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周承寅穿過樓層，走向枝繁葉茂遮蔽的角落，他半皺著眉摸出煙盒，齒尖咬住，靠攏橘紅色的火苗，灰白色的煙霧繚繞于青蔥的枝葉中。
許久了，這盒煙還是兩周前買的。
一根煙燃完，身上的躁郁并沒有跟著消燼。
褲兜里連環(huán)震動的手機勉強拉回他的神志。
上方顯示：徐里言
周承寅劃開放到耳旁。
徐里言：【老承，要開會了，回來了沒？】
周承寅：【沒。】
徐里言：【我就說你別回來了，來回折騰，還非嘴硬說要回來，打臉了吧！】
周承寅：【掛了。】
徐里言低嗔了聲：【好好玩，不打擾你，老男人！】
耳邊再次歸于平靜，他倚著一棵郁郁蔥蔥的老樹，微仰著頭眺望相隔遙遠的天際，風(fēng)聲與鈴聲從耳邊劃過，敲擊著繁茂的葉片，發(fā)出娑娑的響。
周承寅上學(xué)時很喜歡一個人待在旅外系教學(xué)樓后面的小道，這條路很少有人來，環(huán)境并不獨好，除了幾棵年歲已久的老樹，就只剩下斑駁脫皮的外圍墻壁，既沒有名花樹柳，更沒有可口果樹。這條路的盡頭是個死角，呈三角形狀的死角正前方被繁盛的枝葉包裹住，不仔細瞧，根本看不到樹干后面的人影。
沒課的日子在這里一待即是一天，遠離浮沉喧囂，遠離人情/事故。累了便坐在樹桿上休息，亦或者靠著枝桿也可小憩一會。
周圍的一切暗潮涌動，唯獨他靜止不動，仿若走進一幅佳畫。
良久，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長腿輕啟。
下課鈴聲響起，卿清第一時間沖出教室，跑向五樓，走廊拐了彎就是導(dǎo)師辦公室，在拐彎處她透過手機屏幕理了理被風(fēng)刮亂的頭發(fā)，呼出一口氣，帶著緊張感轉(zhuǎn)彎。
不比其他樓層人聲鼎沸，五樓除了有幾個剛下課的老師，只能看見寥寥三兩學(xué)生的身影。卿清一眼捕捉辦公室門口的周承寅，男人手中提著的粉色紙盒子，與他冷冽的外表和一身淡漠的裝扮格不相入。
卿清停在他右側(cè)，指腹攀上扶手，“等很久了吧”？
耳邊傳進熟悉的嗓音，他蹙皺的眉眼舒展開來，“沒有很久”。
“你不是要去開會嗎？會不會耽誤”？卿清問出自己的困惑。
“不會，徐里言已經(jīng)開過了”。
“那就好”，卿清還不想讓周承寅走，“你餓不餓啊”？
周承寅腦袋傾斜半分，反問：“你餓了”？
卿清舔了舔干澀地唇角，她不餓，一點也不餓，但是她擔(dān)心說了之后周承寅就要走了，“我吧，有一點點”，食指和中指比劃著，“就只有這一點點”。
周承寅含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出去吃，還是在食堂”？
太好了，卿清偷偷握緊拳頭做出勝利的手勢。
周承寅睨著小姑娘手部變化的線條，無聲的動了動唇角。
“你想去哪里吃？食堂還是外面”？老實說，她并不太想去食堂，真怕遇見吳俐藝他們，而且周承寅又是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如果被拍下傳到網(wǎng)絡(luò)，又是連連不斷地流言蜚語。
“我都行，你定”，周承寅看出她的躊躇，所以還是將決定權(quán)給她。
“那我再想想，現(xiàn)在也只是餓一點點”，現(xiàn)在剛過六點，天色微暗，天邊橘黃色的夕陽灑落星輝，快要與黑夜重疊。她拉著周承寅手臂往樓梯口走：“我?guī)闳�地方吧，學(xué)校里有一塊寶地”。
周承寅咬字重復(fù)：“寶地”？
“對，有一塊寶地，我和尚鈺發(fā)現(xiàn)的，那邊很少有人去，就在教學(xué)樓后面，是個隱蔽的小道。我們現(xiàn)在趕快去，還能看到殘余的夕陽”。
她的描述與他的記憶恰好重合，周承寅任由小姑娘拉著，一路回到他待了一個多小時的地方。
進入狹窄的小道，恍若走進另一個世界，嘰嘰喳喳地鳥鳴聲伴著微風(fēng)吹拂又散落，遠處飄來桂花的清甜，淡淡的，香香的。
來到這里，卿清渾身放松，完完全全融入這片圣地，沒有任何討人煩的吵鬧聲，沒有嘈雜的人群，沒有復(fù)雜的情感。她只想與周承寅一起享受這片刻的美好。
周承寅：“經(jīng)常來這”？
“經(jīng)常來”，卿清走向三角形角落，像是導(dǎo)游一樣進行詳細介紹：“這里有個死角，我和尚鈺很喜歡在這吹風(fēng)，最重要的是這里不會有人來”。
卿清說著的同時已經(jīng)走到死角，角落狹小，同時融進卿清和周承寅顯得有些牽強。卿清哪還能顧忌到這些，盛情的介紹著。
卿清指著樹干，“靠在這，就仿佛把自己藏在這了，從后面都看不到”。
周承寅半信半疑：“是嗎”？
“當(dāng)然了，不信，你從后面看看”。
周承寅當(dāng)真回到樹后觀察，“確實看不到”。
卿清擺手示意他快點過來，拍了拍寬厚的樹干，“倚著吧，在這里啊，待多久都不會被發(fā)現(xiàn)，也不會被打擾”。
