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安排
進皇宮之前,奚敏和周歡都沒有再說話。在去御書房的路上,周歡忽然停住了腳步。
“怎么了?”奚敏回頭看他。
“你留在京城繼續查案子吧,我和簡綿溪出去報信。”周歡認真地說道。
奚敏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段時間周歡和簡綿溪的關系是不錯,但這么危險的事情,周歡能說服簡綿溪幫他們嗎?
周歡道:“簡綿溪的武功不比你我差,她的應變能力也強,所以我相信她能辦好這件事情。”
周歡說得這么輕松,讓奚敏哭笑不得:“人家又不一定會答應。”
周歡說道:“這你別擔心,我會和她商量的。”他似乎是擔心奚敏要拒絕,于是又補充道,“你要查的案子很重要,對我們拿下郝濤年一行人很有幫助。”
奚敏默然片刻。
是了,如今她要查的案子,不僅是為了尚家,更是為了大渝。如果不是奚敏冒險去郝濤年的軍營探聽情報,或許大家會繼續把目光放在淮南王身上,甚至現在都沒人發覺郝濤年的狼子野心。
而周歡之所以讓奚敏留在京城,那是因為京城里沒有哪個捕快比她更了解郝濤年的事兒了。
“我知道了。”奚敏回過神來,“先去御書房吧,看看太子怎么說。”
周歡點點頭。
二人繼續向前,來到了御書房。
這段時間,除了睡覺的時間,太子幾乎都待在御書房忙正事。另外,由于要輔佐太子監國,所以許慈甫和鄭丞相都有隨時進出宮的權利。奚敏和周歡來到御書房的時候,恰好許慈甫也在。
許慈甫似乎才和太子說完事兒,此刻太子的臉色不太好,但許慈甫還是一幅淺笑安然的模樣。
真是不怕太子以后處處打壓他。
抱著這樣的想法,奚敏看了許慈甫一眼,然后才給太子行禮。
“都起來吧。”太子說道,“有什么事情?”
“回太子殿下,臣有一事稟報。”奚敏上前一步,將昨夜的事情選擇性地告訴了太子。
太子聞言,蹙眉問道:“你的意思是,淮南王沒有謀反,這一切都是他的親信郝濤年干的?”
奚敏搖搖頭道:“郝濤年有罪,可是這不代表淮南王無罪。此事臣會繼續調查的。請殿下再給臣一點時間。”
奚敏現在需要做的事情有兩件。一是找到郝濤年有罪的證據,二是確定淮南王是否參與了此事。
按理來說,身為郝濤年的主子,屬下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淮南王不可能一無所知,但看實際情況……淮南王在淮南的權利估計都被郝濤年架空了。
“查案的事情不用著急。”太子舒緩了緊皺的眉頭,說道,“當務之急,是先把京城外的兩萬淮南兵擊退。”
對于太子來說,他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守好京城。若是京城沒了,那么他這個太子就別想當了。
在場的幾人都不是傻子,自然能夠明白太子此言的意思。
奚敏和周歡已有安排,就算太子不許他們那么做,他們也會堅持。奚敏和周歡對視一眼,不再說話。
無垢司的人本就是直接聽令于皇帝,只要皇帝還在,就沒人能命令他們,包括太子。而如今皇帝在遙遠的北方,無垢司的人“放肆”一點兒也沒人敢說閑話。
奚敏和周歡不說話,許慈甫卻要來兩句。
“太子殿下。”許慈甫笑意盈盈,“如果能揭露郝濤年的野心,那我們便可以將其昭告天下,屆時我們借機籠絡天下人心,那么離打敗淮南軍就更進一步了。”
奚敏都懶得理許慈甫了,反正那廝是鐵了心要跟太子對著干。
其實,與其說許慈甫要和太子對著干,不如說許慈甫選擇了最能為自己謀利的路,只是那條路,恰好與太子相反罷了。
許慈甫素來是個清醒的人,他知道和太子抬杠沒好處,但他也知道有些選擇帶來的結果會比太子的青睞更有用。
“許大人,如今兩萬淮南兵守在京城附近,京城危在旦夕,我們何必分心去調查那些舊事兒?”太子憤憤。
“臣的意思是,兩管齊下。”許慈甫不疾不徐地說道,“一邊讓奚大人調查案子,另一邊……由周大人帶人去給陛下和武將軍報信。”
許慈甫說到這里,奚敏和周歡紛紛轉頭看他。
不等太子表達態度,許慈甫又道:“太子殿下,北方的戰況比南方好,我們只需要讓武將軍速戰速決,再回來支援京城即可。”
這是個好辦法,所以太子沒有反駁。
周歡作揖,說道:“臣贊成許大人的建議。”反正他們也準備干這事兒。
太子看著底下的兩個人,一時沒說話。過了一會兒,等太子的情緒緩和了一些,他才說道:“此事就依你們所言吧。”太子看向周歡,“周大人需要帶多少人去?”
