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自習
顧澄野在余爭關了門之后，逃跑似的鉆回了自己家。
家里客廳還開著燈，但是沒有人。燈是顧謹禾給她留的，他不知道顧澄野什么時候回來，就開了燈等她回來。
她在余爭家沒呆多久，但是葉曼香和顧謹禾應該已經睡下了。她關了燈，放輕腳步溜進房間。
她癱倒在床上，出去玩了一天，身上野都是火鍋味。但是她犯了懶，舍不得從床上起來。
她打開手機，看見有人給她發了消息。她趕緊點進去，看見了那個熟悉的側影頭像。
-yzheng：壽星今天許了什么愿呢？
消息是一分鐘前發的，看來余爭送回她之后就摸手機繼續找她聊天了。
一想到這個，顧澄野心里就甜滋滋的。連打字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小野咕咕：愿望說出來了就不靈驗了啊。
過了一會兒，他回了她的消息。
-yzheng：上天的動作太慢了。跟我說吧。
-yzheng：我幫你實現。
顧澄野又紅了臉。
她收回了她之前覺得余爭很純情，應該是對感情一知半解懵懵懂懂的那種男生。沒想到，他講話一套一套的，慣會釣人。
其實她那個時候的心愿許的比任何一次都要認真。
她希望，余爭能多注意她一些。
她希望，能走進余爭的心。
她希望，余爭對她的感情，能像她對他那樣。
但是她不能跟他說。
有一句話說的好，先動心的人先輸。
顧澄野，她多么驕傲的人，在這個不大的地方猖狂了十七年，敗給了另外一個更加驕傲的人。
可是她心甘情愿。
余爭看她很久沒回，又給她發了個問號。
-小野咕咕：沒許什么實質的愿望。
-小野咕咕：希望我愛的人能都更愛我一點，希望我們都能天天開心。
-yzheng：一定會的。
顧澄野也希望會。
—
喬自秋第二天早上就趕回北方了。
余爭把他送到了機場，喬自秋在檢票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像偶像劇里面男女主惜別一樣。余爭被他盯得不太舒服，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說：“我要走了，別老回頭看我�！�
說完這句話，他抬腳就走了。喬自秋皺著眉，余爭掛了那個電話，喬自秋痛罵他小沒良心。
再回頭看，余爭的背影已經融入了人群，消失不見。
余爭叫了車，等在門口。外面行人聒噪，他帶上了耳機，阻擋了煩擾的世界。
他還是喜歡一個人。
“那個……”他的袖子突然被人扯了一下，一個長的甜美的女孩站在他旁邊，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怎么了？”他禮貌地扯下自己的耳機詢問。
女孩舉起手里的手機晃了晃，上面是微信的二維碼名片。
“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好友嗎？”她笑著，說話也甜甜的。
余爭抬眸往她身后看。果然，后面還有兩個女生在竊竊私語，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不好意思，我不隨便加人好友�！庇酄幘芙^。
女孩撅了撅嘴，說：“你有女朋友了嗎？”
余爭下意識想要搖頭。就看見那個女生繼續說下去了。
“那你的女朋友一定管你很嚴吧。那還是算了，抱歉了帥哥�！�
余爭沒再說話。在女生看來，他似乎是默認了這個觀點。
他叫的車來了，他便先一步走了。
女生走回去，那兩個女生問她：“要到了嗎？”
她搖了搖頭。
“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那實在是太可惜了，也不知道去承德上學了還能不能遇見那種級別的帥哥�！�
女生笑著說：“怎么可能呢�！�
“哎呀哎呀，那還是不想那么多了�！�
—
顧澄野今天也起的很晚。昨天她因為懶沒有去洗澡，火鍋味太大，所以早上起來的時候馬上就沖進浴室沖了個澡出來。
等她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家里又沒有人。
顧謹禾去開會了。他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接手承德未來景區經濟發展的建設項目。
葉曼香八成蹭著顧謹禾的車去找姐妹打牌玩兒去了。
她想起了接下來的期中考試，就一陣頭疼。
她開學到現在一直在瘋玩，根本就沒怎么認真去學。她的拖延癥嚴重，每次想認真學習的時候，總有別的事情去誘惑她。
現在其中考將近，哪怕顧謹禾和葉曼香并不是很在意她的成績，但考不好還是很丟臉。
她去廚房找了面包和牛奶充當早午飯，墊了肚子。
很無趣的日子。
顧澄野決定去圖書館的自習室坐一會兒，她以前無聊的時候就會不是在家里睡覺就是泡在圖書館玩。
今天的圖書館自習室人比以往多了一些，大部分都是承德的學生，他們都是為了期中考試來復習的。
顧澄野在自習室的角落找到了兩個空余的位置，一個放她的包，一個自己坐。
她轉著筆，對著一張物理卷思考，慢慢的變成了發呆，筆轉著轉著突然就停了下來，她慢慢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而那張物理卷子，在她來了自習室一個小時后，依舊只寫了第一題選擇題。
