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屋外乍現瓢潑大雨,邱魚站在下方連個反應的機會都沒得,直接就被上空的中烏云,給一秒整成落湯雞。
小米椒和阿布甚至被雨水的威力,沖走了小段路。一個人兩只鼠,都蒙圈了。
怎么上一秒還好端端的,突然就失控了?!
而且,那上空的烏云已不是中烏云的體積,而是變大了好多。直接蓋住了她的眼睛,同時遮蓋了舊屋房頂。
雖然沒有到達大烏云的地步,但是這么大的范圍,是讓邱魚始料未及的。
雨水滿臉沖刷著她,那降雨的速度仍在急驟般降落,下得她的眼睛都睜不開。
無奈之下,邱魚和兩只小鼠只好打道回府。
大雨滂沱中,消瘦的身影,就這么雙手垂在兩側,抓著拳頭,冷颼颼地往家走。渾身濕答答的,使她徹底放棄與大雨掙扎。
雖然起因源自于她,但整個畫面凄慘極了。
邱魚感覺被中烏云倒打一耙,心里快氣死了,一路又冷又濕地回到家,打開了舊屋一樓的門,然后什么都忘了地埋冤小米椒。
“小米椒,都怪你!”她濕冷得打哆嗦。
“這怎么又怪上我了……”小米椒鼠身濕透地,和阿布跟在她腳后跟進屋。
“不理你了,冷死我了,我要上去換衣服。”她拖著一地雨水,在一樓的黑暗里穿過六人餐桌,直接上樓。
小米椒也很無奈,按理說應該沒問題,它也搞不懂為什么中烏云突然就變大,還下起這么大的雨。但它似乎也覺得邱魚很倒霉,之前就有向它表達過擔憂。沒想到,真發生了特殊情況。
“魚魚,你別生氣啊。先上屋換干衣服吧。”
邱魚專注著生氣,小米椒專注著安慰她,而阿布則跟在后方,在餐桌邊停了一會,似乎聞到了什么味道,可是鼻子被雨水凍得,也直冷得要發抖,于是很快跟著上樓。
黑燈瞎火的客廳,一雙坐在搖搖椅上的眼睛,在黝暗中聽到了屋門被邱魚打開,然后她又自言自語地上樓。
整個視野很昏暗,但卻能從水流滴落地面發出的動靜,還有外面的情況得知,邱魚是淋著雨進屋的。而且怪異的是,在她說完后,還跟著出現幾聲吱吱叫。
那聲音一聽就知,是老鼠。
嚴行宴坐在黑暗中的椅子上,本來只是被雨聲驚醒后,想下來坐坐。誰知剛坐下,就聽到了門外的動靜。
大半夜凌晨五點多,邱魚竟然從外頭回來,這使他匪夷所思。更怪異的是,她嘴里還叫了個稱呼,“小米椒”?
那對話似乎還是生氣的內容。
她剛才是?
大腦初次卡機的嚴行宴,頓在了這個地方,他怎么也想不出,邱魚是在和誰說話。全程只有她和老鼠的聲音出現,難道是……老鼠?
和老鼠說話……
這丫頭……精神分裂癥?
細想之下,嚴行宴竟一時間,毛孔聳立。可他又再想,邱魚雖然有社恐的情況,有時邏輯怪異,但總體還是正常的。按理說不可能是精神分裂癥。
在嚴行宴捉摸不透時,樓道又傳來動靜。像是邱魚下來了。
“凍死我了,”邱魚換了身干的衣服,身軀微微發抖的便下樓,去到廚房,準備煮碗姜湯。
倏地,廚房的黃燈被她打開了,光源照亮一樓一半的空間,而在客廳的嚴行宴也被隱隱約約,照出一個坐在椅子上的輪廓。
嚴行宴表情復雜地,按兵不動般盯著邱魚煮姜湯。他想看看,這個家伙還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沒多久邱魚煮好姜湯,端著便去往餐桌坐下,準備喝一口熱騰騰的祛寒湯,暖暖身子。
可誰知,當她剛端起杯子,吹了吹發燙的湯面,急切的飲了一口時;一抬眼,目光穿過霧蒙蒙的熱氣,四目相對上了一雙,此刻復雜深邃的狹眸。
邱魚:“……”
嚴行宴:“。”
阿!宴!為!什!么!會!在!這!里!
邱魚映入那雙直勾勾的眼睛時,心膽碎掉的聲音,都能清楚地聽見。
怎么辦?!
他在這里坐多久了?!
