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十七章
“匈奴軍不知怎么進了西寧,結果撞上了疫癥。如今西寧疫癥橫行,上谷已經封了去西寧的路了。”
匈奴、西寧、疫癥。
明明每一個字都聽得懂,可組合在一起,白芷竟一時沒明白是什么意思。
“別急。”青葙站起身,眉眼沉靜,“慢慢說。”
“我怎么能不急,溫和還在西寧啊。”
何笑慌慌張張的說,“青葙,聽說西寧的疫癥蔓延得極快,現在全城都在排查前些日子從西寧回來的人。官府也貼了戒嚴令,不許城里的人隨意走動。”
“上谷都已經如此,西寧的境況,又怎能不讓人著急?”
是呀,溫和仍在西寧。
西寧如此處境,又怎能不讓人為溫和擔憂。
然而此刻,白芷心中更擔憂的,卻是葉承瑾。
臨走的時候,他不肯說去了哪里。可白芷明白,她一定是去了與匈奴作戰的地方。
她從前只猜測是甘嶺或是西野,可匈奴軍卻進了西寧。如果,葉承瑾去的就是……西寧呢?
葉承瑾去的,會是西寧嗎?
陳知白皺眉,問道:“西寧的疫癥,具體是什么情況?”
他在腦海中回憶先生或是醫書上記載的曾經出過的疫癥的起因與治療的方法,尋思著是否能夠找到方法來控制此次疫癥。
何笑搖頭:“具體的情況,誰也不清楚。官府的告示上,連疫癥都沒提,只提了與匈奴作戰之事。”
陳知白疑惑:“那你怎么……”
是何笑家里催他回去,見他不肯,說是上谷畢竟就在西寧旁邊,怕疫癥蔓延進來,威脅到他,才把西寧的情況告訴他的。
可何笑頓了頓,只是道:“我家在西寧也有點生意,好些天都沒有消息過來,我這才花錢打聽的。”
“我先走了。”
白芷忽然站起身來,說了這么一句,連醫書都沒收,就緊張的往外跑去。
她心里迫切的想要知道,葉承瑾此刻在哪,會是在西寧嗎?
“她……”
何笑望著她的背影,有些疑惑,“這么擔心溫和嗎?”
“與溫和無關。”
青葙替白芷解釋,隨即看向何笑,“西寧疫癥的事,先別著急。等官府的決定吧。”
白芷急急出了紅葉館,果然見館外貼著戒嚴令,上面的膠水都沒干,顯然剛貼不久,又見巷尾也有差役在巡邏。而附近的巷中則連行人都沒見到一個。
她心里咯噔一聲,上谷如此緊張,西寧的情況,怕是要比她想象的還嚴重。
她急急抬頭喚:“秦忻。”
秦忻過了一會才出現在她面前,低聲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柏舟去哪了?”白芷急聲追問,“是甘嶺還是西野,不會是……”她的聲音都在打著顫,“……柏舟現在不會在西寧吧?”
秦忻停頓了一會才開口,語氣不是他平常的冷靜,而帶了些焦灼:“姑娘,我不知道。”
“你不是柏舟的護衛嗎?你怎么會不知道?”白芷不理解,“你不是能聯系上柏舟嗎?”
“姑娘,我是大公子的護衛。”
秦忻笑的很苦,“葉家治軍有治軍的規矩。從我受命保護你的那一刻起,軍務上的事,我便再也不被允許知道。”
“是,我是能聯系上大公子。可從前是因為我知道大公子的駐營所在地。而如今,我也只能去打聽。”
白芷連忙催促:“那你盡快去打聽。”
“我已經在打聽了。”
秦忻輕聲道,“姑娘,你放心,秦園跟在大公子身邊,他會保護好大公子的。”
是呀,秦園是秦忻唯一的弟弟。
如今擔心焦灼的,不僅有她,更有秦忻。
白芷深呼吸了幾次,平復心內的恐慌,然后問道:“西寧如今,到底是怎樣的境況?”
秦忻沉默了很久,最終只是道:“姑娘,對不住,我不知道。”
同秦忻打過這么多次交道,白芷分的清眼前的人什么時候說真話,什么時候是不肯說。
她自嘲的笑了笑:“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能告訴我,是吧?”
