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地方依然是那家連鎖餐廳。

        點了餐，許蘅卻沒了胃口，匆匆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

        周煜倒是胃口很好的樣子，最后又加了幾個菜。

        與之前兩次的拘謹不同，今天的許蘅有些心不在焉，對周煜也沒了應付的耐心，只想快吃快走，奈何周煜吃得慢條斯理，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突然，手機響了一下，許蘅一看，居然是向乙濤發來的微信，問她在哪里，約她出去看電影。

        許蘅這才想起，前晚向乙濤送她回家時，曾問她第二天怎么安排，她撒謊走親戚，然后他說后天聯系她。

        許蘅簡單回復：不好意思，我沒在家。

        結果向乙濤直接發了一條語音信息過來，許蘅最不喜歡別人給她發語音了，皺眉點開，拿到耳朵旁聽，誰知手機這刻一點都不靈敏，向乙濤的聲音突然在安靜的包間內格外清晰。

        “那你在哪里？什么時候回來？你回來的時候……”

        許蘅十分尷尬地退出微信界面。

        周煜斯文地喝著湯，頭也沒抬，仿佛沒聽到這條語音信息。

        許蘅端起茶杯喝茶，以掩飾自己此刻的尷尬。

        “男朋友？”

        “咳咳咳……”

        許蘅以為這茬已經過了，哪想到周煜突然抬頭，眼神戲謔地問她。

        許蘅干咳幾聲，連忙抽了紙巾捂住嘴巴。

        周煜皺眉，俯身拍了拍她的背，語氣竟有一絲寵溺：“慢點喝，沒人跟你搶。”

        他手心的溫度源源不絕地傳到她背上，許蘅僵直了身體，尷尬地挪了挪位置：“謝謝。”

        周煜將她的疏離看在眼里，倒也沒有發難，從容收回半空中的手，很有風度地坐回原位，只不過臉上的微笑早已冷掉。

        吃了飯，許蘅照例去結賬，結果又被經理攔了回來，說還是掛在周總的賬上。

        出了餐廳，周煜一言不發地去開車，許蘅也一言不發地跟上。將她送到了南城花園門口，周煜下車將后備箱里裝滿衣服的袋子拿給她，沉默地上車走了。

        許蘅拎著袋子愣在原地，直到他汽車的尾燈都看不到了，才如夢初醒，他好像還是提醒了她一句晚上的年會別遲到。

        回到家，許蘅洗了澡，換上禮服，將八百年沒穿過的高跟鞋找出來穿上，又給自己畫了一個淡妝，許蘅看到鏡子里的自己還挺像那么回事。

        ……

        盛華的年會，定在b市一家五星級酒店。

        宴會在一個大概有兩層樓高的一個空間內舉行，兩米長的水晶燈吊燈將大廳照亮得如同白晝，大廳的地毯是帶有暗紋的奶灰色地毯，走上去寂寂無聲。

        許蘅到的時候，宴會廳內已熱鬧了起來。許蘅在宴會廳門口的接待小姐那里簽了到，將禮服外面的大衣交給侍者，便踩著八寸高的高跟鞋走了進去。太久沒穿高跟鞋的緣故，她走得極為小心，擔心一不留神摔下去，成為今晚最大的笑柄。

        她琢磨著，今晚她就是來湊個人頭，不必迎來送往，找個僻靜的位置待著就好。眼瞅著就要到宴會廳最角落的位置，李欣然卻眼尖地看到了她。

        “許小姐！”

        許蘅抬頭，李欣然穿著一身v領墜地真絲長裙朝她走了過來，火紅的禮服襯得她整個人十分明艷動人。

        “哎呀，我老遠就看到一個大美女走過來，沒想到是你。”李欣然夸張地說。

        許蘅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倒是你，今晚格外漂亮。”

        “哈哈，真的嗎？”李欣然露齒一笑，大方地接受了她的贊美：“謝謝你的夸獎，也不枉費我捯飭了一下午。”

        許蘅抿唇一笑：“你花費的時間很值得，有望成為今晚的最佳女士。”

        “那最好不過了。”李欣然朝許蘅眨眨眼。

        看到公司其他合作伙伴進來，李欣然拍拍許蘅的肩：“有客人過來了，我去打個招呼。你隨便逛逛，對了，后面有自助餐，你想吃什么自己去取，我先失陪了。”

