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寒冷圍繞,嚴行宴說出話時的哈氣,熱騰騰地撲向她眼睛。
她睫羽輕顫,賭場那日后兩人就再沒見過,她真的沒想到,一小時前森林里才收到關于他的新聞,此時人竟出現她眼前。
但即便如此,她的態度仍不變,兩個月過去,她是會有想他的時候,不過那份傷痛已被她每日每夜的訓練填滿,幾乎可以說抹平大半。
只是現在人又出現,就跟那兩條新聞一樣,干擾她好不容易回至從前的生活。
邱魚鎖眉,原來犯愁的眼神,一下變成兇巴巴,漆黑眼睛里是一看到嚴行宴,就冒出的負面情緒。
她不說話。不要和他說話。
嚴行宴目睹她眼神,他清楚仍會是這樣,這是他了解的邱魚,看似溫順乖巧,可骨子里的小脾氣和倔強跟頭牛似的,一旦觸犯絕對不好拉回來。
可看著她眼睛,還不到兩秒,頓時讓他緊皺眉峰,目光里沉色凝滯,視線細細看清她此時模樣。
邱魚的臉表面灰撲撲的,底色卻十分慘白,沒什么血色,眼睛瞪著他憤怒卻爬滿血絲,嘴唇干得有些脫皮,鬢邊額頭滿是汗粘著,下頜骨線條緊薄,陰影明晰,整個人瞧上去穿著冬季外套看似胖了些,卻騙不過他眼睛,
邱魚瘦了,且人很疲憊,就跟個泥濘里爬出的枯樹枝般。
他心里當下一陣酸,抓著她就問:“你怎么搞成這個樣子?”
邱魚雙手有副作用瘀傷,他不曉得,縱使輕輕抓碰,她嘴里仍痛不可忍地發出嘶聲。
嚴行宴聞聲頃刻留意向她要抽回去的手,目光頓時跟刀尖刺入瞳孔,他心尖一縮,人都慌忙了。
他嗓音發緊急道,“手怎么會這樣?”
邱魚不搭理他,瞧見他擔心眼神,依舊選擇掙脫他掌心,扭身就要去推車鏈掉脫的自行車回家。
嚴行宴快步上前,把她的手從車把挪開,那指心掌心剛才在他眼里,都紅得燙皮,灼傷肉眼可見。她不肯應他話,他不清楚是不是她不小心燙傷了手,可那已然受傷處還要去用力推車的話,只會更疼。
他二話不說,直接把邱魚的自行車幫她扛起,她不肯跟他說話,但人總是要回舊屋的,他先把車子弄回去先。
嚴行宴峻拔的身軀,單肩扛著自行車,車鏈的濃黑油漆劃過他灰色大衣面,抹蹭出墨般難以洗凈的污漬。
邱魚看著他走遠,傻傻站于原地。
或許是許久未見,她眼眶紅紅,曉得情緒被他的出現勾起,干澀眼珠漸濕,堆積的想念頃刻濃縮進濕濕的眼里。
這個男人真的太討厭了。
她不想見他時,他總是出現。
他現身,她就情難自己。
他們都分手了,還來糾纏她。
到底,他究竟是想要怎樣。
是既想得到舊屋森林,又想得到她么。
他怎么如此貪心,怎么這般壞,怎么這樣強勢。
一點都,不像以前的阿宴。
邱魚,你在想什么呢。
他本來就不是阿宴,
他是東垣總裁,嚴行宴。
使勁兒緊瞇眼,不愿用手擦,盯著嚴行宴背影,她腳步仿如她走她的往舊屋回。
把自行車放下后,嚴行宴轉身回去接邱魚,沒走幾步人就迎面而來,他瞧她臉色冰冷,可他不關心她的態度,只關心她極為憔悴疲憊的面容。
他走過去,擋住邱魚路,邱魚往左他往左,邱魚抬頭瞪他一眼,他看她瞪,緊接邱魚往右他身軀又往右,還是擋她路。
他是故意的,就是要逼邱魚對他發火,跟他說話。
邱魚心里堵氣,曉得他這樣,是想讓她說話,她偏不說!
