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日歷上寫了要入秋了，錦山卻還是依舊那么炎熱。

        太陽大展光芒，毫不吝嗇地向大地播撒光明和熱。

        明明只是短短下山路，大家走的速度還都不快，卻還是大汗淋漓。

        要不是教官不允許路上聊天講話，大家早就開始罵聲連天了。

        顧澄野額前有細細汗絲流下，她的劉海已經被汗水打濕。

        好想吹空調，然后再洗個頭。

        但是很明顯，這里沒有空調，洗頭也絕對不會方便。

        顧澄野初中的時候便來過這兒的，不過那會兒時間晚，天氣爽快的很。

        不過澡堂是那種公共澡堂，還有時間限制，到點把水停了的那種坑爹澡堂。

        —

        食堂很寬敞，大圓桌擺滿整個食堂。

        每桌六菜兩湯，和告家長書上寫的沒兩樣。

        教官讓他們找到位置，七班和八班的桌子擺的位置相近。

        余爭隨便找了一桌，旁邊就是八班到女生桌。

        顧澄野順理成章的占領了余爭后面的位置。

        大家紛紛準備坐下，場上僅有一些人站著。

        余爭沒著急坐。

        顧澄野也沒坐，按照她們初中的那個套路走，等下那個總教官一定會走進來訓斥他們。

        總教官又拉著他的小音響出現在了食堂大門口。

        “我們廣播通知你們可以坐下了嗎？都站起來！”

        不出顧澄野所料。

        可憐瞿唐剛坐下又被嚇的彈跳站起。

        “搞什么飛機！”她罵罵咧咧。

        顧澄野把手指放在嘴唇中間，對著瞿唐“噓”了一聲。

        瞿唐禁聲，狠狠地蹬了門口的總教官一眼。

        顧澄野知道她一定在心里罵瘋了這個事多的教官。

        “今天呢，由于你們剛來，所以飯菜都是食堂的阿姨給你打好端上來的。但是從今天晚上開始，你們要自己派人出來打飯。我給你們三分鐘時間安排一下人。”

        顧澄野就知道是這樣，她們桌坐的基本是同一個宿舍的女生，所以決定讓顧澄野來安排。

        顧澄野很快就兩人一組安排了每天的打飯人員。

        三分鐘過去，總教官準時喊停。

        “決定好了之后，我就再重復一遍，吃飯期間不許交頭接耳，吃完飯后去水池把碗洗了放回收納箱里。”

        “坐下，開飯！”

        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句動聽的話。

        顧澄野飛速坐下。早上這么一折騰她早就餓了。

        瞿唐給她推了碗稀粥。

        顧澄野夾了塊番茄炒蛋，飛快地扒著飯。

        余爭那桌，阿姨打飯打的很偏心，飯分的一點都不平均，多的滿滿一碗，少的只有可憐兮兮半碗的量。

        余爭表示自己不太餓，把多的都讓給了別人，拿了那玩只剩一般的粥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說實在的，軍訓的伙食還是很不錯的，比學校那個破食堂做的好很多，起碼菜不會太咸。

        沒七八分鐘，就有人端著空碗站起來去水池洗碗了。

        瞿唐吃飯慢，咬完一塊海蠣煎碗里飯還剩半碗，再看顧澄野的碗已經見底了。

        “再見啦小瞿唐，我要先跑一步！”顧澄野本來還擺著空碗傻坐著，瞿唐還以為她要等自己吃完一起回宿舍。

        顧澄野說完，就端著碗起身離開座位，椅子被她推進桌子底下。

        接著，瞿唐就聽見后面桌，同樣拉椅子的聲音。

        余爭端著他的碗站起來。

        瞿唐總覺得這個顧澄野挑在這個時間點起身，非常的詭異。但是她忙著吃飯，沒想那么多。

        水池洗碗的人挺多，還得排隊。

        顧澄野前面還有兩個男生，余爭就站在她身后。

        “這里的伙食還不錯。”她沒話找話。

        余爭“嗯”了一聲。其實他很少吃食堂，經常去外面找家飯店或者回家去吃，反正也很近。

        “你聯歡晚會要上去表演嗎？彈你的吉他。”顧澄野問。

        余爭想了想，就算他沒報名，他應該會被宿舍那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推上臺。那還不如主動點，還不會出丑。

        “也許吧。”他的回答模棱兩可。

        顧澄野前面的兩個男生已經洗完了，給她讓出了水池的位置。

        顧澄野沒繼續聊，她把自己的碗洗了，把它放進收納箱里。

        她先去了門口。

        顧澄野本來想等等余爭一起走回去的，像往常回家那樣。

        不過等余爭出來的時候，旁邊還跟著一個男生。

        顧澄野有點印象，那好像是余爭的同桌，排隊的時候他一直站在余爭前面。

        余爭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顧澄野，以為她在等她的朋友。

        “在等朋友？我們先上去了。”余爭說。

        他旁邊的男生看了她一眼，視線中帶了打量，看得她毛毛的。

        顧澄野顧及著那個男生的存在，也不會說她等的那個朋友就是余爭，反正他也給了她臺階下。

        “嗯，她還在里面洗碗。”顧澄野笑著跟他揮手再見，看著他和那個男生走遠的步伐，眼里染上一層失望。

        —

        梁雨桐恰好出來，她看到顧澄野站在門口沒動。

        “咋不回去？”她問。

        “我這不是在等你嘛。”顧澄野扯出笑容。

        梁雨桐不太相信她的說辭，但也沒問。

        她攬住顧澄野的手臂，指著食堂外面的小賣部說：“那陪我買個冰淇淋吧，天怪熱的。”

