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記住了,他是我的人
山谷云霧層疊, 時而陽光乍破,金色燦燦,時而云浪滾滾, 看不清它背后遮住的是陽光, 還是暗云。
朝慕云收起玉骨扇,眼睫微垂。
哪怕到了現在,案子完結,他都沒有看到這玉骨扇主人的臉, 亦不知對方姓甚名誰,如今這短暫平和,不過是因為對方有了些意趣,說到底,對方仍然是一個很危險的人。
與虎謀皮, 他以后當要更謹慎——
一旦對方翻臉, 他要如何做, 才能完美應對?
還有這個案子,看起來可以結案,實則潛藏在背后的暗影并沒有消失,不管怎么說, 他都算得罪了榴娘娘這個組織,對方會不會報復?眼下可還掛著一個朱槿刺客的暗殺單,這些刺客還會不會來,什么時候來?
還有身上的毒, 毒性幾何,能不能解……
“誒病秧子你怎么在這?”
熟悉的聲音傳來, 遠處厚九泓身影快速奔至, 一臉‘可找到你了怎么這么會藏’的煩躁, 看了看山崖,忽然又警惕的拉住他,連連往后退了好幾步:“你該不會想從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病的這么厲害,看起來活不了多少日子,又欠了巨債,換他他也不想活了……
朝慕云抖抖袖子,甩開他的手,嫌棄的樣子就差白他一眼:“沒!
厚九泓明顯不信:“那你剛剛離懸崖——”
朝慕云抬眼看他,一雙眸子黑極了:“我說了,沒有。”
嘖,這么不耐煩,脾氣真壞。
“那什么,我找你有正事,”厚九泓看看左右,一臉神秘兮兮,“就薛談那搜來的東西,殺人匕首,還有他那個寶貝的不得了的笛子,兩樣東西上都雕有花紋,看起來不太一樣,其實很相似,你說,那是不是都是榴娘娘團伙的東西?匕首用來防身殺人,笛子么,一吹不就能出聲,會不會是什么聯絡暗號之類的?”
朝慕云看得出來,厚九泓過來找他還真不是因為什么‘正事’,可能就是出于擔心,正事兩個字,不過是遮掩尷尬的工具,但秘密這種事,越窺探,就越讓人興奮。
眼瞼低垂,朝慕云回頭看了崖邊一眼。
厚九泓大殿被叫走,估計也是這個男人故意的,他想讓他送,又不想別人參與,就讓皂吏把厚九泓叫走了。
“……跟你說話呢,你倒是應我一聲啊!焙窬陪谒矍按蝽懼。
“哦,可能吧!背皆骑L輕云淡的往前走,“不是你我該關注的事。”
“誰關注了,美的他們!”
厚九泓走在朝慕云身側,距離懸崖方向更近的位置,病秧子不會自殺,但路可是不長眼睛的,萬一不小心崴了腳,摔死了怎么辦?
“你這病秧子壞心眼,早就知道我不是兇手,故意利用我是不是?”
朝慕云姿態大大方方的,認了:“我表現的還不夠明顯?”
“哪里明顯了!”
說到這個,厚九泓就生氣,早早就不懷疑他了,那就當時跟他說實話啊,非得黑著肚皮算計他:“你算計我幫你忙,算計我跑腿,還各種威脅我不準說出去,心腸壞透了!”
朝慕云:“可是我沒有請別人幫忙。”
厚九泓:“?”
朝慕云看他:“難道這不是信任表現?”
“那別人你也夠不著啊!”厚九泓更氣,“我那天下山就不該碰到你!”
更不該以刀挾,不然就不會有這么多事!
“算了,懶得跟你糾纏,”終于走到平坦道路上,厚九泓道,“我走了,跟你說一聲,權做道別,你可記著,你還欠著我的債呢,好好活著,別隨便作死。”
朝慕云顯然對‘作死’兩個字不太贊同,眸色深了一分:“近來官府排查嚴格,不利于你發展活計,我建議你不若靜待,可做些小生意。”
厚九泓登時警惕:“你什么意思?”
又想算計什么了?反正案子完了閑的慌,逮著他欺負是不是!
