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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石蓮


上課!
  “老師好!”
  “同學們好,請坐。”
  孟夏的思緒被老師拉了回來,看著班級不一樣的擺設,孟夏有些恍如隔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二年了,自己已經(jīng)在蓉城了。
  有一天下課,蕭藝突然轉過頭對孟夏說:“我有喜歡的男孩了。”
  孟夏以為又是哪個明星,隨口一問:“是誰啊?”
  蕭藝低著頭不說話,連耳朵都是紅紅的,孟夏問她我認識嗎?
  “你認識的。”
  孟夏當時第一反應,不會是許子浩吧?后來又一想他們沒什么交集不能是他,但又覺得許子浩眼睛亮晶晶的被喜歡上也不是不可能,心里想了一萬種可能,甚至想到了如果任甜喜歡許子浩,那自己就讓給她,畢竟任甜對我這么好。
  問了蕭藝好多次,蕭藝才說出來,是魏晨。
  魏晨原來做過任夏的后桌,是個挺清瘦的男孩子,高高的,笑起來很靦腆,臉上也有一個酒窩,和任甜長得還很像,之前孟夏還以為他們是親戚。后來問過魏晨,魏晨說不是。
  畢竟是孟夏沒想到活潑開朗的蕭藝會喜歡魏晨這個性格的男孩子,想到一身肌肉活力四射的蕭藝和弱不禁風柔柔弱弱的魏晨,孟夏就笑了起來…
  蕭藝和魏晨的互動也越來越頻繁,下課的時候經(jīng)常一起聊天,一向張牙舞爪的女孩,突然就變得安靜起來,不再冒冒失失,孟夏想,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呀。
  有一天,蕭藝突然很認真的和孟夏說,我有個重要的決定,孟夏看著她,她又偏偏說不出,說明天再和你說吧。
  第二天蕭藝和孟夏說,我想追魏晨,孟夏很吃驚蕭藝這個舉動,當時年紀也小懵懵懂懂從沒想過可以追求別人,孟夏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整個人就卡住了,最后只說了一句加油!
  當時受臺灣偶像劇的影響,蕭藝開始在本上涂涂改改的制定追魏晨的計劃,孟夏她們定名為追愛計劃,每次提到這個計劃,兩個女孩子都捂著嘴害羞的不行。
  六月二十五日,是孟夏表姐媽媽一周年的忌日,也就是孟夏大姨的忌日。大姨是一個很精致的人,在世的時候,周末大家總在姥姥家相聚。
  大姨在世的時候總說,“對孟夏好一點,孟夏皮膚白,特別愛過敏,經(jīng)常泛紅,孩子長大了不應該在用香皂洗臉了,給孩子買好點的洗面奶洗臉。”
  孟夏媽媽每次都滿口答應,下次見面的時候,大姨問怎么臉還是這么紅,給孟夏買洗面奶了嗎?孟夏媽媽說最近忙,大姨生氣了說,太不把孩子當回事了,你要是這樣下次我給孟夏買,不用你買了,孟夏媽媽連忙說不用不用,回去就買,出了姥姥家的門,在走廊就打了孟夏幾下。
  “都是因為你,你大姨都說我了。”
  孟夏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語,看的孟媽更生氣了。掄起了手提包就往她頭上打下去,孟夏突然就好想跑上樓找大姨,后來想想算了,即使找了又能怎么樣呢?他們說完媽媽,過后會打的更兇。
  直到大姨去世,洗面奶媽媽也沒有給孟夏買,大姨臨走前,大家都站在病床前,大姨最后一句話是,別總打麻將,多關心關心你老公還有孩子,孟夏多懂事啊。
  不同于奶奶的含蓄,大姨是第一個正面和媽媽說對孟夏好一些的人,大姨去世那天孟夏很難過,三月份的東北還是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氣,孟夏開著窗戶睡了一個禮拜,她固執(zhí)的覺得大姨很舍不得她,會來和她告別。
  第三天,突然掛在門把手上的包掉地上了,孟夏覺得那是大姨來過的證明,每天晚上就抱著包包睡覺…
  轉眼到了大姨一周年的忌日,孟夏提前攢好了錢,從市里打車去公墓來回要五十塊錢,對于初中生的孟夏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攢了一個禮拜才攢到,孟夏又不敢自己去,應該找個男生一起,突然就想到了許子浩,試著發(fā)短信問了他第二天有沒有時間,可不可以陪自己去一個地方。
  “去哪?”
