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等著余爭走回自己的座位了，又把目光放在了有些呆滯的顧澄野身上。

        “阿野，阿野。”吳鉤月叫她，把她又拉回了現實。

        顧澄野轉過身子，把腦袋埋了下去。

        她現在臉燙的有點可怕。

        她深吸幾口氣，又抬起頭。接著就是面對著一整桌人審視的目光。

        “寶貝，不介紹一下嗎？”寧寧說。

        “介紹，介紹什么啊？”顧澄野知道寧寧在說什么，但是她選擇裝傻充愣。

        “那個碎蓋頭帥哥，你跟他認識啊！你居然也不跟我們說。”

        大家跟著“就是就是”的附和。

        顧澄野撓了撓頭，說：“他是我鄰居。”

        大家都看著她，聽到她說是鄰居之后也沒什么反應。

        “然后呢？”和寧寧一起去ktv的那個女生問。

        “什么然后，沒有然后。”顧澄野莫名其妙地看了她們一眼，不知道她們又在等待她說哪個答案。

        大家對她這個敷衍的回答很不滿意。

        “怎么可能只是鄰居，你倆那氣氛看起來都像是有點關系的樣子。”女生們的八卦之魂都燃了起來。

        “就是鄰居關系啊。”顧澄野干巴巴地解釋。怎么會有那么多人懷疑她和余爭的關系，他倆分明就是最普普通通最純粹的鄰居關系，甚至連好朋友那種都沒有達到。

        而且就算她是想有點什么不太正當的關系，余爭那種看起來那個孤傲的人也不一定會允許。

        大家看她死不承認，只好暫時放棄，決定等以后了再推敲推敲。

        —

        余爭回了位置，剛坐下。喬自秋就湊過來，眼里閃著吃瓜的光芒。

        余爭被他看的渾身不暢快。

        喬自秋可是看了他走到那個大圓桌的全部過程，也親眼看見余爭彎腰和坐在那個座位上的漂亮女孩說了什么。

        喬自秋的視力還不錯，他看見女生的臉幾乎是瞬間紅了。

        馬上，余爭在他心里“老實人”的標簽就被撕下來扯爛掉，換了個“撩妹圣手”貼上去。

        “那女孩和你什么關系？”喬自秋問。

        “鄰居。”

        “沒啦？”喬自秋不相信，他和余爭之前也算是半個鄰居呢，他跟自己剛認識那會兒可冷漠的要死。

        “她今天過生日，我過去祝她生日快樂而已。”余爭瞥了他一眼，很平淡地解釋一句。

        “所以你選在這兒吃飯，是因為知道她要在這里過生日？”喬自秋自以為懂了一切，卻忘記了在選餐廳的時候是誰嚷嚷著想吃火鍋的。

        余爭好心的幫他回憶了一下：“我剛才好像把餐廳選擇權交給你了吧？是你自己說要來吃火鍋的。”

        “而且，我在幾分鐘前，才知道她今天在這里過生日。”他慢慢悠悠補充了一句，想要徹底打消喬自秋那滿腦子八卦念想。

        —

        飯點的時候，商場各家餐廳都時候人山人海，外面等餐的人夸張的排成長龍。

        余爭和喬自秋解決的很快，為后面排隊等餐的人讓出了位置。

        他們在商場隨便逛了逛，喬自秋指了家精品店：“你那鄰居小姑娘今天過生日，你還沒給她準備禮物吧。”

        余爭點了點頭，他知道的太突然了，根本沒時間準備。事實上，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知道送什么禮物。

        他在北方時，認識的人過節過生日送禮，他也只是讓他們把想要的東西發給他，只要價格不太離譜，他都會滿足。

        “我讓她想要什么發給我，我替她下單就是了。”

        喬自秋聽了這話，心里對余爭的“撩妹圣手”稱號有些動搖。

        沒有一個“撩妹圣手”會這么敷衍女生的禮物。余爭依舊是之前那個余爭，把一切禮節都做的很到位，就是感受不到他的情感。

        “這樣是不行的，”喬自秋急著糾正余爭。

        余爭并沒有覺得自己這樣有什么不妥，他以前就是這樣做。

        喬自秋努力組織話語：“哎呀，你鄰居那種小姑娘，和我們這種糙老爺們是不一樣的。”

        “有什么不一樣？反正都只是送禮。”

        “送禮，就是要你親自去挑選禮物才有心意啊。你跟人家小姑娘說，要什么東西說你付款。人家也只是聽聽而已，怎么可能會真的讓你付款。”

