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明半
“這位小弟怎么一臉黑啊?”守衛走近狐疑開口問。
明遲手臂搭在厭司似肩膀上,手捂著她臉,笑著對守衛道:“官爺,是這樣的,這是我小弟,小時候受了驚嚇,經常晚上夢魘,聽人說藜城的城隍廟有個厲害的神婆,所以從外地趕來求神婆做個法事,但是這神婆說灶王對付這個最靈,這才涂了些鍋灰驅邪,趕趕晦氣。”
手攤開給守衛瞧,幸好剛剛給晦人抹臉的時候沒洗手,“你瞧這是鍋灰。”
厭司似穿著明遲的衣服略微顯得大,出門前明遲給她折了褲腳與衣袖,不怎么擋腳,她一臉黢黑垂著眸,不卑不亢的模樣毫無慌張心虛之態,夜黑又人小不怎么顯眼。
守衛們也沒瞧出什么,只覺人嬌小了點,轉念想人家是弟弟又小時候受了驚嚇,人肯定羸弱些,難養些。
一個守衛聽了作聲:“哎,是有這個法子,我兒子受過驚嚇,我娘也是供了灶王,在廚房鍋底抹了灰在臉上,我兒子后來就不膽小了。”
攔人的守衛都累得慌,猶豫打量了會兒也就放人了:“走吧。”
明遲連忙道謝:“謝謝官爺,這大晚天還站崗,我們百姓都看在心里,實在幸苦,我這小心意幾位官爺等會兒喝口好的。”拿出碎銀子孝敬上。
幾個守衛見人會講話,瞬間開笑臉,“我們呀也是責任在身,這天色不早了,兩位小兄弟趕快出城吧。”
明遲點頭哈腰客套一下,后牽著厭司似就這么大搖大擺出了大門。
遠離城門,郊外夜林寂靜。
明遲松口氣,“真是富貴險中求。”幸好查得不嚴。
厭司似也吐了口濁氣,想起小家伙來,抓著明遲的手,在他手掌上寫字,她問:“小籽呢?”
明遲看著她潔白的玉手在他手掌上一動一浮,勾了下唇,輕輕拍了拍她手道:“別擔心。”
他吹響一聲口哨,小籽不知從哪個地方躥了出來,在厭司似腳邊停下,嗷嗚了一聲。
厭司似摸了摸它的頭,小籽歡快轉圈,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無比明亮、
兩人一獸繼續連夜趕路,路崎嶇,明遲牢實穩重牽著厭司似,“等尋個地兒再換衣服吧。”這林中沒什么農舍破廟,只能先趕路。
一高一矮在林枝婆娑下走著,小籽跟在后頭,孤滋尤顯,卻生瀉出相依之感。
不知這一去,又是怎樣的風景。
連夜趕路兩人疲憊不堪,天破曉途徑一個村子,村子里的人零星,只有幾人扛著鋤具去地里翻土干農活。
明遲尋了間沒人住的破屋進去,從包袱中翻出衣服來交于她手中,“我去外面守著,你快點換。”說完人帶著小籽出了屋。
很快厭司似便換好了,整理好男裝捧在手中,摸著墻走了出來。
明遲聽見聲響轉身看去,一身素白的布衣,不過人身材玲瓏有致,襯得布衣也非凡,不過白衣上頭還是一張黑臉,看著莫名滑稽,引得明遲差點笑破功。
厭司似不解,好奇看他。
“找個地方洗臉吧,小花貓。”明遲說著拿走她手中的衣服收好,又拿出斗笠給她戴上,剛好可以遮擋住這張黑不溜秋的臉。
這話厭司似才回過神自己還未凈面,雖不知自己是何模樣,但一定很奇特。
“西北方向的路我不太怎么熟,我們就隨緣走吧。”
厭司似也無所謂,點頭示意可行。
繼續趕路,走的都是鄉間小路,行人也見怪不怪這一男一女一獸。
山峰煙霧繚繞,山間翠綠層染,梨花白點,桃花成彩,楊柳垂揚。
兩人尋了處河流,簡單洗漱。
恰好這河岸斜了棵梨樹,明遲折了一支梨花,放入晦人手中,揚著眉帶了點笑在嘴邊:“這花跟你一樣好看。”
厭司似拿著枝花,淡淡清香飄來,春天是大地復蘇的季節,萬物皆醒,春風溫和,連今日的太陽都很溫柔。
手中的梨花肯定潔白如雪清新脫俗,這人怎么瞧出她比梨花好看,她心灰容愁,肯定無花月年華的容顏,也無青春正好的精神。
小籽瞧著她手中的花枝,來了興趣在她腳邊歡快撲跳著,表示它也要。
明遲見它四肢挑起許多灰塵,一眼掃去,那雪白的家伙頓時安靜,憂郁的眼神瞧著厭司似,好似在說:娘,你看爹兇我!
厭司似摘下一朵開得正酣的梨花,彎身摸著它的頭,把花插進了它耳邊的毛發里。
小籽感受到,眼睛向上瞟了兩下,有些拘謹起來,邁起四肢動了一下,那花戴得不穩掉落在地,小籽嗅了一下,覺得不是什么好吃的,有些失落,不過是娘給的,它叼起含在嘴里玩著。
明遲嘴含著笑看著這一幕,見天已臨近中午,問道:“累嗎?要休息嗎?”
