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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用過午食以后天便漸漸的明亮起來,一束一束的光透過云層撒到大地上,也照應在人的臉上。

        一束束有形狀的光透過茂密的竹林投下光的影子,馮若南看著自己面前的郎君,有些無奈又有些好奇他想說什么。

        蘇子澤卻是眉目肅重,眉頭緊鎖,好似開口很是艱難。

        “我查到一些事。”他看著馮若南,眼神當中沒有探究,只有擔憂和凝重。

        “秉昱公子既然把我單獨叫來,想來是與我有關,且是為了很重要的事。我雖人微言輕,卻也知道該來的是逃不過的,還望公子如實告知。”

        馮若南坦然又誠懇,蘇子澤想起最初見面時她的游刃有余,覺得自從那日說明了自己見過她的事實以后,她在自己面前也始終是這個樣子了,而不是那副柔弱的模樣,便也沒了顧及。

        “前日我聽說你琴被毀一事,就找人查了查怎么回事。有個周府的丫頭看見江家二姑娘買通了你那個叫可情的丫頭,叫她將你的琴偷偷拿出來,又裝作若無其事放了回去。”

        他眉頭緊皺,稍頓了一會,又道:“只是江二姑娘似乎只是弄斷了你的琴弦,因為很快就將琴還回去了,并沒有將琴面劃成那樣的時間。而且,還有一波人,是在她們之后又將琴帶走的,而且你那丫頭與她應當是相熟的,那人沒有給她好處,只見面的功夫就將琴拿走了。”

        他最后下了總結:“這事不簡單,至少有兩撥人想對你不利,你要小心。”

        馮若南直到聽完都沒有說話,眉心聚攏,靜靜沉思但沒有多少驚慌。

        蘇子澤沒有與女郎來往的經歷,不知該怎么面對這種情況,雖然她沒有很大的反應,卻還是安慰她:“你別怕,雖然不知她們這般做的緣由,但我們已經有了線索,便能查的出來,你不必擔心,此事交予我……”

        他的話被馮若南打斷。

        馮若南雖然還是那副柔弱的樣子,眼神卻堅定了幾分,她看著蘇子澤的臉苦笑一聲,道:“蘇公子,你這是何苦,我不過蒲柳之身,也沒什么好被別人所圖謀的,此事便罷了吧。”

        馮若南不再叫他秉昱公子,而是蘇公子。她對此另有打算,并不打算與他有很多牽扯。

        蘇子澤卻沒往這方面想,他以為這是她不想惹是生非,只想息事寧人,畢竟她在外給人的形象一向如此,他也以為她藏拙是為了不想惹事,可這種事,他并不希望她忍耐。

        俊秀的臉上的眉毛都快皺成川了,他一向不愛多管別人的事,因為他認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主張,他不過是局外人,那便尊重他人的選擇便好。他也一向是如此將自己置身于他人之外的,即便無論他走到哪都有許多的朋友。可是他又一次又一次的忍不住插手她的事,他知道這樣不合適,卻沒有了之前置身事外的感覺,不知不覺他竟漸漸把她的事當成了自己的事,他的七情六欲都系在了此人的身上,他終于意識到,他對眼前這人的感覺已經從單純的好奇變的復雜了,至于究竟是什么感覺,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忍不住再次開口,苦口婆心道:“女郎,我知道是我多管閑事,但此事若是就這般放過去,你日后會更受欺凌的。”

        “不知公子可曾聽說過

        馮若南卻像個石頭一般,依舊沒有絲毫動搖:“公子所說之事我會注意的,只是蘇公子已然是幫了大忙了,實在不敢再多煩憂。”

        頓了頓她又道:“我身上大概是沒什么她們可圖謀的,至于緣由,蘇公子大才,多想想大概能知曉。出來的時間不短了,我便先告退了。”

        她又鄭重地給他行了一禮,再次道了聲謝便帶著在一旁等候的玉樹離開了。

        她們走了以后,方才在一旁避開的小廝走上前來,與他家公子一同看向馮若南主仆離開的方向,又收回目光對蘇子澤道:“公子,人都走的沒影兒了,您快別看了。”

        蘇子澤收回視線緩慢的向回走,耳邊是小廝的勸誡聲:“我的公子啊,你說你好不容易忙了兩日,又是找周郎君幫忙,又是勸夫人來赴宴,自己巴巴的跑來,就為了說這件事,眼下人家已經知道了,您又何苦再自己找事做呢。”

        他沒有回答,小廝自己又唉聲嘆氣:“哎,您說您,喜歡誰不好,這定京城多少女郎盼著,您偏生對這么個不領情的動了心,哎。”

        動心?自己竟是動了心?

