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包薯片被瞿唐吃了個精光，她伸手去拿餐巾紙擦手，顧澄野的手機被她放在茶幾上，此時正好響起，來電人是羅淵淵。

        瞿唐沖著臥室門喊:“阿野！羅律的電話。”

        下一秒，臥室的門被推來。

        顧澄野款款走出來，看的瞿唐眼都直了。

        一襲黑裙裊娜，收腰和下擺的開叉設計把顧澄野本來就優越的身材襯的更好了。那頭大波浪柔順大氣，低領的衣服秀出人姣好的胸型。

        用人間尤物來形容，不為過。

        顧澄野換了口紅的顏色，早上還是爛番茄，現在已經換成了藍調正紅。差點沒把瞿唐的口水辣下來。

        “你是哪里來的美女，怎么私闖顧澄野的房間！”她騰一下，跟個猴一樣飛躥下來在顧澄野旁邊晃來晃去，就差加條尾巴讓她晃著螺旋升天。

        顧澄野把擋路的瞿唐拉到一邊，去客廳找自己的手機，羅淵淵已經把電話給掛掉了。

        “晚上餓了就點外賣啊，地址不知道的話看微信，我等下把地址發給你。我先走了。”

        “好嘞。”瞿唐說。

        小區門口已經停了一輛車了，但不是羅淵淵平時開著通勤的那輛奧迪a8。

        羅淵淵看見顧澄野出來了，搖下車窗。

        顧澄野走過去拉開后車門坐進去。

        “今天晚上很漂亮。”羅淵淵抬頭看了眼后視鏡上顧澄野絕艷的臉。

        顧澄野笑了一下，說:“繆贊。”

        羅淵淵單手打著方向盤給車掉頭。

        這次的拍賣會辦的隆重，首都各大龍頭企業的老總都賞臉來參加。

        顧澄野捏著邀請函，經過身份確認之后跟著羅淵淵徐徐進場。

        “很少見這陣仗吧？”羅淵淵放緩了腳步走到顧澄野的并排，跟她悄悄咬耳朵。

        顧澄野搖頭:“確實少見。”

        “我也是第一次見。平時也不是沒去過拍賣會，但是沒見過這么大陣仗的。聽說是恒安做東辦的。”

        “恒安？”顧澄野抓住了她話里的重點，重新念了一遍。

        兩位禮賓小姐走過來，給了羅淵淵和顧澄野一人一個號碼牌。

        兩人沒在聊下去，安靜地跟著兩位禮賓小姐進了拍賣廳。

        “請按照號碼牌上的位置對號入座哦。”

        顧澄野說:“謝謝。”

        她和羅淵淵的號碼是連在一起的，兩人坐在同一桌。

        兩人落座，顧澄野朝拍賣廳四方看看。

        拍賣廳很大，有二樓，好幾個房間，垂著厚紗，讓人看不清。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包間。

        “里面都是龍頭企業的老總坐的地方。”羅淵淵說。

        顧澄野點點頭，這她當然知道，總不能讓聲名顯赫的老板總裁們屈尊降貴和她們一起坐吧。

        拍賣會有要求，手機要關靜音。

        羅淵淵關靜音之前正好收到了客戶的消息。

        顧澄野把家里的外賣地址發給瞿唐后，把手機禁音免打擾都開了個齊全。

        “客戶說他在上面的001號小廳陪著，這一桌就我們兩個人坐了。”

        下面的拍賣廳一桌坐三個人。

        顧澄野和羅淵淵這個客戶只有幾面之緣，甚至談不上認識。他不下來她還更自在一些。

        “他不是個老板嘛，怎么也需要陪人啊？”

        “老板之上，可是更大的老板。”羅淵淵對顧澄野眨了眨眼。

        顧澄野又往二樓的包間看。

        001廳在最中間，視野可是說是最好的。

        看來那個大老板確實是個非常牛逼哄哄的角色了。

        拍賣會正式開始，前面上的寶貝都是些古董，陶瓷罐盤居多。成交的價格也都是十幾萬十幾萬的，跟普通的拍賣會也差不多。

        報價的基本都是下面大廳里坐的，上面的龍頭們都沒什么動靜。

        顧澄野對這些東西不是很感興趣，也就是看著玩玩。

        “接下來拍賣的是由新生代實力畫家vin的油畫作品《天平》，起步價十萬。”

