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高三年級開了一次動員大會。

        會上校長和教導主任輪流給大家加油打氣，并留下慷慨激昂的口號。

        教導主任說：“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

        校長說的則是：“巔峰學一年，大學都清閑！”

        不過這種慷慨激昂顯然只傳遞給了部分人，至于剩下的那些同學，他們尚未從暑假狀態切換到開學模式，所以仍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

        林煥周圍的幾個同學都是后者。

        趁著教導主任在臺上長篇大論的功夫，他們躲在底下竊竊私語。

        林煥不屬于任何一類。

        他既沒有把校長和教導主任的話聽進去，也沒有參與同學的私下討論，只是延續著從家里出來時的狀態，滿腦子都在琢磨許宴沉的事。

        林煥試著回憶昨天他們說過的每一句話，試著分析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許宴沉跟他到臥室時還好好的。

        后來呢？

        后來他說他挺想沉沉的。也好好的。

        再后來……

        他提出說想把沉沉的戶口遷過來，想跟他當真正的兄弟。

        也就是這句話之后，許宴沉生氣離開了。

        所以是因為戶口的事嗎？

        林煥想了想，好像突然就懂了——

        沒錯，一定是這么回事！

        他口頭上提過好幾次遷戶口的事，但都沒有付諸行動。沉沉一定是生氣了，嫌他只說空話不辦事。

        想通了這個，林煥豁然開朗。

        他決定今晚回家就跟父母提出來，不論怎么樣都要在一個星期之內搞定這件事，然后他再帶著好消息去找沉沉和好。

        打定主意之后，林煥終于覺得輕松了幾分。

        他聽了幾句校長的講話，但因為自己走藝術路線，所以對于文化課沖高分這件事并沒有太大的興趣。

        于是很快，他又被周圍同學的悄聲議論吸引了注意力。

        “什么時候比賽啊？”

        “就今天晚上！”

        “真可惜咱們高三的不能參加。”

        “是啊，虐初中部這種好事怎么總也輪不到我。”

        “你就算了吧，我聽說初中部有幾個男生也挺厲害，你去了估計不被人虐哭就不錯了！”

        “你會不會聊天兒？”

        林煥聽得云里霧里，忍不住小聲加入他們的討論：“你們在說什么比賽啊？”

        “籃球賽啊。”

        林煥挑了挑眉，“高中部和初中部比？”

        “對！說是友誼賽，其實初中部那幫小崽子很不服輸，今天晚上有熱鬧看了。你晚上還練琴嗎？要是有空，到時候一起去湊熱鬧怎么樣？”

        同桌其實只是隨口問一句。

        大家都知道，林煥是正兒八經的文藝青年。

        他那雙手是用來彈鋼琴的，需要重點保護，根本不可能跟大家到球場上瘋玩兒。

        也是因為自己沒什么機會參與其中，所以他對籃球足球這些個運動也的確不怎么感興趣。

        所有人都以為林煥不會去看比賽。

        然而，林煥只是略微思考了兩秒，就點點頭說：“好啊，一起去。”

        “……啊？”同桌愣住，“你晚上不用練琴啦？”

        “沒事的，我可以晚一點回家了再練，不耽誤。”

        同桌點了點頭，“好呀，那放學咱們一起去操場。”

        雖然說是這么說，但同桌還是一臉迷茫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天仙同桌林煥，竟然真的會下凡參加這么平民化的活動！

        ————————

        林煥沒有開玩笑。

        一提到初中部，他腦海里自然而然地就會想到許晏沉。

        他現在似乎有點本能的反應——

        只要是和許晏沉有關的事情，他都想參與一下，哪怕是他原本不感興趣的籃球也不例外。

        雖然他知道，許晏沉作為初一新生，大概率不會在今晚的比賽中上場，但林煥覺得能在觀眾席看到弟弟也是件不錯的事。

        今天下午總共四節課，前兩節分別是數學和英語，后兩節是連著的自習課。

        最后一節自習課時，教室里已經彌漫了蠢蠢欲動的氣息。

        男生們都迫不及待想去看高中部虐初中部，而女生們則是盼著去看帥哥。

        籃球場哎，充滿青春活力的地方，能讓男生熱血沸騰，也能令女生為了心儀的男孩子瘋狂吶喊。

        而且女生們私下議論著，聽說今天初中部有個挺帥的男生會上場。

        雖然比自己小好幾歲，但帥哥是不分年齡的！

        林煥感受到周圍的活躍氣氛，自己也有些按耐不住。雖然人還在教室里，但是一顆心早就已經飛到操場上去。

        終于熬到下課鈴響起。

        林煥的同桌幾乎是第一個沖出教室門的。當然，他手里還拽著林煥。

        這場比賽是在初中部進行的。

        林煥跟著同桌一起，穿過連接著初中部和高中部的甬道，來到預定的地點。

        初中部的學生們熱情也十分高漲。

        這才剛放學三、五分鐘的功夫，籃球場周圍已經圍得水泄不通。

        林煥他們好不容易找了個比較靠前的位置，也不管臟不臟，就地坐在了場外的石階上。

        同桌激動地盯著賽場，看都有誰上場。

        然而林煥只是簡單掃了一眼，確認許晏沉不在場上，就將注意力轉移到周圍的觀眾席上。

        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年輕人的活力將晚霞都渲染成青春的顏色。

        林煥仔仔細細地看過每一張臉，生怕一不小心錯過了自己的弟弟。

        但他找了一圈也沒看到許晏沉。

        林煥有些低落，方才挺得筆直的后背也松懈下來，肩膀垂著，薄唇緊抿。

        同桌看出他的異樣，不由得問：“怎么了，林煥？”

        “沒什么。”

        “那打起精神啊！一會兒就要開始了！”

        “好的……”

        林煥打不起精神，甚至有點后悔過來了。

        沒有許晏沉，籃球賽有什么好看的呢？

        場上雙方的隊員已經開始熱身。

        林煥遠遠地看著他們拉伸跑跳，心里卻在默默地盤算，等會兒該找個什么理由溜掉才不會惹同桌生氣。

        又過了幾分鐘，球賽還沒開始。

        林煥正想問為什么，就聽到坐在他們后排的人也聊起這事兒。

        “怎么還不開始呀？”

        “你沒看場上初中部只有四個人嗎，現在還少個人。”

        “球員都沒湊齊就來打比賽？”

        “那應該不至于，再等等吧，可能有事耽擱了。”

        林煥心下了然，但又覺得這似乎和自己沒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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