        蘇子澤忍不住咧開一個笑,看起來就像是被小廝的話逗笑了,笑過后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對這個與他一起長大的小廝說話時難得孩子氣的逗他:“情之一字啊,從前只聽人言如何如何,自己卻是全然無法理解的,如今倒是能理解幾分玄妙了。”

        小廝果然覺得自家公子是傷心過頭了,這種情情愛愛的話都能說出口了,這可一點都不像是平日里的公子。

        看著自家小廝愁眉苦臉的樣子,蘇子澤內心的郁氣也散了大半,最后一點郁氣隨著一口氣嘆了出去,道:“你說,她怎么總是拒絕我啊,哎,遇到這種事該怎么辦,要不我去與景江(周昊垣)商議一下吧,不行,他比我還不開竅,問他也無用,還是去問至明(俞崇)吧。”更重要的是,他要確認一下自己的心思。

        小廝立刻苦下臉道:“公子啊,您可是來接夫人的。”

        “我知道,我這不是正要去接母親回去嗎。”

        話畢他將手背在身后,大步向前走去,留下小廝在后面邊喊著“公子等等我”邊往前追,竹林漸漸被拋到身后。

        -

        俞崇對于蘇子澤會來找自己這件事沒有一點詫異,因為他早就聽周昊垣說過一遍了,只是周昊垣向來是塊木頭,他是來找俞崇解惑的。

        “秉昱怎么回事,昨日找到我,說要我幫他查一個丫頭,還是位女郎的丫頭,我當他是失心瘋了,結果一查當真查出不少,你說,秉昱這廝是不是不打算走他父親的老路,打算往刑部去啊,還是大理寺?”

        周昊垣神色鄭重,雙眼疑惑又好奇。他是真的不明白。

        想到此處俞崇哈哈大笑,他壞心眼的沒有告訴這位好友真相,而是同樣正色道:“秉昱有別的志向也屬正常,你不若改日親自問問他。”

        又旁敲側擊那位女郎的事:“你說他查一位女郎的丫頭,是哪家女郎,丫頭又做了何事?”

        周昊垣沒有絲毫懷疑的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還忍不住感嘆:“女郎們雖看著柔弱,卻一個個的都這般心狠,真是可怕。”

        “也不全是如此嘛,你看那馮家四姑娘,什么都沒做不還是無辜受累。”俞崇安慰道。

        “也是,人家剛從南方入京,也沒得罪過她們,你說她們無緣無故為何這般做,還有除了那江家二姑娘,后頭那人又是誰?”

        俞崇意味深長的看著他笑了笑,圓乎乎的肉臉上滿是狡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你說,女郎們發生矛盾,大多是因為什么?”

        周昊垣沒有絲毫猶豫道:“為了衣裳首飾、長輩偏愛,爭風吃醋,左不過是這些。”

        俞崇卻連連搖頭,“非也非也,木頭,無論是郎君還是女郎,都是向往那一份特殊的,郎君們或是讀書立業,或是走別的路子,為的便是能成就一番功業,成為一份特殊的存在。女郎們爭風吃醋也是同樣的,她們亦想成為特殊的存在,可她們既不能科舉,也不能做官,只能在困在后宅之中,于是她們就像你說的那般,爭來爭去,也不過為了成為這后宅之中的特殊的存在,或者是,成為某人心中特別的存在。”

        “若能成為后者,又怎么會執著于前者,執著于前者,必定是內心不滿現狀。”

        周昊垣只聽懂了他叫自己木頭,氣的反駁他:“我哪里像是木頭,我若是木頭,你便是那黑心圓子。”俞崇無奈搖頭,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果真讓人做了芝麻圓子來,兩圓子下肚,周昊垣果然馬上不記得自己是來干嘛的了。

        等晚上蘇子澤帶著兩壺酒來找俞崇的時候,周昊垣早便離開了,還從他家帶了兩盒點心離開。

        俞崇自認是個有品位的老饕,時常到處去找美味所在,也因此他這邊的飯食點心都做得極好且講究,他也時常給周家與蘇家送,二人都見怪不怪。

        一杯酒下肚,蘇子澤就著點心嘆了口氣,俞崇沒忍住撲哧笑了出來。

        他這一笑帶著身上的肉一顫一顫的,坐著的胡凳都咯吱咯吱的響,一邊的小廝忙上來攙扶,蘇子澤則是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幽怨的看著他幸災樂禍。

        他當然知道周昊垣那家伙定然會告訴俞崇,卻不知都說了什么,也不在意,干脆開門見山:“我想知道什么是喜歡?我可能喜歡上了一位女郎。”

