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暗流》(第二更)
“進來。”
房門輕開,先前那名執事領著慕景奚緩步而來。
“還不快見過管事大人。”執事吩咐道。
“切!”慕景奚不屑一顧,給了執事一個白眼。
“你!”執事見狀,剛欲指責便被錢管事打斷。
“唉,不可對客人無禮,你先下去。”錢管事道。
“管事大人,他也太......”
“出去!”錢管事沉聲道。
聞言,執事只得恨恨地瞪了慕景奚一眼,趕忙退去。
“呵呵呵,小兄弟,手底下的人平日里散漫慣了,如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請。”錢管事拱了拱笑著道,隨即讓開身子,示意慕景奚上坐。
慕景奚見這老頭倒也客氣,臉色也是好了許多,隨即坐下。
“哈哈,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小兄弟年歲不大,卻已躋身九耀,了不得!了不得!想來他日必是一方強者!”錢管事道。
聞言,慕景奚自是樂開了花,不過還是勉強謙虛道:“哈哈哈......哪里哪里,老先生哈哈...過譽了,其實晚輩還有噗嗤......許多要和這些斗場嘿嘿......前輩噗嗤......學習的。”
“誒,何必過謙有道是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那些匹夫哪有什么值得學習的。倒是在老夫看來,小兄弟氣宇不凡,他朝必非池中物。這世間的舞臺,終歸是你這樣的年輕人的!”錢管事毫不吝嗇溢美之詞,恭維道。
被戴了高帽,慕景奚也是放下了戒心,與錢管事攀談起來。
“看小兄弟談吐不凡,想來非是什么鄉野村人,老夫眼拙,不知可否透露小兄弟家世?”錢管事也是老狐貍,平日里一般人見到自己無不是畢恭畢敬,似慕景奚這般,想來必是有些來歷,更何況年紀輕輕便已是九耀境界,不是什么簡單出身。
“這個,恕在下不便透露。”慕景奚含糊道。
“呵呵,老夫雖不才,但也識得一些人物,想必你我還有些淵源呢?”錢管事繼續套話道。
“這個......有機會再說吧。”
見套不出話來,錢管事也只得作罷,但也在心里冷笑了一聲,就算你是州郡郡令、郡丞、郡守這些大人物家的人,動了莊園的利益也別想安生!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會兒,錢管事也是進入正題。
“呵呵,小兄弟近來連翻大勝那些莊園好手,極為出彩呀。”錢管事道。
“喔?”慕景奚饒有興致。
“呵呵,眼下的盤口令老夫極其滿意,許多客人都從其他分區專程趕來看你的比賽,老夫所在分區客流量上漲了近兩成呀。”錢管事捋著須笑道。
“看來您對我的表現挺滿意呀。”慕景奚笑道。
“滿意,滿意,不過......小兄弟要是......突然輸上一場,老夫會更滿意!”
“什么意思?”慕景奚收起笑容。
“老夫就開門見山了,小兄弟拼死拼活,一場賽事最多也就贏個千八百的,何不多賺他一筆?老夫會替你運作,到得你再勝他三、四場,賠率達到最高,客人差不多全部押你時,你就——輸它一場!到時候,老夫給你三萬兩!”錢管事道。
“打假拳?幫你做空賭客。”
“然也!”錢管事道。他早已計較好,只要客人全部一邊倒的下注慕景奚,到時來上這么一手,他便能扭轉現在的頹勢,扣除讓慕景奚再勝的賽事上可能出現的虧空后,在本月可一舉達成少說八百萬兩的收入,倒時候誰還能與其針鋒?
“沒興趣!”慕景奚道。
“什么?”錢管事懷疑自己聽錯了。
“對不起,我只打真拳,三萬兩,對我沒什么誘惑。”
“小兄弟若是嫌少......”
