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扇的風很舒服，撫在臉上輕輕的，柔柔的。

        宿舍很安靜，只有細微的呼吸聲。

        突然，宿舍外的廣播發出“咔咔”兩聲，像是什么連接成功的聲音。

        接著，一聲巨大的哨聲響徹云霄。

        顧澄野睡的迷糊，這聲哨聲徹底把人驚醒。幾乎在同一時刻宿舍的人坐起來，惺忪睡眼里帶著被嚇的驚恐。

        大家罵聲連連。顧澄野抓了抓凌亂的頭發，想梳個頭再出去。

        “一分鐘內，出來集合！”外面的廣播又響起總教官的聲音。

        大家都面帶黑線，顧澄野隨便捋了捋自己的頭發，飛下床穿自己的鞋子。

        門被打開，光照進來，顧澄野站在第一個，被太陽晃地不自覺瞇上眼睛。

        “我日，這個太陽。”

        她們站在自己班的隊伍里，別的宿舍的女生飛奔出來，有些人甚至鞋都沒穿好，蹲在地上系鞋帶。

        她們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教官們才姍姍來遲。

        “八班的女生們，后轉！跟我走。”八班教官吹了聲口哨。

        顧澄野按著之前初中學的軍訓轉身，后面的瞿唐也跟著。

        兩人的鞋在地上踢踏發出清脆的響聲，教官帶著贊賞地看了她們一眼。

        顧澄野得意洋洋地朝教官揚揚眉。

        教官把她們帶到了來時的大操場上，男生已經站在那兒了。

        余爭這次站在了排頭，他挺立著沒有一點駝背，就那么高傲地站在那里。

        教官讓顧澄野直接往前走。

        顧澄野一喜，邁著大步直沖前面。

        “走慢點走慢點。”瞿唐個矮腿短，只好用跑的跟上顧澄野的步伐。

        顧澄野剛好走到余爭旁邊，停住腳步。瞿唐來不及剎車，撞到顧澄野身上。

        她被推的踉蹌兩步。被旁邊的余爭伸手拉住。

        “謝謝。”她回頭站好，很不好意思地和余爭道謝。

        大家站好，總教官說了這幾天腰完成的活動和事項，宣布各班帶開。

        八班和七班的教官互不對付，連軍訓的地盤都得搶一塊兒，兩人為了爭榕樹底下那一小塊地盤，互相陰陽怪氣高手過招三百回合。

        這可樂了顧澄野了，她才不介意和七班一起訓練，還能看看余爭。

        她中午仔細反思了一下自己，為什么最近老想著和余爭走進些呢？

        “愛美人之心，人皆有之。”她想著。以前在七中的時候，她的姐妹們也是一個賽一個的好看，她總是會不自覺的接近自己覺得好看或美好的事物。

        這就是顧澄野的本性。

        兩個教官吵了一會兒，最后還是七班教官妥協，把他們班帶到了離大榕樹不遠的地方。

        八班的教官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他姓陳，叫陳曉民。大家便喊他“小明”。

        軍訓從頭開始學。小明讓大家站軍姿。

        顧澄野從小體態就好，身子板正不駝背，兩手緊貼著褲縫。站姿之標準，儼然像個真正的軍人。

        他們在大太陽下。汗水不要錢地往下一滴一滴流。小明稍微調整了幾個歪七扭八的軍姿，然后就坐在榕樹下蹭著陰涼休息。

        顧澄野被曬的頭皮發燙。

        大家的身體逐漸支撐不住，開始搖搖晃晃。

        “這才十五分鐘，你們就熬不住啦？”小明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地嘲諷道。看他那悠閑勁，被迫站在太陽下烘烤的眾人差點氣的頭冒煙。

        顧澄野也有些站不住，她快熱暈了。

        她閉上眼睛，希望用這樣的方式讓思想與這烈日分離。

        “心靜自然涼，心靜自然涼。”她在心里默念。

        就這樣又熬了幾分鐘過去，她繃直的腿又酸又麻。

        “醫務室在哪兒！”不遠處，七班的地盤上傳來一聲驚呼。

        接著是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

        本來好好站著軍姿的他們被聲音吸引，紛紛回頭看。

        顧澄野看見七班一個女生暈倒在地上，上半身靠著一個男生。

        她覺得男人都是身形很熟悉，瞇了瞇眼想要看清楚一點。

        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好鄰居余爭。

        “這么快就中暑一個了。太嚇人了。”

        “我也快熬不住了，為什么我后面沒有長成那樣的男生接我一下。”