朝慕云淡淡看了他一眼:“招提寺發生命案,事涉官府從未知道的組織,還發生了刺客暗殺事件,影響惡劣,你猜接下來京城會不會加強管理,嚴查各種隱在暗里的組織?”
黑風寨可是匪窩,有沒有做過虧心事,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怕不怕被查?怕不怕對上官府?
“都說了盜亦有道,我黑風寨劫富濟貧,才不干喪良心的事——”
一句話還沒說完,厚九泓突然意識到,病秧子敢這么說,是不是有什么建議?
“你方才說,做些小生意?”
“準備些本金,收購質量上佳的婚慶擺件等,”朝慕云頜首,“就七日內,一旦漲價立刻住手,收完賣于外地,只要不是京城都可以,或者暫時等一兩個月,這些東西價格就會恢復,你可在京城原價賣出,掙個差價!
厚九泓摸下巴:“可是我不會做生意……”
朝慕云:“沒讓你做生意,讓你鑒別真正有價值的高貨,真正能保值,不易壞不易過時的好物,只管收購即可,來日亦不必辛苦跑商路,只要時機抓準,放出來,你至少能賺幾倍的差價!
厚九泓狐疑:“你說能賺就能賺?真的?”
當然是真的。
榴娘娘這樣的組織,朝慕云不信沒有規模,經由殿前問供,起碼在奇永年這里,采買聘禮等成親必備之物,薛談是坑了大錢的,既然自家組織賣這些東西,平時必有囤貨,而如今榴娘娘被官府逮到小辮子,正在風口浪尖上,比較敏感,若頭領聰明些,必會下達命令低調蟄伏。
組織可以蟄伏,庫房里存的東西呢?
婚嫁用的東西可與別的不同,大多色彩鮮艷,有極強的時令流行性,有些甚至不用一年,幾個月就不會有人要了,庫存低價清是損失,但要是不清,可就全折手里了。
市面上專一功能的商品一多,價格必定會往下走,市場飽和,商人不作了,價格便會漲回來,畢竟婚嫁之事,家家都可能會遇到不是?
“信不信由你!背皆坡氏绒D身,往前走去。
厚九泓有些糾結,心想病秧子肯定不能信,他又沒做過商人,知道個屁,可又一想他那本事……他要真想知道什么,什么知道不了?就自己現在能好好活著,都拜這病秧子所賜!
或許應該信?
躊躇半天,厚九泓跺了跺腳,管他娘的,干了!反正還是病秧子算計他,真要虧了,就從病秧子的契紙上扣!
你欠老子大了老子跟你講!
看著前頭病秧子身影,厚九泓更舍不得自己這契紙上的錢了,數目漲的他肝都顫,病秧子可真得好好活著!
本來案子完結,他打算立刻走,馬不停蹄的走,跟寨子里兄弟們會合,可看著眼前彎彎繞繞,還有斜坡的青石路,他總覺得不安全,嘆口氣,追上病秧子——
“你倒是等等老子,雖說同你道了別,卻也沒有那么急,下山同路么,一起走。”
朝慕云看了他一眼。
厚九泓:“你這么看我干什么?感動了?”
朝慕云垂眉:“隨便你。”
他無可無不可,這里沒什么可留戀的,他也沒有東西需要收拾,二人連院子都沒回,轉過殿前,上了下山路。
往外走的時候,發現四外非常安靜,尤其有皂吏的地方,遠處大殿里,隱隱看到了穿著官服的大理寺少卿,鞏直身影。
果然,這個人回來了。
午后陽光燦暖,將人照的懶洋洋,多走幾步,厚九泓便也不后悔沒快點下山了,這曬著多舒服不是?
他隨口問朝慕云:“我說病秧子,接下來你要去哪?回你家那個別院么?”
朝慕云搖了搖頭:“我得去看病!
“對,你這個病是得好好看看,弱唧唧的像什么話,”厚九泓打了個哈欠,“你要去山下尋大夫么?身上有錢?”
朝慕云沒說話,只是突然停步,看向他腰間荷包。
厚九泓打了個激靈,往后一退,趕緊捂住自己荷包:“老子沒錢,有也不借!”