  孟夏說:“公墓看過世的大姨。”
  “可以。”
  本來要去看大姨心情就不是很好,孟夏的話又不多,許子浩的話更少,兩個人相對無言的到了公墓,許子浩在另一邊等著,孟夏看著公墓上大姨的照片,笑的那么慈祥就好像在看著孟夏問她過得好不好。
  孟夏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話想和大姨說,想說洗面奶還是沒有買,想說自己沒有大姨說的那么好,總惹媽媽生氣…
  可是一張嘴還是說不出什么,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眼淚就流了出來,哭了幾分鐘,怕許子浩看見,擦干眼淚就和他回去了,回去的時候許子浩要付車費,孟夏沒讓他付,本身就是陪自己來的,怎么好讓人家花錢,許子浩堅持要給,拗不過他孟夏就收下了。
  周末的時候孟夏去看奶奶,在樓下看見個賣花的老奶奶,奶奶很喜歡養(yǎng)花,孟夏就買了一盆想送給奶奶,那個花,像一株蓮花只不過通體都是綠色的,摸起來葉子厚厚的,孟夏問老奶奶,這個花叫什么,老奶奶說叫石蓮。孟夏看著這盆花不知道為什么就突然想起了許子浩,孟夏拿著許子浩給的錢就買了下來。

  小時候的孟夏別別扭扭,沒好意思和許子浩說是買給他的,只是說家里不同意養(yǎng),讓他幫忙照顧,也沒想到許子浩會拒絕,孟夏他倆協(xié)商了半天,最后還是孟夏留下來送給奶奶了。十三年后,一次公司給大家統(tǒng)一采購辦公綠植,孟夏才知道,那個花是多肉,叫白月光。
  從那以后和許子浩的關系也沒有太大改變還是每天見面打個招呼,孟夏對于許子浩更多的是拘束,許子浩又天生撲克臉,孟夏看著他說不出的緊張,好怕惹他生氣,不同于和寧宇在一起,不高興就可以打他,罵他“追殺他”。
  轉眼夏天快來了,萬物復蘇,分班考試也由一個月一次變?yōu)榘雽W期一次了,其他學科也開始可以去上課了,兩個多月沒上的微機課,也終于可以上了,老師為了給大家減壓,整個一節(jié)課都可以上網(wǎng)放松,孟夏剛上線,就看見之前寧宇十多條消息就撲面而來。
  一個月前。
  “要去你的城市了嗷  有個同學和你一個地方的  跟著他來玩。”
  “莪們明天出發(fā)。”
  “今天晚上就到。”
  “在哪嗷。”
  “你家這挺冷啊。”
  “你換手機號了?大姐”
  “他們已經(jīng)回學校了  我自己在這  我在縱橫網(wǎng)吧包宿了嗷。”
  “大姐你啥時候能上線啊  我去洗浴中心住了錢要不夠了。”
  “我也沒剩多少錢了,再等你三天你不出現(xiàn)我就回濱城了,看見記得回我嗷。”
  “你是出了什么事了嗎?”
