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媚妖躲在墨止淵的身后，死死地抱著墨止淵的胳膊，只露出一雙眼睛膽怯地看著周圍。

        趙深站在原地看著站在不遠處的二人，不由發笑，他湊近墨止淵，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墨止淵，你也不過如此。”

        他也沒等墨止淵回答繼續道：“今天我不揭穿你，皆是因為我不希望在師尊閉關時，掃他的面子，等師尊出關，這筆帳我們慢慢算。”

        “而且，有仙盟那幫老頑固在，這個小東西，你覺得你能帶進仙盟的大門嗎？”

        話罷，他挑釁地看著墨止淵后退了幾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師弟，回見。”

        趙深自顧自說完，然后得意洋洋地離開，墨止淵全程面不改色，似乎從始至終沒有看到他一樣。

        等他離開，便頭也不回地伸手，兩指并用將抱著他發抖的小媚妖推遠了幾步。

        雖然只有兩指，小媚妖還是被疼得小聲嗚咽著松開了手。

        墨止淵淡定道：“注意儀態。”

        小媚妖生怕墨止淵再生氣，立刻點點頭，后退了幾步。因為他穿得太過單薄，堂內也遠沒有凝香閣暖和，所以他站在原地，抱著自己的身體微微哆嗦著。

        接著就看見墨止淵利落地解開身上的斗篷，伸手遞給他。

        小媚妖似乎不解墨止淵的意思，磨磨蹭蹭了許久才接過了斗篷，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將斗篷疊好，放在懷里，露出一個怯怯的神情看著他，似乎生怕自己做錯了什么。

        只見墨止淵立刻皺了眉頭，他一把將自己的斗篷抽了出來，然后展開又遞給小媚妖道：“穿上。”

        小媚妖受寵若驚，聽了他的話后，又怕惹他不高興，于是立刻穿上，只是因為穿得太過著急，帶子也是系得歪歪斜斜。

        墨止淵依舊皺著眉，本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覺得費事，只好抬手解開帶子，將斗篷抖了抖又重新給小媚妖披上，接著細長的手指糾纏著黑色的帶子，不多時就將身形瘦小的小媚妖完整地裹在斗篷內，只露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他看了看似乎還覺得有什么不妥，于是便伸手將小媚妖頭上的紅紗扯了下來，丟到旁邊的火爐里。

        他動作飛快，期間幾乎都沒和小魅妖有什么肢體接觸，等穿好之后，他皺著的眉頭才漸漸舒展開。

        小媚妖也因為剛剛一系列的動作，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面紅耳赤地看著墨止淵的衣襟，本想伸手回禮，只是墨止淵下一句立刻就給他潑了盆冷水。

        “以后……檢點一些。”

        說完他就大步流星地出了門。

        段子懷張著嘴，本想說些什么注意分寸之類的話，但在看到墨止淵的一系列行為后，還是忍不住道：“也，太不解風情了點。”

        墨止淵站在門前，感覺自己剛剛被小媚妖抱著的胳膊上的炙熱溫度消散了些后，他才微微動了動手，隨手召喚了自己的鸞車。

        小媚妖一出門就看見四匹通體雪白的馬，而且不同于普通的馬，這白馬背上還有對翅膀，鸞鈴在風中搖曳，聽上去十分悅耳。

        墨止淵頭也不回地上了鸞車，小媚妖站在原地，雙手扯著斗篷，一時摸不清墨止淵是不是想要和他止步于此。

        段子懷見墨止淵這冷淡態度，以為墨止淵剛剛只是頭昏腦熱，現下已經完全清醒。他心下一喜，他回過頭看著站在風中迷茫的小媚妖，不由得生出惻隱之心，他回身給了小媚妖一枚玉佩，讓他自行打算，然后就馬不停蹄地上了車，催促墨止淵趕快走。

        生怕再停留一會兒，墨止淵又會反悔。

        墨止淵被段子懷催命似的催促下也不急，只是等著，但等了一會兒外面也沒個動靜，他不滿地皺眉，掀開簾子看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小媚妖冷聲道：“上車。”

        小媚妖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等墨止淵快要忍不住直接把人綁過來時，小媚妖終于動了動腳，馬不停蹄地趕上了車。

        車內空間大，站五六人都沒什么問題，所以小媚妖進了車，也沒有上前，只是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前，雖然站得遠，墨止淵還是聞到了一股難聞的脂粉味，他撇過頭不滿地皺眉。

        段子懷看著上了車的小媚妖，不由得長嘆一聲。

        該來的總會來。

        墨止淵等小媚妖上了車，就揮揮衣袖，接著鸞車就猛地開始上升，小媚妖似乎沒有料到這車會行得如此猛烈，他身形不穩，猛地向后撞去，接著鸞車的門就被他這么猛地一撞給撞開了。