是剛下來,還是一直都坐著?!
完了完了,她剛才在房里換衣服,一點都沒聽到屋外有動靜,這意味著他是一直都坐在樓下!!!
他聽到她剛才和小米椒說話了?!
不對!
是他聽到了,她大半夜從外面進來。
自!言!自!語!
邱魚緊張地雙手握著杯沿,那熱湯的溫度都無法燙醒她的痛覺。所有的注意力,都緊繃地,被引到了嚴行宴那。
而就在她心慌撩亂,還強裝鎮定時,可怕的動靜發生了。那眼里霧氣中的人,身軀動了起來,并且眼睛一眨不眨地朝她走來。
并!坐于她對面,一聲不吭地看著她。
邱魚此刻真的很想把眉毛皺成八字眉,她已經心恐得快忍不住了。
但她還在垂死掙扎地安撫自己。
淡定淡定。
淡……淡不定啊……
他為什么就這么一直看著她,不說話?
他不知道此刻不說話,很嚇人嗎?
痛苦掙扎下,再次遇到這樣的情況,邱魚決定再次自救。
于是她那雙亮晶晶,被熱氣熏得水萌萌的眼睛,對視上了嚴行宴的眼睛,然后龜縮一樣地緩緩升起一只手,和嚴行宴打了個招呼。
“嗨。”
“……”
嗨?嚴行宴腦子里就像被塞了根木頭,難以形容聽到這一聲嗨的心情。
大半夜不睡覺,從屋外落湯雞的進來,現在竟然還能坐在他眼前,淡定地喝著姜湯,和他say嗨?
要不是他認為她應該是個正常人,估計此刻,邱魚已經被冷酷地送進,人格分裂救助站了。
“你怎么是從屋外進來的?”他毫不客氣地質問,語氣像個教導主任。
“我……”邱魚心想完了,他真的看到她從屋外進來了,心虛地輕咳一聲掩飾,“睡不著,所以出去遛個彎。”
“遛彎?”嚴行宴掃了一眼鐘表,似敲打狀,“凌晨五點二十分?”
一聽嚴行宴提到的時間,邱魚的心,想不虛都不行。
她眼神開始微微飄忽,別開他的猜疑眼神后,躲到了光滑桌面上,虛虛地回話:“嗯。我有這個習慣,睡不著的時候,大半夜出去轉一圈,回來就能睡著了。”
她說的語氣很淡定,但心里卻虛得要死;為了不想嚴行宴繼續糾纏在這個話題上,她立即又轉到了別的內容。
“阿宴,你是不是被外面的雷雨吵醒了?”說到這,她不自覺地也虛了,畢竟這雨是她弄出來的,“我好倒霉噢,剛一出去,就被淋成落湯雞回來,所以現在煮了姜湯祛祛寒。”
“小米椒是誰?”嚴行宴知道她想轉移話題,直接了當問。
!
他果然聽到她剛才和小米椒的對話了。
她得忍住,不能慌,千萬不能慌!
“你聽到啦?”
“你說呢?”
“我……”
“你……?”
“我剛剛是在練習臺詞!”
“練習臺詞?”
邱魚此刻都想給自己頒個最佳影后,這么靈機一動的對策,都給她想出來。
“對!對!對!”邱魚捧著姜湯,搗蒜般點頭。
“你還會練臺詞?”嚴行宴擰眉不解。
“沒錯。阿宴你不是在幫我解決社交恐懼問題嗎?我其實除了想能夠和別人正常交流外,還藏著一個夢想。那就是,我想當脫口秀演員。”邱魚見嚴行宴似乎要信了,竟自信極了瞎編亂造。
“脫口秀演員?”嚴行宴聽到這,眉毛已經上挑了,這眼前的女孩,到底有多少讓他難以理解的行為、愛好?
喜歡吃西紅柿?
夢游?
追星少女?
愛護動物的善良小女孩?
要和他談判——
喜歡大半夜睡不著出去遛彎?
然后現在又給他來了個,脫口秀演員?