兩人干站著,嚴行宴垂眸瞅她倔強樣,沉聲道,“不說話,我就抱你了。”
邱魚一聽,直接后退。
腳步未站穩時,嚴行宴就真的向她身軀來,雙手眼明手快掐她腰肢,給她整個清瘦人身一瞬抱離地,鞋都沾不到面,且邱魚很快發現,他哪里是抱,是把她扛走!
重心往他身后,她緊急抓著他大衣,下意識人就摟他肩頸。
“嚴行宴你除了會強勢你還會什么!!”邱魚怒道,手握成拳頭,一下捶打他后背。
“終于肯說話?嗯?”嚴行宴勾唇,不管她捶得后背疼,“我再不強勢,你就要把我忘了。”
邱魚簡直氣急敗壞,“你這人怎么這樣——”
“我,你本來就沒好好了解!”嚴行宴扛著她,單手猛地拉開玻璃門,又道,“邱魚,我還就告訴你了,對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得出來——別逼我抱你上床。”
進屋后邱魚身軀扭動,要下去。嚴行宴抱緊她,避免她摔落,幾步后把她安穩放至六人餐桌旁椅子。
邱魚剛落座,屁股都沒貼緊,人頃刻站起,冷聲道,“你可以走了。”
嚴行宴不搭理她,轉身上二樓。
瞧見他竟不理人上樓,她皺眉兇樣盯他身后。
她不清楚他想干嘛,跟著上樓,腳步剛走到廁所門口,就見嚴行宴出來拉她手腕,直接帶進里頭將她抱放洗手臺,手里拿著濕熱毛巾上手替她擦臉。
嚴行宴手心剛碰到邱魚臉頰,眉心再次緊蹙,他立即要往上摸。
邱魚一瞬打開他手,兇道,“你別碰我!”
他卻嚴厲道,“別動!”
不想他語氣突然嚴冷,邱魚怔怔地看著他。嚴行宴沒管她怔愣,掌心直掀她劉海,剛貼上頓時傳來熱燙感。
他眼里異動,呼出濁氣,聲音忍耐,“邱魚你發燒了。”
邱魚早上起來時,就意識到身體不適,這些日子消耗體力過多,長期待于寒冷室外,訓練時熱汗淋漓,冷熱交替之下,諸多因素積累,抵抗力跟著隨之下降,直接高燒。
她沒休息,只喝了些熱水。現在已到關鍵點,她的專注力全投放里頭。不愿停下一天,生怕遺忘訓練時的感覺。
“我不需要你的照顧。”邱魚說。
僵滯氣氛始終圍繞兩人。
嚴行宴不吃她這套,雙手壓在她身側,臉龐逼近她,眼神凌厲,語調霸道又曖昧,“行。我不照顧你。那你把病傳染給我,我跟你一起發燒。”
說完,他歪頭,唇瓣去吻她。
邱魚頃刻撇頭,雙手推開他肩膀,罵道,“你有病吧!”
“你不讓我吻,我怎么有?”嚴行宴語氣認真道。
邱魚心里簡直氣死,她說什么,他就接什么,這些話語氣冷冷,卻充滿調情。
她盯著他,直接道,“嚴行宴我真的不想和你說話,你能不能離開。”
“你覺得我會聽你的?”嚴行宴繼續拿毛巾替她擦臉,“就算你把我趕出去,我還有鑰匙可以進來。”
邱魚才想起來,家里的鑰匙一直沒問他要回來,她推開他擦臉的手,把手立即伸向他,“鑰匙還我!”
“想要?”嚴行宴唇角勾揚,眼神壞得迷人,“跟我和好,就給你。”
“做夢!”邱魚嗓音高起。
“那你就別想拿回去。”嚴行宴掀她額頭,用熱毛巾擦干凈她臟兮兮的寬闊額前,眼神細心認真,操心又問,“你還沒告訴我,你手里的傷怎么回事?不小心燙的?”