“不必了,告辭!”慕景奚抱了抱拳,轉身離開,他的目的在于修行,沒時間搞這些齷齪的事。
“好!好!咱們就騎驢看唱本吧。”錢管事怒聲道。
走在斗場下狹窄的通道中,兩旁是被關押的斗奴們或痛苦呻吟、或拍打鐵欄,又或是護衛們鞭打斗奴的聲響,慕景奚腳步沉重,在這黑暗的場所待得越久,慕景奚似乎越能感受到人性的丑惡。
而錢管事也讓慕景奚又一次見識到了人性的貪婪,在這類人的眼中,那些賽手、斗奴的生命只不過是其賺取金錢工具。而那些一擲千金的客人,自以為高高在上,以賭注別人性命為樂的丑惡姿態,在錢管事的眼中也是同樣的愚蠢,他們自以為掌控一切,卻也料不到服務與他們的錢管事也同樣在算計他們,真可謂諷刺。
勉強平復一下情緒,慕景奚推開房門,便見到石室內一群人圍坐在一角。突然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心頭——那些圍著的人都是和李滔平日走得近的!
慌忙推開人群,慕景奚果真見到了自己已然猜到卻希望自己未曾猜到的場景!
只見李滔躺在長椅搭湊的“床上”,一道疤痕自其肩胛骨處跨過胸膛直抵其腰腹之處,好似一巨大的峽谷,其中洶涌著血河!
“咳咳......咳!”
幾聲劇烈地咳嗽,李滔口中的鮮血,瞬間噴薄在其面部、脖頸之上。
“快快!”一名平日與李滔交好的賽手趕忙將藥液傾倒在其傷口上,并吩咐旁邊的賽手給李滔喂食丹藥。
“不行,他吃不下去了!”此時李滔竟然出現了痙攣,雙唇緊閉。見狀,一名賽手急聲道。
“媽的!你撬他嘴呀!”慕景奚上前一步將那人推開,怒罵道,隨即趕忙將李滔的嘴強行撬開,并將藥丸一把拍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和在水里就灌了進去。也虧得慕景奚果斷,李滔終于把藥吃了進去。
“這藥管用嗎?”慕景奚對著替李滔處理傷口的男子問道。
“啊?”男子有些發懵。
“問你呢!”慕景奚怒道。
“這......這是我們能弄到最好的療傷藥了,只是......傷這么重,我也不敢......”
聞言,慕景奚臉色一沉,隨即想起,澹臺明末給自己配制了一些藥液,趕忙從吊墜中取出,顧不得許多就準備給李滔灌下去。
“小兄弟!”那賽手見狀,連忙抓住慕景奚的手道:“這李滔經吃了丹藥,你這藥和那丹藥是否有犯沖什么的我們也不知道,這胡亂喂下去只怕要出事啊!”
聞言,慕景奚也是猶豫了下來,是呀,萬一要是藥性相沖,只怕反倒要害了李滔,可李滔眼下的情況......
就在慕景奚犯難之時,李滔忽然劇烈咳嗽起來,然后猛地一下子從口中噴出一大口黑血,一股混合著刺鼻異味的血腥味瞬間傳來。
見狀,慕景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而替李滔處理傷勢的男子卻是松了口氣,對著慕景奚道:“瘀血吐出來了,就怕他不吐......”
聞言,慕景奚方才松了口氣。見到李滔這般模樣,慕景奚頓時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樣了?”一道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傳來,尋聲看去,原來是一名莊園的執事,正掩著口鼻,有些嫌棄地道。
眾人見到執事連忙問好,執事有些嫌棄地擺了擺手,開口道:“死了沒?死了就抬走,別臟了這地方。”
這執事的語氣極其冷漠,人命竟是如此輕賤。
“你找死!”慕景奚怒不可遏,當即暴起,揮拳欲打。
幾名賽手眼見于此,趕忙護在執事身前。與李滔平日關系好的賽手也趕緊將慕景奚拉住。
“你你你......大膽!”