‘打擾’一詞，越聽越不對勁，搞得她要逼迫周承寅做什么似得，卿清臉頰莫名開始發(fā)熱。
周承寅靠倚著，肩膀無意碰了下緊挨著的肩膀，微弱的觸感在這逼仄的角落尤為突出。
“你不要碰我，我現(xiàn)在還在生你的氣”。
“寶貝，我真錯了”。
“……”
卿清撇頭：“什么聲音”？
周承寅聳肩：“有人”。
小道上站著一對情侶，卿清的臉須臾間燒上紅光，是誰剛才口出狂言，這里不會有人來。
剛砸落的話語就被人戳穿！
她下意識用手背蹭了下臉頰，兩人趴在分叉的老樹枝偷看兩米開放的小情侶吵架，周承寅呼出的氣息吹起她鬢角的碎發(fā)，一根發(fā)稍戳了下卿清的臉頰，癢的燥人，她抬手準(zhǔn)備撓一下。
砰的一下，一不小心打到了近在咫尺的人。
卿清慌亂的抬眸，“疼不疼”？
周承寅掌心裹住小姑娘伸來的手，她的手嬌小玲瓏，被全盤包裹著，他沉啞著嗓音：“不疼”。
兩米開放的情侶警惕的問：“誰，那邊是誰”？
“……”
偷聽被抓得多尷尬，卿清唇線繃直，小聲呢喃：“完了，完了完了”。
男生拉著女生走近。
愈來愈近的腳步聲讓卿清更加忐忑，她抓緊周承寅的衣腳，“要不，我們……”。
大腦已經(jīng)處于當(dāng)機狀態(tài)，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直接承認，加在一起也沒聽到幾句，小情侶應(yīng)該不會責(zé)備的。她想著邁出半步，笨拙的腳踩在周承寅的鞋子上。
“我……我……”，越著急越出錯，她急的往后退，指腹抓著衣角連同周承寅整個人被她扯了過來，重力的作用下，兩人直抵剛才靠著的樹干。
最后一秒，周承寅右手握住小姑娘的腦袋，左手攬住她單手可握的腰肢。
沒有一絲絲想象中的痛感，卿清凝視著只差兩指就碰到的男人，是他護住了自己。
背后是凹凸不平的陳年老樹皮，硌一下肯定不輕。
卿清伸手抓住他青筋凸起的手臂，“疼不疼啊”？
周承寅的嗓音更加喑啞，“不疼”。
兩人的距離因她的舉動更加親近。
身后的男生拉著女生的手，放低音量：“寶貝，是對情侶，咱們別去打擾人家”。
“嗯嗯，他們好像在接吻哎”。
“……”
她們沒有接吻，卿清求救的看向周承寅，男人眉眼深邃，下頜稍顯凌厲，什么也沒說，也沒有開口的打算。
卿清似乎能聽到周承寅的心跳聲。
很輕很微弱，但卻無法忽略不計。
男生：“寶貝，還生氣嗎”？
女生別過頭，“生，怎么不生”。
男生掰過女生的下巴，貼上紅潤的唇部，直接翹開貝齒，而后擁住女生，不給她逃離的機會。
女生：“你……你……有人……別”。
男生：“再生氣老子親到你軟為止”。
“……”
這情侶說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詞！她好想逃離這里，好想捂住雙耳，也想把周承寅耳朵捂住。
卿清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身后情侶的曖昧聲無限放大，女生急喘的呼吸聲和兩人交織的喘息讓細窄的角落升起漣漪的火花。
暮色漸濃，暗幕的黑光恰到好處的隱藏著兩處的人影。
卿清發(fā)慫的將視線移至其他處，經(jīng)過利落的下顎線，直抵男人凸起的喉結(jié)，冷白的皮膚貼了根長發(fā)。
毫無疑問，肯定是她的長發(fā)。
這個位置有些曖昧。
她忽然好想摸摸他的喉結(jié)。
卿清指尖摳了下嘴角，鼓起勇氣，“那個，你這里有東西”。
夜色下，他精致的下巴微佻，嗓音磁淡：“哪里”？
“我……我?guī)湍惆伞保淝逍奶摰慕Y(jié)巴，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膽怯，她指尖輕觸了下男人的喉結(jié)，鼓鼓的帶著男性的力量，下一刻，凸起的喉結(jié)順著她指腹滑動了下。
卿清捏住發(fā)絲，嬌聲咕噥，“是根頭發(fā)”。
指腹所經(jīng)之處有濃烈的電流劃過，燒的皮膚灼熱癢痛。周承寅低頭下巴磕著鎖骨處，微弱的動了下卿清碰過的地方。
小姑娘濃密的鴉羽簌簌抖動，耳骨處的紅光刺眼炙熱，他想去碰一下，抬起手臂杵在半空。
身后的腳步聲響起，腳步漸行漸遠。
像是被拉回理智，周承寅將手垂落，抄進褲子口袋。
卿清垂眸死死地盯著地面，對于自己大膽的舉動羞澀不已，竟然摸了周承寅的喉結(jié)。
色/欲沖昏了頭腦。
再一次被狠狠的打臉。
卿清認為有必要好好解釋一番，她傻呵呵的笑了幾聲，“今天怎么有人啊，以前我和尚鈺來，一次都沒碰到過，今天好奇怪”。
周承寅的顴骨微動，“看來這是情侶約會的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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