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遇到壞人
每天在家折騰吃食,有個很明顯的后遺癥,那就是糧食特別不經用。
雖說都賣成錢了也沒什么小心眼的必要,但入冬之后,糧食價格也明顯上去了,要比之前買的時候貴上兩成左右。
但也沒奈何,人總得吃飯呀。
余幸跑了兩家糧食店,最終定了兩袋細面粉,都是五十斤一袋的,付了錢,留了地址,等著第二天伙計會送到家門口來。
從面粉店出來,倒也沒有直接回家,又去找了幾家店,裁了幾塊布,買了點棉花,想試著自己做點寵物衣服。
買是沒處買了,雖然以前沒做過,但想來應該也不會太難。
只是這一番折騰下來,時間便不太早了。
這地方的人基本沒什么夜生活,天色暗下來,大街上就沒啥人了,各種小攤也早就收拾起來,大店小店都關門了。
余幸提著袋子往家走,路上幾乎沒什么燈光,都是暗嗖嗖的。
眼見的人越來越少,心里也跟著慌了幾分,腳步也不由得加快了。
確實是害怕的。
這樣一承認,又忍不住在心里唾棄自己——明明當初打零工時候,也時常是披星戴月的,現在怎么還矯情起來了呢?
唯一的解釋,可能是那時候肚子太餓,又累的狗一樣,壓根就分不出心思來害怕。
她揣著小包袱,拐進小巷子,腳下仍然是一路小跑。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身后有腳步聲在跟著似的。
而且似乎還越來越近,越來越快。
倉惶間分出眼色往邊后面一瞟,頓時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沒看錯,果真是有個黑影呢!
是過路人嗎?
應該不太可能,這個時候,街上幾乎都沒有人了。
也不怪她凈是往壞處想,因為用腳指頭尋思,都知道大概率的不能是個好人。
弱小群體,賭不起啊!
余幸心一橫,腳下加速,飛快的跑起來。
大約這樣跑了一陣,終于上氣不接下氣的停下了,回頭望一望,那人果真沒有再跟著了。
‘真是太好了’
腦海中剛剛出現這樣的念頭,墻頭上卻突然跳下來一個人,徑直捏住了她的肩膀!
在第一聲呼救喊出來之前,冰涼的刀子已經架在脖子上了。
余幸渾身發軟。
兩輩子下來,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兒,說不害怕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她想活著,無論如何都想活著——這條命給了她就是她的了,無論如何都想活下去。
強自咽了幾口唾沫,可仍舊是聲音發飄。
“大、大哥,你要錢,我都給你,我都給你”
一邊摸索著懷里,是個起了毛邊的錢袋子,抖抖索索可以聽清里面的確是裝了錢的。
“大哥,都給你,別傷害我殺人是重罪的”
那人大概果真是為了錢財來的,伸手就要抓,余幸則看準時機,唰的一下,將錢袋子遠遠扔了出去,然后趁著對方愣神的功夫,拔腿狂奔!
她一邊跑著,還不忘大喊:“抓人啦!搶劫啦!救火啦!拐賣小孩啦!”
反正是不拘什么措辭,怎么把動靜鬧的越大越好。
就這么踉踉蹌蹌,也不知道跑了幾步,暈暈乎乎一頭撞到墻上,被人架住了掙扎喊叫又被制住,才發現這堵‘墻’其實是個人。
巡城使于三兒。
余幸立刻向見到了救兵似的,雙手緊緊扒住對方的袖子,大聲告狀:“大人!抓強盜啊!有人搶了我的錢!”
而幾人也立刻向前搜捕了過去,挎著長刀,皮靴踏在地上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令人安心。
余幸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可四周黑漆漆的實在害怕,便咽了口唾沫,先行回家去了。
反正于三兒也知道她家,不是么?
就算到時候要做筆錄,也不怕找不到人。
余幸小跑的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反鎖大門。
直到坐在桌前,脫掉外衣,才后知后覺兩條腿都抖得厲害,連手臂都有點不聽使喚了。
貓跳上了桌子,低頭在她手上嗅嗅,喵喵叫起來。
雖然還是是一臉毛,但余幸就是從上面看出了嚴肅和擔憂。
她擦一把臉,試圖扯出個笑容:“沒事兒啊,就是摔了一跤,大花不用擔心”
但到了燈光底下,才發現自己滿手的血,連胸前衣襟都濺上了不少,以及褲腿上很多泥點子,不知道在哪兒蹭上的。
起身摸索了個鏡子照照,才發現自己脖子上明晃晃的一道血痕。
原來那刀子還是傷到她了。
還好只是淺淺的一層皮肉,若是再要嚴重一點兒,怕是要當場領盒飯了。
余幸對著鏡子看了半晌,覺得后怕,渾身發冷,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這什么運氣啊。”
貓用白山竹小爪子拍了拍她的胳膊。
余幸哆嗦著把將貓薅在懷里,雖然嘴里還斷斷續續的‘沒事’‘還好’‘不要緊’,但心里到底是怕的,眼淚也不知不覺流出來。
而一貫不樂意被人摸摸抱抱的貓大爺,這次反常的乖巧,于是余幸也就放任自己,鼻涕眼淚,抹的貓全身都是。
認真說起來,這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第一次徹徹底底的情緒釋放。
余幸很有股韌勁兒,可畢竟是人不是神,壓力到了一定的地步,還是會影響情緒的。
她抱著貓哭了半晌,眼皮都哭的腫起來,鼻子一抽一抽,模樣實在不好看。
粗糙去洗了把臉,鼻音仍舊是很重。
“大花,你餓了沒?我去做飯,你想吃什么?”