那名執事顯然是被嚇了一跳,沒想到慕景奚竟然敢對自己發難,一下子又羞又惱,色厲內荏地呵斥道。
“就是,竟敢對執事大人無禮!”一名將執事護在身后的賽手趕忙應和道。
“哼!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執事大人也是你能得罪的?”
“就是就是!執事大人什么人物,輪得到你來說話?”
......
那幾名護住執事的賽手紛紛大義凜然地指責慕景奚,對于他們來說這是在執事面前表現的絕佳機會,自然是不能放過。
一名拉住慕景奚的賽手見狀不妙,趕忙替慕景奚說話:“執事大人,我這小兄弟性子躁,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他雖與慕景奚不熟,但與李滔交情還不錯,趕緊拉著慕景奚道:“兄弟,這莊園執事可不能得罪,你就服個軟吧。”
慕景奚也是知道此人為自己好,但卻著實氣不過,冷冷地看了看對面護著執事的賽手,他知道自己與這些人并無過節,只是他們把自己當作了奉承執事的工具,看著他們那一副奉承的嘴臉,慕景奚只覺得鄙視。不過想到李滔現在情況不妙,慕景奚也明白不值當與這些人糾纏,緊握的拳頭終于松開。
那執事見狀,以為慕景奚怕了,加之有賽手們保護,隨即開始冷言冷語地嘲諷:“怎么?不服氣呀?爺兒就是不拿你兄弟當人看,實話說,就是這莊園的一條狗都比你兄弟金貴,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聞言,慕景奚怒上心頭,剛準備動手忽然被一只大手拉住,轉頭一看,竟是李滔。只見李滔搖了搖頭,開口道:“到鬼門......關溜達了......一圈,死......不了......”
看著李滔強顏歡笑,慕景奚知道他是讓自己別沖動,也就不打算計較了,背上李滔準備離去。
“有些東西就是看不清自己,真當自己值幾個錢?有能耐還來這賣什么命?呀~,也就是虧了投胎做了男人,要是投胎前下下功夫,去做個女人不就好了,反正也是賣,到青樓賣不就好了?”執事嘲諷道。
聞言,一干賽手皆是恨得牙癢癢,但也不敢發作。
“不過現在也倒不遲,受不了這兒去賣屁股呀,伺候好那些有龍陽之好的老爺換幾個錢......”
執事話還沒說完,便感到慕景奚那好似刀一般的眼神,嚇得噎住了,這莊園內的執事也不都是武道高手,他也就只是武師境界而已,他明白,真要是激怒了慕景奚只怕自己也沒什么好,便不敢再說了。
瞪了執事一眼,慕景奚背著李滔頭也不回地走了,只是這筆賬慕景奚算是記下了。
房內,錢管事翻閱著文件,在其前方,兩名彪形大漢正痛揍著一名男子,拳腳踢打的聲音、鮮血噴濺的聲音混合著男子痛苦的呻吟聲此起彼伏。
這名被打得不成人形的男子正是先前敗給慕景奚的鬣羚。敗給慕景奚后,他便知道錢管事定然不會放過自己,畢竟錢管事的錢不是白拿的,當即便是逃跑。無奈自己已然受傷,沒多久就被錢管事的手下追上,此時他最后悔的就是沒有止住自己的貪欲。
“行了。”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鬣羚,錢管事揮了揮手道:“拉去喂妖獸吧。”
兩名大漢抱拳應了一聲,隨即拖著鬣羚離開。
先前去請慕景奚的執事也是在此,為錢管事遞上一杯茶道:“管事大人何必動怒,依小的看,那平湖馬既然不識抬舉,那便做了他便是,小的隨時可以替您分憂。”
“我等也隨時聽候差遣。”
幾名執事應和道。
錢管事喝了口茶,道:“你懂什么!”
“是是是,小的自然是沒有您老考慮得周詳,不知您準備如何處置那小子?”