他怎么就那么嘴賤,被太陽烤舒服了,這話都敢隨便問了?
見對方這么警惕驚恐,往后退的那兩步,都要快出殘影了,好像他是什么吃人怪物一樣……
朝慕云突然心情不錯:“不借你的,我有!
倒不是不能坑厚九泓,總逮著一只羊薅羊毛多少有點不道德,而且現在還真不用,自己手里,不剛好有東西?
他垂眸,看著手中的玉骨扇。
扇子是好東西,那男人成天拿著,一刻都不離手,必然是心愛之物,且有一定的特殊含義,不能當,但男人飛下懸崖時扔上來的雙魚玉佩……
應該能當不少銀子。
……
春日燦暖,有人喜歡陽光,恨不得它永遠不下山,就這么曬個夠,有人則不喜歡,縱使陽光燦燦,走到夕陽仍然絢爛,還是將窗簾拉的結結實實,試圖一絲光都不透,房間光線全靠燈燭。
“怎么回事?你說鴟尾幫幫主在那里?”
座上朱槿小頭領黑袍加身,坐在黑色淺紗屏風后,只聞其聲,不見其面,唯一的亮色符號,大概就是屏風側骨,那朵灼灼艷艷的紅色朱槿花。
“回頭領,屬下……不確定,”一個黑衣蒙面人半跪在屏風前,小心答話,“但手下看到了玉骨扇,這扇子……那位主最喜歡,便是冬日也不會離手,屬下應該沒有認錯!
光線沉暗,朱槿小頭領聲音比光線還沉暗:“那里可是官家之地。”
時值命案發現,大理寺少卿攜皂吏破案,絕不會允許他人窺探。
跪在地上的黑衣蒙面人聲音更低:“他們是船幫,行漕運之事,也就是這些年有些亂,明面上和專家合作,不像我們這么怕官差……”
頭領聲音微壓:“嗯?”
黑衣人頭垂的更低:“屬下的意思是,這位主哪里怕過官家人?小小一個江北客幫,如今連京城都敢闖,據說手下船已過百,小小年紀,城府極深,不敬老人,不憐弱小,殺人從不眨眼,跟個瘋子一樣,主幫念京幫幫主都快叫他惹毛了,最近已經出手打壓,他卻一點都不怕,你說他會不會……有什么別的想法?”
來京城這一趟,總不可能是出來游玩的,只怕來了,就不想走,漕運有規矩,各有各的碼頭,非要打破規矩,那就只能是占地盤,搶主幫的,或者,搶他們這些暗道里的買賣,總得讓自己先立得住腳。
沉默很久,朱槿小頭領還是有些猶豫:“可這是我們的生意單子……”
錢都收了,總不好往回退,有失信譽,而且這筆錢真的不少
“這樣,你先帶兩個人,去查查這姓夜的底細,探探他的口風——外面是誰!因何這般吵!”
感覺有些不對勁,話說一半,二人就迅速起身,走出了房間。
高大身材,勁瘦腰身,紫色暗繡銀紋纏枝,深紅袍里,金色面具遮面,頭角崢嶸,露出流暢完美的下頜線,以及分明應該是溫暖,卻讓人心懼的天生笑唇,手上執著一柄扇子——
正是夜無垢。
除了他,誰能把這俗氣的顏色穿出獨特氣質?仿佛這顏色,這氣質,天生就是為他打造,別人穿上就是辣眼睛,他穿上,就是優雅尊貴,風流倜儻,是浪子,也是君子。
“喲,這么著急出來迎接我,可見我是讓你們蓬蓽生輝了!
夜無垢都沒正眼看這兩個人,一路搖著扇子,閑庭信步般,走到了二人剛才說話的正廳,扇子一抬,沐十已經將那黑不溜秋,丑的嚇人的屏風挪走,夜無垢上前就掀袍,坐到了正中間的那把椅子上。
朱槿小頭領:……
夜無垢拍了拍膝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還扇子虛引,微笑有聲:“別客氣,你們也坐啊!