        余爭覺得喬自秋說的還算有點道理。

        喬自秋看他猶豫，把他推進精品店。

        “那你接下來呢，就可以逛逛有什么可以送給她的。”

        余爭被推進精品店，店里的導購野沒怎么理會他們兩個男生。

        精品店里逛的都是女生，偶爾有一兩個男生，也只是陪女朋友來逛的而已。像他們兩個男生就顯得十分突兀。

        余爭以前在北方讀書的時候，他前面的女生們劉海上的發卡總是一天換一個，可能一個月都能不重樣。

        他先去了趟發飾區，從頭逛到尾也沒有遇見滿意的。

        “別看發飾了，女生們絕對是不會缺這種東西的，”喬自秋看著他挑挑揀揀，拿起又放下，忍不住說，“我們換一個吧。”

        他們又逛了生活用品區，也去了文創區。余爭甚至還聞了幾瓶香水。一家店逛下來，喬自秋也沒看見余爭有什么稍微滿意的表情。

        “讓你用心，也不至于這么認真吧。”喬自秋有些受不了了。

        余爭放下了手上的香水棒，他皺了皺眉。精品店的香水并不是很好，劣質的花香熏的他頭暈。

        他想起了之前在她身上聞到的檸檬茉莉香。那絕對不是什么廉價的香水。想必顧澄野家里也不會缺香水這種東西。

        那他也實在不知道送些什么了，顧澄野好像都不太需要那些東西。她看起來什么都不缺。

        “買束花吧。”喬自秋提議。雖然送花非常俗套，但也能表達自己的一番情誼。

        余爭搖了搖頭，他并不想送花。剛才去和顧澄野說“生日快樂”的時候，他就看見了那桌的女生旁邊，也有一兩束花。

        他們從精品店出來，走出商場大門。今天是周六，商場外的長街格外的熱鬧，各樣的小攤都擠在了并不寬的道路上。

        喬自秋想去逛逛，余爭沒什么意見。兩人走進了人流。

        余爭的個子實在是優越，加上那張出眾的臉，時不時惹的在長街里逛的小姑娘們對他頻頻投來目光。

        余爭裝作若無其事，喬自秋多年被籠罩在他的光輝下，也習慣了。

        街里有不少擺游樂攤的。喬自秋倒是感興趣，拉著余爭時不時停下來看看。

        他們逛過了撈金魚的攤子，看過了那個坐在水池旁邊的板凳上的小孩在撈破了四張網后大哭的囧樣兒。

        撈魚攤子旁邊是打氣球的攤子。整整六面氣球墻，氣球成一圈又一圈的圓形被貼在上面。

        氣球墻中間夾了個獎品展示的地方。

        一個很漂亮的半月球模型上插了一朵紅色的嬌艷玫瑰，旁邊還趴著一只很可愛的小紅狐貍。玫瑰上撒了點閃粉，在攤子吊著的串燈照耀下，反射著銀河一般的點點亮光。模型被亞克力罩子罩著，上面用紅底黃字標著“一等獎”。

        余爭看著那只小紅狐貍，覺得它和顧澄野莫名的相似。

        她也是可愛的小狐貍。

        他們旁邊，一堆情侶正在玩。男生拿著玩具槍瞄準，女生在旁邊為他加油，他們的目標也是那個一等獎。

        攤主看見余爭很感興趣的樣子，上去問：“小帥哥要不要來試一下，有很多的獎品哦。”

        余爭指了指那個半月球模型，問：“怎么樣可以搞到那個？”

        攤主看他口氣不小，笑著說：“一等獎的要求比較高，二十五發連續全中。”

        喬自秋看余爭在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就做出了決定：“我買三十發。”

        攤主眼睛亮了亮，把胸口的支付碼牌子舉起來給余爭掃，然后把槍給余爭。

        “我去，你一上來就這么猛。”喬自秋有些驚訝。

        余爭也沒說話，接過了槍。

        他想著不久前軍訓的時候，他們教官交給他的射槍方法。

        射氣球的槍和那個時候他摸的模型槍也差的不大，就是輕了很多。

        —

        顧澄野和她的姐妹們從飯店出來，大家還提著送給顧澄野的禮物。因為她實在是拿不過來了。

        吳鉤月提議去外面的步行街逛一逛，大家也都不想這么早散場，都紛紛同意。

        顧澄野又在步行街入口那兒買了根芝士熱狗棒，攤主給她多淋了一些番茄醬。

        她們往里面走，看見打氣球的攤子圍了一堆的人。

        “那兒人好多，我們去看看熱鬧。”顧澄野說。

        她墊了腳，想往里面看。圍觀的大部分都是女生，她直接往里面擠了擠。

        她看見了一個卷毛的男生，覺得有些熟悉，總覺得在哪里見過。

        直到她微微抬頭，看見了舉著槍的余爭。

        她想起來了，那個卷毛男生就是剛才吃飯坐在余爭對面的男生。

        她喊了一聲：“余爭？”

