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冷雨:…………
有沒有一種可能,您其實也是個人類。至少祖上是。
抓緊時間在心里槽了這么一句后,她探手一摸兜,“嘖”了一聲。
在民俗傳說系辦公樓的時候,她為了減輕負重以便捷行動,把自己的背包扔在了一個雜物間里頭……而那里頭裝了她大部分的工具與材料,甚至包括了卡林巴琴在內的樂器。
她會不會彈且不說,這事兒過去之后她能不能再回去把東西拿走也暫且不論。單就現在她在林子里被一個團的幽魂圍上、她手頭的‘武器’卻大多離身的情景而言,她就由衷有種這關自己要過不去了的感覺。
在越發陰冷的寒風中,冷雨的臉色一瞬間有些陰郁。但很快,她又放緩了表情,輕快的笑著挑起話療主題:“各位晚上好。「魑凰蓝嗑昧?”
“……”
被打了個招呼的幽魂們都沉默了,呼嘯風聲一樣的詭異聲調也有一瞬間的卡殼:這人怎么回事兒?當代人類都這么問問題的嗎??
冷雨眉頭一皺:看來這些敵人背后,有某個可以理解人類語言、會被人類思維邏輯影響的‘操縱者’存在。這或許是個可以利用的弱點。
可正當她這么想的時候,不知何處傳來了一聲悠然長調,聽上去像是葉哨吹出的無意義尖音。正開著聽力增強的冷雨一時不察被那尖利嘯聲給腦子開了個光,瞬間頭腦一片空白。
周圍幽影齊齊發出一聲尖叫,向著冷雨的方向撲來!
可冷雨卻倒了下去。
是的,她頭腦空白的倒了下去,在冰冷的土地里就地一滾,目光空洞的任由頂上不計其數幽影往來。在大腦因一直未曾撤除的能量保護下,她不過兩個呼吸就從這專業對口的聲波攻擊中回過神來,看著那些幽影一擊未中就各自繞一圈回到原本樹下,并未連續追擊。
這是當然的……一個‘1’級的新手副本,如果它們追擊,那難度也太大了。而且,看情況,這些東西說不定有什么‘不能離開自己樹下’之類的規則束縛?
夜風中,一個虛幻的、似男似女的聲音傳來:“這么快的反應速度……不愧是夏嶺的校長啊!
——看來‘夏嶺的校長’大多擁有一定的戰力。
冷雨微笑起來,也不拍拍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土草葉,只是泰然擺出一副‘對啊我畢竟是夏嶺校長’的信步姿態,硬頂著越近夜半越發冷的身軀,簡短的咬文嚼字道:“過獎。”
同時,她收斂了自己對聽覺的增持,卻暫時沒有向大腦注入更多能量以進行保護。因為她這會兒總感覺,自己體內的能量,遺留的不算很多了。
剛才她的躲避并非越過了‘讓人頭腦空白的尖嘯’的控制,而是早在她與敵人對話時,就已經做好了賭一賭敵人攻勢不在地下、隨時隨地驢打滾一波的準備。
雖然她賭贏了,但這招大概是只能使用一次——既然敵人的智商高到會用控制技能搭配群毆連擊、又可以與她進行交流,那就不會再犯一次給她躲避間隙的錯誤。
而且,敵人使用的言語是當代白話,這讓冷雨感到了一絲驚奇。
冷雨腦中念頭飛轉。
那暗中潛藏的敵人卻是笑了:“您要保這個落頭氏的小姑娘,是嗎?”
“……”冷雨沒有回答這個問句,而是解下自己腰間的衣服披在無頭陸露身上,笑著反問道:“您一定要與夏嶺做對嗎?”
“那倒也不一定!睂Ψ窖杆倩卮鸬。
冷雨被噎了一下:“……”
“雖然我以出手襄助為代價,換得暫歸人間之酬勞,”對方說話的方式很奇妙,白話與咬文嚼字并存,還摻入了一些太久不說話的嘶啞與話癆,“但我既然都出來了,事兒做不做,那也就不怎么重要了……”
這話說的……道德底線高到簡直可以去證券交易所做經理了。那語氣還特自然,如果不是知道‘契約’對無論東西方的神秘學界而言都非常重要,冷雨大概能信二十分之一。
但無論信不信,都并不影響她順這話接下去:“您準備走啦?”她熱情洋溢的笑道,“我就不送了!”
“……”對方也讓她給噎了一下,“好的。”
冷雨一驚。不是,它就這么答應了?
但隨后,那聲音再度響起:“只是,在我走之前,您可能與我唱首歌嗎?”