周歡回答道:“人多了目標大,所以,臣一人即可。殿下也不需要將此事告訴其他人,這種事情,秘密進行會更安全一些。”
太子道:“我知道。既然這樣,周大人下去準備一下吧。至于奚大人……”太子看了許慈甫一眼,這才看向奚敏,“那案子你要查就查吧。”
他剛剛不答應,是覺得沒必要,而現在答應了,是覺得奚敏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做點兒有用的事情。
畢竟許慈甫的說法很有道理,太子不是蠢貨,他不喜歡許慈甫一次次地違拗自己,但這并不代表他未曾好好想過許慈甫的建議。
事情談到這里就結束了,太子召來幾個大臣商議南方的事情,然后遣退了奚敏等人。
許慈甫本來也該留下來,但他說回府另有安排,于是跟著奚敏和周歡一起走了。
奚敏才不相信許慈甫的話,于是一出御書房,她便轉身面對許慈甫,問他:“說吧,你還有什么問題要問我。”
許慈甫笑了笑:“奚大人已經這么了解我了呀。”
奚敏不想接他這話,她道:“郝濤年的事兒我就知道那么多,剛剛已經跟太子殿下說過了。至于機關盒……我還在想辦法。”
雖然樓光崢已經把開機關盒的方法告訴奚敏了,但是奚敏暫時不打算將這事兒告訴許慈甫。
許慈甫含笑道:“既然如此,我沒有其他的問題了。”
出于禮貌,奚敏還是應了一聲才和周歡一起離開。
奚敏送周歡出皇宮,周歡走前,奚敏喊住了他。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周歡哈哈笑了幾聲,“放心吧,不用擔心我。你能成功溜出去,我難道還不行嗎?”
本來緊張的氛圍,被周歡簡單的幾句話打破了。
奚敏哭笑不得地說道:“你都這么說了,我還能啰嗦什么。總之,萬事小心,我等你回來。”
周歡給了奚敏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
奚敏目送周歡離去,等對方的身影完全消失以后,她才回了浩書房。一回到浩書房,奚敏便拿出了機關盒,她按照樓光崢給自己的辦法操作,試圖打開機關盒。
“乾字,朱雀,心月狐……先縱六,再橫八……”奚敏念叨著,手指飛快地來回轉動。
機關盒本來只是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如今被奚敏這么一搞,六個面都凸出或凹進去幾個小方塊。
“開了!”奚敏聽到一聲“咔擦”,不由得眼前一亮。
機關盒已經被打開了,不大的盒子里裝著一個小黑團。而看到小黑團的瞬間,奚敏的臉頓時白了。
奚敏皺眉看著小黑團,卻沒有伸手將其拿出來。
這小黑團叫做一月迷,奚敏以前在江湖上見過這種東西,也見別人使用過這玩意兒。那些長期使用一月迷的人,幾乎都死了。
一月迷是一種能讓人上癮的藥物,是江湖魔教拿去控制人的物品。
奚敏的腦海千回百轉,心中逐漸有了清晰的思路。
一月迷是江湖上的東西,而鬼醫冷普常就是江湖中人。冷普常給淮南王獻藥,估計就是獻的一月迷。
奚敏看了淮南王的往事錄,卷宗上記載淮南王身上有一些傷口,冬天和下雨天的時候常常會疼得難以忍受,而一月迷有緩解疼痛的功效,冷普常在那個時候給淮南王獻藥,最能獲取對方的信任。
只不過一月迷不能長期食用,更不能一次性服用過多,否則會上癮,會在得不到那東西的時候抓心撓肝,甚至會為此瘋狂。
江湖魔教就是以此原理用一月迷控制別人的。
總之,這東西,碰不得。
奚敏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將機關盒蓋上。
“所以,后來淮南王追殺冷普常的原因,是他發現了這藥物的異常?”奚敏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思考。
從冷普常獻藥的時間來看,淮南王已經服藥多年了,而且大家都知道,這些年淮南王一直深居簡出,幾乎不見外人……莫非,淮南王早就被郝濤年控制住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淮南王到底有沒有造反,郝濤年又是如何控制他身邊其他人的?也是通過一月迷嗎?還有,一月迷這種東西為什么會被送到樓光崢那里去?難不成郝濤年還想利用一月迷控制樓光崢?
