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領(lǐng)回「羊」的第一天，白瀨帶著我開了一次會議，我成功加入「羊」，也見到了所謂的羊之王——中原中也，真的一點存在感也沒有呢。

        我嗅著鼻尖縈繞著的香味，纏綿又放肆，帶著一股獨特的馥郁玫瑰老鸛草的香味，摻雜著胡椒的酥麻，危險，濃烈，熾熱。

        比我聞過任何一位神明身上的香味都要棒呢，彩眸中涌動著興奮的紅色。

        “那么森汀夢就正式加入「羊」，我們將會是同伴。”白瀨站在會議臺前宣布。

        “嘖，知道啦！你們可是愿意接納我的人呢，我一定會好好保護(hù)你們的。”我托著洋裙，笑得甜膩，眼底仿若醞釀著甜酒。

        “中也，這個決定可以嗎？”白瀨問中原中也。

        “可以，這些小事，你們決定就好。”中原中也抬頭警告地看了我一眼，漂亮青澀的臉上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從“我”踏入評議室開始，這個女孩子的視線就沒有移開過。

        我當(dāng)然看到了中原中也的眼神里含著的警告，不過我沒有放心上就是了。

        我隔著胸膛感受著心跳，好快啊，和看小忍的時候，不比看她的時候更快的心跳呢，我聞著這股迷亂醉人的香味，這一定就是喜歡啦！

        見到的第一面就喜歡，唔，好像有一點點敷衍，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嘛？雖然感覺好像不太對，但總體還是不錯的。

        我剛出評議室就被中原中也截住了，嬌小的身材，硬是放出了如被兇獸狠狠盯上的氣勢。

        “喂，你加入「羊」到底有什么目的？”中原中也比起「羊」的其他人，顯然要理性很多，能讓他在看到的第一名就產(chǎn)生危機感的人絕不會這樣簡簡單單的就被異能所束縛。

        “聽說羊之王特別厲害，我……我來拜師學(xué)藝的！”汀夢為自己找到借口點贊，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中原中也在聽到我說的話后反應(yīng)就變得有些大，“拜師，學(xué)藝？和我？敢穿著做工這么精致的裙子走在擂缽街，你不會是什么柔弱的小女孩，用不著和我學(xué)藝。”

        “我就是想學(xué)，我，我學(xué)你放狠話怎么樣？”我想了下，用軟糯糯的聲音問。

        中原中也又用審查的眼神看了我一會才說:“隨便你吧，不要煩我，如果你做了什么危害「羊」的事，我一定會讓你受到千倍百倍的報復(fù)。”

        －

        剛開始，「羊」的成員還不怎么敢找我，可能是我表現(xiàn)得實在是太和善了，過了第一周后我的日常就變成了:

        “汀夢，快過來，就是他欺負(fù)我們，你一定要嚇?biāo)浪�，你說過，要保護(hù)我們的。”

        “汀夢，我們要去買東西，你快點拿錢給我們。”

        “汀夢，我們沒酒了，你快出去拿點回來。”

        一旦我有拒絕的想法，“汀夢，你可是答應(yīng)我們了的，你不怕受到異能力的反噬嗎？”

        諸如此類，數(shù)不勝數(shù)。

        不過這些我也都不怎么在意，我在意的只是見不到中原中也，同樣是在「羊」，同樣是異能者，任務(wù)分配的等級也差不多，但我就是見不到他，一連好幾天，我忙得像個陀螺，這個場地跑完了，就趕去下個場，每次都只能打個照面，「羊」的地盤那么大的嗎？失策啊。

        我在「羊」呆了兩個周，成功收服了「羊」在鐳缽街旁大大小小的地盤，只要沒有涉及到三大組織的地盤，都已經(jīng)歸「羊」所有了，「羊」一躍成為了可與三大組織齊平的存在。

