃把飲料的口子都撕開來，倒進了漂亮的玻璃杯里，然后舉著玻璃杯對著他笑道：“在清明節說假期愉快好像不太好，那就祝你天天開心？”

        裴衣恒把醬料放在桌上，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杯子，說實話他有點喜歡，衛燃好像做什么事情都很合他的胃口，于是端著杯子笑著說：“好，天天開心。”

        他端起杯子，跟衛燃碰了碰，玻璃清脆的響聲叮咚一下，而外面的傾盆大雨瓢潑撒下，火鍋里的熱氣咕嚕咕嚕，電視里放起了悠揚的主題曲，他一邊問衛燃這杯子是在哪里買的，一邊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青桔檸檬。

        裴衣恒：“你還真把青桔檸檬加熱了？”

        衛燃：“那不然呢？到時候看著你再肚子疼？你又不想吃藥，那我只好給你加熱一下了。”

        他問道：“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裴衣恒搖頭：“放心，就中午那一會，可能乍一吃涼的有點刺激到胃了，現在問題不大。”

        衛燃疑惑道：“可你說的是肚子疼啊，跟胃有什么關系？”

        裴衣恒情不自禁地說：“你知道你現在渾身上下給人一股什么樣的感覺嗎？”

        衛燃直覺不是什么好話，立即捂上耳朵。

        裴衣恒評價道：“□□感。”

        衛燃：“……”

        衛燃幽幽地放下手，幽幽地朝著裴衣恒坐正了自己的身體，裴衣恒直覺他要干什么事了，渾身上下都開始防備起他來，就聽見對方幽幽地吐出兩個字：“老公。”

        裴衣恒：“……”

        裴衣恒：“…………”

        裴衣恒整個人僵住了，裴衣恒整個人啞了，裴衣恒整個人熄火了。

        衛燃還在旁邊幽幽地說：“你害羞什么呢？都是男的我喊你一句老公怎么了？”

        裴衣恒：……沒、沒怎么。

        裴衣恒慫了，這會真不敢再調戲回去，害怕接下來會發生什么青春洋溢的少年不可控的事情，他不敢再跟衛燃叨叨別的，就一臉慫慫地去鍋里撈肥牛和羊肉吃，不過倒是一邊慫一邊把鍋里下的肉全撈給自己碗里了，暗地里報復的心思極重，都給衛燃看笑了。

        他伸手就想去裴衣恒碗里搶肉，被裴衣恒一筷子夾住，“你再這樣真過分了啊。”裴衣恒也幽幽地說，“火鍋都不讓人吃好嗎？那里不是還有一堆嗎？想吃自己下。”

        衛燃嘆了口氣：“唉，老公你真狠心，都不知道給人家憐香惜玉的嗎？”

        裴衣恒：“……你能不能給我閉嘴！”

        外面的大雨嘩啦啦的下著，衛燃笑著滾去一邊自己煮肉去了，裴衣恒伸手調電視頻道，調著調著，終于在夢游中想起來自己要給爸媽打個電話，于是按低了音量，對衛燃做了個手勢，拿起手機撥通了自己父親的電話。

        “喂，”裴衣恒接通后，對他爸說，“爸，外面雨下的有點大，不想回去了，我在同學家睡一晚上，你們晚上回來也記得注意安全。”

        裴爸在電話里的聲音十分爽朗：“行，我就知道你晚上估計不回來，跟你媽訂了午夜場的電影看電影去了，你在同學家好好睡。”

        說完就掛電話享受二人世界去了，徒留握著手機的裴衣恒一臉沉默，隨即調出了電影頻道，開始廣撒網的搜羅電影。

        最后兩人一起看了一部國外的老電影，客廳的燈光關掉，只留下電視機放出的亮光，桌前的火鍋被調成保溫狀態溫和地冒著嘟嘟熱氣，裴衣恒看電影的時候一邊撈肉吃一邊用眼睛盯著屏幕，屬于是哪里都很忙，因此衛燃把毯子重新披在他們兩人身上的時候，他也沒阻止。

        “小心點，別再著涼了。”衛燃笑著在旁邊說。

        裴衣恒拉了一下毯子，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過來坐，坐近點，取暖。”

        衛燃笑著答應了，往旁邊挪了幾下，跟裴衣恒坐在了一起。

        這部國外的老電影是一部略悲傷的慢節奏電影，裴衣恒認真地看了一個多小時。

        電影里面，女主角撕心裂肺地追著火車跑，想送給對方自己的項鏈，那節火車就這么晃晃悠悠地跑啊跑，男主從車廂里露出一個頭，最后收了這個項鏈。

        裴衣恒低聲說：“我就特別不愛看這種情節的。”

        衛燃似乎恍了一下，才從沉浸式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問：“為什么？”

        裴衣恒撐著下巴，看著電視劇里燈光的明明滅滅，“明明分開了，還抱著希望干什么？”

        他有些神色不定地看著面前的屏幕：“反正最后的結果是要分開，一開始干嘛還一定要在一起呢？最后不都還是徒增傷心？”

        衛燃聽到這話，轉過頭來，定定地看著他：“……你是這么想的？”

        裴衣恒望著還在放的電影，那女主和男主最后還是分開了，他們倆各自成家，只有那條項鏈還沉默地留在故事里，沒說話。

        衛燃突然靠了過來。

        他拉緊了兩人身上的毯子，把頭靠在了裴衣恒的肩上，輕輕嗅了一下鼻子。

        裴衣恒猛地一下繃緊自己身體，就聽見衛燃輕聲說：“別啊，大家都是男的，你難道要狠心地推開我嗎？我會傷心的。”

