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鮮熱戀
木下綺羅站在網球場外面,她已經把背著的大提琴放下來了,遠遠地就看見那邊樹林小道里走過來一個人。
暮色四靄,他從暗處走到面前來,易碎又精致的面龐襯著天邊橘粉色的晚霞,美輪美奐。
少年的神情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帶笑。
木下綺羅靠著網,雙手交叉環在胸前,企圖伸腿攔住幸村。
幸村拍了一下她的小腿。
“干嘛呢。”她不滿地橫了少年一眼。
“有蚊子。”
他睜眼說瞎話。
“你剛才去找我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還沒等幸村回答,她又緊接著開口,“百分之百先去了音樂社,然后又去了學生會,至于為什么這么晚才過來,你路上遇到其他事情的概率也是百分之百。”
“你蓮二附身”
“剛才遇到他,聊了幾句咯。”
不過她才沒有柳那么嚴謹精確,她都是亂猜的。
“嗯,確實有事。”
還跟你有關。
幸村面色不改地把剛才的事告訴了她。
木下綺羅摸著下巴,“唉,這就是當明星的壞處了。”
被拍照沒什么,她習慣了,但是花心思地偷窺確實讓人不太舒服,也挺煩的。
幸村皺眉看著她的表情。
“不高興了”
“有點,但也沒辦法。其實仔細想想也還好,我以前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跟到我家附近了,被發現以后公司發了聲明,就好多了。”
看幸村皺眉開始琢磨的樣子,她撲哧笑了。
“別想了,沒這么嚴重。同學們,都還是少年人,大部分都很可愛的。”
幸村若有所思,
“她一定會找你道歉的。”
“這么肯定?”
“嗯,也許要等幾天。”
“不過你給人家說哭了,你得是多嚴肅啊。”
她開始打量幸村。
“難道我要笑嗎_”
“不了,還是板著臉吧,”
你笑的話,她可能哭的更厲害。
幸村感覺木下綺羅帶笑的視線移到了他的衣服上。她邁出腿,朝自己又走近了幾步,雙手碰到他的校服領帶。
“領帶,有點松了。”
她用手推了推,但也沒有推很緊。
其實從他打領帶的風格就能知道,他絕對不是一個刻板拘謹的人。幸村的領帶永遠都比較隨意,配上他的氣質,頗有一種自在風流的感覺。
幸村低頭,輕輕在她臉上啄了一下。本來想親一下嘴巴的,但是他莫名顧忌著剛才的事,停下來了。
女孩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她飛快地朝幸村嘴巴上親了一下。
“現在沒人,獎勵你今天跑這么多路找我。”
幸村拿起地上的琴盒,一只手拉著她往外面走。
“不夠,還要陪我吃飯。”
聽到吃飯,她興沖沖地反客為主,拉著幸村飛快往前走,
“我要吃鰻魚飯。”
走了兩步她又突然回頭,用希冀的狗狗眼看著幸村,“可以吧?”
在這樣的眼神下,他沒辦法說不可以。
“所以打電話打到你這來了”
木下綺羅已經回到家,被木下女士在樓底下喊住,才知道之前那個被拒絕的公益mv居然找上了她母親。
“還真是執著啊,不如去見見”
“我哪有時間啊。”
木下女士臉上沒有被電話打擾的不高興,反而有點打趣。
“這家事務所老總的兒子,不是喜歡你嗎?”
“……哈誰,我都不認識好吧。”
木下綺羅一臉莫名其妙。
木下女士這才意識到自己女兒好像確實不知道。而她知道是因為,畢竟對方都已經好幾次打聽到她這里來了。
“說是你的小學同學啊,姓松雪的。”
少女這才想了很久很久,記起一點點東西。
“那個小子”
她母親一臉有故事我要聽八卦的表情,木下綺羅翻了個白眼,“就是小時候把我頭發扯掉的那個男生吧。”
當時她剛上學沒多久,因為混血兒面孔,過于特別,不管做什么,總是會被其他小孩偷偷地看。
不同于小女孩們的害羞和熱情,那個年紀的男孩大都頑劣到不講道理,也許他們表達喜愛的方式過于特別。
嬌寵著長大的小公主心愛的辮子被男生故意扯掉,那是她上學以來的第一次哭泣。
她記得自己當時把蝴蝶結狠狠地扔到對方身上去了,如果老師沒有來,她應該會沖上去揍那個男孩。
后面就是道歉,還告訴了家長,回到家,是母親和父親一起哄著她,公主才睡著了。
所以她母親聽到是那個男生,嘆息著搖了搖頭。
“那就算了,我本來還想看戲呢。”
母親其實也很幼稚性地護短。
“……”
“你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吧。。如果真的是你說的這樣,那我更不可能去了。”
木下綺羅嘟囔。
她現在可是名花有主的人!她要誓死捍衛自己男朋友的地位!