        李欣然走遠了，許蘅環顧大廳一周，終于在靠角落的位置找到一個空的單人沙發，便趕緊走過去坐下，再站下去，她的腳要斷了。

        坐下去，許蘅才想起向乙濤中午發來的微信沒聽完。

        她點開聽完了，就是問她什么時候回去，想約她看電影。

        “不好意思，最近恐怕都沒時間了，因為單位有點事情，我來b市，要一陣子才回去。”

        許蘅回復了他，然后埋頭刷朋友圈。

        刷到好幾條高中同學參加張婧蕓婚禮的朋友圈，張婧蕓巧笑倩兮地站在新郎旁邊，新郎一臉憨厚地笑著。

        隨便看了幾眼，許蘅覺得無趣，退出了朋友圈。

        這時，宴會廳門口漸漸騷動起來，許蘅遠遠看過去，周煜來了。

        身邊跟著中午在商場遇見的那個美麗女人，他們一路笑著走進來，大家紛紛走過去問好。

        他向來注重形象，此刻身著剪裁合體的西服再配上俊朗的面容，看起來格外風流倜儻。

        他優雅地端著香檳，與來賓一一碰杯，笑容可掬地與他們聊著天，距離太遠，許蘅聽不真切。

        不一會，宴會廳的燈光暗下去，一束追光燈打到搭建起來的舞臺上面。只見b市電視臺的當家主持人上了臺，用渾厚的嗓音念了開場白，隨后便邀請周煜上臺致辭。

        周煜上臺倒也沒有長篇大論，言簡意賅地肯定了員工在公司發展過程中做出的貢獻，簡單祝福了大家新年好便下了臺。

        然后晚會就正式開始了。

        在輕快的音樂聲響起來的時候，許多男士便開始邀請身邊的女士跳舞，周煜牽起身邊的那個美麗女人在音樂聲中翩翩共舞，看起來十分養眼。

        看著周煜嫻熟的動作，許蘅想，當上市公司的總經理也不容易，十八般武藝都得精通。所以那些小老板之所以成不了氣候，大概與會的太少有關。

        不過，跳舞有什么好看的。許蘅收回了眼神，起身去長長的餐桌邊覓食，中午吃得少，這會餓得她有些胃疼。

        許蘅剛吃了一口蛋糕，就有男士過來邀請跳舞，許蘅吞下嘴里的東西，十分尷尬地拒絕，她不會跳舞。

        一連拒絕了幾個男士，許蘅也不好意思再站在顯眼的地方了，放下餐盤躲回原來的位置。

        輕快的音樂結束，大家從舞池散開，舞臺上開始表演節目了。不得不說，盛華真是大手筆，居然請了當紅明星過來表演節目。

        舞臺周圍圍了一群人，許蘅隔得遠，看不清舞臺上的情況，不過歌曲倒是好聽，她不由聽入神了。

        就在聽得入迷時，許蘅后知后覺自己的手機在震動，拿起來一看，好幾個未接，都是周煜打過來的。

        這個時候美女在側，節目精彩，他干嘛打她電話？

        許蘅遲疑地接起來：“喂？”

        “你在哪里？”周煜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

        “我在會場，您有什么事？”許蘅皺眉，現場這么吵，她要捂住一只耳朵才能聽到他說的話，不過不知道為什么，他那邊倒是安靜得出奇。

        “走出宴會廳，上六樓來。”周煜說完就掛了電話，不給許蘅拒絕的機會。

        莫名其妙。

        許蘅腦子里冒出這四個字，不愿搭理他，這么好聽的“演唱會”，誰不聽誰是傻瓜。

        大約過了五分鐘，電話又響了，又是周煜。

        “找不到路？”電話一接通，周煜便問，不過語氣溫和了一點。

        好好的音樂會不讓人聽完，真是白瞎了這么好的免費聽歌的機會。

        “嗯嗯，馬上來了。”許蘅暗自嘆氣，提起裙擺出了宴會廳。

        到了六樓，許蘅正要打電話問在哪個房間，便有侍者走過來笑容可掬地問她是不是許小姐。

        許蘅點頭，對方便很有禮貌地把她帶到了一個簡樸的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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