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宋宣景帶著褚臨策離開后,阮星瑤便準備帶著弟子回去。
慶巖堂行事很辣,分堂眾多,明顯所謀甚大,是否要號召其他仙門共同鏟除,需要回師門商量。
回滄瀾劍派劍派要經(jīng)過齊閬王的封地圖月城。
自當年上一代人主駕崩,新即位的人主趙閣懦弱無能,如今只能號令人族皇城。
皇城之外,六大藩王早已暗地傭兵自重,意圖取人主而代之,只是如今正值妖族生亂,封王和人主都未敢先行打破人族七大勢力之間的平衡。
齊閬王趙斛,是人主趙閣的親皇叔,也是如今六大藩王之中實力最強的。
他所治之地在如今的人族中,最是民安兵強,沒有其他藩地的動亂與天災。
趙斛與邶振私交甚好,兩人互為知音。
在得知妻女噩耗之后,邶振悲痛欲絕,投火自盡,卻被趙斛救下。
之后邶振便投身趙斛賬下,封將領(lǐng)兵,保衛(wèi)人族。
阮星瑤還記著宋宣景的囑托,要將邶清歌送往邶振府上,只是沒想到,他們會在路上遭人截擊。
看著面前熟悉的黑袍裝扮,有弟子悄悄朝師門發(fā)了求救訊息。
“師姐……”
旁邊的弟子佩劍出鞘,將南昱和邶清歌護在中間。
阮星瑤冷了眼神,警惕地打量著周圍的黑袍人,“慶巖堂偷摸鼠輩,也敢攔我滄瀾劍派的去路!”
柳姿嬌顏的白衣女子,素手執(zhí)劍,風華絕代。
“慶巖堂所做之事,只為天下太平,滄瀾劍派若能與我等互不妨礙,今日我們便不會傷害諸位。”
厚重古樸的男音,來自阮星瑤對面的黑袍面具人。
“天下太平你以半妖為試催魔,一下子傷及了人、妖、魔三族,何來天下太平我滄瀾劍派除惡守正,絕不會姑息爾等!”
說著,阮星瑤執(zhí)劍拈訣,攻向那黑袍人。
黑袍人冷哼一聲,手中羅盤亮起,殺招迎向阮星瑤。
身后,滄瀾劍派其余弟子皆與黑袍人顫抖起來。
邶清歌看著剛剛說話的那個黑袍人,雙眼之中淡淡的青色流轉(zhuǎn),意圖看清他的身份,卻因昨夜損耗過度,今日有些力不從心。
“想什么呢!”
南昱拉住邶清歌躲過攻來的利刃,氣急敗壞地回頭吼她。
邶清歌眼中青色頓時消散,忙跟在南昱身后。
旁邊,幾個保護南昱的弟子揮劍封住一個黑袍人,其中一個回頭看向南昱,“帶她走,你們?nèi)D月城,我們會在那與你們會合!”
南昱點頭,他還不能自如的運用體內(nèi)的妖魔之力,這個時候他們留在這里只會是拖累。
于是拉著邶清歌跑進旁邊的小路,有黑袍人要追過去,皆被滄瀾弟子的劍氣逼退。
北都護府的天空灰暗,一入此地,宋宣景和褚臨策便覺陰寒刺骨。
宋宣景冷眸,修仙之人,普通寒熱早已不能影響他們,此時的陰寒之冷,怕是妖邪作祟。
御劍定于空中,宋宣景往下看去,昔日繁榮喧鬧的北都護府內(nèi),一個又一個面目猙獰的灰色尸鬼往來其中,行動僵硬,額間一枚勾火魔紋在灰敗的天地之中刺眼明顯。
“尸魔!”褚臨策倒吸一口涼氣。
怪不得北都護府一事各大仙門長老噤若寒蟬,也不愿小輩弟子前來,原來根本不是普通的尸鬼,而是尸魔!
尸魔怨念極深,一頭尸魔便能讓方圓百里寸草不生、宛如地獄。
而北都護府內(nèi),如今至少六萬尸魔……
褚臨策抖了抖,不敢想象北都護府的結(jié)界被破后,凡界將成為怎樣的煉獄。
宋宣景待著褚臨策落地收劍,不遠處是霧連山派的幾位守界長老。
“滄瀾劍派宋宣景,見過諸位長老。”
“滄瀾劍派褚臨策,見過諸位長老。”
霧連山派的長老見到他們,以為是滄瀾劍派派他們過來接替之前的守界者,“你們來了。”
“長老,晚輩的師叔師弟們,怎么樣了……”宋宣景問。
霧連山派的大長老搖頭嘆息,“之前結(jié)界裂縫,尸魔跑出,貴派弟子與尸魔纏斗,不幸殞命,遺體已經(jīng)焚沒,尸毒暴烈,若不如此,恐有后患。”
宋宣景猛地握緊雙拳,雙眼泛酸。
他能理解長老們的做法,卻不能接受。
往日歡聲笑語的師弟們就這樣尸骨無存了!
