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植物人
夏月月坐在床邊看了一會兒床上的植物人,心中為他默哀了幾分鐘,覺得誠意足夠了,自己又不是輔助,呆在這里對他的病情也沒啥幫助,于是想著去吃吃薯片追追狗血偶像劇。
起身時碰到了什么東西,忽然一頓。
視線往下移,自己的手背貼著他的,觸感冷冰冰的,有微風從窗邊吹過來,對她無甚影響,可床上的人臉色蒼白了幾分,嘴唇越發沒有血色。
監護儀上線條的波動幅度又弱了下來,看起來十分驚心動魄,感覺下一秒就會變成直線,發出“嗶——”的嗝屁聲。
夏月月頓時急了。
植物人要被微風吹死了!
植物人這個詞聽著就身子虛,哪能吹得了風,這里的傭人也太馬虎了!而且這人這么帥,就這么被風吹死也太可惜了!
她馬上為植物人蓋好被子,掖好每個角落,又拿出中學跑八百米的勁,三步并作兩步沖到窗邊關上窗戶。
“你們平時怎么照顧他的,他身體這么虛弱,怎么能吹風呢!”夏月月的語氣嚴肅而憤怒。
一直保持著客套微笑的白令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目光帶著審度,像是在觀察她說出的這句話是不是發自內心的。
過了一會兒,他語帶愧疚:“抱歉,是我的失職。”
他平時要處理其他的事,無法照顧到所有,還有一些人總是虎視眈眈想要總裁的命,好搶走他的遺產,別墅里傭人眾多,不知道誰是好心,誰是假意。
夏月月見他認錯的態度這么干脆這么真誠,神色稍緩,又想到像這么有錢的豪門水都深得很,人際關系也復雜,心里也能猜出了一個七七八八。
她忍不住再回去看植物人,他現在的臉色都可以直接去cos吸血鬼了。
剛才把他的手放進被子里的時候,無意中看了一眼,像是纖細而堅韌的翠竹,指甲都泛著病態的白,而且手很冰,剛才和他的手碰到過的地方,還帶著幾分殘余的涼意。
夏月月心底不由得對他產生了幾分憐意。
她又盯著植物人看了一會兒,見他嘴唇看上去有點干,去吃喝玩樂的計劃被暫時擱置,起身為他倒熱水。
第一次照顧植物人,夏月月的動作不怎么熟練,在白令的幫助下,她把植物人扶起來。
看著他蒼白的嘴唇,夏月月都不敢用力,感覺手上的男人像是一個易碎的花瓶,稍不注意就會碎掉。
她的一舉一動都被白令看在眼里。
兩人廢了一番功夫,終于是把水喂下去了。
扶著他躺回床上后,夏月月又守了一會兒,見他呼吸穩定,才松了口氣,和白令出去了。
剛關上門,白令用欲言又止的神情看著夏月月:“夏小姐,我有話對你說。”
不用想知道植物人的事。
夏月月看了眼房門,手上似乎還有植物人消瘦的觸感,不由得對他有了幾分好奇還有些凄慘,他變成這個樣子到底是經歷了什么?他是怎么在豪門斗爭中活了一年的。
她來看植物人本來是走過場的心態,畢竟自己不是醫生也幫不了什么忙,之前不認識他,他在原文中也沒什么存在感,現在卻是有點想要了解一下他了。
原文沒什么關于植物人的介紹,只以簡單的一句話交代他叫紀曄,是男主紀曦同父異母的哥哥,因為一次車禍意外溺水成了植物人,白令的介紹卻讓這個植物人鮮活起來。
紀曄雖然出身豪門,生來在物質方面什么都有,但是他的童年卻過得比孤兒還不如。
他不是父母愛情的結晶,而是父親紀華巧取豪奪的產物。
紀華懷疑紀曄不是他親生的,又不去做親子鑒定,母親白筠也不喜歡這個兒子,覺得就是他的出生讓她對紀華產生了特殊的感情,一而再再而三為離開這個家猶豫。
因為他不是她為愛的人生下的孩子,所以他的存在就是錯。看到紀曄,她只是感到厭惡,不管他做什么,得到的永遠是母親的指責和辱罵。
他從小就見證家庭的不和睦,還被爹媽打罵說什么雜種之類的,五歲時白筠離開父親之后,紀華對他的打罵更嚴重了。
他還時不時聽到家族里的叔伯私下談論他的身世,語帶羞辱和嘲諷。他們的孩子也有樣學樣,經常捉弄他,他一反抗,沒有父母的保護,家里的長輩都會斥責他,就連紀華也不例外,而紀華的懲罰無非就是打。
在這個家里,他對也是錯,錯也是錯,沉默是錯,甚至連呼吸都是錯的。
所以他從小就養成了冷淡疏離的性子,對任何人都不信任,用事業上的成功讓所有人閉嘴。
他小天賦異稟,是家族的賺錢機器,十八歲就被董事會任命掌管ss集團,成為植物人后,紀曦接手了紀家產業。
白令只是寥寥幾乎話的敘述,可那些話都仿佛有畫面,很像那種爹不疼娘不愛的狗血虐文男主,這樣的文夏月月看多了,本來以為自己都麻木了,可現在這個真實的案例在身邊,她碰過他消瘦的身體,看過他蒼白沒有血色的臉,提醒她并沒有麻木。
真想不到自己會見到“美強慘”真人版。
他那么真實的在她身邊,讓她沒有一點吐槽的心思,從來沒有意識到生命原來這么脆弱。
自己還有什么能幫他的?