秦忻沒有說話,便算是默認。
“秦忻,你走吧。等打聽到了柏舟的消息,又能告訴我的時候,再來見我。”
白芷有些累了。
她與葉承瑾,終究差的太遠。
哪怕葉承瑾真心喜歡她,可他是葉家的將軍。
在戰火將起或已起的時刻,她不能問他的行蹤,甚至在如此擔心的時候,連打聽都不能。
她說真的想求一個安心,就只能去找青葙。可她早已決定,讓青葙做普普通通的青葙。
哪怕青葙并不普通,也不該是她的理由。
所以,她只能等。
等到葉承瑾回來陪在她身邊的那一天。
又或者是,她倦了的那一天。
所以,此時此刻,她不想再回紅葉館,決定回家去,好好睡一覺,在睡夢中忘卻所有恐慌而擔憂。
離家不遠的時候,白芷聽到了朗朗的讀書聲。
她有些驚訝,不知家附近何時開了一個私塾,隨即便釋然了。她畢竟每日都早出晚歸,大部分時間都在紅葉館中,不熟悉家附近,也是正常的。
可是,離家越來越近的時候,白芷發現有一戶人家的院門前聚集了不少孩子。而讀書聲,就是從那些小孩中傳來的。
白芷越走越近,這才發現,那些孩子,穿著都很普通,有些甚至穿的破爛不堪還帶著臟污,年紀也差別很大,有看著四五歲的,也有看著十七八歲的。
他們全都聚集在院門處,幾乎把整個過道都占據了,按著身高或站或蹲或坐的湊在開著的院門口,眼睛緊緊的盯著院內,口內跟著讀書,聚精會神到甚至沒看見越走越近的白芷。
白芷想喊他們讓讓,卻忽然覺得不對,于是抬頭朝院內望了一眼。
這一望,她就看到了院落中有些眼熟的正侃侃而談的先生,也看到了坐在正中間聽的聚精會神的小妹茯苓,更看到了坐在一旁同方耀講小話的白芨,還看到了院內同樣坐著一堆她不認識的孩子,幾乎要把整個院落占滿。
白芷眨眨眼,幾乎疑心自己走錯。
她記得,她是給白芨請了個教書先生,卻也只給白芨請了。
她不明白眼前的狀況,便要問清楚。
所以,她笑著低頭看向離她最近的那個孩子,或者說是個少年:“麻煩讓一下,謝謝。”
少年回了頭,只瞅了一眼,見她手上空空,也不是曾經見過的過路人,便道:“這里是有規矩的。你來的晚,就站旁邊聽吧。明兒早點來,就能占個好點的位置。”
“哦。”
白芷也不反駁,干脆同他打聽,“什么規矩?”
“被先生夸的,不吵不鬧的,干了活的,來的早的,能坐里面。被先生罵的,吵了鬧了,沒干活的,來的晚的,就只能坐外面。”少年頭也沒回,只是低聲同她解釋,“行了,我不能和你說了。要是被先生看到我在課上同你講話,明兒我的位置還得往后挪兩個。”
“既然有這個規矩,那他……”
白芷指向仍在同方耀講小話的白芨,“……他怎么不坐外面?”
少年本來不想理她,可瞅向她指的方向,雖然不耐煩,卻還是解釋道:“你懂不懂規矩呀?那是芨哥。”
“先生原本就是只教芨哥的。要不是芨哥人好,說服了先生,我們哪能在這聽課呢?再說,芨哥腿不好,在外面蹲著站著,再傷了怎么辦?啊,先生……”
少年的聲音停了下來,而原本講課的先生也停了下來,朝著他們的方向怒道:“外面說話的那個,來,我剛講的什么,背一下。”
于是所有人的視線都看了過來。
其他人看著那少年,而先生、白芨、白茯苓、方耀則齊刷刷的看著她。
“飯……飯疏……”
少年沒聽,背不出來,在那絞盡腦汁支支吾吾的想,“疏食……”
白芨愣了一下,很快笑著喊她:“姐。”
于是一旁愣著的白茯苓和方耀也跟著喊“姐”、“白姐姐”。
支支吾吾背書的少年愣了。
其余人都愣了,先是齊刷刷的看向她,然后看向白芨,最后默默的低下了頭。
擋住白芷的人也默默的移了位置,給她移出一條進去的道來。
“姐,今天回來這么早?”
白芨笑著問她,邊笑邊準備站起身,一旁的方耀忙去扶他。
“阿弟,別動。”
白芷沉了臉,一步步朝他走過去,“先生剛講的什么,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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