  “我走了,下次來的時候提前和你說,這次比較匆忙下次再見吧。”
  在孟夏回到蓉城的這一年多的時間里,這是寧宇第三次來蓉城了,每次都在完美錯過,第一次來趕上孟夏手機被沒收了,錯過了,第二次趕上孟夏手機丟了,再就是這次了,孟夏剛看見前兩條消息的時候還挺高興,再往下看,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一個月了,孟夏回消息給他說,剛看見消息,自己偷偷換了手機卡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他就來了。
  “沒關系,等下次吧提前告訴你,都三次了可不能再放我鴿子了嗷。”
  寧宇總是這樣,孟夏和他在一起就覺得他好像永遠都不會生氣一樣,永遠笑瞇瞇的看著孟夏,即使孟夏對著他撒氣他也不生氣。即使轉學回來一年多沒見了,他還是像上學的時候一樣。
  ——————
  一年前,周日對于像寧宇和孟夏這樣的長住生,是最開心的日子,上午一般老師會統(tǒng)一帶著大家去超市采購,然后就自由活動了。
  那天外面有些陰天,老師說孟夏媽媽找她讓她回個電話,電話接通后孟夏媽媽語無倫次的痛罵孟夏爸爸半個多小時,孟夏和爸爸的關系要好一些,爸爸雖然有時候脾氣很暴躁,但是對孟夏是真的好,經(jīng)常給孟夏買好吃的,工作原因經(jīng)常出差來濱城,就帶著孟夏出去吃飯,偷偷給她塞錢,給她買好看的衣服。聽見媽媽說的那么難聽孟夏就有些不高興。
  “別說了,說的太難聽了。”
  “我要你有什么用,就和你說幾句你就受不了了?誰對你好你心里沒數(shù)嗎?養(yǎng)你有什么用,還不如死了的好…”
  孟夏仿佛又一次被拉進了灰暗的旋渦里,又不敢掛電話,掛了電話會迎來更激烈的辱罵,渾渾噩噩的聽媽媽罵完,每次都是媽媽自己罵完生氣了又自己掛斷電話。
  不知道是因為陰天的原因還是什么,孟夏突然覺得很悶想出去透透氣,寧宇和另一個同學旁寵突然就出現(xiàn)在樓梯口,問孟夏怎么了,孟夏說,離我遠點煩著呢,寧宇就不停的挑釁孟夏,孟夏氣沖沖的往前走,他就在后面挑釁她。
  氣的孟夏就追著他打,他們一直從教學樓跑出來跑到了操場上,寧宇在前面挑釁,孟夏眼眶就紅了,寧宇離得太遠沒看清還在那挑釁孟夏,天上下起了小雨,孟夏也不跑了突然站在那號啕大哭,寧宇嚇壞了,跑過來。
  “我讓你打還不行么?怎么哭了?你別哭啊我錯了。”
  孟夏怎么也哄不好,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寧宇笨拙的給她擦眼淚,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龐寵在一邊說,快進去吧雨下大了。
  孟夏突然就打了寧宇,一下又一下的,覺得不夠,又踢了他幾腳,孟夏小時候和爸爸學過一段時間的武術,力氣自然要比同齡人大得多,看得出來寧宇很疼,抿著嘴站在那身體輕微的晃動,也沒有像往常一樣跑開,任由孟夏打他,龐寵看不過去,要拉開孟夏。
  “你要打死寧宇嗎?下手太重了。”
  寧宇拍開龐寵的手說,別管她,讓她打。
  龐寵說又試圖拉開孟夏,寧宇說再碰她別怪咱們做不了朋友,龐寵看著這倆人,說了句,兩個瘋子,然后扭頭就走。
  寧夏就那樣一邊哭一邊一下一下的打在寧宇的身上,直到自己哭到?jīng)]有力氣了,寧宇抱著她說,沒關系沒關系我不疼有什么事你就說出來。
  那場雨下了好久好久,寧宇就那樣抱著孟夏站在雨里,那一刻孟夏忘記了所謂的家教,忘記了體面。很多年后想起那個擁抱,無關愛情,那只是一個少年對一個受傷女孩的保護…
  謝謝你,看穿了我的難過,不顧別人的提醒沒有放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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