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三十二章
三月初七,是燕郡紅葉館的開館之日。
因白芷是上谷紅葉館推薦入學的,陳知白是通過招徒考試入學的,青葙則是夏先生指名入學的,因此幾人在燕郡紅葉館外核對身份信息后,便在不同人的帶領(lǐng)下去辦入館手續(xù)。
而帶領(lǐng)白芷的,便是她先前的師兄,喻遲。
“白師妹。”
喻遲接過她的行李,開心的同白芷打了招呼,便率先問道,“怎么沒見何笑?聽爹說,今年的推薦名額是你們倆。”
縱然先前并不算熟悉,可于外鄉(xiāng)遇見故人總是欣喜。白芷也就笑著解釋:“何笑他回了趟家,這會還在路上,晚幾天才能到。”
“有說哪天能到么?他有先和館里解釋過嗎?”
一聽這話,喻遲就皺了眉,上心道,“白師妹,館里有規(guī)矩,只有今日才能辦入館手續(xù)。若是錯過了,這名額就作廢了。”
“啊?”
白芷傻眼了,他們都不知道燕郡紅葉館的這規(guī)矩,何笑先前也只說,會晚些才到。若是因為這原因,讓何笑錯過了他心心念念的燕郡紅葉館,還不知道何笑心里有多難受呢。
她忙焦急問道,“喻師兄,那該怎么辦?”
此時此刻,也只能寄希望還有補救的方法了。
“等你的入館手續(xù)辦完,把行李放到寢院后,我再同你一起去找李先生吧,先去解釋解釋,說不定有用。”喻遲道,“館內(nèi)的入館事宜,是由李先生主事的。”
在喻遲的帶領(lǐng)下,白芷很快辦完了入館手續(xù),并往寢院走去。
喻遲一邊走一邊解釋:“白師妹,你是館內(nèi)的第一個女學徒,館里先前給學徒提供的寢院都是幾人一間的通鋪,你只能先同館里的廚娘住在一起,就在廚房邊上。”
白芷已經(jīng)習慣了,先前在上谷紅葉館時,她也是和館里的廚娘一起住。
喻遲繼續(xù)道:“館里雖說食宿都免費,可也需輪流做些挑水劈柴采藥的力氣活。先生交代了,你是女子,那些力氣活不用做,只需在下學后空閑時間去廚房幫忙就行。”
白芷點頭:“好,我記住了。”
“同你一起住的,有王嬸、張嬸和李家嫂子。”
喻遲帶著白芷站在房間兩丈外,把行李交還給她,“白師妹,你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白芷接過行李上前敲了門,見沒人應(yīng)便稍稍推了下,卻見門一推即開。
她走了進去,見房間不算大,可里面卻收拾的整潔干凈。就連床鋪,也特意空出了一個位置。
因想著喻遲還在外面等她一起去處理何笑的事,白芷便沒怎么收拾,只簡單放下了行李,便急忙去找喻遲去了。
去找李先生的路上,喻遲安慰她:“師妹,你別擔心。李先生做事雖板正,不過只要解釋清楚了,他定會通情的。”
白芷一邊思考待會該怎么說,一邊點頭。
李先生約莫四十多歲,穿著件洗得泛白的青色長衫,神情嚴肅。
聽到聲音,他有些意外,抬頭望了一眼,便肅容沉聲道:“喻遲,什么事?”
“李先生,是我一個師弟。”
喻遲帶著白芷進去,笑容乖巧而討好,“他有些事耽誤了,如今還在路上,恐怕會誤了今日的入館手續(xù),特意托遲替他向館里解釋,容他拖延幾天。”
“館里的規(guī)矩,只在每年今日開館收徒。”
李先生鐵面無情,“喻遲,你師弟不清楚,你也不清楚嗎?”他拒絕的斬釘截鐵,“若真是錯過了今日,讓他明年再來。”
白芷急了:“李先生,何笑是真心想入燕郡紅葉館。他并不知館內(nèi)的此條規(guī)矩,所以才會錯過今日的開館日。他如今已在路上了,正馬不停蹄的往燕郡趕。還請李先生……”
“何笑……”
李先生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忽然打斷道,“你是?”
“我是白芷。”
白芷忙恭謹?shù)幕卮穑吧瞎燃t葉館推薦入學的。”
“原來你就是館里的第一個女學徒。”
李先生看著她,眼里帶上了贊許之色,問道,“你說的何笑,也是上谷紅葉館的吧?”
白芷點頭:“是。”
李先生忽然笑了:“你們不用擔心。何笑的入館手續(xù),隨時都可以辦。”
白芷和喻遲心里都有些奇怪,可此時也顧不得這個,只是一同欣喜的道謝:“李先生,謝謝,謝謝你愿意給何笑一個機會。”
“不用謝我。”
李先生緩緩搖頭,“館里早就下了通知,凡曾前往西寧支援的大夫,皆不負我紅葉館之名。故我紅葉館,凡遇支援西寧之大夫者,應(yīng)予以方便。”
白芷心中感動又溫暖,又有些酸澀。
先前在西寧的一切涌入她的腦海,他們?nèi)ノ鲗帲鋵嵅]有做太多事。
可就連燕郡紅葉館,也記得他們曾經(jīng)做過的一切。
“說起來,白芷,是我們要謝謝你們才是。”
他看著白芷,眼中有敬意,“謝謝你們在西寧所做的一切。”
說起這個,白芷就有些低落的垂下頭,小聲道:“我們也沒做什么,當不起先生的一聲謝。”
“向死而生、立心安命,方是我紅葉館中人。”
李先生卻是鄭重的搖了頭,正色道,“白芷,你去了,做了,活著回來了,就當?shù)闷稹!?
