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達華自然很重視這一次的洗牌，開始著手摸排此事。

        林小冬已經從魏玉乾那兒得到了消息，此事也不宜著急，便暫時擱置，對于魏玉乾問他的問題，就是既然方春水對他頗為看重，何不開門見山，他并沒有回答，只是一笑而過，他相信魏玉乾會理解他的苦衷。

        事實上，在與方春水的關系上，林小冬雖然與他有更為直接的近距離接觸，但這絕不能成為他恃寵自驕的理由，況且涉及到人事問題，林小冬更不便于指手劃腳，否則真的容易給人留下手伸得太長的印象，那不是林小冬的風格。

        林小冬的目光仍然放在那個案子上，不過為了讓劉一山混淆視聽，他也裝模作樣地關注起那起經濟案件來。

        那是一家借貸公司，錢貸出去了之后，收不上來，借款人也溜之大吉了，能開得了借貨公司的人自然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以用了一些見不得光的方法，找到了借款人，期間自然免不了采用一些過激的暴力手段，結果事情鬧大了，借款人被逼急了，操起水果刀，捅死了人。

        這個案子并沒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涉案人也都捉拿歸案，吸引林小冬注意力的是這個借貸公司的存在，表面上是借貸公司，但已經初步具備了黑社會性質，林小冬要求劉一山進行摸底調查，滄州還有多少這樣的公司，對于涉黑一定要進行嚴厲打擊。

        那晚魏玉乾的提議也引起了林小冬的重視，工作與認可之間并不是劃等號的，一些“沽名釣譽”的事情該做還得要做，所以對劉一山的安排，可以說是春節前大行動的一個預兆。

        文立召開市長會議，討論研究了當前的一些重要工作，尤其是經濟工作，林小冬只帶了兩只耳朵聽著，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對于全市的經濟工作，林小冬只能暗自做著功課，厚積薄發，而當前，他的主要任務還是在他的本職工作方面。

        會上林小冬基本沒有發聲，散了會之后，文立將林小冬留了下來，道：“現在就咱們兩個人，工作上有什么想法，你可以說說。”

        林小冬對于文立的洞察能力早有了新的認識，并不意外，道：“這段時間以來，我對全市的治安狀況作了一個普查，形勢很嚴峻，尤其是春節將至，對于普通百姓來說，這是一個合家團圓的傳統節日，但是對于那些不法分子來說，這也是大撈特撈的季節。為了確保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我在考慮是不是要搞一個春雷行動，旨在打擊各種犯罪活動。”

        文立笑著點了點頭：“這是你的領域，你自己做主，弄個方案來，跟方書記碰一碰。”

        說完這些，文立忽然又道：“春雷行動或者冬雷行動，都是一個稱呼而已，也是常規動作，把自選動作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林小冬心中一動，故意裝糊涂道：“文市長，你就別跟我云里霧里的了，什么是自選動作？”

        文立掃了林小冬一眼，手指虛點了林小冬一下：“你小子別跟我揣著明白裝糊涂。”

        林小冬道：“我還真沒有。”

        文立也不追擊，笑道：“沒有就沒有吧。”

        林小冬有些不明所以，他當然知道文立所說的是帝國置業的案子，在這件事情上，方春水與文立的態度是迥然不同的，很顯然，方春水是想急著把案子結了，文立卻似乎有些想再深挖些什么出來，而林小冬本人也在挖，至于能不能挖出什么東西來，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文立也不在這個方面多作糾纏，笑著道：“老方干了快一年了，人員也要動一動了，你有什么想法？”

        林小冬笑了笑：“這個不是我所考慮的問題，而且我在滄州，活動范圍一直就在玉林，沒什么親信。”

        文立又笑了：“親信這個詞太不雅。”

        說罷，文立微微一嘆，道：“小冬，我知道你跟那邊的關系不錯，我跟他的蜜月期也要到盡頭了，我需要你的支持。”

        林小冬沒想到文立會說得如此直截，一點回旋的余地都沒留，微微一笑道：“怎么支持？”

        文立笑了笑道：“這個到時候再說。”

        林小冬淡淡道：“我只能說，我只能就事論事。”

        文立點了點頭：“沒問題。其實啊小冬，看人不能看表面，過去不代表現在，更不代表未來，你所看到的白不一定就是白，你看到的黑也未必就是黑。”

        林小冬道：“太哲理了，不好理解。”

        文立忽然道：“我問你，我一直有沒有做過對你不利的事情？”

        林小冬早已對文立的不按規矩出牌習以為常了，所以只是微微一笑道：“文市長，說這個似乎沒太大的意義。”

        文立淡淡一笑道：“沒有意義的事情，有時候也是要做的。無論大的政治環境怎么樣，那都已經是過去了，我們要立足當下，更要著眼未來。我看得出來，雖然你一直被動地被卷入其中，但是你也未必就沒有一爭之力。我們應該是合作的關系，而不應該是敵對，更不能相互拆臺，你認為呢？”

        林小冬聞言，將身子微微向后一靠，道：“話說到這個份上，我要是再遮遮掩掩似乎也沒多大意思，好，既然這樣，我問你，金手指到底是什么來路？”

        文立瞪大了眼睛，眼角也抽搐了一下，忽然站了起來，指了指辦公室內的臥室：“里邊談。”

        林小冬原本也就是這么隨口一刺激，而文立此時似乎大有如實相告的意思，心頭不由怦怦直跳，下意識地站了起來，跟著文立進了臥室。

        門被關上，文立沉默著點了一根煙，好半晌才道：“說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對于金手指，林小冬想知道的實在太多，一時之間真不知道從哪兒說起，便道：“我都想知道，問題是你知道多少。”

        “你的胃口不小。”文立忽然笑了起來，道，“這樣吧，咱們今天就好好聊聊，不過你記住了，我即將說的只是咱們在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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