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遲眼見近在咫尺的大刀無情落下，這樣下去他這雙手要祭奠他的刀了，連忙出聲求饒：“哎呀呀，黑大哥，我錯了！我不多管閑事了。”

        阿般‘嘁’了一聲，如今覺恐，晚了。大刀在空中停滯須臾又續下，明遲速撒開禁錮他人的雙手，打算用手去抵刀，千鈞一發之間，一枚飛箭朝阿般刺來。

        阿般眼眸一冽，收回大刀擋下奪命厲擊，明遲見勢一個鯉魚打滾爬了起來，遠離了危險。

        木嬤嬤躍入院中，迅速撿起地上的劍，朝阿般殺去。

        厭司似微提的心落下，終于回來了。新煙見木嬤嬤回來了，雙眼含了許久的眼淚不爭氣留了下來，后怕侵入全身，緊緊扶著厭司似。

        厭司似輕拍安慰，這丫頭自來就膽子小，面對刀鋒相見自然嚇得不輕。

        “小姐，我太無能了。”新煙紅著眼，自責不已，危險當前讓小姐擋在自己身前，這非是做奴才的職責。

        “無礙，本就沖我來的。”后對制敵的木嬤嬤下死命令：“嬤嬤，不必留活口，殺。”

        聞言，明遲看著晦人眼里含了一絲笑，想不到晦人還挺心狠手毒。

        木嬤嬤的劍法了得，舞得阿般眼花繚亂，幾次差點無濟，擅大刀的人一般厚重，哪有舞劍的輕巧。

        但阿般亦不是吃素的，幽深的眸子底下藏著無盡的厄殺，揮著的大刀如破竹般劈向木嬤嬤，步步逼進，刀劍相擊電石火光，幾番下來，兩人未打出個差別來。

        明遲叼了片樹葉在口中，看得目瞪口呆，這才是高手過招啊，看得出阿般與明遲相博并未出全力，這讓他不理解了，回想起這黑衣人似乎還真不想要他命。

        正當他看得入迷，腦門被一棍打，聽得熟悉平淡聲響起：“勿看了，幫忙。”，明遲吹掉口中含住的樹葉，眼角一斜睨，敲他腦門的正是他花了許久時間所做的拐杖，心里吐槽道：讓你杵著走路的，不是打人的。

        “快去，時辰不早了，該到落場之時了。”厭司似催道。

        明遲掃了一圈，不遠處掉了一枚飛箭，眼睛一轉，從地上抄了兩顆石子朝兩股殺氣磅礴相對勢中丟去，僵持許久的兩人頓時分開。木嬤嬤靈妙又轉劍而去，阿般瞟了一眼明遲，凌厲的眼睛閃過不悅。

        插曲一過，兩人又拼死互博，明遲微微皺眉，審查勢度，無聲撿起那地上的飛箭捏在兩指之間，他沒打過什么暗器，不知道用蠻力打，會不會準啊？

        不管了，速戰速決為上，還真挺困的想睡覺了。

        右手拿著削得半截的掃帚見了空隙打了過去，登時，二對一，阿般逐漸吃力。

        木嬤嬤霜冷的眼睛充滿了殺意，在府中兩人見過幾次面，她實在不了解阿般的身手，兩人以前也未交手過，此時交手，雙方皆吃力。此時見明遲參與廝殺，木嬤嬤很會糾纏，引得阿般的注意力全對著她去，好讓明遲得間隙而發。

        明遲也懂了木嬤嬤的意，注意著對方的破綻。

        很快，機會就來了，木嬤嬤故意震劍引得阿般一愣，明遲甩出掩在衣袖中的飛箭，指尖蓄力而打，‘嘭呲’飛箭穿進血肉的聲音，這一飛箭直沖阿般心口，此時正插中他的胸膛心口，箭身竟全部被埋進肉身里。

        阿般口吐鮮血，殷紅的眼睛盯著明遲，似有些可惜，口中噴著血液費力道：“好苗子我喜歡”說完便倒地不起，口中的血還在流向脖頸。

        一切如夜安靜，厭司似知道結束了，“埋了。”

        木嬤嬤接意，開始清理院子。明遲心系著奶奶，跑去后院尋奶奶。得了新煙囑咐的明奶奶躲在房間里不敢動，想出去又怕自己添麻煩，擔憂得直嘆氣，她怎么不年輕個幾十歲呢，可年輕也不知道幫得上忙嗎？

        突然，有人打開房門，要不是那聲‘老太婆’她直接一棒槌打過去了。明奶奶緊握著棒槌看著來人，眨著眼睛問：“壞人走了？”

        明遲點頭，擔憂詢問：“嚇著了嗎？”

        “我可不怕的，這點小事，嚇不著我。”握著棒槌的手還在顫抖，明奶奶嘴硬不愿承認自己害怕之心，可不能在孫子面前丟臉。

        “哈哈哈，老太婆真勇敢！放心吧，有孫子在，你不會受到危險的。”明遲瞇笑著眼睛，知道明奶奶心中是怕的，不過老人家需面子，他這個孝順的孫子就得給啊。更何況，他是不會讓奶奶再受傷的。

        明遲點了盞油燈，守著老太婆睡著了才出去。出了門，又繞到了前院，在厭似司屋子被劈得稀巴爛的窗戶口停下，他小聲隨性問：“沒睡吧。”

