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和顧念回到房間的時候，林濤已經掛掉電話，看著他們一如既往地攜手進來。

        顧念換上一件淺藍色的衛衣和同款運動服，秦明的服裝倒是沒怎么變，只是換上一套干凈的襯衫和西褲，若不是見到他手里被換出來的衣服，林濤壓根都不知道他也換了衣服。

        “這么快就回來了？”林濤挑眉問道，他還以為他們倆會趁機約會約會呢。

        顧念失笑地回答道：“就是去換衣服而已，還能用上多少時間啊？”

        “哦，也是，秦明那個潔癖怪估計也不會在那種地方跟你親熱呢。”林濤賤兮兮地調戲道。

        女孩沒好氣地搖了搖頭，把臟的衣服用袋子裝好，再放進箱子里，行云流水地把箱子整理得井井有條。

        林濤嘖聲說道：“老秦啊老秦，有小念這個女朋友，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啊。”

        秦明連側眼都沒有施舍給林濤，安頓好顧念之后再拿著一本犯罪學的書坐到書桌去，低頭開始細細閱讀。

        顧念倒是想跟他膩在一塊兒，只不過屋里只有一張凳子，她也不想在家里一樣坐到秦明腿上，畢竟那張凳子看起來有點年頭，不像能同時承受他們兩個人的重量，所以經過一番思考，她還是抱著平板坐到炕上。

        脫鞋的時候，她剛好看見林濤把枕頭拿開，貼心提醒道：“睡覺不用枕頭對頸椎不好喔。”

        “哎呀，小念你不知道啊，上次我們去村里辦案，睡了老鄉多年沒用的枕頭，結果頭上長了虱子，回去我就剃了個光頭。”

        “喲，這么時尚啊？”顧念好笑地打趣道，隨即又問：“秦明沒有去？”

        “去了呀，他研究了一晚上跳蚤產卵，愣是沒告訴我。”

        聞言，顧念毫無形象地捧腹大笑，腦海里不斷出現研究跳蚤的秦明和一個光頭的林濤，越想越好笑，越笑越停不下來，結果笑得差點喘不上氣，還要秦明過來幫她撫背順氣。

        “好了，再笑今晚就睡不著了。”

        聽著男人低聲在她耳邊哄道，顧念順勢轉身靠在他懷里，雙臂抱著他精壯的腰身，光潔小臉在他胸膛上蹭了又蹭，把他的心都蹭軟了。

        林濤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倆膩歪，用著秦明平時冷淡的語氣道：“你們還是人嗎？”

        秦明掃了他一眼，“不想看可以出去。”

        “行，行，你們說的算。”林濤舉著雙手以示投降，而后拿著手機向皇者階級沖刺。

        至于秦明，他坐都坐到炕上了，索性就抱著軟綿綿的小姑娘，用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跟她一起看平板，然而顧念看的不是別的，正是這宗案件的照片，她先是把尸體的照片翻看一遍，而后再打開在現場拍的，尤其注重裝著小石子的黑色塑料袋，她總覺得把那些小孔弄清楚就能解開所有的謎團。

        “你說，在什么情況下才會把塑料袋戳破？”顧念喃喃問道。

        秦明的大掌一邊撫摸著女孩腰間的軟肉，一邊沉聲回答：“一般來說，應該是為了把塑料袋里的水分流出或者散去濕氣。”

        “水分和濕氣……”她把照片放大，若有所思地說道：“這種袋子現在好像只有菜市場才會用吧？”

        “嗯，如果袋子里水分過多，菜就很容易爛掉。”秦明附和道。

        “可是誰都可以到菜市場賣菜啊，而且菜的品種又這么多，很難成為線索。”女孩蹙著秀眉嘟嘴說道。

        “菜市場也不一定賣菜啊，也可以買熟食啊、面條啊、豆腐之類呀。”林濤從游戲中分神出來插話。

        “豆腐？”顧念眨了眨眼，隨后想起小時候跟姨母在菜市場買豆腐的時候，攤主通常都會把袋子戳穿，把里面的水流出來，好讓豆腐的保鮮期延長。

        她吸了一口冷氣，想不到林濤這么隨便一句話就能啟發到她。

        “秦明，可能真的是豆腐。”

        她把剛才想到的都說出來，秦明覺得她說的很有可能，而林濤則是被自己無意中蒙對線索的舉動嚇了一跳，還臉皮厚厚地說自己簡直就是查案的天才、再世包青天等等。

        若不是秦明一腳踹了過去，林濤估計還能說一個晚上。

        林濤不情不愿地閉嘴之后，秦明就帶著顧念躺到炕上去，讓她枕在手臂上，整個人窩在他的懷里，而后用外套蓋著她的身體之后，才把那些被褥蓋在最上面。

        “睡吧，明天繼續想。”秦明低聲哄道，手掌慢慢拍著女孩的后背。

        “嗯，明天早點叫我起床，我想再去水井那里看看。”顧念嬌氣地打了個哈欠，在男人懷中蛄蛹了幾下，找了一個最舒適的姿勢，閉上眼睛，讓秦明平穩的心跳聲慢慢帶她進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秦明就醒了。