        狂風席卷入車內，溫暖的車廂瞬間被刺骨的寒風充斥著。

        小媚妖臉色煞白絲毫沒有反應過來，本想抓些什么穩一下，但是手滑得要死，什么都沒有抓到。

        他搖晃著從鸞車上摔了出去，身上的斗篷也隨風飄遠。

        車已經行到半空，所以小媚妖要是這么摔下去一定沒命，墨止淵隨手召喚出一條白綾，白綾如蛇般靈活地竄了出去。

        小媚妖浮在半空中，神情漠然，似乎絲毫沒有被身體墜落這件事嚇到。

        反而在看到向他襲來的白綾時，他露出了一絲不悅的神色，他本來想躲開，但白綾速度飛快，讓人始料不及，不一會兒他的身體就被白綾層層裹住動彈不得。

        不多時，就被猛地一拽向上飛去。

        小媚妖一進鸞車，就對上墨止淵那雙深淵般幽黑的瞳眸，小媚妖也換上了之前的驚慌失措的神情，身后的門也立即關上，嚴絲合縫。

        小媚妖似乎被嚇到了，一進來就撲倒到墨止淵的腿上，但只是一瞬間，他就像是怕被什么東西嫌惡一般，立刻松開了手，接著向旁側退了幾步，靠在角落里，抱著自己的身軀，瑟瑟發抖。

        小媚妖的身形太過單薄，坐在地上的時候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劫后余生的小獸，看上去實在可憐巴巴得叫人疼愛，就連段子懷都忍不住責怪起來：“你這破車該修了吧？”

        只是話音剛落，就看到墨止淵冷冷飛來的眼神：“乘天鑾不會出錯，除非有人動了手腳。”

        說到最后，墨止淵的視線落在離他不遠處的小媚妖身上。

        墨止淵關門的時候其實沒有注意到小媚妖的動作，只是在他站得不穩身形搖晃時，撇了他一眼，剛好看到小媚妖裹著的斗篷衣角夾在門縫處。

        而且他卡的地方是車門落鎖的地方，斗篷卡在那兒，便會導致門關不嚴實，稍微一撞便會撞開。

        原本只是一個細微的小動作，但是墨止淵還是對眼前的人生疑。

        但他更大的疑慮是，自己是否找對了人。

        三月前。

        墨止淵去極北苦寒之地閉關修煉，剛一運氣就感覺自己的神識像是被人裹挾住一般，無法思考。隨著他運氣，一股蠻橫的外力襲入他的神識，霸道在他的腦內灌輸一些他認為晦澀難懂的話語。

        接連起來，其實更像是一本怪異的話本，這本話本不同于他段子懷喜歡看的那些凄美的愛情絕戀，而是在講主角沈南歌的一系列奇遇。

        其實直白些，大概內容就是失去記憶的魅妖沈南歌，因為身體已經完全開化，但為了修煉以及滿足自我，于是勾引各種人雙修。

        不過話本側重的并不是修煉，而是雙修，尤其是雙修的過程，寫話本的人應該是有豐富的經驗，所以寫得十分扣人心弦。

        就連一向清心寡欲的墨止淵都不由得渾身燥熱，當然他燥熱并不是因為被話本描述得入了情境，而是因為里面的污言穢語實在是太過難堪，他羞憤難當，又無法抗拒那股強大的外力，只能任由其在他的神識內灌輸。

        而且這文里的主角找的也都非無名小輩，里面不乏有劍仙琴仙醫仙等。后來還通過這些人的幫助開了合歡宗，專教人如何利用雙修之術修煉。

        一開始他都當是境界突破的一個考驗，畢竟話本中的他還算鐵面無私，甚至屢屢與修仙界出現的如此不正之風頑強對抗，成為文中的一股清流。

        直到他因為中了毒在山洞中遇到了主角沈南歌。

        然后他就在主角的一步步勾引下，失控了。

        當這一段侵入他的腦內時，墨止淵先是感覺到一種強烈的被玷污的憤怒，但是很快他就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因為這若是給他的考驗，那他一定要時刻保持鎮定，不能為似真而假的東西令自己的氣息翁亂，這樣不出一刻他就會引魔入體，走火入魔。

        所以直到出現后面幾段他和師兄們爭風吃醋，甚至一次次破例，只是為了再和沈南歌銷魂一夜的場景時，他都視而不見。

        就在墨止淵以為這場漫長而又磨人的考驗就要結束時，話本的文風驟變，突然出現了一個之前從未著墨描寫過的人。

        那個人用了不過一月的時間，一統妖族，然后帶領妖族，打碎了人妖兩族建立了千年的友好屏障，一路燒殺搶掠，所到之處，流血漂櫓，無人生還。

        此人暴虐成性，而且明顯對人族，尤其是修士恨之入骨，普通人族都是直接一劍了結性命，而對修士都會先殘后殺，毫不留情。

        因為此人認為自己王霸之氣大于所謂天道，所以給自己起名為王霸天，而他帶領的妖族軍隊，則為叱咤王霸軍，人稱吃癟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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