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試探
周六,因為顧澄野說晚上要和瞿唐一起出去吃飯。所以余爭自己一個人先回了家。
他才放下書包,就收到了快遞到站的消息。只好又出門一趟。
他幾天前閑著無事,買了輛山地車回來騎騎。
雖然自行車對他好像也沒什么用。學(xué)校離得近,更何況旁邊還有個顧澄野每天陪他上下學(xué)。
可他還是買了。大概是因為他看見了商品下面的限量二字吧,所以下意識就按下了付款。
快遞站,不用猜余爭都知道店里那個唯一的巨大紙箱就是他的自行車。
他把箱子扛回了小巷,他打算直接在樓梯間安裝。
箱子拆開。自行車的零件也不多,散了一地。余爭拿了安裝的說明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就知道了大概安裝的辦法。
三樓的一個嬸嬸從樓梯間下來,余爭先前也只見過她幾面,但是嬸嬸人很熱情。
“娃兒啊,在這兒裝自行車呢。看著真帥,會裝不?不會我叫我兒子下來幫你。”嬸嬸跟余爭打了個招呼,看著余爭手里還扶著裝了一半的自行車。
“不用了,我自己會的。”余爭笑著也和嬸嬸揮揮手。
“那小心點哦,不要卡到手了。我等下還得去接我孫女下鋼琴課,你慢慢裝啊,嬸嬸走了。”嬸嬸說完就一扭一扭挎著她那菜籃子從電梯間出去了。
“好。”余爭目送了嬸嬸離去的背影,隨后繼續(xù)埋頭苦裝。
—
等最后的鏈子裝上去之后,這輛自行車算是大功告成了。
余爭跨坐上去,晃了兩下,確認(rèn)車結(jié)實可騎之后滿意的下車。他把地上被亂放的工具都收拾起來上了樓。
因為一個下午都在裝車的緣由,他身上大汗淋漓。
余爭拿了換洗衣服走進(jìn)了浴室。
他把浴霸都開好了。人站在花灑下,兩手交叉抓住衣角剛要向上撩,窗臺礙事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余爭只好先去接電話。
來電人是顧澄野,他就直接接了電話。
“喂,怎么了?”他詢問的語氣格外溫柔。大概也是那天顧澄野纏著問讓他后怕了一下。
但說話的人并不是顧澄野,而是瞿唐。
她聲音有點著急,電話那頭風(fēng)呼呼地吹,吹的她聲音都模糊了。
“余爭啊!你現(xiàn)在有空嗎!顧澄野喝醉了,她爸媽又不在家,你快把她領(lǐng)走!”
旁邊隱隱約約還有顧澄野喃喃著“糖糖……好冷哦……”的聲音。
余爭蹙眉,說:“她怎么喝醉了?你們多大,就去喝酒。”
“我的錯我的錯,”瞿唐的語氣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拉著她說我們挑戰(zhàn)一下度數(shù)高一點的。我以為她酒量還不錯……”
接著瞿唐又催道:“麻煩了麻煩了,我馬上就要趕回家,實在是沒有時間送阿野回去。拜托了!”
余爭扶額無奈,只好又從浴室出來,說:“地址報一下,我馬上去。”
瞿唐說了地方,她們在外面吃大排檔,離九州臺球館這兒也不算遠(yuǎn)。
余爭掛了電話,下樓看見了自己那輛新自行車。
車還沒裝上一小時,就派上了用場。
—
夜醉大排檔門口,顧澄野縮著脖子。她快被凍的不行了。
她方才喝了一瓶半的啤酒,現(xiàn)在臉上滿是醉意的紅。
她吸了吸鼻子,又凍的打了個噴嚏。
瞿唐拍了拍她的背:“阿野。堅持一下,勝利就在眼前了!”
顧澄野沒說話。她呆呆地看著對面馬路的寵物醫(yī)院,窗戶那兒有只小柯基正扒拉著玻璃。
她覺得它應(yīng)該是在和自己打招呼,于是就嘿嘿地笑了。
瞿唐看她那傻里傻氣樣兒,趕緊捏著人臉輕輕拍了拍。
“你清醒一點兒啊。”
“哦……”
還好余爭還有點良心,還沒讓她們在冷風(fēng)中等待太久。
他按了剎車,在她們面前剛好停下來。
瞿唐意味不明地看了顧澄野一眼,然后回頭跟余爭說:“新車啊?”