曾教他懲奸除惡的師叔就這樣再無以后!
為什么會這樣……
宋宣景扭頭,看向不遠處北都護府巍峨厚重的城門。
門內(nèi),是他滄瀾劍派的敵人。
“宣景!”
宋宣景猛然回神,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他竟走到了結(jié)界邊界處,是褚臨策拉住了他。
“臨策,好像自當年人仙妖三族混戰(zhàn)之后,滄瀾劍派再未死過如此多的師兄弟了……”
宋宣景仰頭,看著灰暗的天空,眼眶微紅,半是哀痛,半是惱恨。
他若不顧師父的命令,早早過來,是不是師弟們便不會遭難。
褚臨策也神色沉痛,望著面前的滿目瘡痍心里哀恨,握著宋宣景的肩膀,互相支撐。
宋宣景黑瞳直直地盯著面前布滿黑灰的大門,神色肅冷。
“魔域與人族相隔甚遠,魔族也少有在人族行走,普通尸鬼不可能憑自己變成尸魔,還是這么多頭。好端端的,人族就生了魔……”
宋宣景眼神一凜,忽然聯(lián)想起慶巖堂引半妖入魔一事。
“臨策,傳信師門,派人接應星瑤,同時告訴星瑤,不要逗留,盡早回去。”
褚臨策聽宋宣景的話,瞬間反應過來,忙給師門和阮星瑤傳訊。
“……臨策,可有法子能徹底殺死尸魔”
魔族修煉之法與其他各族不同,向來以強橫的經(jīng)脈軀體著稱,普通的攻擊很難傷到他們。
但正統(tǒng)魔族已經(jīng)很多年不在凡界行走了,各大仙門對魔族的諸多記載也已經(jīng)束之高閣了。
幸好褚臨策平日雖然對修煉不怎么上心,倒是最愛探聽各方消息、翻閱藏書古籍,滄瀾劍派的藏書閣早已被他翻了個遍,還沒事喜歡跑去別的門派偷看。
因為這事,必衡上仙都罰他無數(shù)次了。
但是不得不說,論學識淵博,褚臨策必是當之無愧的世間第一人。
“……有,傳聞冥界鬼焰,能焚盡魔怨,徹底殺死尸魔。”
褚臨策看向結(jié)界,這個法子,肯定有仙門已經(jīng)找到了。
但是難就難在,鬼焰在生者不入的冥界,冥界與凡界隔開,他們根本取不到……
忽然,褚臨策想到什么,扭頭看向宋宣景,“我聽說,妖族夜市,囊括天下奇物,說不定可以找到鬼焰。”
月圓之夜,妖月鼎盛,人間方顯妖族夜市入口。
月明而開,月落而閉。
另一個原因,是妖族夜市恰好立于苦渡淵旁。
有傳言,苦渡淵下,便是冥界鬼域。
南昱帶著邶清歌甩開了慶巖堂的人,卻與滄瀾劍派的弟子們走失了。
“行了,別擔心了,滄瀾劍派的弟子又不是吃素的,慶巖堂那些雜碎怎么可能傷得了他們。”
南昱安慰。
邶清歌坐在路邊的石頭上,一身衣裳因為逃跑有些凌亂。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啊?”
邶清歌皺著小臉嘆氣。
南昱黝黑的大眼睛一轉(zhuǎn),湊到邶清歌旁邊,“齊閬王的封地在鄲州,要不,我們直接去找你父親”
“啊?不太好吧。”
“這有什么不好的,小爺我從小就在外闖蕩,總不可能讓你受騙,而且我現(xiàn)在比以前厲害多了,保證沒人欺負你!”
南昱看著邶清歌。
他好不容易才甩了滄瀾劍派那些人,自是不愿再回去找他們。
宋宣景讓人帶他回去,說是只是檢查一番,但入了人家的地盤,可就生死不由他了。
南昱并不想把自己置于那樣被動的地步。
邶清歌望向天空,晴空萬里,清風徐來,是個好天氣。
滄瀾劍派的弟子要事在身,不必麻煩他們幫她尋父。
況宋宣景已經(jīng)離開,她也確實沒必要回滄瀾劍派。
今日分別,或是注定。
“對了,我還未仔細看過你的骨器,是弓對嗎?”
南昱唇角微勾,少年意氣,帶著幾分矜貴傲氣。
抬臂虛握,自脊背骨中溢出妖魔之氣在頭頂成形,魔氣彌漫間,一把華美壯麗的長弓漸漸顯現(xiàn),弓體玄烏,沒有一絲雜色,上覆黑紅色的狼形古樸雕刻,周身縈繞著血紅的妖氣,氣勢錚然。
“妖弓。”
邶清歌細細撫摸弓身上的雕刻,純正的妖氣,雖有魔氣在外,但這確是一把以妖氣催動的妖弓。
“你給它取個名字吧。”
南昱眸中倒映著邶清歌,忽然道。
邶清歌抬頭驚呼,雙眼發(fā)亮,“可以嗎?”
