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麻木了的大腦還來不及反應,身體已經條件反射般的貼到了前面男人的背上。
陳賀反手摟住撲過來的沙棠,一只手按在腰間,那里有他的工具袋,“我可以幫你找回記憶。”
沈清梅雙手抱臂,悠悠然地圍著兩人轉了一圈,對沙棠笑道:“小弟弟這是找了個情郎?看上去比你的膽子是大了不少。”
臉一黑,想起對方的身份,沙棠險險的憋住自己脫口欲出的臟話。
“你準備怎么幫我找回記憶,我試了好多法子,天天泡在這個都是血的浴缸里都沒能想起來。”
沈清梅顯然是不相信陳賀的話,像一片被風吹起的紙片,飄飄蕩蕩地躺進浴缸,女人的身體浸在血水里,歪著頭,眼睛死死地瞪著門口的兩人,配上青白的臉,簡直是將兇殺現場完美還原。
站在前面的男人眉眼依舊,不慌不忙,完全不被這場景影響,從腰包里取出一盒卡片,在兩人一鬼的目光下,卡片在指尖靈活的翻轉,“startup——”
隨著一聲低語,眼前的場景飛速變幻,形成一道道虛影,仿佛是時光倒流般,一個男人頻繁地進進出出,喃喃自語,雖然畫面很快,但是從身形可以看出是楊銘,他似乎經常對著滿是血水的浴缸說話。
哐哐聲響起,浴室圍起來的墻正在被迅速拆除,浴室的血液一點點消失,空間開始變大……
“停!”
聲音像是古廟里的鐘,鐺的一聲敲得人心神動蕩,將眼神逐漸渙散的兩人一鬼敲醒。
舉目四望,這里不再是逼仄滿是鮮血的浴室,反而窗明幾凈,空曠通透,陽光穿過上面的長窗鋪撒進來,白色的浴缸里飄著幾瓣玫瑰花瓣,水氣氤氳,頗有些小資的浪漫。
“這是……”沈清梅眼里有些茫然,顯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我的道具能隨機讀取空間記憶,一般都能讀取到印象最深刻的一段,運氣好的話就能看到兇手了。”
輕輕轉動手里的道具牌,陳賀正要將牌重新收入腰包,就被一邊的沙棠一把拽住手。
“給我看看,我還沒見過道具是什么樣子的!”他兩眼發光,似乎有銀河在眸子中穿行,很是期待。
陳賀愣了一下,嘴角微勾,將手里的牌遞了過去。
“為什么工具會是牌?”
“可能是為了方便攜帶吧。”
“你有很多工具嗎?”
沉吟了片刻,陳賀委婉地說道:“還好吧,不算多。”
“這個讀取記憶的工具牌需要多少點數?”
“不多,兩百點。”
恭敬地遞出工具牌,沙棠暗暗流下羨慕的口水,大佬不愧是大佬,200點數都算是不多。
旁邊的沈清梅和楊銘根本聽不懂兩人在聊什么,明明每個字都知道,拼湊在一起就是大寫的不懂。
“走吧,出去看看。”
“外面也讀取了嗎?”