但這個解釋,卻讓他信了三四分,畢竟克服社交恐懼,多少能和當脫口秀演員,沾上那么一點點邊。
嚴行宴決定放過邱魚,一聽外面的雨聲還在不斷傳來,想隨口的聊一下這個奇怪的雨,卻不想嘴還沒張,眼前的邱魚便突然站了起來,跟要逃似的。
“阿宴,你慢慢坐。我上去吹個頭發就睡了。”邱魚見嚴行宴似乎又在深思什么,越坐在他對面,越顫抖,當下就決定,三十六計跑為上策。
“嗯。”嚴行宴不再追問她,隨意的應了聲。
邱魚見他不再追問的意思,謝天謝地般地,禮貌和他說了聲:
“晚安。”
“……”
嚴行宴聽到這兩字,差點沒再把她抓回來,好好談談,這是晚安嗎?時間都指到快六點了,無語之下,他硬生生回了句,“早安。”
邱魚壓根沒心聽他的早安問候。
而是腳步早已踩在階梯上,假裝淡定往上走。直到身軀不再映入嚴行宴的視野,才下一秒驚懼地走回房間關門顫抖。
她看著床頭邊在晾干毛發的兩只小老鼠,高顫還好它們沒下樓。
被雷雨和邱魚這么一弄的嚴行宴,再也睡不著,索性回到屋內,繼續查他要查的東西。
-
中烏云短路般地突然降雨,下了不到一小時,便停了。
第二日早晨朝曦升過地平線,金黃色的晨光四射向整片邱河區。讓人怎么也無法理解,凌晨這個地方,有一小片特怪異的范圍降雨了。
嚴行宴一直忙到天徹底亮,在邱魚仍在補覺時,獨自去了趟東垣集團的施工地。周工頭等人見他突然降臨工地,嚇得連忙讓所有工人打起干活的精神。
但此時不少工人面如土色,因為昨日剛鋪好的地底電纜,想等著今日再繼續動工,做防水工作時,卻在進入施工場地后發現,不少裝好電纜的坑地,都被淹了。
而就在他們瞅著眼前的麻煩事,罵娘的時候,又不想這個項目的大領導,竟突然臨場,簡直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一個個心下寒顫。
因為誰都知道,嚴行宴是個講究效率的人。
這么嚴重的事情,等于是拖延了施工時間;之前鋪得差不多的電纜,在有水淹的部分,全部都得重新修整。
而周工頭在入場得知,工地出現不少水淹坑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明明一直查看著天氣預報和天象,這個地區根本就不會下雨才對,怎么會在他們早上來到工地的時候,出現水淹的現象?
當即他就帶著隊伍去查看情況,誰知一路查,竟發現這些水,是從邱魚那棟舊屋附近,順著之前挖好的溝渠,流過來的。
他當時就想帶著隊伍上邱魚那算賬。可不想沒走幾步,便接到下面的人來電話,說嚴行宴親臨了。
這一下把他給嚇得夠嗆,連忙跌了兩個跟頭,才帶著隊伍,匆匆忙忙地趕回到施工地,去迎接嚴行宴這個東垣集團總裁。
嚴行宴到了現場后,很快就看到了,幾片鋪好電纜的區域,被水淹的現象。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水淹的高度位置,想到定是凌晨那場雷雨導致的。
“你們沒查天氣預報?”他冷問。
周工頭聽到他的語氣,心下顫顫地跳了跳,實在冤大頭的回話:“嚴總,我們一直都有查著天氣預報。而且還都是查的二十四小時天氣變化。我們真的不知道,這水是從哪里來的。”
“凌晨下雨了,你們不知道?”嚴行宴沒聽見他提到下雨,像是對周工頭的工作并不滿意。
“沒有啊嚴總!我們住的那片區域,壓根一滴雨都沒有。”周工頭嚇得連忙解釋說。
嚴行宴聞言頃刻蹙起眉。
從舊屋來到施工地的路上,雖然很短,但他似乎也有印象,凌晨的那場雨,的確沒有下到這邊。可是怪異得很,如果要下雨應當是,連著這一片地方都濕漉漉的才對,可他回憶起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比較干燥的現象。
一旁陪同的周工頭,映著嚴行宴那不太樂觀的臉色,精神繃得更加揪緊。甚至驚懼他不會把他的工位給撤了吧。
畢竟他有從李俊勝那大概了解到,這位東垣集團的新總裁,對待工作有多嚴酷。
于是他趕緊哈腰道:“嚴總,這件事情發生的的確蹊蹺。偏偏在我們給電纜做防水工作的時候,跑出這些水。您說會不會……”
而就在他想說出第67號拆遷戶時,嚴行宴的冰冷聲音,便打斷了他,直接給出指示:“一天之內把這些水弄完,想辦法補救。我只給你們一周的時間,重新鋪。且全部都給我撤換掉,以免將來出現危害故障。”
“是!嚴總!”周工頭的話,被堵在了嘴里,彎下腰趕緊接受嚴行宴的安排,轉而又立即轉身向后頭烏泱泱,戴著工帽的工人高喊:“所有人!按照嚴總的吩咐,咱們今天必須把這些水全部弄完!大家抓緊時間!”