        兩人挽著手往小賣部走。

        小賣部人還挺多，在小小的空間里擁擠著，呼吸讓這間小屋持續升溫變得更加炎悶。

        兩人才排隊的功夫，手里那盒雪糕就已經化了小部分。

        顧澄野沒帶現金，梁雨桐說：“算我請你的。”

        她們擠出小賣部。

        顧澄野開了雪糕，拿小木勺挖著。

        雪糕表面已經化成液體了，被舀起來的時候又滴滴答答往下流。

        “這里蚊子好多哦。”顧澄野說，她剛才在排隊的時候，手臂被叮咬出一個大包。

        她排隊的時候覺得手臂瘙癢，一直用手去撓，現在被叮的地方又腫又紅。

        “山里的蚊子就是比較毒，我帶了花露水，等下回去抹一點。”梁雨桐說。

        梁雨桐很會照顧人，顧澄野想。

        “你未來男朋友一定幸福死。”顧澄野發自內心地感慨一句。

        梁雨桐“噗嗤”笑出來。

        —

        兩人一起上山，到女生宿舍的時候。宿舍門口已經有兩個人在等了。

        “舍長怎么走這么慢啊，去哪里瀟灑啦！”陳瑩瑩對著她們喊。

        顧澄野揮了揮手里的雪糕盒子，說：“去小賣部啦，人太多太擠了。”

        她掏出鑰匙開了門。

        比起外面的炙熱，宿舍多了一絲涼氣。眾人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樣沖進去。

        “快快快，開風扇。熱死了。”陳瑩瑩一屁股做在了瞿唐的床上，用手對著自己扇風。

        顧澄野開了風扇，把風力調到最大。

        懸在頭頂的風扇似乎是很久沒被使用過了。開始運轉的時候還伴隨著“咔咔”的聲音，扇葉上堆積的灰塵隨著扇葉的轉動被揚起，散落到宿舍四周。

        顧澄野打了個噴嚏，梁雨桐拿了門口的掃把簸箕把地上的灰塵掃走。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回來了。

        瞿唐驅趕了霸占她床位的陳瑩瑩，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

        梁雨桐從行李箱里翻出了一瓶綠色的六神花露水給顧澄野。

        顧澄野倒了一點在手上，在手臂被咬的地方抹開。冰涼清爽的感覺馬上掩蓋住了原先火辣的癢。

        大家中午要午睡，顧澄野把簸箕里的垃圾倒掉，回來的時候宿舍里有女生讓她拉個窗簾。

        她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正好是男生宿舍樓，每間宿舍都敞亮地暴露在窗下，沒人拉窗簾。

        或者是，他們沒窗簾拉。

        三年前這里的男生宿舍也沒有窗簾，這么多年過去了，基地依舊摳搜著不肯裝。

        顧澄野拉上窗簾，宿舍里的陽光瞬間被隔絕在外。

        她們鎖了門，現在有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

        顧澄野從行李箱里掏出手機。

        她想給余爭發消息，不過她不知道余爭有沒有把手機交上去。

        余爭那種看起來乖乖的男生，應該會交吧。

        她這么想著，手指在于他的聊天界面上亂滑，不小心按到了什么，給對方發送了一張賣萌比心的表情包。

        她慌亂撤回消息。

        手機被她握在手里，明顯地振動了一下。

        -yzheng：？

        顧澄野傻了眼。果然人不可貌相，再乖再老實的男生也離不開自己的手機。

        -小野咕咕：不小心發錯了。。。

        -yzheng：哦。

        對方似乎覺得一個“哦”字太過輕率，又加了一句關心的話。

        -yzheng：早點午睡，不要下午在操場上睡著了。

        -小野咕咕：才不會！

        顧澄野擺著手機滾了一圈，侵占了瞿唐的半張床位。

        瞿唐睜眼，打滾把半個身體壓到顧澄野身上。

        “重死了，滾邊兒去。”顧澄野說。

        瞿唐不滿，沒有移開自己的身子。

        “我初中的時候，如果有人敢這么壓我，她現在已經在醫院了。”顧澄野單手撐著下巴，雖然嘴里是威脅的話，卻無害地笑看著瞿唐。

        瞿唐又滾回去了，嘴里還嘟噥著：“這里又不是七中。”

        顧澄野在七中稱王稱霸的時代于瞿唐眼里已經過去了。

        —

        手機里，余爭并沒有再給她發消息。顧澄野猜他應該去午睡了。

        她放下手機，翻身大剌剌躺成一個“大”字形。

        瞿唐閉著眼沒睡，旁邊因為顧澄野的動作，鐵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咋啦，不玩啦。”她小聲問。旁邊床的陳瑩瑩和梁雨桐已經睡了。

        顧澄野“嗯”了一聲，不樂道：“他沒回消息了。”

        瞿唐不懂了，這是說的哪個誰。

        也沒等瞿唐問下一個問題，顧澄野就把手機開了飛行模式扔回行李箱了。

        “睡了，我怕下午在操場上睡著了。”

        瞿唐看著她翻身睡去，只好“哦”一聲，乖乖閉上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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