不知道是誰打開了自習室原本關著的窗戶，一陣伴著圖書館門口桂花香的秋風吹進來，吹的顧澄野一哆嗦，醒了。
她不知道什么時候，腦袋就埋進了臂彎。
她還抓著那根筆，筆尖向下點著那張卷子。她拿起筆的時候，原本筆尖觸碰的地方淹了小小的墨點，在白色的卷紙上留下了不可抹滅的印記。
“睡醒了？”一陣伴著輕笑的好聽聲音傳進她的耳朵。她下意識回頭往聲音的源頭上看過去。
她原本放書包的地方被人霸占了位置，書包被人放在了桌子上。
她睡的有點懵，低著頭迷迷糊糊只看見那個座位上屬于少年的逆天長腿。
灰色的運動褲，她總覺得很熟悉。她的視線慢慢上移，最后定格在那張熟悉的帥氣臉龐上。
余爭撐著下巴，看著她。光從窗外照進來，點亮了這個光線本不佳的角落，點亮了余爭所有的色彩。
也點亮了她的朝思暮想。
顧澄野這下子徹底清醒了。
她馬上回頭，手握著筆，用力到指尖泛白。
可惡，他到底是什么時候來的。他看見自己睡著為什么也不叫一下。
顧澄野只覺得自己丟臉。腦袋亂糟糟的，窘迫和懊悔涌上來在她的腦海叫囂。
她好想摸出鏡子，看看有沒有把發型睡亂。
余爭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湊過來看她的物理卷子。
“這題選c�！彼f。
顧澄野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湊過來的，下意識一回頭差點鼻尖和他的嘴唇相捧。
她彈跳站起來，椅子發出了拖動摩擦的刺耳聲音。
大家都被聲音吸引，抬頭來看熱鬧。
顧澄野馬上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過激，又小心翼翼地把椅子擺正坐回去。
大家意識到沒好戲看后，又低下頭去干自己的事情。
“什，什么。”她拘謹地坐回去。
“這么嫌棄我？”余爭裝作有點委屈的樣子，看得顧澄野有點自責。
她搖了搖腦袋，連忙解釋：“你太突然了，嚇了我一跳�！�
余爭理解她，點了點頭。
顧澄野松了一口氣，去看他剛才說的那一題。
卷子上只有一個“d”，答案還被余爭否決了。
她把“d”劃掉，改上了“c”。
余爭看她沒有任何懷疑就改掉了答案的樣子，打趣她說：“這么信任我，嗯？”
顧澄野點了點頭，因為她物理并不好。而且余爭身上總會有一種讓人放心的感覺。
余爭還是給她講了那道題的思路，顧澄野聽的很認真，悟了那道題。
余爭坐回自己的位置，他只帶了一本練習冊。給顧澄野講完題，他就打開隨便一面去做。
顧澄野覺得不像是學校分的練習冊，好奇地翻回封面去看。
《高中化學奧賽指導》。
顧澄野看得冷汗直流，這是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去接觸的東西。
“想做嗎？”余爭以為她對這個感興趣，于是把書推到她面前。
顧澄野瘋狂搖頭，她根本就看不懂那里面寫的什么東西。這種東西放在她面前，除了一個“解”字之后就再也寫不出來了。
“我們學校化學什么時候要奧賽比賽啊。”她從來沒有聽過她們學校有奧賽比賽的事情，她們的化學老師連提都沒提過。
余爭解釋道：“學校沒比賽。這個是我自己做的玩的，我拿這種題目來解壓。”
顧澄野徹底沒話說了。
可能這就是專屬于他們學霸的解壓方式吧，反正那種東西給她就是增加她的壓力。
他們沒再交流，而是安安靜靜地坐著自己的事情。
除了顧澄野偶爾偷偷瞥眼去看旁邊的余爭。
余爭拿了張科作業紙當草稿紙，上面密密麻麻飛滿了各種她看不懂的字符。
他做完了一題，解題步驟密密麻麻卻整整齊齊的羅列在練習冊的空白地方。他翻到后面的答案去對，確認答案沒有錯后露出了淺淺笑容，又翻過去做下一題。
他偶爾也能看見顧澄野在悄悄往他這兒看。但是他沒有想那么多。
可能是沒有見過奧賽題，想看看那種題到底是怎么被做出來的。
顧澄野撓著自己的腦袋，努力地去想物理題的解題思路，可是她完全沒有思路。
等余爭已經寫完兩題奧賽題，她還差了兩題多選題沒有做出來。
余爭干脆也不繼續做題了。他饒有興趣去看顧澄野寫那張與他來說相當輕松簡單的物理卷子。
不過她看上去做的很吃力。
余爭目光從第二題掃到最后一題多選題，在心里默默算了一遍。答案與顧澄野在卷子上寫的有些許出入。
“第三題選a。第五題多選是bd，你怎么選ac�！�
顧澄野聞言又回去看第三道題，那是她做的最認真也是自己覺得思路最順滑的一道題，結果馬上就被余爭否決了。
“可是這題我是老老實實按照公式算的，沒有問題啊�！鳖櫝我盀樽约旱拇鸢皋q解。
余爭從她的筆袋里挑了根自動鉛筆按出筆芯，在題目的一個加速度條件下面畫了一橫，說：“這道題挖了個坑。”
“看這道題，是不是覺得它條件都給齊了，只需要一個公式代進去算就行了？但是那個加速度并不是要求的物體的，要不然那個力的條件就會給的很多余……”余爭很細致地把這道題從題目構成和公式用法全給顧澄野講了一遍。
顧澄野聽了，思想直接升華。
“還有那個第五題……”他確定顧澄野能聽懂了之后，又轉戰下一題。
一個下午，余爭再沒有去動過那本《高中化學奧賽指導》。
他有了新的樂趣，那就是給顧澄野講題目�？此裸碌臉幼踊蚴潜稽c悟了之后欣喜的表情。
他在她的身上，找到了難得的成就感。
關于為人師表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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