朱槿小頭領不是不想坐,但他的位置被占了!這個堂口是最近兩日方才轉移的堂口,為什么這江北來的會知道!
被當面踩臉,他當然憤怒,非常想動手,但這位的本事,他也是聽說過的……
只能裝作自己一把年紀,不跟小孩子計較:“聽聞夜幫主自江北來,那里的杏花春不錯,不辣喉,卻醉人,還未有機會同夜幫主一飲。”
夜無垢扇子撐著下巴,笑的別有深意:“你真想同我飲酒?”
朱槿小頭領琢磨了下,自己的寒暄沒問題。骸叭粲袡C會,自然!
‘刷’一聲,夜無垢扇子打開:“木頭,告訴他規矩!
侍立在側的沐十面無表情:“我家幫主,只飲祭酒。”
意思是,他只和死人喝酒。
夜無垢笑唇微勾:“你若盼明年此刻,墳頭有人上香,我倒也不是不能成全你。”
“這是我朱槿堂口,”朱槿小頭領怒了,“葉幫主如此無禮,意欲何為!”
“還能是什么,當然是算、賬!”
夜無垢手一抬,隨他而來的手下就摁住了朱槿小頭領身后的黑衣人——
是夜刺殺朝慕云的,就有此人。
別人力道太大,黑衣人滿臉痛苦,喉嚨嗬嗬有聲:“頭……救我……”
朱槿小頭領皺眉,左思右想,怎么都不對:“朱槿接單有自家規矩,對手下以管控嚴格,絕不可能傷夜幫主的人!
夜無垢慢條斯理:“當夜我在山上,你會不知道?”
“這個……”
朱槿小頭領當然知道,但大家都在江湖混,自己的事自己了,不牽扯對方,你夜無垢又不是朱槿目標,知道你在山上怎么樣,又沒沖你去。
夜無垢可太知道他在想什么,透過金色面具的視線凌厲森寒:“你的目標,就是我的人。”
朱槿小頭領立刻喊冤:“那明明是個病秧子,怎會是……”
夜無垢:“他是,你現在知道了。”
朱槿小頭領心內直嘆晦氣,道這榴娘娘也是,下單也不先查查背景:“也是主顧沒有交代……”
夜無垢:“把單子撤了。”
“可我們已經接單,收了主顧錢……”
朱槿小頭領眉眼語調中皆是暗示,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你江北鴟尾幫厲害,人榴娘娘在京城也不是沒有名姓,他們朱槿倒是愿意做這個中間人,兩邊人說和說和,撤了這單,但你是不是,至少給兄弟們點補償?
“唔,你說的不錯!
夜無垢下巴抵著扇子,煞有其事:“做錯了事,是得給些補償!
朱瑾小頭領松了口氣:“我就說,江北夜郎好爽大氣,是近些年獨占異彩的年輕人——”
話還沒說完,就見夜無垢伸了手,掌心沖上:“給我吧!
朱槿小頭領愣住:“嗯?”
頓了頓,才回過神,夜無垢這哪里是要給他們賠償,是問他們要賠償呢!還是在責他們做錯了事,要罰他們!
“夜幫主,你可別忘了道上規矩!”
“哦?我沒同你說過么?”夜無垢搖著扇子,笑瞇瞇,“凡我過處,我,就是規矩!
別人來者不善,踩臉不停,根本沒想過給彼此留面子……
朱槿小頭領心一橫,也不再客氣,冷笑一聲:“夜幫主好大的威風!但我朱槿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輩,這單生意,不撤!”
大不了換個堂口,這個地方棄之不用,下次別被鴟尾找到就是!
夜無垢唇角笑意更大:“當真不撤?”
朱槿小頭領梗著脖子:“不撤!”
“很好!
夜無垢笑著搖扇,好似很開心的樣子,下一刻,手一揮,跟著來的鴟尾眾人就開始砸屋子,見什么砸什么,什么近砸什么,東西貴不貴,價值高不高,全然不顧。
“果然瘋子幫主底下養的,也都是瘋子!”朱槿小頭領眼角發紅,手勢一打,就要撲殺過來。
夜無垢反手就是一扇子——
離得近的朱槿小頭領沒事,從斜刺里刁鉆角度殺過來的黑衣蒙面人,被扇面切了脖子。
扇子殺完人,飲了血,乖乖飛回夜無垢手里,夜無垢垂眸,嘖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滿意:“偏了些!