        組織還是要大一點，不然林太郎會沒有興趣的。

        －

        果然還是不能太忙。中原中也受傷了，在打gss的時候救「羊」的孩子，沒怎么防備，被子彈射穿了左肩，回來時，整個肩膀都被染紅了，可旁邊的孩子還是一個勁地責(zé)怪他為什么不躲開，受傷了該怎么保護(hù)他們。

        我奇怪的感受著「羊」里的氣氛，為什么他們第一時間不是去關(guān)心中原中也，而是去責(zé)怪他沒躲開呢？

        神明的香是會隨主人的心情變化而變化的，現(xiàn)在的味道就像是紅艷的玫瑰被太陽曬蔫后的腐香，一點兒也不好。

        「羊」內(nèi)部又召開了評議會，十三張青澀的面容，十三副冷漠的神情，整整齊齊的。

        “中也，你怎么不看仔細(xì)點呢？你受傷了，還怎么保護(hù)我們？”

        “我沒事，我能夠保護(hù)好你們的。”赭發(fā)的少年低下頭來鄭重的保證。

        “中也，這不是說說就能證明的，你沒受傷時，我們都很相信你，可是現(xiàn)在你受傷了。”白瀨嚴(yán)肅的說。

        “白瀨，這不是還有汀夢在，你干嘛老盯著中也。”晶狀似無意地說。

        “我知道還有汀夢在，但這不是件小事。”白瀨冷漠的看了眼晶。

        “好了，都別吵了，我們今天的主題可不是這個。”柚杏連忙上前拉住兩人，“汀夢，中也受傷了，「羊」只有你們兩個異能者了，最近港口黑手黨越發(fā)囂張了，「羊」大部分的成員都沒有自保之力，能請你幫我們到河岸對面的倉庫收武器嗎？”

        欸？原來這才是重頭戲啊。

        “不行！河岸對面是高瀨會的地盤，搶了武器庫，難保他們不會因為憤怒劫持「羊」的孩子。”中原中也第一個就提出了反對，但也只有他一個人反對。

        “不會怎么樣的，我們現(xiàn)在可是有兩個異能者了。”省吾在旁邊嚷嚷。

        “不行，我是羊之王，都聽我的，不準(zhǔn)去。而且就算一定要去，那也應(yīng)該是我去。”

        “中也，現(xiàn)在可不是逞強的時候。”白瀨語重心長的說。

        中原中也很堅定的不讓我去，評議會便說決定作罷，但在中也離開后，白瀨馬上組織了投票，全票通過。

        我一個人到對岸高瀨會的武器庫向他們“借”了幾件武器，照白瀨的話來講就是:汀夢那么厲害一個人就夠了吧，「羊」的孩子去肯定會拖汀夢的后腿，而且我們只是“借”幾件武器，如果他們實在不愿意，我們再友好交涉。

        由于對方的不配合我把對岸的武器庫里的武器一件一件的都搬回到「羊」，高瀨會的一個分部也被我徹底搗毀了。

        －

        等我回到「羊」時，太陽早就藏在山頭里了，暗沉的云朵排了一片。

        “汀夢，你回來了啊。”迎面走來了「羊」的成員，“中也發(fā)熱了，你快過去幫忙，我還要去找省吾喝酒，就不和你去了。”

        還不等我回復(fù)，水盆和毛巾就都在我手里了，人便轉(zhuǎn)身跑了。

        隔著遠(yuǎn)了還能聽見那人的嘟囔聲:怪物就讓怪物照顧好了。

        我暗戳戳的想:怪物啊，看來這個羊之王不怎么得人心嘛。完全沒意識到我也是里面的怪物之一。

        我記得稻荷說他在高天原時是有名的兇神呀，神際關(guān)系也不是很差啊，怎么如今混得這么慘呢？

        我嘆了口氣，為了拐小孩，就多擔(dān)待一下崽崽吧，年輕嘛，是可以允許多走一些彎路的。便托著水盆走向中原中也房門。

        房間里黑烏烏的，只有窗邊斜傾的一點月光，濃郁的綢香四溢，卻莫名讓人覺得壓抑。

        我敲了敲門板，“中原中也在嗎？我進(jìn)來了哦。”