貓當然沒法回答,只能象征性的叫了一聲。
于是余幸決定去煮面條。
她手腳很快,順手還做了個西紅柿雞蛋湯,就著面條,一人一貓都吃的飽了。
收拾完碗筷之后,在爐火邊上發了會兒呆,烤的渾身暖烘烘的,確認于三兒大概今晚不會傳喚自己作證人,這才熄了燈,上床睡覺去了。
許是驚嚇狠了,一晚上睡的也不安穩,夢魘了好幾次,死活醒不來。
但余幸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關上房門的一瞬間,原本睡在窩里的花貓,卻悄悄的起身,擠開房門,消失在寒風刺骨的夜色中。
第二天早上,余幸起床之后,眼睛還是有點腫。
她用涼水洗了臉,精神精神,然后打算再多做點餃子,等回頭去早市上問問還有沒有要收的。
這次是準備做豬肉的和白菜的,葷的素的都做一些,當然價格也是有差異的,客人可以自由選擇。
正忙活的時候,突然聽到敲門。
余幸心里也有數,連忙擦了手去開門,見果然是于三兒,身后還跟著另外一個黑面孔的巡城使。
于是連忙將人小心的迎了進來,略帶忐忑的等著人說話。
“昨天晚上,我們沒抓到那個強盜。”
于三兒沉聲道:“但今天早上,北街的宋勝死了。”
余幸:“宋勝,是誰?”
想了一會兒,又有些恍然大悟:“啊,宋勝!”
她搬來雖然有些時日,但對于鄰居并不太熟悉,除了偶爾早市上會聽一些八卦,私下并沒有跟誰有所來往。
而這位宋勝,是這附近出了名的無賴,惡名在外。
三十多歲,本是個壯勞力,但人偏生懶散的很,人高馬大卻又不正經做事,整日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誰看了都得躲著。
如果說這人是搶劫犯,那她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他,死了?為什么?”
余幸結結巴巴的:“是他搶走了我的東西嗎?我不認識他啊?”
于三兒看她一眼,似乎也不覺得這個瘦伶仃的小姑娘能有本事殺掉一個大男人,便道:“被野獸咬死了。”
是鄰居叫的巡城使,說昨晚上聽到鄰居那座房子里有動靜,半夜吵鬧的很。
那房子是舊房子,主人家在別處蓋了新屋搬走,早就空置了。
心里覺得蹊蹺,但也沒敢去看,本想早上去說道說道,結果發現院門開著,宋勝就躺在地上,人已經涼了。
死因很好判斷,脖子上兩個深深的牙印,屬于一擊斃命,血液的顏色已經發黑了,可以推測出事的時候應該是半夜。
從牙印上判斷,大約是某種兇猛的野獸,下城區隸屬整個城市的邊緣,與部分森林接壤,有野生動物誤入并不奇怪。
以前也發現過類似的案例,但都是被人發現后慌亂逃竄,過程中可能會發生誤傷,但這樣半夜精準狙擊和致人死亡的卻是頭一次。
而且這頭野獸也只是將人給咬死了,并沒有啃食行為,也似乎并不是捕獵。
讓人非常費解。
但不管如何,這件事最終還是會落到他們巡城營,勢必要調查個水落石出。
于三兒將一個包袱拋了過來,余幸打開看看,發現是自己的一些東西——昨天買的小花布,棉花,還有錢袋,不過已經空了。
“是我的,是我的,謝謝大人。”
“最近可能不太平,晚上不要出去。”
臨走時候,于三兒多交代了兩句:“尤其是一個人,別走偏僻小巷子。”
余幸諾諾的應聲了。
等人走了,她關好大門,抱著小包袱回屋里,迫不及待的講給大花聽。
貓當然沒法聽懂,但人會有迫切分享的欲望。
“于三兒人不錯呀!”
余幸最終下結論道:“雖然面皮是黑了些,可巡城使就得這樣,不然都嚇不到人!”
貓懶洋洋的斜她一眼,抻了個懶腰,又睡了。
“你今天怎么蔫兒呼呼的呀,大花?”
用手指戳戳貓肚子。
“說起來,早飯也沒怎么吃呢,大花,不會是挑食吧?”
“等等,你身上好熱,你不會是在發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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