余爭點了點頭。瞿唐又說:“山地車沒后車座,等下你們怎么回去。”
“我自然有辦法。”余爭只說了這么一句。
瞿唐也沒有多管,把顧澄野向前推了一步就要走了。
“你們路上小心。”她說。
“你也是。”
瞿唐走了,余爭這下犯了難了。
山地車沒后座,這是個硬傷。
總不能自己一邊推車一邊扶著現(xiàn)在看起來已經(jīng)不太聰明了的顧澄野吧。
“車梁。”顧澄野突然說。
“什么?”余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下自己的車梁。
車梁有點歪斜,因為是桿子坐著硌屁股。但也不是不能坐。
而且這也是眼下唯一的辦法了。
余爭把顧澄野扶坐上車梁。
顧澄野也乖,一坐上來就伸手環(huán)上了余爭的脖子縮在他懷里,一動不動的。
余爭低頭,顧澄野早上應(yīng)該是洗了頭發(fā)的,聞著是淡淡的海鹽檸檬。
一路上余爭騎的順暢,他避開了減速帶。因為怕顧澄野顛摔,他偶爾還空一只手出來去扶她一下。
顧澄野的臉就貼著他的胸膛。
胸腔振動,心跳共鳴。
余爭身上有汗味,卻不臭。是少年獨特的氣息,顧澄野閉上眼睛,埋了進(jìn)去。
她不愿意再出來。
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騎到了目的地,上電梯間一個小臺階顛的顧澄野屁股一痛,接著就是有點酸麻。
“下來。”余爭說。
顧澄野搖搖頭,說:“屁股麻……抱我下來。”
“屁股麻也可以自己下來。”余爭哄著。
“不要。屁股麻,要你抱我下來!”顧澄野也很固執(zhí)。
余爭沒辦法,他扶著車把下車,把車停好了。
他正要伸手,顧澄野就自己跳下來了,嘴里還嘟囔著:“不抱就不抱,我可以自己下來,哼……”
她最后的鼻音綿綿的,還帶了點傲嬌味兒。軟進(jìn)了人心窩子里。
余爭哭笑不得。看上去顧澄野是醉的不輕。
余爭半扶著她上了樓。
到602門口的時候,余爭問:“鑰匙呢,拿出來我開門。”
“鑰匙我吃掉了!這樣就不會被壞蛋偷走了!”她抓著余爭的袖子自豪地說。
余爭想把手抽出來,奈何顧澄野力氣有點大,他一下子沒□□,被抓的更緊了。
“我們阿野真是厲害,”他只好拿出另外一只沒被顧澄野抓住的手,憐惜地?fù)嵘纤哪X袋。顧澄野蹭了蹭,閉上眼滿臉享受。
她簡直就像家養(yǎng)的溫順狐貍一樣,可愛又嬌媚。
“那你把鑰匙吃掉了,怎么回家呢?”
“唔……那就去余爭家住。他家屋子也大,床可以睡兩個人……”
余爭趕緊捂住了她的嘴,不讓她繼續(xù)說下去。
“這種話,女孩子可不能亂說,”余爭教育這只小酒鬼,“下次出去不許喝酒了。”
“你少管我!”她皺了皺眉,嘟著嘴嚷嚷。看上去是一只炸毛的小狐貍,一點也不兇。
“那你把鑰匙交出來,我就不管你了。”余爭絞盡腦汁想騙顧澄野乖乖把鑰匙拿出來。
女孩醉著,但她還是機靈的。馬上就搖了搖頭,說:“不要。”
“要跟余爭回家。”她口齒有些含糊,但是余爭聽懂了。
他沒辦法,只好往自己家走。
顧澄野看他要走,趕緊把他的手牢牢錮在懷里。
“你要去哪里?”她警覺地問,“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聲音哽咽,染上哭腔。
余爭只好扯過她來。
顧澄野一個沒站穩(wěn),跌進(jìn)了余爭的懷里。
“不是要跟余爭回家嗎?”他瞇了瞇眼,閃過危險痕跡。
“對……要和余爭回家”顧澄野嘿嘿傻樂,“阿野要和余爭回家……”
余爭單手?jǐn)堉櫝我暗难_了603的門。
顧澄野被他帶到沙發(fā)上,她軟綿綿地癱在那兒。
“你乖乖的,等我洗澡出來。”余爭留下了這么一句話,也不管顧澄野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有沒有聽見,能不能聽懂,直徑走進(jìn)了他的臥室。
“咔嚓”一聲,臥室的門被關(guān)上。
顧澄野像是突然就醒了一樣,坐直了起來。
“我去,玩完了……”她清清楚楚地聽見了余爭剛才那一番話,本來因為酒精而殷紅的漂亮臉蛋現(xiàn)在紅的跟個蘋果似的。
她心里暗罵瞿唐,也暗罵自己。早知道之前就不答應(yīng)瞿唐裝醉的計劃了,現(xiàn)在好了。她可能得把自己賠進(jìn)去了。
“他只是個高一生,他只是個高一生……”顧澄野心中默念。
她現(xiàn)在害怕極了,腦子里瘋狂思考現(xiàn)在逃跑的話過幾天還能不能正常面對余爭。
算了!既然裝都裝了,那就裝到底好了!