        饒是俞崇早有準備也被這一句嗆了一下,他還以為以他的性格最多也就是不否認而已,沒想到他第一句話就這么直白,直白的不像平日里優異的沒有的煩惱的秉昱公子,而像是一個愣頭青。

        不過俞崇卻看著一臉歡喜又煩惱的蘇子澤,覺得好似這樣的他更有人氣。

        二人把酒談天,談理想,談人,只是這個人讓蘇子澤有點醉。

        他一邊問為什么,一邊問怎么辦。醉乎乎的身子搖搖晃晃,腦袋也跟著一點一點。

        俞崇聽著他口里“不屬于秉昱公子的話”,看著“不屬于秉昱公子的形象”,沒有跟醉鬼討論如何追求女郎這門學問,而是招手讓蘇子澤的小廝過來,細細的問了下那把琴的事,又遞上兩塊點心,囑咐他這事有什么后續的話要記得來告訴他一聲。

        小廝也是與他們一同長大的,自然信得過他,當即答應了。

        俞崇依舊笑瞇瞇,倒在一旁的美人塌上,看那瑩白的月光,細細品著所余不多的美酒,等著看這天上月怎么去追求那位流落凡間的可憐仙女。

        -

        一同在看月的還有馮若南,她靠在窗邊,有些想念闕國的胡床,不知怎么想起蘇子澤白日里說過的話。

        江家二小姐,江風禾。

        至于另一撥人,會是誰呢?

        與可情相熟,且與她是早便說好了的,不像江風禾是臨時起意。

        有八成是馮家人。

        可情是為范氏做事的,是范氏那邊的人的可能性很大,不過,若是范氏,她直接讓可情去做豈不更隱蔽,何須再找他人?且她忙著到處散播自己的謠言,大概不會有這個心思和心情。

        不是范氏。

        馮老夫人,馮道義,韓氏,還是馮道宏?

        不,他們沒有理由這樣做,這種類似泄憤又像羞辱的做法,倒像是后宅婦人的手筆。

        隨著她心中一個名字落下,后面也傳來了腳步聲。

        馮若南轉過頭,果然看見玉樹躡手躡腳的向她走來,似乎是打算嚇她一下,見她及時轉頭,玉樹立馬將肩頭跨下,一副喪氣的樣子。

        “女郎,你怎么每次都能發現啊。”

        “當然是因為你玩這個把戲玩了太多次了。”馮若南依舊是微笑看著她,問出她如今最關心的事,“信呢?”

        玉樹將心口的信拿出來遞給她,抱怨道:“女郎,我哪有胖啊,流光姐姐也忒偏心了,一塊花糕都不給我吃。”

        馮若南一邊將信打開,一邊哄小姑娘:“下次我帶你去吃個夠。”

        “好耶!”玉樹很喜歡自己被自家女郎寵著的感覺,因此時常對她撒嬌,不過她也知道分寸,知道她要看信了便沒有再打擾她,而是退到一邊去給馮若南收拾明日去私塾要帶的東西去了。

        隨著信紙展開,馮若南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她喜歡這種一層層撥開迷霧推理真相和人心的過程,而信上的答案則是她的戰利品,讓她的這種愉悅感加倍。

        那夜她與玉樹去見流光還讓她查了之前在周府她的琴被毀一事,只是沒想到蘇子澤會插手。

        事實也差不多。

        江二姑娘囂張跋扈,眼中又只有秉昱公子,可她又與崔清芷交好,二人都不想被對方知道自己喜歡秉昱公子一事,因此都未曾表明心跡,也不曾采取行動,只想靠自己變得更優秀來匹配、吸引他。

        馮若南可以理解這種想法。因為她們的優異感來自別人的口中。

        大家都喜歡秉昱公子,自己也喜歡的話豈不是顯得自己與常人無異,別人說起來會將自己與大部分女郎放到一起,那么在別人口中她們便也成了普通人。

        可是只想被動得到自己想要的與期盼著別人將星星月亮送到自己手中有何區別?

        馮若南想,若是沒有那一切,她大概也會如此吧。理所應當的享受的家人家族帶給自己的地位,卻從來不會審視離開這個地位的自己。

        如果我只是我,要怎么才能得到我想要的?

        這個問題,馮若南已經從公子身上得到了答案——不擇手段。

        只是這個不擇手段與女郎們的有著本質的區別。公子的不擇手段是不計較方式方法,有了目標便努力去做,哪怕遍體鱗傷,哪怕失去,哪怕只是一腔孤勇。而女郎們則是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可以不在乎他人的感受,甚至是傷害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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