錢管事伸了個懶腰,道:“那小子到現在還未施展過武技,便已擊敗莊園內眾多好手,加上此人外貌如此年輕,如果不是使了什么手段的話,那他的來歷必不簡單,搞不好是郡令那樣大人物家的人,不可魯莽。”
“是是。”
“另外,此人天賦不錯,若是能收為己用是最好,況且老夫思來想去,眼下要大賺一筆,最好就是讓他在盤口最高時,輸上一場,想想看,那些客人們要是大多下注在此人身上,那,嘿嘿嘿......”
“管事大人,高呀!”眾人連忙拍馬屁道。
“所以,從我們的利益上來說,最好就是將此人收為己用,不僅可以一次性做空賭客,拿下今年的第一,還可以收獲一個成長潛力極高的手下,此為上!”錢管事道。
“那如果他不愿意呢?”
“那便找一個實力強悍的人,或者用些手段,在盤口最好時結果他,一樣可以做空一把,此為中。如果實在辦不到,就找幾個好手干掉他,也可以及時止損,此為下!”
“妙啊!妙啊!”
“好了,張健、李洪,你們倆個這兩天想辦法調查一下此人,查清他的來歷,也好早作準備。蕭奎,你安排一下,到時候真要做了他,也做得干凈點,別惹麻煩。至于你們剩下的幾人,這兩天給我盯著他,順便再拉攏他一下,明白嗎?”錢管事道。
“明白!”
“另外,別讓上頭知道我們最近的經營狀況,不然其它幾個區的非得大做文章,誰要是說出去,別管老夫不講情面!”
“是!”幾名執事皆是咽了咽口水,對于錢管事,他們最熟悉不過,要妨礙了他的利益,就是他親爹都可以下得去手。
“哼!這小子,最好為老夫效力,否則......”錢管事冷冷地道。
......
客棧內,慕景奚將李滔背回來后便交給了澹臺明末,對于澹臺明末的醫術,慕景奚還是很信任的,眼下李滔傷的如此之重,慕景奚也只得將他交給自己最信任的人了。
“咯吱!”
房門推開,慕景奚趕忙上前,對著剛出房門的澹臺明末詢問道:“老師?”
澹臺明末擦了擦汗,隨即道:“沒事了。”
慕景奚聽得此話,方才松了口氣。隨即道:“沒想到以李大哥這般身手都傷成這般。”
對于李滔的身手他可是極為了解,即便是自己,不用武技的話只怕還不是他的對手,當然即使用上武技李滔也不見得就不是慕景奚的對手,畢竟二人多次交手,李滔也未曾動用過武技。所以李滔被傷成這般,慕景奚著實是很驚訝。
澹臺明末沉默了片刻,道:“常在河邊走嘛,不過算得他運氣好,沒傷及腑臟經脈,我給他服用了一些高階丹藥,過不了多久就會痊愈了。”
慕景奚點了點頭,但心里還是警惕了一些,自己最近太順了,看來這莊園內還是自己看到的這么簡單,得小心才是啊!
“好了,讓他休息一下吧。”澹臺明末道,隨即領著慕景奚離開。
......
“事情大體上就是這樣,我看那錢管事肯定不會就這么算了。”慕景奚將今日之事一一告知了澹臺明末。
澹臺明末沉默了許久,看來還是引起注意了,而且就慕景奚所言,那錢管事既然準備借慕景奚來大賺一筆,那便說明,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看樣子要加強對慕景奚的保護了。澹臺明末想著道。隨即開口:“這樣,這幾日你要記住,時刻提防,就算是療傷藥、水、食物也必須自己帶著,免得遭人暗算。我覺得他們很有可能會找機會對付你。”
“嗯。”慕景奚點了點頭。
看慕景奚也認真起來,澹臺明末稍稍放心了一些。看樣子,這斗場內開始涌動起一股股暗流了,而且慕景奚就在這暗流漩渦的中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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