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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祈求


農家樂里,瞿唐和杉杉在聊攝影作品的事情。

        瞿唐有點兒納悶∶“阿野他們去了那么久,怎么還不回來。看這陣仗他們別把全嵐山的蘑菇都挖了吧?”

        杉杉在旁邊笑了笑,腦袋一撇,一個倉惶的聲音闖入了她的余光。

        “她回來了。”杉杉說。

        瞿唐跟著她的視線回頭去看。

        “你們回來了啊,咋就你一人,蘑菇……”她看只有顧澄野一個人慌張的跑回來,剛要問,就被顧澄野打斷了話。

        她跑回來,上氣不接下氣,語速很快∶“你們馬上打電話,什么119120110都打一遍……”

        “等等等等!”瞿唐站起來,她意識到事情的危機性,但是顧澄野講話太快了她一句都聽不懂。

        “余爭掉懸崖了!那里還有個小男孩給綁在那兒了!”她幾乎快要崩潰。

        瞿唐利落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農家樂里其余的人知道了,都跟著顧澄野往后山跑。

        他們帶了剪刀,把男孩手腕上的繩子剪掉。

        他的媽媽找了他半天,如今見到了,差點跪在地上,連罵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樂樂,不是叫你不要亂跑,你不知道嗎!”

        樂樂看著沒了繩子束縛的氣球飛到了天空。它慢慢向上,自由自在的。

        沒人能綁著它了,他們都抓不住。

        “哥哥掉下去了……”他囁嚅著,目光往崖下看。

        有人把腦袋探出去,馬上又縮了回來。

        “喂喲,這么高。這摔下去小命不保。”

        顧澄野本來還忍著,這句話一出來她就再也繃不住了。

        “阿野!我們下去,好像有路可以繞到下面。”

        瞿唐一邊跑一邊喊,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顧澄野轉身跟著她往下面跑。

        從農家樂出來,下山的那段路陡峭,她就算是著急也跑不了太快。

        她跟著住在嵐山附近,熟悉這里路的人往下跑,瞿唐跟在后面,手機里還打著電話。

        “下個禮拜嵐山凡是能走的,是條路的,全部都把護欄給我安上!不能做到就讓施工隊全部滾蛋!”

        “是是是小姐……”電話那頭的人顫顫巍巍地回。

        瞿唐掛了電話,跟在顧澄野后面∶“阿野你跑慢點,別自己摔著了。”

        比起余爭現在生死未卜,她摔了又算什么。

        快一個小時下來,能走的路基本被她們翻遍了,沒看到一點人影。

        救援隊遲遲沒來,顧澄野等的火冒三丈,又一個電話打過去問。

        對方只是說了句∶“在調動了在調動了。”

        瞿唐在旁邊聽地生氣。

        “你等我罵他們……”她準備五分鐘后若是他們沒有一點消息,那她就只好想個辦法整頓整頓了。

        顧澄野騰地一下站起來。

        “你要去干嘛!”瞿唐有點兒慌張。

        “你在這兒等著救援過來。”她只留下這么一句話就匆匆往農家樂跑。

        她跑到農家樂的小賣部,找老板借了一條巨長的麻繩。

        “妹兒你別沖動啊。我們再找找,你可千萬別自己下去。”老板大概也猜出來了她想拿麻繩干什么。

        可顧澄野管不了那么多,她有的是時間等那群人慢慢過來,可余爭等不起。

        “拿來!”顧澄野壓低了嗓,哽咽了一下。

        她搶過了麻繩,老板跟著她往后山跑。

        她把繩子纏在那條歪脖子樹上,層層疊疊扎個牢固。

        “你幫我綁一下,麻煩了。”她的口氣不容質疑。

        老板一個頭兩個大∶“要不然我下去吧……”