顧澄野心一橫,又癱回了沙發(fā)上。
過了十分鐘,余爭就從臥室出來了,帶了滿身的水汽。
他之前走的急,忘記關(guān)浴霸了。整個浴室跟個暖棚一樣。
顧澄野閉著眼睛裝死。
余爭一屁股坐在另一個沙發(fā)上,翹著腿開始玩手機。一點理她的念頭都沒有。
兩人就這么僵持了好一會兒,余爭發(fā)現(xiàn)顧澄野突然安靜了下來,不鬧騰了。滿意地關(guān)了手機,打算去房間寫會兒題。
下一秒,他就被顧澄野從后面抱住了。
顧澄野才用臉在他的背上蹭了兩下,黏黏糊糊喊他名字:“余爭……余爭。”
“我在。”他垂眸應(yīng)著。
“余爭,我們是好朋友嗎?”她問,語氣里還有點兒小心翼翼。
余爭去看她的臉,依舊是紅的。眼神有點迷茫,卻也清亮。
“只要你想,我們就是。”他是這么回答的。
“可我不想。”她說。
余爭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他哽了一聲,最后也只是說:“那就隨你。”
“余爭,我不想和你只是好朋友……”少女環(huán)著他腰的手又緊了一分,“你可不可以當(dāng)我……男朋友。”
“你醉的不輕。”他說。
“我沒有醉。”
顧澄野沒有醉,她清醒著裝醉,又在他懷里淪陷。
她從始至終只喝了一杯名為余爭的烈酒,久醉不休。
顧澄野又被余爭扶回了沙發(fā)上,她坐下去的時候身子里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
余爭拒絕了她。
顧澄野知道只是注定會發(fā)生的事情,可是當(dāng)它發(fā)生的時候,心也會狠狠絞痛。
余爭也沒再打算回房間寫題目了,他的腦子現(xiàn)在也亂成了一團(tuán)漿糊。
顧澄野就縮在角落,沒什么動作。
客廳安靜的像是沒有人,連窗外的風(fēng)都消停了,沒敢驚擾他們。
過了幾分鐘,顧澄野聲音悶悶地說:“余爭,我要回家了。”
“鑰匙呢?不是吃掉了嗎?”余爭還有心情逗趣她。
顧澄野只顧著難受了,從口袋里摸出了家門鑰匙。
“走吧。”余爭站起身來,伸手把縮著的顧澄野從沙發(fā)上拉起來。
顧澄野就乖乖地被他拉起來,低著頭。
余爭聽見她抽泣的聲音,想這姑娘喝醉了酒還真是真情實感。
“別哭了。”他抽了兩張紙給顧澄野擦眼淚。
他沒給別人擦過眼淚,連自己都沒怎么哭過。
余爭下手沒輕沒重的,擦了兩下顧澄野就躲開了:“你要把我眼珠子擦出來是嗎?”
“不好意思。”
余爭扶著搖搖晃晃的顧澄野到了她家門口。
顧澄野戳了幾次鑰匙還是沒插進(jìn)去,有些生氣。
余爭接過鑰匙替她把門開了。
“余爭,”顧澄野沒著急進(jìn)去,她還是揪著余爭的衣角不放,“我真的沒機會嗎?”
余爭突然想起來一句話,酒后吐真言。
顧澄野在把她的真心完完全全的剖出來放在余爭面前。
可是余爭在感情方面太笨了,他不懂。
“我被人丟下過很多次,”他突然說,“每一次我都記得很清楚。那是刻在我心里的烙印。”
“顧澄野,我的世界里面,他們除了背叛再也沒有教過我任何東西。你呢?你會嗎?”
“我不會。”顧澄野很篤定。
“誰知道你會不會。”余爭嗤笑一聲。他從來不信花言巧語。
可顧澄野對余爭從不講花言巧語。
“余爭,給我一個機會吧,”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口氣是祈求地說,“給我一個機會,我把這個世界欠你的愛都十倍百倍還給你。”
她這小半輩子走過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用這種語氣和別人說過話。
“如果等你酒醒之后,還能和我說出這樣誠懇的話。我就給你這個機會。”余爭彎了腰,像要去吻她。但是他只是靠近,對著眼前這個看著不太清醒的漂亮姑娘笑了出來。
那是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他希望顧澄野說的都是真的,他不奢望太多,他只要她一點點愛就夠了。
一點點愛,就夠他掙扎很久了。
“進(jìn)去吧,乖。”他哄著顧澄野進(jìn)了家門,又替她把門關(guān)上。
他們隔了一個門,像是被分裂出了兩個世界一般。
余爭垂下了手,把身子靠在602的門上。
“阿野,阿野……”他呢喃著她的名字。
請你別和他們一樣,給我一點希望,又將我孤身一人推入深淵。
門那頭,顧澄野深吸了一口氣,滑坐在地上。
她反復(fù)咀嚼著余爭最后和她講的話。
他說他會給她機會。
那她就不會辜負(fù)了這份機會。
她會把這個世界欠余爭的,一點一點,慢慢的彌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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