他的話落下,所有工人便匆忙投入到工作中。
嚴行宴隨后離開了施工現場,在周工頭的護送下駕車離去。周工頭旋即又趕回施工現場,進行指揮。
而嚴行宴的車子,重新駕駛回了舊屋。他打算在這里吃完午飯,再動身直接去京平機場。
他回到家時,看到邱魚已經醒了,正在做午飯,于是在路過一樓時,提前告知了她:“我會出差一周。這幾天不用做我的份。”
正忙著的邱魚,聞見聲音心里跳了一下,立即扭身看他說:“阿宴你要出差?”說完她又覺得說了個廢話,人家都告訴她了,于是便緊接一句,“好、好的,我知道了。”
邱魚回應后,眼里便映著嚴行宴快步上樓的身影,而沒有再聽到他的聲音。
她沒多想什么,只是覺得似乎嚴行宴回來的臉上,不太高興。但具體是什么原因,她又不清楚。手里的動作又麻利了些,想著他未來一周要出差,估計工作很辛苦,得好好給他做頓飯。
而就在一個小時后,她正煎著咸魚時,外頭突然傳來一聲,語氣憤怒的熟悉聲音。
“67號拆遷戶!你給我出來!”
邱魚聞聲嚇了一跳,不明白為什么來人,語氣如此沖,感覺恨不得扒了她的皮。但她心想自己也沒做什么,便毫無畏懼地出去了。
很快,二樓的嚴行宴便在工作中,聽到了樓下傳來的吵鬧聲,兩個聲音他都熟悉。
“你甭跟我在這瞎裝!我們工地的那些水,是不是你弄的!!”
“我沒有去東垣的工地……”邱魚被周工頭的聲音,有些嚇到。她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生氣。而且聽他說,是工地有水,一時讓她想不通,發生了什么。
“你少跟我廢話!你這破房子的附近都是水!你還敢說和你沒關系?”周工頭一想到嚴行宴的表情,無形的壓力變成了怒火,頃刻就要憋不住地往邱魚身上撒,“一定是你不知道從哪倒騰來的水,倒進了我們之前挖好的溝渠里。”
他一說完,還不等邱魚解釋或者回答他,那氣焰又騰起,怒斥道:“小姑娘,我之前見你還挺老實一人,沒想到竟如此惡劣,背地里干這樣的事情!
我都聽李律師說了!你把協議的名字簽錯了!我說你故意的吧?!就這么貪心,6000多萬還不夠?!還想繼續賴在這里當釘子戶,訛東垣集團的錢?!”
邱魚被他的難聽話語,一瞬抨擊得眼眶都要紅了。她如今獨自一人在這里應對東垣的工人,的確有些孤立無援。本就社恐的她,更是不知該如何反駁周工頭的話。
而且讓她更難堪的是,從對方的話里,她弄明白了,他們被淹的水,是來自舊屋附近的。
這的確和她有關系,是她凌晨聚集出來的烏云導致的。只是當時她不曉得會發生突變,也根本無法預料,那些雷雨傾盆而下的雨水,會順著溝渠涌到了東垣的施工地,淹了他們剛弄好的電纜。
“我沒有……”邱魚紅著眼的眼眶,心里極具委屈,她這句話并不是在否認她破壞了施工地,而是在否認,她當這個釘子戶,是為了貪婪地,繼續訛詐,東垣的高額補償費。
然而盡管她面對陌生人會產生恐懼,但是骨子里的自尊,卻時時刻刻不再提醒她:人可以害怕與人接觸,但是不可以軟弱地被他人無故貶低傷害。
破壞了東垣的施工進程,她不是故意的。但是罵她貪婪,她不接受。在刺激下,邱魚抬了下眼睛,不讓快要涌出的液體掉落,吸了口氣,頭一次反跳地回擊周工頭。
“請你放尊重點,不然我就報警!”
邱魚算是豁出去了,也曉得對方一定會,見她如此強硬的語氣,和她鬧個沒完。
果不其然,周工頭聽到這話,便瞧不起的向邱魚壓過去幾步,回擊道:“就你還報警?一個無權無勢又有……”
他的話說到一半,不想手里的電話響了,他拿起一看,瞬間走到一處拐角,畢恭畢敬地接聽。
只聞電話的那頭,聲色陰沉寒冷地傳來。
“不許找67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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