南昱失笑,“有什么不可以”
“這可是一把注定名垂千古的妖弓,”邶清歌摸著弓身,嬌麗的小臉上帶著激動,“我要是給它取名,那我不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名垂千古了嗎!”
南昱聽出了邶清歌的意思,一愣,笑容有些虛晃和空洞。
“好似從我們一見面你就在這樣說,你真的覺得我可以嗎?”
邶清歌指尖一頓,抬頭揉捏這南昱的臉頰。
“說什么呢,什么可不可以,我說的是事實!”
南昱看著小姑娘滿臉的篤定和恨鐵不成鋼,眸色漸深,許久,才低低應了聲。
“嗯。”
“妖月之靈,擎天之力,不如就叫擎月吧。”
邶清歌拍手叫道。
南昱手中的弓微微錚鳴。
“你看,它也喜歡這個名字!”
邶清歌握住妖弓。
南昱看向小姑娘與自己合握一弓,輕笑一聲,暖勝艷陽。
“好。”
邶清歌隨南昱西行鄲州。
一路上,雖是急著趕路,但路邊風致兩人倒是未曾落下。
與風致相反的,是這世間的暗恨瘡痍。
人妖混戰(zhàn),仙族體恤人域,卻被迫涉戰(zhàn)。
再加上人族內(nèi)亂不斷,各封地自立為王,皆想一統(tǒng)人族。
“你怎么了?”
南昱將手里的果子遞給邶清歌。
邶清歌回神,“無事。”
南昱隨她的視線看去,是城里布施難民的粥棚。
衣衫襤褸的流民滿臉麻木地排著隊,仿佛行尸走肉般,隊伍中彌漫著詭異的安靜。
南昱不是善男信女。
他是半妖,為人妖兩族所共棄,自幼失怙,受盡欺凌,嘗過萬苦。
所以,他惡妖,也不喜人。
“……食不言,寢不語,挺好。”
南昱憋出一句。
邶清歌扭頭撇他一眼,南昱一凜。
“我,說錯什么了?”
邶清歌搖頭,“沒有。”
聲音有些悶。
“戰(zhàn)火無情,受苦受難的都是百姓,你的憐憫,并不能救她們于水火。”
南昱說著,在邶清歌身邊坐下。
邶清歌看著不遠處的流民,琉璃般的水眸泛起迷霧。
“人域連年戰(zhàn)火,民不聊生,凡界有此命數(shù),為之痛惜,卻仍可說是命數(shù)。
但最可悲的,是人族已經(jīng)有百姓已經(jīng)對苦難麻木,喪失對戰(zhàn)火的反抗和對和平的掙扎。
于苦難中麻木,或許不會痛,但終有一日會溺亡于此,那是整個人族的苦劫。”
直至今日,邶清歌方明白,父親所教“救亡須救心”是何意。
“走吧,該上路了。”
邶清歌轉(zhuǎn)身,走向與粥棚相反的方向。
南昱看了眼不遠處無知無覺地流民,又看向背脊挺直走遠的倩影,呆了一瞬,起身跟了上去。
之后,南昱帶邶清歌走的路,皆是避城離人。
本意是想邶清歌避開那些場面,未料反而遇見了山匪。
還是化妖的山匪。
看著面前參差多態(tài)、連尾巴耳朵都藏不起來的山匪,南昱將邶清歌拉到身后,默默在心里添了句。
“兩只半妖”
為首的虎妖瞇著眼打量著南昱和邶清歌,滿臉不屑。
純種的妖向來看不上半人半妖一系。
“一只狼,還有一只是……”
虎妖本是想看邶清歌的原形,未料眼睛瞟到那清麗無雙的容顏便移不開了,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甚好,甚好,老子在這山頭這么久,終于遇到個美人兒了。”
虎妖身后的眾妖皆是笑得不懷好意,配上那各式各樣未化形完全的臉型,當著是……
“辣眼睛。”
南昱捂了把臉。
半妖因為有半人血脈,一出生就是人性,且大多數(shù)容貌俊美,最差的也是端正。
而純妖血脈因為以妖化人身,所以很多修煉不到家的妖族會在身上留下痕跡。
“你說什么!”一只蜥蜴精吐著舌頭就要沖上前,卻被虎妖攔下。
“我說,一個個的丑得千姿百態(tài),就別出來嚇人了,怪不得我沒在附近看到有人,換我天天看著那臉,惡心的真是吃不下飯,再不走,要被餓死了呢!”
南昱語氣挑釁。
“找死!”
虎妖暴起,妖力外泄,一只巨大的虎掌帶著凌冽風聲破空襲向南昱。
南昱眼神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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