        全場安靜了一下，沒有像剛才那樣的熱情了。

        《天平》的照片出現在大屏幕上。

        這幅畫的整體偏灰暗，作者在構圖上很有自己的想法。明明是居于畫面最中間的人，卻以模糊化處理。背后的天平卻刻畫的真實，每一點光澤都像是現實復制的黏貼上去一樣。

        天平不是平衡的。上方的那一段堆滿了帶血的刑具。

        偏重的那一方，那人的手虛搭在銀盤上，一朵玫瑰綻放在他的指尖。

        顧澄野看的心一動，握住了旁邊的牌子。

        羅淵淵察覺了她的舉動:“喜歡這幅畫？”

        “嗯。”沒有一個律師會不喜歡這幅畫。顧澄野點頭。

        “vin，沒聽過這個畫家的名字啊。”羅淵淵說。

        顧澄野不以為意，她在意的是作品，她欣賞不來的畫作，就算是達芬奇畫的也不能觸動她的心弦。

        她舉起拍子:“十二萬。”

        這遠遠達不到拍賣師想要的價格，他又說了一嘴:“這是恒安二公子，天才畫家vin的第一幅作品《天平》，還有沒有人要抬價的？”

        聽到恒安這個名字出來的時候，場上馬上就舉起兩三個牌子。

        《天平》從十二萬漲到了二十五萬。

        顧澄野咬了咬牙:“二十八萬。”

        饒是顧瑾禾再有錢，要是聽到她二十八萬買一幅畫估摸著也得罵她敗家子。

        “別跟他們競爭了，這幅畫你是拿不下來的。”羅淵淵像是什么都懂了一樣，手指摩挲著號碼牌說。

        “為什么？”如羅淵淵所言，這個vin的名字沒有多少人聽過，這還是他的第一幅作品。

        羅淵淵說:“vin的名字不出眾，但是恒安的名字，全場的人除了你還有誰不知道。單單這個名字打出來，二十八萬都是少的。”

        顧澄野抿了抿唇。如羅淵淵所說，那些舉牌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在乎的只是這幅畫之后能給他們帶來的利益，而不是這幅畫本身的藝術價值。

        簡直荒唐！

        “三十五萬。”終于，閣樓上，003廳的人舉起了號碼牌。

        上面一共五個廳，除了001廳之外，其他的小廳紗簾全部被打開。

        顧澄野想起來，羅淵淵在進來的時候跟她扯了一嘴，這場拍賣會是恒安做東辦的。

        那想必，001廳坐的就是恒安的人了吧。

        顧澄野手緊捏著號碼牌，白皙修長的手暴起細細的青筋，指尖因為用力泛白。

        可沒辦法，她不能只是為了一幅很喜歡的畫而傾家蕩產。藝術固然重要，沒有生活談什么藝術。她又不比上面這些龍頭企業老板和金融巨鱷，能用金錢筑起那么粗的手腕。

        “三十五萬，一次。”

        “三十五萬，兩次。”

        “四十萬。”一道低沉的嗓音通過音響傳遍了整個場子。

        大廳里大家的議論聲鵲起。

        下一刻，001廳有個服務生打扮的人撩起白簾走出來，舉起了手中“1”的號碼牌。

        全場又沒人敢吭聲了。

        顧澄野又回頭，朝著001廳看。

        001廳的白簾依舊垂著，沒人看清楚里面的人到底是誰，有幾位，沒人知道他們的身份。

        “四十萬一次，四十萬兩次，四十萬三次。成交！”拍賣師敲錘。

        顧澄野不懂了，如果按照她方才的想法來的話，001廳坐的應該是東道主恒安的人。

        恒安的人為什么要買自家二少爺的畫，三十五萬賣出去的話也很厲害了啊。

        “羅律，你的那個客戶不是在001嘛，他不會是恒安的人吧？”顧澄野拍不到喜歡的作品，沒法，悄悄湊過去問羅淵淵。

        羅淵淵笑笑:“怎么可能。恒安有自己培養的律所，叫恒企。哪里還需要外聘律師。”

        “哦。”顧澄野又坐直了。她揀了果盤里一顆蜜餞塞嘴里，高端場所不愧是高端場所，連蜜餞都比外頭的好吃。

        終于到最后一件拍品了。

        自vin的那一幅《天平》之后，后面的拍品也陸續有五個廳的人出來拍賣。

        顧澄野這些藏品看下來，還是很喜歡《天平》這幅畫，可惜花落別家了。她看其他的拍品心里都不是個味兒。

        “最后一件拍品，帝海之聲。原石為重達1008克拉的藍鉆石，產于南非庫里南。起拍價兩千萬米元。”