樓光崢知道打開機關盒的方法,那么他知不知道這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
這一連串的問題,壓得奚敏喘不過氣兒來。奚敏頓時覺得胸口悶,她霍然起身,走到窗邊透氣。
……
……
京城外。
郝濤年的軍營之中。
一隊隊的士兵邁著整齊的步子在軍營中巡邏,整個軍營充滿了緊張嚴肅的氣氛。
樓光崢經過士兵們的身邊,士兵們則規規矩矩地給他行禮。樓光崢來到一個帳篷外,他準備進去,守門的士兵卻攔住了他。
士兵露出為難的表情,說道:“世子殿下稍等,小的得進去給郝大人匯報。”
這是郝濤年的軍營,但更是淮南王的軍營,樓光崢身為淮南王世子,卻不能來去自如,可見郝濤年在軍營已經做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
樓光崢冷冷地看著士兵,卻沒有發脾氣。
“去吧。”樓光崢清冷的聲音響起,讓士兵松了口氣。
郝濤年不會不見樓光崢,士兵們只是走個形式。果然,沒一會兒士兵就出來了,并且恭恭敬敬地邀請樓光崢進去。
樓光崢繞過他,徑直進了帳篷,見到了坐在主位上看卷宗的郝濤年和在一旁睡覺的冷普常。
樓光崢沒看冷普常,而是將目光放在了郝濤年的身上。
郝濤年見樓光崢進了帳篷,立刻放下書,繼而熱情地笑著起身,做了個手勢請樓光崢往主位上坐。
“世子殿下可算來了。”郝濤年等樓光崢坐下后,笑容更甚,說道,“派人去請了您好幾次,還以為您不來了呢。”
樓光崢瞥了他一眼。
郝濤年裝作沒看到樓光崢的眼神,笑容依舊。郝濤年笑道:“世子殿下知道皇帝老兒去了北方吧。北方有那能征善戰的武去拙,皇帝不僅安全,還能有軍功加身。”
武去拙打得靖國節節敗退,不僅在短時間內收回了失地,還作勢繼續北上,看他的意思,不攻下幾個靖國的城池不會罷休。
樓光崢聞言,眼光深深,卻沒有回話。
“皇帝老兒害得世子殿下十多年不能回淮南,不能和王爺見面,他可是我們最大的仇人啊。”郝濤年繼續說道。
當初樓光崢入京為質,是皇帝要求的。只不過令人奇怪的是,那時候明明有資格與朝廷一戰的淮南王輕而易舉地答應了這個不合理的要求。
世人都感到奇怪,樓光崢可是淮南王唯一的兒子啊,虎毒不食子,淮南王怎么能忍心看著兒子成為看人臉色的卑微質子呢?就算不想和朝廷動手,就算想自保,也不至于一點兒條件也不向京城提吧。
然而世人疑惑歸疑惑,淮南王還是毫不猶豫地把樓光崢送去了京城。
期間淮南王有要求和樓光崢見一面,但都被皇帝拒絕了。就這樣,淮南王一家人十多年未見面,淮南王王妃甚至因為過度思念兒子而香消玉殞。
樓光崢不明白父王當初為何那么狠心,他不理解父王,但也恨皇帝。
樓光崢恨皇帝要求他入京為質子,恨皇帝將他囚在京城十多年,恨皇帝不讓他和家人團聚,恨皇帝害得他連母親的最后一面都沒見上。
樓光崢的拳頭逐漸緊握,眼里仇恨的光也變得愈發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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