        八班的學生們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

        小明喝道：“站軍姿，就絕對不是被外界的事情所影響！暈了個人你們就湊熱鬧去看，那我要是和你們那樣，上戰場人家扔了什么東西我們還得爬回去確認一下是不是□□是嗎！”

        他聲音很兇，還帶了點啞。

        大家被他這么一吼，嚇地轉回腦袋老實站著。

        “你站出來，監督你們班同學在站三分鐘軍姿然后休息，我去那邊看看。”他指了顧澄野，吩咐道。

        顧澄野向前踏出一步，利落轉身面對班里的同學。

        小明走向七班。

        在顧澄野的盯梢下，大家依舊站著軍姿，不過已經放松了不少，畢竟學生管著又不比教官管的嚴。

        顧澄野也不關心班里的情況，她的目光時時瞥向七班。

        那個女生還有意識，被余爭和另外一個男生抱到了小賣部旁邊的樹蔭下休息，七班的教官去小賣部買了瓶果汁，小明跟著他一起進出，出來的時候還拿了幾條滴著水的毛巾。

        余爭和潭之銘見教官們出來，就站起身回到班級列隊里面。

        “坐下休息一會兒。”七班教官下令。

        他們班的人在原地盤腿坐下。

        顧澄野掐著時間，覺得三分鐘時間差不多到了。

        “休息！”她喊了一嗓子。

        大家聽到她的口令，馬上癱軟了身子活動自己酸麻的筋骨。

        顧澄野歸隊，站回瞿唐旁邊。

        “救命，我真的要被曬成人干了。下一個躺下來的估摸著就是我了。”瞿唐抱著她被曬的通紅的胳膊埋怨。

        顧澄野的胳膊也紅著。

        小明似乎是處理好那個中暑的女生了，他跑回來，讓他們坐下休息。

        顧澄野挨著瞿唐盤腿坐下。

        瞿唐靠著她的肩，顧澄野歪了腦袋靠著瞿唐的頭。

        “你的頭發被曬的好燙，燙的我臉痛。”顧澄野笑嘻嘻地說。

        瞿唐抬手摸上顧澄野的頭發，故作夸張像是被火燒到了一樣縮回手，假裝可憐兮兮地說：“你看，你頭發都把我手燙熟了！”

        顧澄野笑罵著，作勢要踹她。

        “老明啊，挪個位置唄。”突然烏壓壓來了一片的人。

        七班教官嘴上求著，七班的隊伍實則已經貼上來了。

        小明瞪了他一眼，叫八班的學生往邊上挪幾格。

        顧澄野起身往旁邊走了幾步再坐下。

        接著，她被一片陰影籠罩，她抬頭，看著余爭直接坐在了她的旁邊。

        顧澄野一時有點無措。

        余爭斜過頭看她，嘴上掛著淺淺的笑，很溫柔很溫暖。

        顧澄野想，三月的風怎么這個時候吹來了呢。

        顧澄野看著他發呆。

        余爭發現，顧澄野總喜歡發呆，什么時候都能發呆。也不知道她的腦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瞿唐拍了顧澄野，她才緩過神來。

        “你這樣看的太猖狂了吧。”瞿唐戳她。

        顧澄野哪知道她剛才什么樣兒，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潭之銘坐在余爭旁邊一語不發，他斜著頭看坐在瞿唐旁邊的梁雨桐。

        梁雨桐也看了他一眼。兩人視線只一碰撞，她便迅速收回了視線。

        “雨桐啊，你的臉咋紅了。”陳瑩瑩坐在她旁邊，看到她臉上不太自然的顏色。

        “應該是曬的吧。我的胳膊也都曬紅了。”瞿唐又把她那慘兮兮的手臂露出來給梁雨桐和陳瑩瑩看。

        梁雨桐連忙點頭。

        瞿唐收來手，拖著腮感慨：“什么時候可以去吃飯啊，我快熬不住了。”