        厭似司在床上坐了許久，心中的事情萬般多，自然睡不著，清幽的聲音淡如水恰好窗戶外的人能聽見：“嗯，有事？”

        “給你個消息，縣太爺的人在四處打聽你。”明遲抱著胸背抵靠著墻，看著樹梢上的月亮。

        “嗯，料到了。”不知何時，厭司似下了床，來到窗戶邊，手遞出一藥瓶，“就當還你拐杖的人情了。”

        明遲側身月光披在他身上，痞氣肆意眼睛含笑打量起破碎窗戶里面的人，聲音明顯有一絲喜悅：“你怎么知道我受傷了？晦人你在乎我？”

        “在乎啊，在乎你死了，我少了個屏障。”厭司似微挑眉語氣隨意。

        聞言，明遲掠走藥瓶，撇了撇嘴懶慵說：“早點睡。”

        一夜無眠，豎日，一院子人都頂著疲勞的黑眼圈。新煙做了粥，幾人草草用過。

        木嬤嬤用完早膳被厭司似安排出去辦事了。

        明奶奶還算有精神，要給厭司似看看受傷的腳，早上見她走路更為艱難，想著可能又復傷了。厭司似也有這個意思，昨晚上不知道誤傷了幾次，腳腫大了許多，疼痛難忍，上了藥還是不減痛苦。新煙苦于這地方沒什么冰塊，不能消腫，只能在一旁擔憂看著明奶奶為小姐按摩。

        明遲進了城，樹子在瘋人巷子的小院等著他，茶棚沒了茶葉做不了生意，新鮮的茶葉明奶奶還在制作中，需得等上幾日。

        樹子見明遲來了，臉色不好道：“遇見一怪事。”

        明遲拂著身上的露水，問：“什么事？”

        “街上那個有名的工匠昨天晚上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勒，早上全藜城的工匠都跑了。”樹子撓著腦袋不理解。

        “死了？為什么會死了？”明遲驚了一下，他還趕著修房子呢。

        “昨天下午我去請的時候還還好好的，聽說是傍晚被殺了，死相極為殘忍。”

        樹子早上本來要去找那名工匠今日去半俗村的，走在路上便聽見這事，急忙去工匠家里瞧了兩眼；但是工匠家報了官，尸體與家人都被請去衙門了，聽街坊鄰居議論了兩句，說是被人害死的。

        明遲蹙眉感到奇怪，說不上來，“其他工匠都跑了？為什么？”

        樹子搖頭也不明白，“攔都攔不住，早上一轟隆就跑出城了，不知道去什么地方，都帶著包袱。”

        “我早上都沒遇見？”明遲早上進城可見都安然無恙，沒有人逃出城的混亂啊。

        “往西邊去的，可跑得急了。”樹子遇到了，見一群人跟逃命似的，往西城門跑出去。

        “你去別的城找找吧。我覺得這事情不簡單，去讓狗頭子打聽一下，發生了什么事，還有注意一下衙門。”明遲道。

        兩人聊了幾句，各自忙事。明遲在城中轉了一圈，城中人心惶惶，出了命案大家驚恐不已，紛紛議論此事。藜城好久沒出命案，再大的事都是誰被誰打得個半死，或者是柳家紈绔干了什么強搶良家女子的事。

        轉了一圈，回了半俗村，去了村西看地基，原地方塔不成房子，找一處安全點的地方，最好離茶山也不是很遠，四處觀察，很快到了響午，回到晦人的院子，木嬤嬤似乎在與厭司似聊些什么。

        明奶奶正在制作擂茶，新煙在一旁勤快地幫著忙。

        厭司似察覺明遲回來，對他道：“有事相商。”

        明遲坐下，“什么事？”

        “城中工匠之死，我想你知道吧，此事與我脫不了干系。”厭司似斂著眼睛，臉色有些無力。

        明遲有些驚訝，這事怎么又扯上了她。

        厭司似對他講明一切，阿般尋到藜城可能是跟著她一路南下，又怕木嬤嬤察覺，所以跟得并不緊張。所以到達藜城時，并不知厭似司居所在哪，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某日在街上遇見了她，便一直跟著。后面找上了明遲，看來已摸清藜城的情況，所知明遲是地頭蛇混混。木嬤嬤一直跟著厭似司，阿般可能有所顧慮，不想暴露自己，于是想買/兇/殺人。

        但明遲并未信守承諾殺了厭司似，還退還了錢兩。只好自己動手，可惜他并不知厭司似幾人的居所。在城中想打聽，可城中最有消息來源的便是明遲的人，可惜明遲已被收買，這消息自然透不出去。

        那么阿般只好另辟蹊徑。這屋院是父親找人修制造的，父親為人謹慎，修造的院子不能與京城相徑，只能請本地工匠，這院一看手藝便知道是本地最好的工匠而造，父親肯定出了錢封了口，這修院之事絕不外傳。可能阿般也想道了這點，找到了藜城有名的工匠，逼人吐言，而后殺之。

        這一切恰好這么巧，昨天死了工匠，阿般也上了門。

        木嬤嬤今日去了縣衙找了何大人，適逢得知工匠命案，也去查看了尸體，死于刀傷且尸體有京城里有名的逼供手法的傷。

        這事就說得通了。藜城的許多工匠都棄家逃命，可能也參與過修院之事，得知有人死了，又知道這是秘事，怕自己也受到殺害連忙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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