        床上凸起了一小塊，少年縮成一團(tuán)窩在床邊一角，被子也與人一塊卷了起來。

        橘紅色的頭發(fā)失去了往日的張揚，此刻軟軟的搭在少年略顯稚嫩的臉旁。又細(xì)又密的睫毛也垂在眼下，好看的眉頭微蹙，嘴唇抿得發(fā)白，臉色卻異常紅潤。

        我剛要用手給他大體測一□□溫，手就被打開了。

        “誰讓你沒敲門就進(jìn)來的？”中原中也有氣無力的說。

        “我敲門了呀，是你一直沒有發(fā)出聲音，我才來看看你怎么樣了，你最好好好躺著哦，我可是被人托付過來照顧你的，你要少弄出些麻煩。”我一本正經(jīng)的和他強調(diào)。

        他沒有再說話了，通紅的臉預(yù)示著他現(xiàn)在的情況不容樂觀。

        我再次用手輕輕的碰了下中原中也的額頭，他沒再躲開，額頭燙的嚇人。

        這么燙啊，真是不把自己健康放心上。

        可能是在森鷗外身邊呆久了，一些基礎(chǔ)的應(yīng)急措施我也算是耳濡目染，熟能生巧了。

        “傷口有些發(fā)炎了，你怎么包扎的啊，是想要讓胳膊廢了吧，一個男孩子怎么連照顧自己都不會呢？你好廢哦”我吐槽道。

        “……閉嘴！”中原中也扭過頭喊。

        接下來我再在他旁邊嘰嘰喳喳的說話，他也不理我了，像個木頭人一樣。

        中原中也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有序的呼吸聲告訴我他還活著，不動可能只是因為睡著了。

        “你睡著了嗎？好吧我不煩你了，病人總是要有特權(quán)的。”我小聲的說。

        等我忙完時，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

        我看著中原中也因為生病泛紅的臉，喃喃道:“我在「羊」待了兩個周就覺得好累哦，你是怎么撐過那么多年的呢？面對無休止的索取。你是怎么活下來的啊，傻乎乎的，你替他們承受了所有的苦痛，也磨滅了他們所有的才能。你像是被困在伊甸園你的紅玫瑰，紅得太過，予的太多，終有一天會被火焰所灼傷的。我一個外人都明白的道理，為何你不懂呢？”

        說完后，我便頂不住困意，趴在床邊睡著了，也就沒有看到我趴下后，中原中也望著我那晦澀的目光。

        －

        第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我醒來時，中原中也還躺著一動不動的，我取下毛巾，試了一下溫度，不燒了，便將水盆毛巾之類的都放回原處，回我房間補覺了。

        等我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一點多了。

        我到「羊」的食堂時，人都沒剩幾個了，「羊」的成員幾乎都是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跑開的。

        我皺了下眉，嘛，算了，早就習(xí)慣了吧……才怪！從入世以后我就一直被森鷗外帶在身邊，不說有多金貴，但脾氣確確實實是長了不少。

        除了有事相求，其他時間「羊」的成員基本上都是能躲多遠(yuǎn)躲多遠(yuǎn)。至于為什么躲嘛，無非就是打架圍觀被嚇到了。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我還要拐小孩呢，要沉下心來。

        在我繞完食堂發(fā)現(xiàn)真的沒有吃食后，便拿著我留存的最后一點錢到擂缽街外的面館吃飯。

        “老板，請給我來一碗招牌面，謝謝。”我拿錢遞給老板。

        “好嘞，小姑娘先做著啊，我做好給你送過去。”老板是一個微胖，臉上一副福相的中年男子。

        我挑了個靠門較近的位置，有了「共情」后，我除了到處收集可以讓我做酒風(fēng)呂的酒之外，便是坐著觀察身邊的人的情感波動，每一次都會讓我有新體驗。

        有過太久太久的虛妄，一旦能夠開始感知情感，就會淪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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