“看你們年輕人的熱鬧,不比我們這些老年人有意思么?”木下女士倚著門框笑不露齒地看著女兒。
綺羅從頭到尾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前這個美貌動人風姿綽約的“老年人”母親,呵了一句。
“你還真是被他吃的死死的啊,那個小子。”她母親突然感慨。
不簡單。
那位幸村少年,純粹又不完全純粹,總之一眼望不到底。
不過,有這樣一個過分受歡迎、而且有時候她還對自己的魅力定位不準的戀人,這個男孩平時在這方面,應該也挺辛苦的。
而自己的女兒聽了她這句話,似乎不覺得有什么,反倒得意洋洋地大笑,“被吃的死死的不好嗎,你羨慕啦?”
于是聽了女兒這句話的木下女士剛剛在心里對幸村少年那些微的同情和佩服立馬煙消云散,她開始羨慕起這個小子了。
哪怕周圍覬覦玫瑰的人再多,有她這樣一句話,那男孩應該也是甘之如飴吧。
—
母親走了以后,她就去了琴房,開始練琴。
其實她今天可以休息的,下午在社團已經拉了很久,手都有些酸痛,不過由于種種原因,今天她情緒比以往要多很多,她很想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多練一會。
有感情的加入,或許她會在拉琴的過程里領會到一些意外之喜。
但是拉了半天,她發現自己做不到。
她沒能從這些情緒里面提取靈感和契機,就先被情緒給左右了。
剛才回來的路上,她一邊把手背在身后倒著走,一邊問幸村。
“有時候這種事情你也會很困擾吧”
她說的是下午被發現偷拍的那個女生。
“會。”
“因為你不堪其擾,你被窺探,所以我才不高興。”
木下綺羅明白了幸村的意思,他不是覺得麻煩才有所困擾,他從頭到尾只關心她的情緒。
但木下綺羅偶爾也會不明白。
她一開始單方面認知的幸村,長了一張脆弱精致的日系美少年的臉,但他的心或許像鋼鐵般堅硬。
總之跟現在她認知里的幸村,不一樣的地方有很多。
在幾個月以前,剛開學那天,她還沒到教室就被老師喊住了。耳提面命一番,她只記住了班導說的那一句,給她找了個以前國三同班的同桌。
男的女的?木下綺羅看著老師那張笑意盈盈的臉,還是忍住了這句問話。
算了。
問了又怎么樣,反正她都不認識。
等她站在教室里,隔著座椅和人頭,順著老師指過去的方向一望,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幸村精市。
——是可以完美匹配諸如藝術,憂郁,纖細,浪漫等此類字眼的人。
然而,當時木下綺羅的心里卻不合時宜地涌上關于音符的靈感。
她一向喜好或熱烈或纏綿的曲風,從前最喜愛的樂隊也是搖滾金屬,跟她自己沒辦法低調的外表一樣,她同樣鐘情任何濃墨重彩轟轟烈烈的事物與人。
但見到這位,很突然地,她開始能領略到平日里她不怎么給予眼神的那些哀婉又細膩的樂調。原來,也是有人能把纖細、美麗、風雅、意氣這些特質完美地溶于一體。
安靜地坐在那里的幸村,使木下綺羅莫名地靈光乍現。
在她主動伸出手向對方介紹自己的時候,她的腦海里,是各色音符在歡快地跳躍,不斷交織著柔美含蓄的日式序曲。
這也是她那些天以來,終于突破瓶頸,紛至沓來的靈感。
也許這個人,能成為她在這里的第一個朋友。
她當時是如此篤定。
木下綺羅,不怎么懂感情。
她小時候很希望自己能有一個青梅竹馬,就像父母那樣。因為她總覺得,感情,絕對需要歲月的積累,才能生機勃勃,常綠不敗。
但是這個想法被推翻。
她母親只有在給予父親的時候,是滿滿當當,真心實意的一杯酒。
可是后來杯子空了。
母親不再自己往里面倒任何東西,她開始習慣讓其他男人往這個杯子里倒他們的酒。
她不再付出愛,卻開始享受他人的愛。
所以,時間并不是什么保鮮膜,反而是腐化劑,
而有的人只要遇見了,就是能把各種閾值拉到最高,她和這個人做同桌的每一天,都沒辦法不快樂。
愛情就源于多巴胺分泌下的悸動和興奮。
忘了是哪一天,在她又一次被幸村調侃惹惱后,木下綺羅心里曾經氣呼呼地想過,這個人,以后如果談戀愛了,絕對是會三天兩頭就把女朋友給氣死的類型吧,說不定他還會單方面冷戰個十幾二十天。
她越想越覺得正確。
所以她為什么會想到這個角度,還把自己自動代入到對方女朋友的身份里,等她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幸村已經又主動找她說話了。
距離兩個人拌嘴,前后不過五分鐘的時間。
那是她繼放學經過網球場的驚鴻一瞥后,第二次意識到,她似乎對自己在這里認定的第一個朋友,確實有了一點點不可告人的想法。
所以,時間的長短并不是衡量感情的最佳標尺,因為她當時認識幸村,也不過兩個多月。
—
短信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幸村發信息來問她明天的合宿要吃什么水果。
此刻木下綺羅扶著大提琴,看著琴房里的壁畫又開始發呆,她想,幸村一定也是和她一樣。
或許有很多人都覺得他們之間開始的莫名其妙,但有的東西,只有兩個當事人知道。
他和她彼此心知肚明,兩個人或許一直都有遺憾。
她在遺憾他們沒有早點認識對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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