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里的東西
天空徹底暗下來。
剛才一瞬的美好消失不見。
黑夜如臟水般滲入每一個角落,只有貼近地面冷光處才能看清附近物體的輪廓。
林明厭惡這種感覺。
時亮時暗的熒光脫下溫柔的外衣,終于露出冷峻的面目。
變換的亮暗組合,此刻更像來自惡魔的低語。
他不由感到有什么東西在幽靈般的陰影后面窺伺著。
林明找到隱蔽的角處落蟄伏,不想在第一夜就成為活靶子。
不安的感覺由遠及近。
整個大地在沸騰。
無數類似人形的影子從看似平地的垃圾中爬出來。
林明聯想到僵尸復活的場景。
黑色身影的手臂奇長,整個肩部垮塌下去。它們的身上布滿了一攤又一攤亮點,如附骨之疽。
它們互相忌憚著彼此,又像是在共同等待著什么。
直到更劇烈的震動發生。
天邊。
濃霧中出現了許多巨影。
巨影的高度直逼運輸管道,垃圾山在巨影的襯托下猶如一座座低矮的小土丘。
如此瘋狂。
饒是冷靜如林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
他畢竟還只是一個18歲的少年。
叮。觸發底層被選召者5016的記憶【畸形怪】:怎么會這樣!我不要變成它們!!!
叮。觸發底層被選召者1101的記憶【巨物恐懼癥】:我故意站在它的腳下,它的腳掌即將把我碾碎,我終于可以解脫。
叮。觸發底層被選召者7934的記憶【瘋魔】:哈哈哈,我終于找到離開這個鬼地方的辦法了,哈哈哈!你們這幫只會吃的蠢豬。還有你!這只巨型厚皮豬,扎你都沒反應,滿腦想著吃垃圾!只配給我當墊腳石!只要我向上再爬一點點,就快到啦哈哈哈!……不!!!這該死的管道根本沒有可以抓住的地方!我還不想死……這不可能,黑洞的垃圾掉落頻率明明是3小時,為什么?這該死的第二波又來了!該死!該死!
連續彈出的記憶令林明若有所思。
……
巨影逐漸逼近。
畸形怪們似乎發現了目標。
它們迅速聚成小團隊,每個小團隊的目標都是距離它們最近的巨影。
就在林明覺得畸形怪組成的小團體會向巨影靠近的時候。
每一團畸形怪都把目標看向了那些落單的畸形怪。
一時間局勢發生了變化。
落單的怪物似乎早預料到變故。
沒有融入團體,便不做任何猶豫,發瘋似得往外跑。
只可惜四周的團體相互暗中合作,在小范圍內組成屏障,沒有給予任何的機會。
于是,慘烈的消滅戰開始。
那些沒有進入小團體的怪物如同被漁網網住的魚。
做著無用的掙扎。
很快,便被蠶食干凈。
嘔……
林明無法想象如果此刻自己沒有藏在陰影里的后果是什么。
如此原始的殘酷。
等到每個團體的數量趨于穩定的時候。
巨影們也到達了它們的目的地。
黑色運輸管道。
每一只巨怪都站在一根黑色管道之下,緩緩張開大嘴。
整個嘴的寬度占到了頭的三分之二。
那不是人類的構造可以達到的撕裂角度。
畸形怪團體中傳來陣陣歡呼。
它們瘋了似得聚集到巨影的腳邊,等待著。
此時巨影并沒有因為畸形怪的到來分心,依然張著大嘴對準管道。
場面一度迎來詭異的安靜。
伴隨著熟悉的轟隆隆的聲音,黑色管道內大量垃圾傾倒。
盡皆落入巨影的嘴里。
還有一些巨口接不到的垃圾從巨影身上滾落。
畸形怪們并不在乎是否被垃圾砸死。
那些被砸死的倒霉蛋很快就消失在群體中。
真正令他們驚恐地是找不到好的位置。
所謂好的位置……
希瑞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她覺得此時說出來也已經沒有什么用了。
轟隆隆的聲音逐漸停歇,掉落的垃圾越來越少,直到停止。
巨影們似乎沒有得到滿足。
一聲聲沖破天際的巨吼伴隨著大量氣體從巨影那碩大無比的口中噴簿而出。
地面上,畸形怪們的位置爭奪戰也進入白熱化。
不出多久,巨影的屁股中——如果那里能稱之為屁股的話,流出大量意義不明的粘稠物質。
畸形怪們前赴后繼地將掉落的糊狀物吞進嘴里。
林明此刻只想扣掉自己的雙眼。
如果可以看到san值,只怕現在已經是負數。
他已經無法理性思考為什么巨影吃的完全是與食物不著邊的垃圾卻會產出那種惡心的東西。
他不想明白。
無奈現實就擺在那里。
不消多久,轟隆隆的聲音又開始從管道中發出。
大地上再次迎來瘋狂地歡呼聲。
又一場盛宴即將上演。
林明閉上眼,不想再接受一次精神污染。
……
林明回憶起剛才的記憶提示。底層被選召者1101的記憶【巨物恐懼癥】的主人明顯是被折磨得不清,選擇滅亡,信息沒有多大的利用價值。
底層被選召者5016的記憶【畸形怪】帶來的信息就比較值得玩味了。
這名選召者知道的信息肯定比自己更多,他發現了畸形怪的秘密。
這些畸形怪是人變的,所以才會說出自己不想變成它的話。
如果在底層世界待太久自己是否也會被同化成畸形怪物,這是一個不好論證的問題。
林明總覺得它們畸變的原因跟無處不在的亮點脫不開關系。
那種亮點就好像是某種細菌或者真菌。
想到這里,林明不自覺的撓了撓手臂。
只能想辦法盡快離開這。
至于底層被選召者7934的記憶【瘋魔】,則是展現了最瘋魔的升天辦法。
真·升天!
看來結局是被巨影吞噬。
這種辦法雖然瘋狂,其中的某些行為,卻打開了林明活躍的神經。
其中最有用的信息便是:“你們這幫只會吃的蠢豬。還有你這只巨型厚皮豬,扎你都沒反應,滿腦想著吃垃圾!只配給我當墊腳石!”
也就是說,在巨影吃垃圾、畸形怪占位的時候,存在一個空檔期,可以爬上巨影的身體。
而且巨影的外皮十分厚實,即使是匕首扎在上面它也毫無知覺。
只差一個關鍵的因素。
自己無法爬上如此光滑的管道內壁。
而且7934的結局也顯示了,巨影噴出的氣體不足以承托人類的重量上升到第二層。
想要攀上二層還需要更多的信息,今晚貿然行動不是個好辦法,還需要從長計議。
這時,轟隆隆的聲音再次停歇。
不用想,接下來就是再次巨吼……然后畸形怪們開始吃……
……
倒人胃口。
但是,林明此刻心底卻產生了另一個大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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