說的當然不是扇子上的血,而是被他殺的人的脖頸。
黑衣人當場被割喉,血液噴出,連聲音都喊不出來,很快抽搐著倒地,沒了呼吸,脖子上的傷口不長,卻很深,從旁邊看看不出什么,正面看會發現,傷痕位置的確有點偏,不算正。
夜無垢垂眸看著扇子,玉骨扇用的順手,這柄看起來也不錯,實則手感就是不對。
心里越發不爽,笑容就越大,他看向朱槿小頭領的眼神,像在看著一個死人。
“你,你在我這里殺人?”朱槿小頭領忍不住退了一步。
“我會怕殺人?”夜無垢慢條斯理,拿出細帕,擦去扇面上的血,“田有七,看來你這一杯酒,我還真得喝了。”
朱槿小頭領,不,田有七知道自己今天逃不了了,他們這一行,什么都可以丟,名字不能丟,一旦被別人查到,只有死路一條。
“裝什么好人英雄就美,還不是我這里有你想要的東西!我告訴你你做夢,這輩子都得不到,那個病秧子也必須死!”
田有七拿出匕首,比在自己頸間,目光陰毒的詛咒夜無垢:“你他娘就是條瘋狗!不通人性,不得好死!早晚有一天你會被人拴上繩子,讓你跪你就跪,讓你舔你就舔,再做不成人!”
他還沒自刎,斜刺里已經有暗器飛出,幫了他一下,匕首切進喉嚨,他身體轟然倒下,雙目徒勞,恨恨瞪著夜無垢,死不瞑目。
“嘖,你怕是看不到了。”
夜無垢闔上不怎么順手的扇子,往里一指:“搜。”
田有七的所有東西,只差這里沒搜,今夜,必有結果。
手下人悄無聲息,又動作迅速,生怕慢一點,就被幫主逮住教訓。
即便如此,夜無垢仍然很煩躁,修長指骨夾著扇子,越轉越想念自己的玉骨扇,隨便點了個人:“你,去把病秧子的殺單撤了!
被點名的手下并不是自家幫主說的是誰,也不敢問,但沒關系,找沐十幫忙!反正找誰都不能直接問幫主,幫主今夜看起來心情似乎不太好,誰知道會不會想喝祭酒!
收拾的差不多,離開堂口時,已是暗夜。
沐十回報了田有七藏著的東西:“……此前黃氏之死,案情雖已明白,但關鍵的東西我們并未找到。”
夜無垢卻并不煩惱:“她不是還有個特別疼愛的兒子?重要的保命符,怎么可能不讀給最重要的人——找人盯著他,就算他現在不知道,以后也會知道。”
沐十點頭應是:“撤殺單一事……可要告知朝公子?”
夜無垢右手搖著扇子,左手負在身后,慢條斯理往外走:“本幫主做事,何時需要知會別人?一個小騙子,哪來那么大面子!
沐十:……
說人家是小騙子,不需要給面子,那干什么撤人的殺單?朱槿這條線他們已經跟了很久,早兩日晚兩日沒什么區別,沒特殊原因,為何非得今夜來?
“今晚夜色真不錯……”
夜無垢笑唇微勾,走出堂口,感覺連路邊的野花香都十分清甜,眉清目秀,溫柔的好天氣……總是讓人忍不住心動。
“走,小木頭,幫主請你吃席。”
夜來云渺,花燈如晝,京城繁華街道,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享受不了的。
鴟吻幫幫主,從江北一路直入京城,手下糧船不下百只,什么享受不起?最好的酒樓,最好的菜市……
可菜還沒上桌,就有人低頭恭敬的送上了一個托盤,托盤里,有一個眼熟的小東西,下面掛了個木質小牌,寫著小小的‘當’字。
夜無垢差點沒維持住姿勢,把扇子扔了。
那個病秧子,把他的雙魚玉佩當了??
就這么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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