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曾經跨越過千里去到姜煜的城市。

        那依舊是個冬天，白茫茫的一片，捧花枯萎，白晝褪色，光影半熄，只有他被月亮籠罩著，渾身發出漂亮暈人的微光。

        她站得很遠。

        她走在異鄉的長街，前面的人群里有一個她在夢里見過無數次的人，那么多人里，她只看得見他。

        不知怎的，她忽的想起有人曾說，如果你常夢見一個人，就說明那個人正在忘記你。

        李婧不想這樣。

        她不想他忘掉她，然而她不知道，他注定忘記她。

        李婧來這里是因為她看見姜煜發了條微博。

        ——“若能收到花，倒好了。”

        微博在五分鐘后刪除。

        李婧沒有任何猶豫地定了飛機票，飛躍千里，成了異鄉客，周圍盡是陌生人。

        手上是九十九朵嬌艷的玫瑰。

        她看著他穿過熱鬧喧囂，回到他在異地租的一間小屋。

        他身沾風雪，一如冰山上的崖花。

        待他進屋，李婧才走過去，將捧花放在他門前，按了門鈴，匆忙轉身離去。

        她怕他會追出來看，便一口氣走了好遠好遠，天色墨黑，只有月光撒著脆生生的白芒。

        她看著明亮的月，眼睛被刺得生疼，她低下頭。

        眼淚砸了下來。

        她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過了一晚，茫然無措地走了許久，最后在街頭的長椅上坐著，看著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情侶牽著手從她面前走過，她覺得這繁華的城可真是熱鬧。

        熱鬧得只剩荒涼和孤獨。

        那束花他收到了吧，會覺得開心嗎？

        李婧笑了笑，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條微博，其實是涂沅發的。

        后來，姜煜忘了她的名字，忘了她的樣子，忘了與她有關的所有的點滴。

        可他記得每年都會收到的、漂亮至極的玫瑰花束。

        是來自于一個不知名的陌生人。

        那是她最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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