“……”冷雨面不改色,即使她知道這或許是對方在試探她的能力領域——雖然她不知道這位被她取代了身份的‘校長’究竟有著怎樣的力量,但這世上可能存在的能力那么多,想來她的能力很難與對方一模一樣。
而‘陳蕙’請對方來對付‘校長’,十有八|九會先給出有關其能力的情報信息……
如果讓對方試探出了她‘不是校長本人’這個事實,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如果以‘可由不同玩家反復攻略’的游戲副本設計思維來看……在這個硬斗很難勝利的局面里,接下來這一關,或許就是‘正常玩家’通關的希望。
那么,無論對方提出讓她唱歌的要求,是不是因為她對其音波攻擊或許有些異常的抗性而懷疑她的能力是‘聲音’相關,她都得考慮一下,要不要順著對方的話去做。
只是那些比較‘現代’的歌曲,是絕對不能考慮的了。
“好啊,”她笑道,“我唱首民歌吧。”
她沒有拎出自己胸前掛的卡祖笛,而是哼起了一個歡快的曲調,兩手相擊打出節拍,邊拍邊左右走動,狀似無意的活動身體,讓自己不要被凍僵在原地。
隨后,她唱道:“編,編,編花籃,編個花籃上南山,朵朵花兒開的艷……”
夏嶺大學位于夏國中州,而冷雨本人也是中州人,此刻唱的更是一首中州本地的民歌,任誰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這首歌名字就叫《編花籃》,是中州近代民俗樂曲之一。歌里唱的花曾經是棉花、現在是中州神都地區名揚天下的牡丹花。
值得一提的是,牡丹的花期是四月到五月,不出意外的話,在這個杏桃滿山開的清和月里,中州各處也已是富貴萬花開滿山了。
冷雨雖然不怎么會唱歌,但家鄉民謠還是會的。不,應該說,她會唱的民謠可太多了——那是她專業內容!如果連民謠都不會,那也太對不起準民俗傳說學家的稱號了吧!雖然根本就沒有這種稱號……
她唱民歌的聲音還算好聽,也沒有用力量放大自己的聲音以免對方聽出不對勁兒來,只是暗中就像此前加速跑路時那樣鼓動著能量,試圖催發出這首歌中蘊藏的能力。
雖然這首歌流傳時間不是很久、傳唱度也沒有那倆奔跑的小動物高,但冷雨自認,在它之中隱藏的意蘊,絕對能在中州土地上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反正這剛從土里爬出來的東西,肯定不會知道每一首民歌的所有信息——陳蕙得有多閑多莫名其妙,才能把這些東西都說給這幫人聽啊?就算是說,他自己也不可能都知道!
于是,冷雨認真的唱著,歌聲中的真誠甚至都像是能讓敵人都感覺到了。
對方沒再說話,那滿桃園的幽魂也一時半會兒沒再發出尖嘯聲,暗夜與寒風里,只剩她的歌聲唱著人們編花籃摘牡丹的愉悅欣快。
而唱著唱著,漸漸閉上雙眼的冷雨心中,也升起了一股令人動容的欣悅。
無形之中,她好像聞到了陣陣芳香,初春的風鼓動寒意降臨,又有半至的牡丹花香遠道而來,落在她身邊,像是與她、與她的歌聲、與被她歌聲充斥的時空都化作了一個整體。
音樂、舞蹈、繪畫、雕塑……一切‘藝術’和與之相關的變體行為,都是一個人對自己情感、精神與靈魂的抒發和寄托。
當一個人全身心沉浸在‘藝術’中的時候,無論這個人的成果是好是壞,這都是一場‘祭禮’的進行……
這是沈教授提出的理論,寫在她的論文《論藝術與祭祀》初稿中。冷雨此前在她辦公室里翻資料時曾掃到過其中幾段信息。
雖然在那之中,沈教授表示“這只是猜測”,還表示“本論文無參考文獻,因為筆者就是這個領域目前階段的開拓者”,但鑒于她另外提出了‘一切在封閉的人為創造區域里燃燒血肉的行為都是獻祭’的理論,而‘陳問’死時身上燃燒的火焰竟又真的召喚出了一道惡魔的幻影……
無論那樣輕易的召喚是否源于惡魔馬爾特夏與陳家血脈的特殊聯系,冷雨都想試試,自己這個‘必然覺醒與祭祀相關力量’的人,能不能讓那個猜測,化為現實!
芳香降臨,仿佛有種籽抽芽、枝葉萌發的聲音在她歌聲籠罩的土地上響起。
她的心跳漸漸加快。
來吧!如果‘藝術’,真的可以與人們的心靈共鳴……
如果音樂,真的可以與情感和世界共鳴……
那就讓中州大地那千百年根植的繁花朵朵,讓那千百年盛開的文明之源,回應一個‘祭司’的‘歌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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