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服毒自戕

侯大夫叫王寧錦說得老臉一白，張了張口，卻找不出半句可辯駁的話，只得搖頭嘆息。

“九姑娘說的是，老朽慚愧。”

王寧錦面色稍霽，覷了眼侯大夫，緩聲道。

“這趟來，我便是想請侯大夫與我一道兒去看診的，方才若是言語間有沖撞，還請侯大夫莫見怪，總歸是醫(yī)者父母心，還望侯大夫施以援手。”

侯大夫面色變了幾變，目光似是不經(jīng)意間掃視一周，終是咬牙應(yīng)下。

王寧錦走在前頭，侯大夫拎著藥箱跟在身后，一并還有喚作小賓的伙計(jì)。

待得行至馬車前，侯大夫與王寧錦皆上了馬車，她才悠悠開口。

“你便不必跟著了，回頭我自會(huì)差人將侯大夫送回來。”

聞言，小賓當(dāng)即出言反對。

“侯大夫這幾日身子不好，我得近身照看。”

“我自會(huì)安排人照顧好侯大夫，難道我親自相請，是為了害侯大夫不成。”

王寧錦眸色倏地冷了下來，睨著站在車轅一側(cè)的小賓，沉聲道。

“或是說你有什么不得不跟在侯大夫身邊的理由不成？”

小賓薄唇抿成一線，頓時(shí)噤了聲。

王寧錦冷哼一聲關(guān)上車廂槅門。

小賓目視著王寧錦的馬車消失在街尾，雙拳不住地收緊。一路無話，王寧錦直接將侯大夫請去了容華苑。

侯大夫常在侯府進(jìn)出，自是知道這條路的，看向王寧錦的目光不由得帶上幾分探尋。

藍(lán)蓮將院子里的丫鬟支開，自個(gè)兒則是謹(jǐn)慎地守在門口。

王寧錦與侯大夫一并進(jìn)屋。

“侯大夫請坐。”

王寧錦伸手指著紅木交椅，見狀，侯大夫撩起衣擺坐下。

王寧錦則是坐在臨窗羅漢床上。

“前兩日聽聞侯大夫深夜出診，不知是出的哪家兒的診，去的這樣急？”

侯大夫眼皮一跳，扯出一抹極不自然的笑。

“是個(gè)老朋友，年歲大了，難免有些急癥。”“原來是熟人，那便難怪了，回春堂素來有不接夜診的規(guī)矩，侯大夫肯不辭辛勞連夜跑商一趟，想必與那位朋友定是交情甚篤了。”

侯大夫干笑兩聲，岔開話題。

“九姑娘不是請老朽來看診的嗎？病人在哪兒，咱們不妨先去瞧瞧再閑聊。”

聞言，王寧錦半瞇起眸子，語聲也沉了下來。

“侯大夫，您與我清平侯府是老相識了，更與我祖父是摯友，因我顧惜祖父的情面，才能與你如此和顏悅色地交談，你心中當(dāng)真不明白？”

乍聞王寧錦此言，侯大夫先是一怔，隨即苦笑起來。

“方才在回春堂聽九姑娘的話，老朽便隱約覺得瞞不下去了，果然如此。”

“侯大夫既然肯跟我來，想必便是心里有主意了。”侯大夫面帶愧色，低聲嘆道。

“老朽對不起老太爺傾心相托，此番助紂為虐，早已想好了，即便王家不追究，我也會(huì)拖上這一把老骨頭去見老太爺，親自給他賠禮道歉。”

“侯大夫?qū)幩酪膊辉笇⑹虑楹捅P托出嗎？”

王寧錦黛眉蹙起，沉聲問道。

聞言，侯大夫面色霎時(shí)苦了下來，長嘆道。

“九姑娘，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九姑娘聽老朽一句勸，王家就此罷手吧，再追究下去，必會(huì)橫生災(zāi)禍。”

“并非老朽要眼睜睜地看著王家遭人暗害，實(shí)在是老朽不能說，否則，便會(huì)將王家推入深淵之中啊。”

侯大夫言辭懇切，半是無力，半是驚懼。

“二爺受創(chuàng)，可到底是保下了性命，九姑娘何不想想，幕后之人既然能傷及二爺腰骨，又豈會(huì)不能直接下殺手？此番，他已經(jīng)留了手，若是九姑娘再苦苦相逼，便無法收場了！”

“笑話！”王寧錦冷聲叱道。

“按侯大夫的意思，他害我哥哥終生殘疾，我們王家上下還要感恩戴德了？”

見王寧錦眸色凜然，侯大夫心知多說無益，只重重嘆了口氣。

“老朽無顏面對太夫人，還請九姑娘代為致歉。”

聞言，王寧錦眸色悄然一變，騰地起身上前，卻見侯大夫嘴角緩緩流出黑色污血，整個(gè)人朝地上栽去。

自打侯大夫進(jìn)門兒，王寧錦便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盯著他，他手從未接觸過藥箱，亦沒有置于唇邊。

這毒，是藏在齒間的！

“蒼天有眼，老朽早便知會(huì)有這一日，只是這輩子，終是對不住王家了。”

侯大夫朝王寧錦伸手，王寧錦卻只居高臨下地睨著他，并未伸手去扶。

侯大夫搖頭苦笑。

“你這個(gè)小丫頭啊……自小……最是頑……皮，老朽是打心眼兒……喜歡，可惜……”

侯大夫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話，喉間一陣翻涌，猛地咳出一灘黑血。

“九……姑娘……收手……收手吧……”

太夫人是頭一個(gè)聞?dòng)嵹s來的，望著已經(jīng)侯大夫已經(jīng)冰涼的尸身，太夫人搖頭嘆息。

“你對不住我王家，我王家亦對不住你，罷了，罷了。”

太夫人原是吩咐下去，著人將侯大夫風(fēng)光厚葬，但卻叫王寧錦冷臉給攔了下來。

“祖母，侯大夫是畏罪自殺。”王寧錦看著太夫人，一字一頓道。

太夫人面色不忍：“若非受了王家的牽連，他也不會(huì)深陷其中，左右人已經(jīng)死了，再追究又有何意義？”

“祖母，你可想過今日之事若傳出去，不知情的人會(huì)如何說我清平侯府？”

杏林圣手侯大夫慘死在清平侯府，會(huì)無故引來多少人的非議鄙夷？

若叫有心之人搶先趁機(jī)潑了盆臟水下來，王家的聲譽(yù)便會(huì)一落千丈。

“在全城張榜布告，回春堂侯春樹連同惡人殘害王家長房嫡子，拒不交代幕后黑手，已服毒自戕。”

王寧錦偏頭朝藍(lán)蓮吩咐道。

藍(lán)蓮聞聲立刻快步出去安排。

太夫人瞇起眼睛看著面前這個(gè)眸光清冷，語聲不容質(zhì)疑的少女，終是無奈退讓。“也罷，往后便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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