        這可是米元。

        大屏上顯示了帝海之聲的相貌。一顆碩大的藍寶石，水潤透亮，就算不是行家，看一眼也得說這是絕品。帝海之聲本體是一枚戒指，鉑金戒圈被細刻成魚尾的模樣。

        這是全場起拍價最高的拍品，甚至比之前的成交價都還要高。

        看來這場拍賣的核心，是這件拍品。

        “她要是少掉幾個零，我一定參與競拍。”羅淵淵感慨。

        顧澄野笑笑，她也喜歡這起拍價整整兩千萬的戒指。不只是她們，沒有一個女生能拒絕這個“帝海之聲”。全場的女性看到這個戒指都沸騰了起來。

        “兩千三百萬。”先出價的是002號廳。

        “一下子就抬三百萬，這么猛。”旁邊桌有人驚呼。

        能出得起兩千萬，那剩下的三百萬也只能算個零頭而已。

        “兩千七百萬。”005號廳不服了。

        “三千萬。”004號廳。

        下面的人一聲都不敢吭，讓上面的大佬喊著價格完。

        2345廳都輪著叫了兩趟了，這顆帝海之聲的價格被哄抬到了四千三百萬米元，翻了個倍。

        顧澄野看屏幕上那一大串的零都快要數暈過去了，這就算是瞿大小姐過來看了也得抖三抖。

        “五千二百萬。”大家萬眾矚目的001號廳終于發聲了。

        五千二百萬，一下子加了整整九百萬米元。

        大家倒吸一口涼氣。

        五千二百萬米元的價格沒人再敢加價，拍賣師敲錘，由001廳的人拿下本件帝海之聲。

        “這個錢，夠我活好幾十輩子了。”顧澄野開玩笑和羅淵淵說。

        羅淵淵也苦笑著應和。

        上流社會果然就是玩的花，買東西跟練字一樣，零隨便加。

        拍賣會結束，顧澄野也沒見到羅淵淵的客戶。兩人一同跟隨人流準備離場。

        “長見識了吧？”羅淵淵說。

        顧澄野點頭:“簡直大開眼界。”

        來一趟拍賣會，回去之后登時覺得什么奢侈品什么金銀鉆石都弱爆了。顧澄野說:“都已經無欲無求了。”

        兩人理了理裙擺正準備走，一位禮賓小姐走過來喊住她們。

        “兩位小姐請留步。”她說。

        顧澄野和羅淵淵停了腳步，回頭問:“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的，我們001廳的先生決定將拍品《天平》送給顧澄野小姐。”

        顧澄野聽到自己的名字，一下愣在原地。她緩了一會兒，用手指著自己:“送我？是不是搞錯了，我并不認識001廳的先生。”

        而且001廳那個陪人的客戶是羅淵淵的客戶又不是她的客戶，按道理也應該送給羅淵淵才是。

        “我們是絕對不會搞錯的。001廳的先生說覺得這位小姐和這幅畫更有緣分一些，所以決定轉贈于你。不需收小姐您任何手續費的，這邊只需要您填一下送貨地址，我們到時候會把拍品送過去。”

        還不如收手續費呢。平白無故讓她撿了幅四十萬的話，這要是換別的地兒她已經準備報警了。

        “不用了，還是還回去吧……”顧澄野推脫。

        “小姐，我們也是按命令辦事，這是上頭的決定，我們說是沒有用的。您就在這兒把地址填了吧。”

        顧澄野沒法，只好簽了齊律那間律所的地址，把簽字筆遞回給禮賓小姐。

        禮賓小姐走了。顧澄野還站在原地。

        “白撿四十萬還不高興啊？怎么看著傻傻的。”羅淵淵說。

        這可是天降的餡餅。

        可顧澄野愁的就是因為白撿，她連001里到底是誰都不清楚，就這么白撿了人家一幅四十萬的畫，想想就驚恐。

        “好啦，不會有事的。別擔心。”羅淵淵撫著她的背勸道。

        兩人跟在人流的后面離開拍賣廳。

        001廳的白簾被綁起來，里面歐式的裝潢精貴，單拎個擺件出來都有一段歷史。

        “余先生今天這么大手筆，實在是佩服啊。”老柳，也就是羅淵淵的客戶坐在沙發上恭維著。

        余爭抿了口茶，懶懶靠著單獨的沙發背上，柔軟的讓人都不想起來。

        他垂著眸，讓人看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表情。

        “買來哄人玩玩而已。”

        “余先生，她們已經上車了。”

        余爭睜開眼，“嗯”了一聲，把翹起的腿放下，說:“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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