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莫名昏迷

是夜，崇文侯府內燈火通明，清平侯府內寂靜無聲。

次日一早，清平侯府便亂作了一鍋粥。

無他，只因容華苑的九姑娘起了高熱，昏睡不醒。

憑太夫人將太醫院的太醫全給請了過來，個個兒診過脈后皆是面帶驚疑，束手無策。

“聶首座可回京了？”

若是清平侯有心，這兩日聶首座的動向自然也是瞞不過他的。

暉叔面帶重愁色地搖了搖頭：“人現下還在皇陵守著端淑郡主的墓，看樣子，是做好赴死的準備了。”聶首座本也沒想過當真能瞞天過海，他要為自個兒那有實無名的徒兒報仇，亦將生死置之度外。

“你親自去，將他‘請’回來。”

素來溫言軟語的清平侯一把扯下腰間的青龍紋玉佩朝暉叔甩了出去。

聞言，暉叔本還佝僂著稍顯萎靡的身子骨頓時直了起來，眸光精爍，如藏于暗處的獵鷹一般，揚手一撈，穩穩地將玉佩握在掌心。

“老奴遵命。”

“昨兒個守夜的是誰？”

大太太坐在床邊兒，一手探上王寧錦的額頭，手背上傳來的灼熱溫度燒得她一顆心都焦了起來。

“是奴婢。”

說話兒的是藍衣，此刻正神埋著頭，瞧都不敢去瞧大太太一眼。“自家姑娘燒了一宿竟半點兒也沒發覺，你是怎么當差的？是錦兒平素里縱得你們懶怠慣了便不將自個兒主子放在心上了？”

大太太面色陰沉，張口呵斥道。

旁的丫鬟聽了心里也不禁跟著藍衣一道兒發起怵來。

闔府上下誰都知道大太太慣是個寬厚大度的，從不曾苛待下人，可若撞上與九姑娘安危相關的事兒，懲處起來也是半分情面都沒得講的。

藍衣噗通一聲兒跪到地上，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昨兒個夜里姑娘睡下時還好好的，半夜也不曾有異，奴婢一直在外間兒守著，當怎是半點兒動靜兒也沒有，奴婢不敢撒謊欺瞞大太太，求大太太明鑒。”

這話兒若是擱在平素里倒也罷了，現下王寧錦一張俏臉兒燒得通紅，憑太醫如何行針灌藥就是人事不省，大太太心知焦急，哪有心思聽藍衣申辯。

直接便偏頭朝莊嬤嬤吩咐了一句。

“伺候主子這樣不經心，也不必留著了，尋個牙婆發賣出去。”

清平侯府趕出去的奴婢，汴京城里頭還有哪家敢收？

藍衣生得有幾分姿色，落到牙婆手里，不知要給賣到什么腌臜的地方去。

藍衣一聽頓時紅了眼，急聲哀求道。

“大太太，真的不干奴婢的事兒，九姑娘昨兒個夜里人當真是好好的。”

大太太心煩地揮了揮手，莊嬤嬤見狀，招呼了兩個仆人堵了藍衣的嘴巴，便將人生拉硬拽給拖了出去。

“太太，九姑娘這樣高熱不退地燒著，怕是不好啊。”莊嬤嬤俯下身子在大太太耳邊道。

“這樣下去，即便是人救過來了，腦子八成也給燒壞了。”

大太太聞言更是抓心撓肝兒地著急，拉過王寧錦的手緊緊攥在手心兒，眼淚疙瘩便不受控制地淌了下來。

“大太太，姑娘現下這情形，還是先派人去姬王府知會一聲兒吧。”

何時，藍蓮滿面憂色地開口。

“塵世子愛重姑娘，此事瞞他不得。”

若是姑娘出了個三長兩短，只怕還會牽連了清平侯府。

這樣的念頭只在藍蓮腦中一閃而過，卻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派去姬王府報信兒的是蘭芝，蘭芝與姬王府門上當值的小廝臉熟，一來一回比旁人要方便些。前后不過小半個時辰，正主兒便找上門來了。

以往姬塵都是乘坐他那架獨一無二的馬車前來，肖六肖七打老遠一眼便能瞧見，可這回卻見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揚起兩只前蹄，嘶鳴一聲兒堪堪停在清平侯府的大門口。

肖六還未回過神兒來，眼角兒便覷見一道身影掠進門去。

“誒！站住！”

肖六厲喝一聲，剛要抬腳去追，肖七連忙伸手一把將人給扯了回來。

“瞎了你的狗眼！沒瞧見剛才進去的人穿了身兒什么衣服嗎！”

肖六細一琢磨，臉色一變，頓時老實了。

“奴婢見過塵世子。”

“奴婢見過塵世子。”聽見外頭守著的丫鬟的聲音，大太太紅著眼睛微微偏過頭。

姬塵徑自進門朝床邊走去，待他走進前來，目光落到大太太身上時，微微頷首。

大太太瞧著姬塵，他神色間一如往昔般從容，即便是目光瞧向王寧錦時，也未見有何關切慌亂。

可大太太心里卻隱隱有種感覺，這個溫潤如玉的年輕人，現下便如一座蓄滿熔漿的火山一般，壓抑死寂，渾身透著叫她心涼的氣息。

姬塵眼角一瞥，發覺大太太在打量他，眸色悄然一深，旋即微微偏頭，對上大太太來不及收回的目光。

“姬塵失禮，可否請夫人回避。”

雖說是個問句，可怎么聽著也不像是在征詢大太太意見的意思。

大太太抿唇略一思量便小心地王寧錦的手擱到被子里去，仔細小心地將被子壓好，適才回身兒看了姬塵一眼，起身離去。

大太太一走，滿屋子的丫鬟頓時像是是了主心骨一般，一時間進退不得。

還是藍蓮率先向外走去，邊回頭朝其余的丫鬟招了招手。

“姑娘這兒用不到咱們，先退下各自去忙吧。”

聞言，一干丫鬟個個兒如蒙大赦一般，連忙快步出了門。

姬塵上前半步在床沿緩緩坐下，睨著王寧錦緊閉的雙眼，漆黑如墨的眸子霎時幽深無底，似乎有一股叫人心悸的風暴在他的眼中逐漸凝結，自深淵之底席卷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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