“和你無關。”她硬聲道,根本不會告訴他,是練習大烏云弄的。
“你的什么事都和我有關。”他應道。
邱魚反唇相譏,“舊屋和森林對吧。”
嚴行宴手上一頓,不看她,又繼續順著擦她脖頸。
“你們不是可以直接強制執行?我等著呢!”邱魚再次說。
嚴行宴不應她,忍著她的脾氣,擦好脖頸又拉她手,反過手心,盯著刺目的灼傷,小心翼翼擦拭。
邱魚瞧見他不說話,想抽回手,他卻抓緊她手腕讓她抽不回去,她本就疼,不愿跟他繼續拉扯,只能忍受他靜靜替她擦手上污漬。
看他低著頭,眼底一抹暗沉情緒,她知道他已瞧見她的傷口,她還不說明情況,應該正在不痛快。
安靜許久,擦完邱魚手后,嚴行宴好聲好氣跟她說,“你手上有傷,還發燒,我帶你去醫院。”
“我不去。”她語氣依舊。
嚴行宴見她不聽話,想跟她來硬的,又怕弄疼她,心急得一片酸軟,“你要怎樣才肯聽我話。”
邱魚緊咬下唇,盯他不應聲,埋怨和意思都在那雙幽怨眼睛里。
“為了舊屋和森林,你拿自己的身體跟我出氣!?”嚴行宴氣急,心情極差。
不想邱魚能為這兩樣東西,連他都不要就算了,竟連健康都不管,他真的不知道她還會為它們做出什么事。他如此疼她,她卻不管不顧。
嚴行宴氣得把毛巾扔洗臉池旁,轉身就往外走,邱魚見他終于被她氣走,心想無所謂,反正幾次都這樣,他膩了,她也不會膩,就算他愛這般揪著不放,她也不管,她是絕對不會跟他妥協。
決定好后,她身子專注腳下地面,用手腕避開掌心準備從洗臉臺下去。
結果嚴行宴腳步聲再次傳來,邁到她面前擋住視線,直接二話不說就動手脫她衣服。
她嚇得兇道,“你干嘛啊!”
“替你脫衣服洗澡。”嚴行宴說著,右手伸去水龍頭,打開花灑,水流一瞬灑落,快速變溫后,冒出一層層熱氣,“發燒了先洗個熱水澡,換身干凈衣服。你快點洗,別著涼。”
“我不用你脫。你趕緊走!”,邱魚固執道。
“邱魚你生著病,我不想和你吵架。”嚴行宴說。
“我也不想——”邱魚拉下他掀開的外套。
“你也不想就乖乖聽話,我照顧完你就走。”他跟她商量。
邱魚今日很累,發燒整個人都是軟的,此刻肚子餓著,沒什么力氣跟他爭執,既然他說會走,再加之掌心疼,的確脫冬季衣服不方便,那她就先聽他的。
嚴行宴見她聽話后,深邃視線掀起瞧她一眼,人小嘴跟個忍氣包似的,乖坐著,眼里視線不愿看他,正扭向別處。
他替她脫下外套,又準備脫毛衣,結果邱魚突然急道,“你把眼睛撇過去!”
嚴行宴聞言舌尖舔牙,無語得跟被侮辱般,反問她,“你身體哪個地方我沒看過?”
他一說,邱魚臉瞬時泛紅。
“我不要你脫了!”她羞怒。
嚴行宴又扯回她,妥協說,“行。我不看。我把眼睛挪別地兒。”說完他便把視線往左偏。
邱魚見他照做,踏下心,可兩人再分手也是親密關系,加上許久沒觸碰對方,不知不覺間,便感到心跳起伏。
嚴行宴說是不看,眼尾余光和心里對她身體的熟悉,不難想象她脫下衣服后的畫面。但他什么都沒想,只想快點,別讓她著涼。
“好了。你可以閉上眼睛出去了。”邱魚說。
嚴行宴閉上眼睛,把她從洗臉臺抱下,然后轉身出廁所,替她關上門。
邱魚小心著手快速去沖熱水澡。
剛洗到一半,就聽見他敲門說,“衣服我掛門外,自己拿。”
邱魚不搭話,繼續沖身。
一陣過去,她洗好后,見沒嚴行宴動靜,認為他是說話算話走了,一出廁門卻聽見樓下廚房聲響傳來,她直接去往樓下。
走到餐桌后,發現嚴行宴已然用他先前買的智能烹飪機,快速煮好粥。
昏黃燈光下,餐桌上那碗粥冒著騰騰熱氣,綠色蔬菜和肉沫都是他親自切的,躺在軟白米粒上,讓人溫暖沁心。
邱魚視線望過去,映入他矜貴背影,圍著兜,手里握著手機,用急冷聲線跟人吩咐道,
“到鎮上醫院去買退燒藥和燙傷藥,十五分鐘內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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