“嗯,我讀取的是洋樓的記憶。”
三人一鬼走出浴室,打開門外面沒有了那些畫架,直接是走廊,和荒廢的洋樓不同,此時的洋樓看著非常的溫馨。
墻上有大面積的彩繪,似乎畫的是夏天,湖泊里是接天蓮葉,蜻蜓扇動翅膀,小童追趕戲水的小鴨,空白的墻上掛著水培花瓶,雖然以沙棠的眼光來看,雖然有些眼花繚亂,但是看得出來,洋樓的主人是一個非常文藝的畫家,也非常珍視這個家。
指尖在墻上細細摩挲,沈清梅將臉貼在墻上。
“我很喜歡畫畫,雖然我沒有記憶了,但是我摸到畫室里的畫具就會覺得很開心,那里的每一副畫我都好喜歡,我能感覺到,那是我的畫,那些畫里傾注了我很多心血。”
“每次有人來了,我就鉆到畫里去,看著那些人在我面前走來走去,偶爾也會有人指著我說,這幅畫好有靈性。”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覺得好高興,好像人生的快樂又回來了。”
如今的她已經沒有觸感,也無法感知墻體的溫度,但是光是看到這墻,就會覺得心里滿滿的,有一種難言的幸福,曾經的她一定是花了很多心思在這一面墻上吧。
她說得投入,沙棠卻是覺得后背一涼,當初他們一行人在畫室里,這個女人就躲在某一幅畫里,用血紅的眼睛盯著他們,視線跟著他們的動作移動,眼里帶著不懷好意,就像挑菜一樣去評估他們著他們每一個人,光是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哐當”書房那邊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
幾人對視一眼,都循著聲音過去。
“你憑什么對著我大喊大叫!”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房里傳出來。
陳賀就像是幽靈一樣率先穿過門進入書房,“我們現在是空間記憶里的靈體,和鬼不太一樣,穿過門和墻體是沒有問題的。”后面的人和鬼也有樣學樣。
書房里,兩個女人正在對峙,氣氛肉眼可見的差。
正是沈清梅和那個照片里面的年輕女人,沒了惡鬼的死氣沉沉,此時沈清梅明艷嬌麗,十分好看,只是穿了一身與她氣質不相符的白色連衣裙,顯出幾分不和諧之感。
年輕女人也是白色連衣裙,不過同樣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卻是如同純潔的蘆葦花,在她不算出色的五官上增添了兩分嬌柔。
“你算什么東西,憑你也配跟我這么說話?”沈清梅高高的仰起頭,像一只驕傲的孔雀。
年輕女人聞言也不惱怒反而輕笑起來,“我確實不如你,我家境貧寒,長得也不如你,唯一的優勢大概就是兆豐的愛了吧。”
沈清梅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哦,你是說兆豐愛上一個人盡可夫的妓子了是嗎,哈哈哈,這可真是個笑話。”
“那又如何,他哪怕愛一個人、盡、可、夫的妓子也不愛你,多可悲!”年輕女人被如此嘲諷也依舊帶著笑,語氣中還有一些洋洋得意。
“你總是活在自己編制的美夢里,那讓我來告訴你真相吧,你以為你的孩子掉了是因為你身體不好嗎?”年輕女人說出這幾個字,不出意料對面的人就變了臉色。
“是因為兆豐在你的安神湯里放了墮胎藥,你在這偏僻的小樓里養身體,大概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吧,我如今的名字叫沈清梅,是陳家的大太太,你嫁給兆豐十五年,成天就知道埋頭畫畫,昨天他在派對上對著那些客人,那些沈家過去的好友說我是沈清梅,竟然沒人質疑我的身份,哈哈哈,真是好笑……”
“呵,愚蠢,只要我聯系報社,就可以澄清的事情……”
年輕女人都快笑出眼淚來了,她揩了揩眼角,“有人信嗎?你沈家人早就死絕了,丈夫都不承認你,誰會相信呢?你有朋友嗎?”
女人的話仿佛是一把尖刀,扎進沈清梅的心臟,“不可能!”
年輕女人撩了一下頭發,笑容得意又張狂,“你何必嘴硬,你明明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兆豐準備了十五年為的就是這一天,你永遠都走不出這棟小樓的,你會在這里衰老,你永遠都會是一個人。”
“兆豐不過就是看上你沈家的財富,不然你以為兆豐會看上你嗎,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上兆豐是因為你們的第一次約會是嗎?那是我幫他做的計劃的,就連他現編的花環都是我教他的,想不到吧……”
沈清梅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轉瞬又涌上來,她幾近崩潰的大叫,“不可能,你騙我!”
“是不是騙你,你自己覺得呢?”
拳頭緊握,身體顫抖,她喃喃道:“我不信,你不過就是一個妓子!”