        她聲音不大，剛好讓小明聽個正著。

        “這才多久了，你這大小姐酒受不住了？”反問語氣實在是欠揍，再加上小明那欠兮兮的表情。

        瞿唐“哼”一聲，把臉埋進顧澄野的臂彎里。

        “老明，多大了，欺負小姑娘啊。你這人還是那么遜。”七班教官開口。

        眾人笑的東倒西歪。

        “休息夠了，就站起來我們再站起會兒軍姿吧？”小明報復性地說到。

        “啊——！”眾人喪氣。

        結束了第一天的訓練，眾人從食堂回來。

        晚上沒有了太陽，一切都變得剛剛好。溫度剛好，風也剛好。

        顧澄野依舊吃的很快，她這次沒有等余爭，依舊拉了梁雨桐先走，留瞿唐一人怒罵她倆白眼狼。

        顧澄野任著她罵咧，頭也不回地走。她經常干這種事情，被瞿唐吐槽慣了，依舊還是這樣。

        她根本就不在乎別人怎么罵她。更何況瞿唐這種自己過一會兒就又咧著嘴來貼她的缺心眼小孩。

        更何況，旁邊還有個吃飯也不快的陳瑩瑩。

        她們走后沒幾分鐘，余爭也收拾了自己的餐盤。

        潭之銘吃飯也快，他先去了小賣部買飲料，余爭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他靠著小賣部旁的樹上站著。

        潭之銘長的張揚養眼，惹得眾多女孩路過都得放慢腳步多欣賞幾眼。

        見余爭出來，潭之銘也沒繼續站著，邁開長腿往余爭這兒走。

        他們回宿舍的時候，宿舍已經有幾個人在里面了。

        睡在余爭上鋪的人在和他女朋友打電話，正是情意綿綿之時。

        余爭坐在自己的床上，靠著被子刷手機。

        上鋪的人黏黏膩膩地和電話里的人說了好幾聲再見，才不舍地掛掉電話。

        “回來這么早就是為了和女朋友打電話，看來現在是熱戀期啊。”潭之銘沒坐著，他抓著余爭床上的金屬支撐桿站在那里。

        上鋪的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

        “是我們這兒的嗎？”潭之銘問。

        余爭沒出聲，就默默地聽著。

        “七中那里的，我們暑假剛談。”他說。

        接著他突然從床上探出腦袋，看著下鋪的余爭問：“你是不是和顧澄野認識啊。”

        “那可不，人家妹妹可是天天晚自習放學就來我們班等他呢。”其他人突然插話。

        余爭“嗯”了一聲。

        “原來她就是顧澄野啊。我才知道。”男生說。

        “那你信息實在是太閉塞啦，2g網讀書啊？”

        “也不至于啦。只是覺得她和我女朋友描述的不太一樣。”

        “你女朋友不是七中的嗎，怎么會認識顧澄野。”潭之銘問。

        余爭也有點好奇，他放下手機。

        “她剛才跟我聊的時候提了一下。那個顧澄野初中好像是七中的。”男生說。

        “七中離海濱路也不遠，顧澄野以前在那里讀也挺正常的。”有人說。

        余爭不關心這些，他問：“你女朋友是怎么描述她的呢？”

        “啊對對對！看我們都扯到哪里去了，這才是最關鍵的點啊！”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男生撓了撓頭，有些猶豫。

        “我女朋友描述的……好像有些負面。”他支吾著。

        眾人摸不著頭腦。

        余爭也有點發懵，負面是什么意思？

        “她說，小心點顧澄野，那個女的怪瘆人的，以前在七中的時候差點把人打到殘廢。”

        “我去！假的吧！”

        “就那個瘦瘦的漂亮姑娘？把人打到殘廢？”

        “我們說的是一個顧澄野嗎？”

        “別吧，那可是我女神。我這是塌房的嗎？”

        潭之銘笑著踹了一下那個說“塌房”的，罵道：“去你的，人家塌床了都和你沒關系。”

        “我覺得她并不是那種人。”余爭仔細思考，顧澄野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單純天真又不太機靈的小笨狐貍，似乎并不太具有這般逆天武力。

        “她在七中的傳聞到她現在來承德了還被傳的滿天飛。”

        余爭皺眉，潭之銘有些好奇：“什么傳聞啊。就那個打人的嗎？”

        “我也不清楚，七中的論壇之前還傳著顧澄野打人的視頻，不過我沒看見。”

        “舍長啊，我看你跟她關系還不錯的樣子，要不然你還是注意點吧。”男生好心提醒。

        余爭點開暗了屏的手機，說：“我自己會去了解這些事情的。”

        他不是那種只會聽別人一面之詞就跟著節奏去才藝揣測別人的人。余爭只想聽當事人是什么說法。

        他可以找個時間去問顧澄野，但不是現在。

        他也不會去隨意給顧澄野貼上任何的不良標簽，他只信他親眼所見或她親口訴說。

        眾人散去，他點開了和顧澄野的聊天界面。

        消息還停留在她中午發的那條消息上。

        余爭從消息的感嘆號上就能想象出女生跺腳為自己辯解的樣子。

        他不愿意再想。

        反正顧澄野這個人，他能有很多時間去深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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