“謝李先生教誨。”
胸中的低落之情去了不少,白芷仰頭,眉眼堅定,笑容明媚,“我明白了。”
何笑的事解決了,兩人安下心來。
喻遲便帶著白芷去他們的寢院里等青葙和知白,路上的時候,喻遲終于沒忍住疑問,開了口:“師妹,知白是考進來的,青葙他是?”
白芷解釋:“去年七月,燕郡紅葉館的夏先生來上谷講學,臨走的時候,指名青葙進的燕郡。”
“是夏之洲先生吧?”
喻遲確認后,既是開心又是羨慕,“夏先生年輕俊秀,醫(yī)術(shù)又好,人又風趣,在骨科和瘡科上的造詣更是極高,是館里最受歡迎的先生。青葙能得他指名,甚好。”
“聽說這里是第二年選科的。”
白芷有些好奇,“不知喻師兄是選的哪一科?”
喻遲爽快道:“我選的是方脈,拜在藍先生名下。王知選的是王先生名下的瘡科。”
“等見到青葙和陳師弟,我再和你們好好介紹這里。”
兩人走到男學徒的寢院處時,恰好碰上青葙和知白出來找她。
幾人順理成章的走在一起,青葙一邊帶路一邊同他們介紹:“這處是燕郡紅葉館的生活區(qū),剛我和師妹過來的那處是廚房以及我們平日吃飯的地方,這里是學徒們的住處,前面那幾棟小院是先生們的住處。從先生們的住處再往前走幾步,便是燕郡紅葉館的后門。”
說到這兒,喻遲壓低了聲音,卻仍止不住興奮的偷偷道,“你們知道嗎?從那后門出去,不過百丈距離,便是公子府。”
“公子府?”
聽到這兒,不止白芷興奮了,就連知白的眼睛也亮了,只有青葙,依舊是那平靜的模樣。
“嗯。”
喻遲點頭,眉目間卻有些遺憾,“不過,許是距離公子府太近,燕郡紅葉館后門是不允許學徒私自出入的。”
說到這兒,喻遲神色嚴肅下來,告誡道,“你們記住了,這可是燕郡紅葉館最重要的一條規(guī)矩。但有違背,不問緣由,一律逐出紅葉館,收回紅葉星章。”
這后果太嚴重了。
白芷幾人神色一凜,忙答應(yīng)道:“我們知道了。”
“不過,若是與先生同去,便無妨了。”
喻遲神色輕松下來,“咱們館里,岑之臨先生、夏青先生、夏之洲先生都是常住公子府的,李蘭峰先生和藍芩先生也是公子府的常客,經(jīng)常出入公子府的。”
“我先前曾隨藍先生去過公子府一趟,只是,”喻遲的神色有些遺憾,“并不曾見到公子與大館主。”
公子與大館主自然不是那么好見的。
知白卻道:“好。我定會隨夏先生前去公子府看看。”
喻遲笑了:“知白,你是考進來的,今年五月便可選科。只是,你選先生,先生亦要選你。你若打定主意選夏先生,便要先打聽清楚夏先生今年選不選人,選哪個科。”
“好。”知白看了一眼青葙,篤定道,“七哥會幫我選好。”
青葙是指名進來的,便無需再選。
喻遲便看向白芷:“師妹,我們推薦入學的,雖說是第二年選科,可到了十一月,你便需確定選科,選好先生。”
家中叔叔和白芨都是傷到了骨頭,白芷心里已經(jīng)打定了主義選骨科,點頭道:“好。”
喻遲便繼續(xù)同他們介紹:“從此處開始,便是我們學醫(yī)的地方了。這處是授業(yè)堂,新入館的學徒統(tǒng)一在此聽先生講學。南邊的那棟樓是藏書樓,里面有各式各樣的醫(yī)理、藥學典籍,凡館內(nèi)人員,皆可入內(nèi)查閱,只不許帶出藏書樓。”
“還有那處,”喻遲手指向東邊,并往那處走去,“那是百草園,里面種植著各種各樣的藥草。”
幾人走了過去,果然見一個極大的藥圃,分成了許多小塊,有些長的極好,有些卻是剛長出來,上面還插著木牌,木牌上有的寫著草藥名字,有的卻是人名。
藥圃內(nèi),還有幾個學徒模樣的人正在蒔弄藥草。
喻遲指著那些木牌上寫著草藥名稱的道:“這一邊,是館里統(tǒng)一種的。”又指著那些木牌上寫著人名的道,“那一邊,是藥科的先生和學徒們種的。”
講完,他沉聲道,“不可私自采摘、踐踏百草園的草藥,就是燕郡紅葉館的第二條規(guī)矩了。”
看完百草園,喻遲領(lǐng)著他們繼續(xù)往前走。
“前面就是館里的紅葉林了。”
喻遲笑著道,“聽說,當時建館的時候,就是因為這片紅葉林,燕郡紅葉館才選在了……”
喻遲的臉色一變,后面的話語便沒有再說出來,而是側(cè)耳傾聽了起來。
白芷三人也聽到了。
有沉沉的哨聲傳來。
總共響了三聲,一聲比一聲短促,也一聲比一聲急。
“館內(nèi)凡有大事,皆以哨聲傳令。”
喻遲神色凝重,急道,“這是大館主來訪、召所有先生學徒前往授業(yè)堂齊聚之令。”
“走,我們回授業(y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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