“那又如何,他寧愿愛一個妓子,他都不愛你。”同樣的話,卻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過去壓在心頭的舊疾心病如同春筍冒芽,一直維持的端莊不復存在,“你以為他就是愛你嗎?你一個沒文化的妓子,他愛你什么,他愛的只是他當年的求而不得!”
“你以為他愛你嗎?哈哈哈哈!我不信,我不信!”
女人往日的優雅消逝,狀若癲狂,尖利的笑聲在空蕩蕩的屋子里回旋,她一只手死死的抓在陽臺的木制圍欄上,幾乎扣緊木頭里,指甲盡數折斷,鮮艷的血像蜿蜒的小溪,順著欄桿往下流,都說十指連心,可是女人好像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
她似哭似笑,她抬起右手捂著臉,想遮住自己的狼狽,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幾乎要擠出薄薄的皮膚,指尖的血染在臉上,顯出幾分可怖。
“啊——她壓抑的叫了一聲,似乎想把自己內心的痛苦發泄出來,又像是怕被人發現,她用牙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背,渾身打著抖,喘息中帶著顫,喉嚨里發出斷斷續續的哀鳴。
她一下一下的跺腳,高跟鞋在地上砸出陣陣鈍響,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痛苦,她不想喊出來,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表達,她不想哭,她用力的壓住自己的眼皮,試圖阻止眼淚流出來,
“他愛你什么,他愛你什么……”
“對了,告訴你一件事,我準備過兩天改名字,改成沈浮雪,如此一來,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沈清梅這個人了!”年輕女人似乎看不到她的崩潰,依舊言笑晏晏的看著沈清梅。
沈清梅抬眼直勾勾的盯著對面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年輕女人,胸膛劇烈的起伏,“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為、什、么,我做錯了什么,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她抓著自己的頭發,叫的嘶聲力竭。
半晌,這個滿臉是血的女人好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放聲大笑,笑得渾身顫抖,眼淚止不住的流。
她牽起白色的裙擺,原地轉了一圈,像一朵盛開的茉莉,在風中搖曳,仿佛是曾經那個背著畫板走遍大街小巷的少女,一舉一動都透著光。
“我給你講一個笑話,我學一個女人學了15年,學她留長發,學她穿白色連衣裙,學她跳舞,學她瞇著眼睛笑,結果發現,我竟然在學一個妓子,你說好不好笑,哈哈哈哈,這簡直是我35年以來,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女人突然鎮定下來,像是被拉緊了繩的皮影人,抬起顫抖的手把散落下來的頭發掛到耳后,她輕嘆了一口氣,單薄的身子倚靠在圍欄上,風掀起她的裙角,露出白皙的小腿。
“多惡心啊,這人多惡心啊……”
她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前面,卻不是在看對面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她好像穿過重重阻礙看著某人,眼神專注而深情,眼眶里有晶瑩在閃動。
很快她的眼神隨著一聲輕響發生了變化,變得驚恐,巨大的陰霾在她眼里彌漫,身體后仰,她發出短促的一聲驚叫,雙手向前抓,企圖抓住什么,可是沒有人會救她。
她像一張被撕碎的紙片,隨著碎裂的木塊,緩慢又迅速的墜落。
“砰——”
沒有人靠近這個失去了一部分的圍欄,觀眾已經離開,空空蕩蕩的房間里,什么痕跡都沒有留下……
“嘎吱——”門扉被關上,也將一室沉默關在了門內。
沙棠和陳賀站在圍欄邊,天色將晚,大片大片的火燒云似是要將天空點燃,女人像摔碎了的木偶娃娃,姿勢扭曲,嘴巴大張,黑洞洞的看得人駭怕,血在身下蔓延,如同躺在一片殷紅的玫瑰花海。
“不太對勁,這里只是二樓,一次性致死的概率不大,如果真這樣死了,那浴室是什么情況?”
脫離了幾乎凝固的氛圍,沙棠很快反應過來。
“還沒結束,那女人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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