        裴衣恒攥緊了邊角的毯子，最后還是默許了他的靠近。

        衛燃靠在他的肩上，他的頭發末垂下來，掃到裴衣恒的脖頸里，裴衣恒覺得有點癢，他抿緊嘴唇。

        衛燃裹緊了兩個人的毯子，看著電視里播放的電影，“沒試過你就覺得結果一定不好嗎？”他神色淡淡道，“我可不會這么干的。”

        裴衣恒只覺得他整個人都要靠了上來，重量幾乎都要壓在了他身上，衛燃似乎覺得自己的手蜷縮在一起十分難受，他伸開了一只手，從裴衣恒的后方繞了過去，然后，抱住了他的腰。

        裴衣恒覺得自己動彈不得，衛燃的氣息在他鼻間竄，大概是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很香，他有點心慌慌，忍不住想推開他：“……你別過分了。”

        衛燃垂下眼，嗓音很淡：“抱一下又不會怎么樣，你害怕了？”

        裴衣恒默了默，“激將法激不了我，”他說，“你怎么了？”

        “沒什么。”說著說著，衛燃兩只手都抱上了他的腰，把他圈在自己懷里，身上的毯子裹在兩人身上，許是客廳只剩下電視的燈光隱隱綽綽，讓人膽子都變大了，裴衣恒察覺到衛燃的手向前摸索，隨即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背上，從指縫中插|進去，跟他十指緊扣。

        大概是在黑漆漆的空間里，什么情緒都能冒出來，衛燃埋下頭，輕輕吸口氣，在輕輕呼出來，“……別隨便放棄，好嗎？”

        那口氣吹到了他耳朵里，裴衣恒覺得一種失重感驟然襲上他的心臟，他覺得嗓子有些啞，好像有些輕微的失聲了，他喉嚨滾了滾，壓著嗓子咳了幾聲。

        他往后仰了仰頭，跟衛燃碰在一起，蹭了他幾下。

        “……好。”他低聲說道。

        最后兩個人偎在一起看完了電影，電影看完的時候，裴衣恒覺得有些悵然，但是結局他還算滿意，只不過他一轉過頭，就看見衛燃眼里淚光閃爍。

        衛燃兩手都揣在他懷里，沒手擦眼淚了，就一邊嗚嗚一邊把眼里的淚花全蹭在他衣服上：“……嗚……這種酸酸的愛情劇我下次再也不看了……”

        裴衣恒：“……”

        他怎么就沒發現這人還有多愁善感這種選項呢？

        衛燃一邊掉眼淚一邊悄悄地抬頭用余光瞄他，見他沒反應，聲音哭得更傷心了。

        裴衣恒：……我懂了，這人果然精神分裂。

        裴衣恒懂衛燃這是要干什么，于是輕聲細語地哄了半天，終于把衛少爺哄滿意了，歡快地收拾桌子，然后給他去浴室放水洗澡。

        兩人收拾了一下晚飯的殘局，分開沖了一把澡，裴衣恒拿起浴室里的沐浴露和洗發水的時候聞了一下，又聞到了上次在衛燃身上聞見的味道。

        他沒忍住多抹了點，洗完澡出來吹頭發的時候，正巧衛燃抱著一籮筐的衣服路過，他就看了一眼裴衣恒，在他身后停下了腳步。

        裴衣恒拿著吹風機，一邊吹頭發一邊放空自己，鼻間突然飄來了熟悉的冷香。

        衛燃抱著衣服籮筐，他同樣剛洗完澡，還沒吹頭發，發梢處還滴著點水。

        他站在裴衣恒的身后，湊近了，嗅了嗅他頭發上的味道。

        涼涼的水珠子滴在裴衣恒的后脖子上，裴衣恒按滅了吹風機，房間內驟然安靜下來，他伸手摸了摸脖子。

        “有點香，”衛燃輕蹭了頭發，喃喃道，“用了我的洗發水？”

        裴衣恒沒動，笑道：“那不然呢？”

        他覺得自己過于的縱容衛燃，以至于讓他逐漸開始得寸進尺，因為他伸出一只手從后面攬住他的腰，從嘴里呼出來的氣息灑在他的脖子旁。

        衛燃張開牙齒，輕咬了咬他還未吹干的發梢。

        堅硬的牙齒窸窸窣窣的發出聲音，蹭過皮膚，似乎隨時都能在他的脖子上，咬上一口。

        裴衣恒突然轉過身來，正好撞上了衛燃還未來得及收回的眼神。

        他笑著迎上衛燃沉沉的目光，輕輕掐住了他的嘴。

        衛燃只露出了一雙眼睛，于是眼神再度暗下來，他肆無忌憚地這樣望著裴衣恒，伸出舌頭，舔了一口他的手掌心。

        洗衣機轟隆的響了一會后，到了該睡覺的時間，裴衣恒委婉且地表示自己睡客房比較好，衛燃沒阻止，就叨叨地說給他收拾一下客房再去睡。

        到了晚上□□點的時候外面還在下雨，沒有要停止的意思，衛燃抱了一床毯子給裴衣恒，要他晚上睡覺蓋在被子上，防止夜里溫度冷再著涼肚子疼，然后又給他燒了一壺熱水放在他的房間，省得他晚上睡醒找不到地方喝水。

        裴衣恒看著他這樣忙來忙去，詭異的覺得這人好像喊了他某種稱呼之后，就變得非常樂在其中，把所有東西收拾完之后，他跑來床邊坐下來，碰了碰裴衣恒的額頭，笑著說：“晚安，恒恒，記得做個好夢。”

        裴衣恒無奈，他也不能阻止衛燃這樣喊他，于是伸手揉亂了他的發型，低聲說：“晚安。”

        只是外面的大雨下的劇烈，裴衣恒睡到半夜，就被巨大的雨聲給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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