厭司似也很想趕路卻身體跟不上,頭暈目眩,腿有點發虛,也不逞強,點頭說累。
明遲從包袱中拿出干糧與水給她吃,看了周圍的環境說:“我去前面看看路,我留下小籽在這陪著你,要是有什么人靠近,你讓小籽咬他便是。”
厭司似點頭,坐在石頭上吃著干糧,食之無味堅硬無比,她嘗了一口,艱難想咽下卻咽不下,急忙喝口水一起咽。
明遲知道她是吃不慣干糧的,心疼給她擦掉嘴角的殘屑,柔聲道:“等著,我很快回來,別亂跑啊。”
把挑上的斗笠給她放下來,隨后離開。小籽老實趴在厭司似身旁的草野處,鼓著眼睛看著人離開。
一時安靜了,厭司似摩挲著干糧,真的很難下咽,從小她錦衣玉食,嬌生慣養,就算是被遣到藜城她也從未碰過干糧這一類的吃食,如今只能吃這些,有些可嘆,想著又自嘲一番,如今落拓,今時不同往日,她怎么可能求得安定與吃食無憂。
默默吃著干糧,連著水麻木咽下,七七八八也全部吃下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明遲還沒有回來。路過的人很少卻皆好奇打量著她,幸而她瞧不見,只默默地坐著不作理會。
登時,一位武士作扮的人,手中提把劍拿張地圖左右轉幽,神色有些苦惱。他見厭司似一人獨坐,想上前詢問什么。
不過他一靠近,小籽已抬頭惡狠狠盯著他。
那武士發覺小籽,仔細一看,心道:原來是匹雪狼,難怪剛剛安靜休酣雪白的畜生一下子這么兇狠逼人。
他不再上前,聲音洪亮詢問:“姑娘,在下想問一下這是個什么地方,離湘水郡還有多遠?”
厭司似聞言,立馬搖頭,她跟著明遲走,不熟路又看不見,自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武士郁悶,這姑娘竟也不知,又問道:“姑娘可是也趕路?”
厭司似警惕著不再作聲。
武士見此以為姑娘是害怕,她身旁的雪狼變得兇神惡煞,一雙綠色的眼睛死盯著這邊,口中的獠牙微露,似乎他一靠近便撲上來咬人,武士稀罕這畜生來。
“姑娘這畜生倒是靈性,不知姑娘出錢可賣于在下?”
厭司似有些不悅,這人不離開就算,為何還打起她的小籽的注意來,她這次用力搖頭,不賣!小籽可是她的寶貝。
武士略微可惜,又著急趕路,看了一眼雪狼狠心離去。
須臾,明遲也回來了,正好與武士碰面,明遲見人帶家伙,心急起來快步走向厭司似,見人無恙放下心來。
小籽見他回來收起惡狠之勢,乖巧趴下。
明遲手中拿著兩個包子,蹲著厭司似面前,問:“沒什么事吧?那人看著不怎么好對付,他沒為難你吧?”
厭司似搖頭,沒有。
“那就好!我尋人問路去了。又見村子有人戶,想著你可能吃不慣粗糧,于是想買點熱乎的食物,恰好有家人戶剛剛蒸了包子,你要吃點嗎?”
厭司似已經吃飽了,想著他也未進食,輕輕推回他的手,動著喉嚨用力吐詞:“你…吃。”
明遲也餓極了,拿出干糧吃著,道:“我給你留著,等一下餓了你再吃。”
厭司似心中溫暖,真的很幸得他如此愛護,可是她卻給不了他心,不能愛他。
若是年少不曾遇見云安隔,她遇見的是明遲,她該有多幸運啊。
可惜她遇人不淑,心歸不到安鄉,如今一顆千瘡百孔骯臟丑陋的心,她怎么能給面前這樣的人呢。
明遲喝口水,見人有些低落,立馬掀開斗笠盯著她臉擔憂詢問:“怎么了?是不舒服還是剛剛那個人?”
厭司似搖頭。
最近她就像個撥浪鼓,左右搖動。
“趕路辛苦,前面走上十幾里路就有個小鎮,我們去鎮上找間客棧住下休息。”明遲緩緩放下斗笠,他知道晦人著小腦袋又想著哪些傷心事。
他迅速吃完東西,收拾好行囊包袱,“我們走吧。”
厭司似點頭,坐下許久一下子起身,頭開始眩暈起來,瞬時又跌下坐回原位。
明遲立馬扶著人,蹙眉:“是不是太累了?”想來也是,趕了一夜的路,晦人這身子實在弱得很,到時候到鎮上一定要去看看大夫。
厭司似嘆氣又厭惡,這副身子太嬌弱了,這才趕了一天的路就沒力氣了。
“我背你。”明遲放下包袱,蹲下身子把人背起,一手托著人的雙腿之上一手用劍棍挑起包袱。
“你睡會兒,等到了我喊醒你,一夜未睡你受不住的。”
厭司似心里矛盾,明遲背著她還要拿著包袱,會不會太累了,他自己也一夜沒睡,是否讓他放下自己。但是自己行走又太慢了影響路程。
她手摸著明遲的手臂,那人似乎感覺到,“你想幫我拿包袱?”
厭司似點頭。
“哈哈,晦人這是心疼我?”明遲心情愉悅,笑了一聲,忍不住打趣。
厭司似點頭,她承認她心疼。
“好了,你睡吧,我力氣可大著呢,不要擔心我。”明遲一直勾著唇開心地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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