        顧澄野瞅了眼老板的啤酒肚,那估摸著得超過兩百斤的圓潤身材。讓他下去,對于這條麻繩來說,實在是夠嗆。

        老板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只好尷尬地笑笑,過去幫顧澄野綁繩子。

        “你可以嗎?”老板還是很擔心。

        可不可以現在也必須是可以了。顧澄野經常看荒野求生,也偶爾跟著瞿唐或者是顧謹禾去攀攀巖,應該是沒什么大問題。

        老板拽了拽她綁在樹上的繩子,確認綁緊了之后和顧澄野比了個“ok”。

        顧澄野踩著亂石,老板把繩子慢慢往下方。

        她踩地很小心,一腳一步踩實了才敢下去。

        她從來沒有這么謹慎過。汗從額頭涔出,豆大的水滴滴進了她的美眸中。

        斷崖不高,斜坡才是最難熬的。

        麻繩剛好只能送她到斷崖下,斜坡那段得她自己慢慢走。

        這斜坡比游樂場的滑滑梯坡度還要大,樹木橫生。

        她抓著樹干小心謹慎地往下挪,幾乎是坐著往下滑。

        顧澄野那條褲子,現在后面蹭的都是泥。短短一段路,她被地上的樹枝和鋒利的葉邊劃破皮膚,手掌被粗糙的樹皮摩擦,火辣辣的疼。

        她這樣都受不了,更別提余爭摔下去了。

        一路下來,她根本不敢往壞的想。她甚至幻想余爭在下落過程中抓到了什么東西,沒摔著,他跟著自己一下,往下走尋找出路。

        可是很明顯,這是不可能的。

        她往下走,突然發現了一點血跡。

        顧澄野眼睛亮了亮,跟著血跡向前。

        “他千萬不要出事,他千萬不要出事。”她心中默念著。

        坡度緩了一點,血跡也漸漸變得密集。

        突來的巨石旁,她苦苦尋找的人躺在那兒,白色的t恤現在血跡斑斑,沒有一處是干凈的。

        “余爭!”她眼淚下一秒充了滿眼,混著汗水往下滴落,融了地上的猩紅。

        余爭從崖邊摔下來的那一刻,他的全身撞在磐石上,疼痛幾乎要把他撕裂。

        他的腦袋混沌著,身子不受控制地順著斜坡往下滾。

        他不知道是第幾次,枯燥的樹枝,利刺扎進他的身體。

        可他除了感受,好像什么都沒有辦法。

        手臂也動不了,他的骨頭好像摔成了一塊一塊的。

        他最后滾到了這塊亂石邊,腦袋撞上堅硬的石頭。

        他睜不開眼睛,失去了視野后他身上的其他感官被無限放大。

        身上沒有一處是不痛的。

        腦袋像被人扯來扯去一樣,他痛不欲生。

        慢慢的,他覺得有點冷了。自己和世界的感知慢慢被剝奪。

        他好像被放入了一個怪誕的世界,被施加了各種各樣的酷刑。

        原來這就是死線嗎?

        余爭耳朵都是嗡嗡的,聽不見鳥鳴,聽不見樹葉沙沙聲,也聽不見他最想要聽見的那個一直說個不停的女生的聲音。

        時間到底過了多久呢?

        他還有多久才算完完整整地離開這個世界呢?

        一片樹葉落了下來,停在他的臉頰上,可他感覺不到了。

        “余爭……余爭!”

        顧澄野已經不知道喊了他多少遍名字了。

        她把手指停在余爭的鼻子旁,隨著他呼吸的慢慢衰弱,她的希望被一點點磨滅,取而代之的是崩潰和絕望。

        她不愿意接受,不愿意接受那個不久前還陪著她一起在首都放煙花跨年,每天和她說早安晚安的余爭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河畔,盛大的鐘聲,她向上天許愿,說希望她的家人和愛人平平安安。

        可上天給了她什么。讓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墜下山崖,看著他慢慢流逝生命體征。

        她還有很多的玫瑰沒有送給他,肚子里憋著一大堆的情話和段子沒和他分享,還沒有看見自己和他的照片一起貼在學校的光榮榜上。

        他還欠了她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數也數不盡的美好的日日夜夜。

        顧澄野絕望地閉上眼,她現在除了哭和自責好像也做不到任何事。

        “咳咳……”一陣細微的不能再細微的咳嗽聲讓顧澄野一個激靈,睜開眼。

        余爭有些干裂的嘴唇動了動,接著他的眼皮吃力地往上抬。

        這一點變化已經讓顧澄野的絕望蕩然無存。

        “余爭!余爭!”她叫著他的名字,一遍一遍。

        直到余爭“嗯……”了一聲,看上去十分艱難。

        可就這么一個氣聲,顧澄野覺得方才那個黑白的世界已經顛倒了過來。

        余爭還是很痛,他耳朵周圍依舊是“嗡嗡”的,只是他隱約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這兒除了她,哪里會有能喊他名字的人?