夏月月想了想,給植物人弄了一個暖手寶塞進被子里,又弄了個音響坐在他床邊給他放輕音樂。
聽說音樂對病情有幫助,不知道是真是假。
床上的植物人睡得很安詳,不知道是不是夏月月的這些舉動起了作用,他的呼吸平穩了一些。
夏月月兩只手撐著下巴瞧了會兒植物人,有點好奇植物人是什么感受,他疼不疼?渴不渴?餓不餓?有沒有意識?一個人躺在床上這么久會不會很無聊?知不知道自己已經結婚了?不能說話是不是憋得慌?有沒有五感?他們講話他聽不聽得到?
……
半夢半醒之間,紀曄聽到有人在放音樂。
紀曄的意識又一次醒來,夢中是極度的窒息感,深不見底的海水,以及無盡的哭聲和罵聲。
他試了一下,依然沒有辦法睜開眼睛。
其實,早在一個月前,紀曄的意識就醒過來了。他聽覺,嗅覺和觸覺都沒有問題,但就是動彈不得。
一年前溺水后,他陷入了混沌和黑暗,醒來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總會聽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聲音。
起初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略一思索才發現那些是別人的心聲。
只要是離他近的人,他們的心聲,都聽得到。
這一覺睡得和以前一樣差,那些照顧他的傭人不用心,有意無意在他體弱的時候把窗戶打開。
風吹得他寒冷無比,他感覺自己的體溫一點一點在降低,血液的流動變得越來越緩慢,頭也暈暈的,像是在發燒一樣,可整個人卻是冷的。
他強迫自己好好睡覺,養好精神,這一年都是這樣,睡一睡就挺過去了,醒來之后就會好一點。
半夢半醒之間,他聽到給他擦手的傭人的心聲:“都只剩最后一口氣了,怎么還不死?跟活死人似的,搞得我天天也死氣沉沉的!煩死了!”
紀曄心中是厭惡和冷漠,他調整自己的呼吸,最大限度減少身體能量的損失,倔強而艱難地活著。
可生命的能量一點一點地在身體里流逝。
正當他以為自己會死的時候,手被一只柔軟的手握住,放進被子里,沒過一會兒,風停了,應該是有人關上了窗戶,有熱水被輕柔地喂進了他的嘴里,手也被什么東西暖著。
瞬間就沒那么冷了,能量也漸漸恢復。睡意襲來,他又睡了過去。
期間他聽到有人說話,除了白令還有一個女聲,聽起來像是在擔心他,但他實在是太累太虛弱了,沒有去想那個女人是誰,只記得她的輕柔的動作,她身上淡淡的甜香。
等他醒過來,就聽到了悅耳的輕音樂。
近些天壓抑的心情放松了少許。
紀曄的思緒一時間有些愣怔。
以前從來沒有人放過,因為沒人覺得一個瀕死的植物人需要聽音樂,就連白令也沒有放過。
放音樂的人是誰?是不是剛才替他關窗戶暖手喂水的人?
不能是照顧他的人,紀曄想,只有可能是新來的。
紀曄忽然想起白令前幾天提到過,紀家的長輩給他娶了一個新娘沖喜。
紀家的長輩幾乎都向著紀曦,給他娶的新娘不可能從大家名媛里面挑,最后以八字相合為借口選了一個名聲和作風都不怎么好的女人。
是她?
接下來傭人的話驗證了紀曄的想法。
“夏小姐,您點的奶茶送來了。”
“謝謝。”回答傭人的清脆微甜的女聲。
聽到她姓“夏”,紀曄終于想起自己娶的女孩名叫夏月月,是一個十八線女明星。
白令曾在這里看過她的相關視頻,紀曄也自然聽過她的“光榮事跡”,并根據那些事跡在腦海中勾勒了一下她的形象。
胸大無腦,作天作地,膽子小脾氣差。
紀曄不禁新生嘲諷,紀曦想用這個女人來害他,哼,癡心妄想。
變成植物人之前他早已料到紀曦會這么做,這個女人要是敢做什么,一定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
雖然他不能動不能說話,但為他賣命的人多得是。
就在思索之際,紀曄的被子被夏月月掀開,同時一陣風吹過來,是窗戶被打開了。
紀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他不禁在心中冷笑,毀了這個蠢女人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然而下一秒——
夏月月:“你,說你呢,開窗戶干什么?沒點眼力見!”
窗戶馬上關了。
他的手被一只柔軟細膩的小手抓住,手里降了溫的東西被拿走,隨即塞進了一個暖烘烘的東西。
她,她在幫他?
紀曄的腦子有一瞬的空白,心涌起難以形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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