        他的姿勢從睡著之后再也沒有變過，而沉睡中的女孩依然蜷縮在自己懷里，光滑的小臉紅撲撲的，使他恨不得低頭狠狠親她一遍，不過見她睡得這么熟，他自然是不忍心把她鬧醒。

        更何況被吵醒的小貓咪不好惹，他見識過兩次之后，每天晚上都得督促她按時上床睡覺，再也不想叫醒還沒睡夠的念念了。

        不知是不是記掛著查案的事，顧念很快就醒過來，哼哼唧唧地賴在男人懷里，十足一只撒嬌求安慰求抱抱的小貓兒。

        秦明當然十分樂意哄自家小姑娘，他低頭親了又親女孩的眉間和臉頰，把她逗樂之后，趁機在她的粉唇上偷了好幾個香。

        玩鬧了幾分鐘，顧念也徹底清醒了，打了最后一個哈欠之后，就被秦明扶了起來，簡單收拾收拾一下就輕手輕腳地出了門，把房間留給還在酣睡的林濤。

        郊外的空氣比城市里好得多，顧念站在藍天白云下，展開四肢伸了個懶腰，同時又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頓時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即便昨晚只睡了幾個小時，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困或者累。

        因為時間還早，他們并不著急，便散步似地慢慢向水井的方向走，途中還把昨天所找到的線索都捋了一遍，尤其集中在確定嫌疑人上。

        “無論從殺人到拋尸，兇手當時應該是很緊張，所以裝石子的袋子和蓋住尸體的樹枝都是就地取材，隨手拿起就用。”顧念說道：“那就說明塑料袋的孔不是兇手所為，而是本身就有了，所以我們昨晚的推斷應該是對的。”

        “這么說，兇手用來運送尸體的交通工具也是就地取材。”秦明點頭附和道。

        “解立軍沒有交通工具，家里不做飯，離石子堆也不近，所以兇手應該不是在解立軍家附近取得這些東西。”顧念沉思道：“要符合合理的作案路線，兇手應該不會來來回回走動。”

        秦明道：“石子堆在死者家以北三百米，兇手家只有在北邊才算合理。”

        “北邊的家，單人作案，最近買過豆腐或者其他蔬菜，有交通工具。”顧念總結道。

        他們走到樹枝堆前，秦明蹲下去，用手抓起一些樹枝，皺著眉頭說：“這些樹枝這么細碎，我們先前推測兇手是抱著樹枝從這里來回走到水井那邊，可兇手是有交通工具的，那就可以解釋為什么地上只散落了這么些樹枝，從而也可以推斷兇手用的什么樣的交通工具。”

        顧念在他身邊蹲下，纖細的手指擰著一根樹枝，一邊玩弄著一邊思索，“村子里最常用的無非就是摩托、電瓶車和三輪車，用摩托和電瓶車很難運送尸體，只有三輪車才能把尸體、石子和這些樹枝一塊兒載。”

        “沒錯。”

        秦明看著女孩的目光中帶著絲絲的贊賞和欣慰，也許他的眼神太過炎熱，顧念難得有點難為情地嗔了他一眼，小手輕輕推了他一下之后就站了起來，低頭在地上開始尋找可以證實兇手曾經使用過三輪車的痕跡。

        看著女孩羞赧的模樣，秦明沉聲笑了幾聲，也沒有繼續逗她，只是緊緊走在她身邊，半步都不愿意離開。

        三輪車留下的痕跡很獨特，一個前輪和兩個后輪會留下三條間距相等的印痕，顧念想著秦明這番闡述，很快就在地上找到相對應的痕跡，而后由秦明指出更為明顯的三輪車掉頭留下的印痕。

        這樣，他們可以確認三輪車為此案所用的交通工具。

        事不宜遲，他們也顧不上現在只有五點多，立刻就給還在夢鄉中的林濤打電話，等他迷迷糊糊地接通之后，就讓他即時起床叫人過來做輪胎花紋的比對，林濤一聽見是案件相關的事宜，也沒有繼續賴床，爽快地應下了任務之后，就讓秦明和顧念守在原地等他過去。

        幸好出門的時候顧念把水和幾包小餅干都帶了過來，不然他們就得餓著肚子，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吃上一頓像樣的飯。

        當然，“像樣”這兩個字在不拘小節的林濤和最是注重飲食規律的秦明的眼中有著非常大的差異，不然昨天晚上林濤也不會吃得津津有味，而秦明則是一臉嫌棄地看著油膩得不行的盒飯。

        用消毒濕紙巾擦過手之后，顧念把餅干掰開，親手喂進秦明嘴里，哪怕他再不喜歡餅干當早餐吃，秦明也無法拒絕女孩的貼心，甘之如飴地吃了下去，再淡而無味的餅干此時也變成美味佳肴，而心里甜滋滋的秦明也忍不住一手把顧念摟住，低頭細細啄著她粉粉嫩嫩的嘴唇。

        顧念一副任由他處置的模樣顯然取悅到他，一股又一股的暖意在心中泛起，使他無比慶幸這個小姑娘是自己的女朋友，可以隨時隨地、隨心隨意地抱著她、吻著她。

        兩人就這樣你儂我儂地邊竊竊細語邊分享餅干，而剛到達的林濤一看見這對卿卿我我的虐狗大師，嘴角不由地抽了抽，哂笑道：“兇案現場什么時候變成了約會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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