        他艱難地睜開眼,明亮的世界讓他恍惚了一下。疼痛讓他強行分清了自己是死是活。

        他好冷,這么想著,他哆嗦了一下。

        接著,他被人小心翼翼地抱住。

        顧澄野躺在他身邊,盡量避開他的傷口,將自己和他貼在一起。

        她知道他冷,所以她去溫暖他。

        他又閉上了眼,連呼吸都在痛。

        果然,是他想的那個人。

        余爭不知道自己該開心顧澄野出現在他身邊,還是應該擔心難過。

        他內心最卑劣的私欲希望她能一直待在他的身邊,可他更擔心她身上有沒有受傷。

        可現在他連自己都顧不上了。

        顧澄野突然動了動,她方才手心放在了他的小腹上,現在上面掛著血漬。

        可能是他剛才咳嗽的原因,身上,尤其是腹部剛愈合的傷口又開裂了,血珠涔出來,往下染紅了枯黃的葉。

        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經破的破爛的爛,顧澄野心一橫,把自己的上衣脫下來充當繃帶,綁在余爭的傷口上。

        她身上只剩下一件運動背心,現在只是春天,這點布料保不了什么暖。

        顧澄野往他懷里縮了縮,兩人蜷縮著共享彼此的溫度。

        她看他閉上眼,害怕他再一次久久的睡去,又叫了他幾聲。

        余爭聽得不清楚,斷斷續續的。但是他堅持著睜開自己的眼皮,用行動告訴顧澄野自己還清醒著。

        她呼了口氣,說∶“你等下也不要睡好嗎?”

        余爭很想點點頭,可他一動全身都抽疼。

        “嗯……”

        “我給你唱歌吧!”顧澄野抬起頭,說。她也不管余爭怎么想,同不同意,自顧自地唱起來。

        她從最近的短視頻流行曲唱到童年動畫主題曲,一首只唱了一兩句,因為她也只會那么個一兩句。

        等她現在腦子里僅存的一點點歌都被她輪番演唱過一遍之后,她不放心地看了看余爭。

        他還睜著眼,只是瞳孔中好像失去了色彩。

        意氣風發的少年人,失去了他眼里最動人的星星。

        顧澄野鼻頭一酸,如果不是因為她,余爭根本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我最喜歡和你一起發生的,是最平淡最簡單的日常……”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后一首歌,“我不喜歡你和別人發生的,是最曖昧最不明的隱藏……”

        她輕輕哼唱著,有一剎,她覺得自己身上的疲憊被無限放大。

        余爭聽她唱著,隱隱約約,模模糊糊。他想要認真去抓去她所哼的每一個字調,可無能為力。

        一會兒,哼唱的聲音乍然而止。

        他能感受到她慢慢平穩的呼吸。

        顧澄野睡著了……

        明明是她告訴自己不要睡的,可先睡的還是她。真是蠻不講理的姑娘。

        他勾了勾嘴角,忍著疼痛緩緩把自己好一點的手伸出來,把顧澄野往自己懷里攬。

        余爭很想吻吻懷里他心愛的姑娘,可現在他沒機會。

        呼吸好累,幾乎趕得上在活海中掙扎。

        身體的狀態在慢慢下跌,生命的沙漏慢慢流失。

        他支撐不住,閉上了雙眼。甚至能感覺死亡的腳步慢慢逼近。

        這十七年來,他對什么都沒太大的欲望,包括活著。

        可他現在卻有點退縮了。他幾乎是渴求著,希望能再多給他一點時間,他想努力撐到救援的人來,帶走她。

        疼痛讓他對她的愛融血刻骨。

        他最后的期望,她要平安。

        直升機圍繞著嵐山轟鳴,下面的警車救護車什么的快占滿了車位。

        在救援隊圍繞著山崖進行搜救的二十分鐘后,他們終于在亂石邊找到了相擁著的二人。

        余爭感受到有人來救他們了,繃緊的神經松懈下來。

        他在他們趕過來的那一刻失去了意識。

        終于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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