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晚宴
“吃喝都需要幫npc做事才能得到報酬，可就這點報酬，就算是二十個人全都去干活……也根本不可能讓每個人都吃飽啊……”方毓川擔心的看著自己手中的糕點，這些小巧精致的桂花糕點也就是看上去顯貴，但如果想用它來填飽肚子，那就純粹是天方夜譚了。
可一人六個小桂花糕，卻已經是陸柯白和方毓川幫盧婆婆算了一下午賬本的全部報酬。
現在他們都坐在無根號的船上餐廳中，周圍陸續還有其他的玩家從餐廳的不同入口進來，彼此唯一相同的地方大概就是大家都吃不飽，每個人的盤子都看上去寒酸至極。
“要就這么呆六天……”方毓川低頭攪了攪自己碟子里的清湯寡水，閉上眼睛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說，“那到第六天人都餓暈了吧�！�
“那你想去偷廚房嗎？”陸柯白忽然問道。
這可把方毓川給嚇了一跳，驚慌失措的咽了口唾沫，艱難的說：“要是被發現……會很慘吧？”
“估計直接就被沉了吧�！�
“那還是算了吧……”方毓川咬著筷子愁眉苦臉的說，“我寧可多餓一會，沒準三天這游戲就通了呢？”
“嗯�！�
“但是！”直到又一盤烤鵝和紅糖糍粑又擺到了其他船客的餐桌上后，方毓川終于忍無可忍的流涕道，“為什么我們要坐在同一個餐廳啊？有錢人去吃其他更貴的餐點不行嗎？那只烤鵝……”
“是啊，為什么呢……”陸柯白撐著下巴，眼睛從旁邊的船客身上一一閃過去。餐廳里的人摩肩擦踵，三五成群，看上去其樂融融，但只要望過去，就會發現每桌每座依然還是很有講究的。
身披綾羅的不在少數，但打著補丁的同樣大有人在。
陸柯白把視線移到主座，坐在那里的大老板穿著一身熨帖的格子西服，腰帶把肚子緊緊的錮了一把。每當大老板笑起來或是仰頭喝酒時，他腰帶上的扣子就會立刻響上兩聲，還時不時發出啪啪的聲音，好像在下一秒就會有小火花閃出來似的。
而周圍人叫他‘李老板’。
“啊，我知道了！”方毓川忽然說道，“看看這些人的手，能坐在主座位置上的人，他們的手都沾著一些金粉，在這艘船上只有去供奉神明才有可能會沾上金箔，而坐在下桌的，像我們一樣，手上大多都有明顯的勞作痕跡，就像咱們旁邊那一桌，滿手洗不掉的墨汁，干得應該就是抄寫算賬一類的活計……所以說，算賬是沒有前途的�！彼秸f越興奮，情不自禁的打了個響指，道，“咱們就應該去拜神！”
陸柯白：“……”
“是不是很有道理！”方毓川說完就來找陸柯白求證，兩只眼睛都亮晶晶的，看上去充滿了期待。
“有道理，”陸柯白遲疑了一下，說，“可是他們不是船員吧？無根號上還是有活人來當客人的吧。”
“——好吧�！狈截勾ㄆ擦似沧�，說，“你說得也很有道理。”
“但是這個餐廳里也不是只有活人……”陸柯白示意方毓川往地下看，“看看影子。有人有影子，有人卻沒有。如果按你的推測……這艘船上，應該是船員的手磨損得越厲害，得到的報酬才越多。坐在上位的人，他們的手有明顯被魚線勾爛的痕跡。這么順下來……我們應該去釣魚才對�！�
“——能者多勞的理想國嗎？”另一邊，余敏也正看著李老板那過于寬大的身姿，喃喃道，“看來這艘船……還真是艘美夢之船啊�！�
“也是我們的美夢。這場游戲可真是太難得了，真不愧讓我們等了那么久�！彼磉叺陌灼羁找舱f道，“獎勵比我想象中還要豐厚百倍�！�
“那個漁女看上去可不是善茬。”余敏皺著眉頭道，“從水里爬上來，還偷偷潛上船……她是鬼，可不是人�！�
“想要拿到支線任務的獎勵，不遇到點困難怎么可能？”白祁空淡淡的道，“不管她是人是鬼，夠我完成支線任務就可以了�！�
余敏懶得再多費口舌，索性把注意轉向桌子的另一角，從始至終都一言未發的梅枝蔓身上。梅枝蔓今年才十七歲，不說話的時候就有一種蒼白的易脆感，又像人偶似的有一種極其失真的詭異感。
但他不是一個壞人。
“小梅，你在看什么？”余敏見梅枝蔓一直朝著一個方向看就一愣，順著望過去卻只看見了兩個玩家，一個看上去格外的漂亮，另一個則是一副高中生沒心沒肺的樣子。
“沒什么。”在余敏問完，梅枝蔓就立刻收回了視線，搖了搖頭，說，“看錯了吧�！�
“在游戲里還能遇見什么熟人？”白祁空也道，“如果真遇見了……是那個人也活不長了吧？”
“……”梅枝蔓矢口否認道，“不是我的熟人�！�
“怎么了？”陸柯白看著方毓川忽然打了個寒顫，臉上明顯露出了瑟縮的表情。
“我好像看見了之前認識的玩家�！狈截勾ǖ吐暤卣f，“那就完蛋了，那群人簡直就是惡魔。”
“嗯？”
“那些為了得到游戲最終獎賞才進入游戲的人，根本不怕死，還會戲弄其他玩家。在上一場游戲里，要不是我運氣好，遇見了好心人帶我，可能也根本沒法走出那場游戲……”方毓川說，“最后的游戲本來已經無法通關了，他們硬是靠著人命才推到了最后。那場游戲四十個人，卻只有六個人活著出來�！�
“還能靠著人命來推游戲？”
“能。每一場游戲都有保護機制，會在參與人數少于百分之四十的時候被激發。在保護機制被觸發之后，這時每死上兩個人，系統就會自動彈出一條有關游戲任務的線索提醒，直到那場游戲通關或是所有玩家都確認死亡�！狈截勾ǹ謶值恼f道，“在游戲無法進行的后半段時間里，每一秒都是噩夢，每個人之間都在相互算計，想著只要對方死了，也許我就能活下去了……”
“什么情況下才叫做游戲無法推行？”陸柯白問道。
“就像這個副本……”方毓川抬頭望了望頭上流光溢彩的銅金大吊燈，說道，“任務是實現李儂的愿望。可是如果李儂的愿望就是帶著某個青花瓷下船，而不知情的玩家卻在搜證過程中不小心就將那個青花瓷打碎了呢？”
“而這個時候，如果玩家還想繼續推行游戲，就不得不強行進入保護機制里了。”
“這樣啊……”陸柯白默然道，“這倒和我猜得不一樣了。我還以為這只是個驚悚游戲�！�
“一定要避開他們。”方毓川說，“避開那群瘋子。然后快點在前幾天就完成任務……他們之所以選擇這個副本，一定是因為這個副本的報酬！每場游戲的主線獎賞都是一定的，但是支線任務卻會根據游戲的難易上下起伏，支線難度越大，給的報酬也就越多�！�
“……好�！标懣掳渍f。
余敏無意中轉頭，視線隨意落在門口，臉上的表情卻忽然在一瞬間掉了個干凈，變得煞白一片，連手里的筷子也應聲而斷。她僵硬著低下頭，全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整個人介于驚悚和憎惡之間，嘴唇靡動著睜大眼睛。
“余姐，怎么了？”坐在她一旁的梅枝蔓率先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驚訝了一瞬，手掌虛放在她的身后，既呈現出一種保護的姿態，但又不想輕易的冒犯她。
余敏一把抓住了梅枝蔓的手，喃喃道：“我看見他了……我看見他了……那個魔鬼——”
“什么？”梅枝蔓一愣，繼而吃驚的道，“那個殺了……的人��？他怎么會出現在這？”
“不奇怪……”余敏怔怔的說，“那種殺人狂進了這種游戲，才真的是如魚得水吧。怪不得……”她低下頭，一邊顫抖一邊失控的笑出聲，“怪不得系統會那么說——”
在那個晚上，那個全家人都在睡夢中被肢解的晚上，她也奄奄一息，身下流著一灘又一灘的血，連指甲縫里都好像被滲透進鐵銹腥臭的味道，系統出現在她的身邊，說：
【還想要再見到他嗎？】
余敏從那個時候進入游戲，到現在已有六年之久，可曾經那個轟動一時，造成滅門慘案的殺人兇手卻至今都未曾落網。
——但游戲沒有騙她。不管怎么樣，她都活了下來。
余敏緊緊的盯著那兩個人，以一副要撲上去生啖他們血肉的架勢無比仇恨的握緊了雙手。
“那兩個人叫什么？”梅枝蔓問道。
“梁贊。胡熙。”又過了一會，余敏才用一種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如果不出所料……想必他們也是為了那個支線任務才來的吧�！�
《無根之船》副本的單人線任務‘尋找大洋之國中鮫人的稀世之淚’。
任務獎勵金額：三千萬美金。
“什么……梁贊！？”梅枝蔓驚愕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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