        余爭剛扣下扳機，聽到那個專屬于顧澄野的清脆聲音，手無意識一抖。

        子彈打出，偏離了余爭預想的軌道，直直嵌入了氣球和氣球之間的白泡沫板。

        圍觀的大家都發出了可惜的嘆氣。

        余爭回頭，和仰著頭的姑娘對上了視線。顧澄野知道這一槍打偏是因為她，非常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囁喏了聲：“不好意思，我一激動就喊出來了。”

        余爭也沒有責備她的意思，這也只是第一槍而已，他還有二十九發的機會。

        而他只需要做到二十五發射中就行了。

        喬自秋回頭看了一眼顧澄野，剛才在酒店的時候他并沒有看清楚她的模樣。

        女生就乖乖的站在余爭旁邊，目光就沒有離開過他。她長的實在是好看，媚中帶了野，妥妥是禍國的妲己。

        尤其是那雙勾人的眼，含滿了曖昧的情義，讓人只看她一眼就可以輕易踩入她的圈套陷阱。不過那雙含情的眼，現在滿是余爭。

        喬自秋仔細在腦袋里盤算了一下。在北方，從他認識余爭的那天起，他見過的喜歡余爭的追過余爭的妹子數不勝數，漂亮的也有不少。

        可他還沒見過顧澄野這么漂亮的女孩。

        她旁邊的女生也很好看，只是被顧澄野襯的有些遜色。

        余爭瞄準氣球，很準地打出一槍，氣球爆炸，贏得滿堂喝彩。

        顧澄野看他一槍射完，在旁邊“呱唧呱唧”給他鼓掌。

        余爭單手拿槍，朝后面豎起食指放在嘴唇上。圍觀的眾人都紛紛把音量調小，專心看他打槍。

        余爭不喜歡太吵鬧的環境，這樣他很難靜下心來做事情。

        顧澄野也乖乖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就側仰著頭去看他的動作。

        沒了旁人的吵鬧后，余爭的速度變得快了很多。

        他不像在軍訓那樣，慢悠悠的一槍射完再緩緩。

        他這次有點急，但是勢頭依舊很準。

        一聲又一聲的氣球爆炸聲接連在攤上響起，連旁邊射擊位的人都放下了手頭的槍來看他射擊。

        大家都在默默替他數著氣球的數量。一整面的氣球快要被他打空，只剩幾個零零散散被貼在上面，顯得孤單又可憐。

        風輕輕吹過長街，墻上的氣球搖搖晃晃。

        他已經打了二十四發，每一發都精準射爆氣球。攤主也很久沒有見過勢頭這么猛的小年輕了。

        之前也有不少情侶想要那個一等獎，可惜沒多少人拿到。

        二十五發，看起來數量不大，但是太考驗耐性了。而且玩具槍雖然是玩具槍，但射擊的時候還是伴隨著不重的后坐力，能射中氣球也不是什么容易事情。

        最后一發，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個一等獎非余爭莫屬了。

        當他們以為余爭要馬上射出最后一發，抱得獎品回家的時候。余爭突然放下槍，回頭看著顧澄野。

        “你想來試一下嗎？”余爭問。

        “什么？”顧澄野被余爭這么突然來了一下弄的有些發懵。

        她打槍的技術并不是很好。以前她也玩過這個，但五發能中個兩發都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可是我不會。”她說。她看得出來，余爭很想要那個一等獎，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想要那個模型。

        她甚至在余爭打出第一槍的時候就想好了，若是余爭沒有連續二十五發全中的話，她就去找同款，找個更加好看更加精致的送給他。

        “沒事。”余爭沒等她拒絕，直接把槍塞進了懷里。

        顧澄野抱著槍錯愕地站在原地，又被余爭推到了射擊位。

        “等等等等！我真的不會啊。”顧澄野欲哭無淚，想要轉身把槍還給他。

        她根本就不敢隨便亂打，萬一沒中的話那余爭前二十四發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

        長街涼風習習。

        接著，她被一陣溫熱擁上，余爭抓著她的手，她被迫舉起了槍。

        她身體僵硬了半分。她現在就在余爭的懷里，被他圈著，只能順著他的動作來。

        “不會也沒關系，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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